难忘失败的狩猎 - 辽阔的内蒙古 - 中国知青网

这次失败的狩猎发生在我们插队最困难时期，是我插队后的第一次，也是一生唯一的一次，使我终生难忘。
69年5月3日，我们前园中学千余名68届毕业生插队到科右前旗的两个公社，我们五男五女被分配到好仁公社好力宝吐大队新宝力高一队安家落户，插队第一年因有安家费支撑总算过得比较好，狩猎的事发生在第二年。
插队第一年队里给我们的菜园子收获了近3000来斤各种蔬菜，拉了十来勒勒车，足够第二年新菜下来之前吃和做土豆种子用，因我们第一年是临时住在社房子里，不宜挖窖储存，经商议将菜都集中放到一个社员家的窖里。
第二年三月底我们回青年点后，只从那个社员家里拿回了不到300斤菜，土豆剩得连种子都不够用的了（那个社员说是因为窖里菜太多了，烂掉了。），其余的菜没有几天就吃光了。开始时我们十个同学东家要一碗大酱、西家要一点咸菜，就着玉米面贴饽饽吃，时间一长都要遍了，关系好一点都好几轮了，也就不好意思张口要了，就只好每天干吃三顿贴饽饽，由于女生掌握不好温度，用水捞一下玉米放到炕上烘干，弄不好玉米就焐了，磨出的玉米面做成贴饽饽，又苦又瑟，还辣嗓子眼，就这样的玉米面当时是舍不得扔掉，还是要吃的。一个月下来，由于每天下地干活很累，出汗又多，我们几个同学先后感到一干活就头晕，社员告诉我们这是缺盐造成的，一定要补充盐分才行。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又开始了贴饽饽就盐粒子的生活，（我们那里没有现在的细盐面，都是队里从扎兰屯那边拉来的岩盐，都是蚕豆大的盐粒，嘎巴嘎巴嚼着吃）才解决了头晕的问题。虽然当时物质生活那么苦，但大家精神没有垮，每天依然又说又笑的，很乐观。大家给家中父母写信时也尽往好里写，半点也不敢透露我们当时真正的境况，就怕家中大人惦念。
转眼到了六月中旬，与我们最要好的蒙古青年来福跟我们说，咱们这里山上那么多的各种动物，你们跟我上山狩猎，也好改善一下伙食。已经连续两个多月没有吃的油腥的我们一听，马上茅塞顿开，一个个高兴极了。因我们屯子地处大兴安岭余脉，上山狗熊，野猪、狍子、狼等动物都很多。来福是我们屯子青年中枪法最好，而且熟悉山路，跟他狩猎肯定不会空手而归，我们五个男生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争着要求狩猎。
狩猎既吃苦，又危险，我作为点长当然是第一人选，然后大家又选世钰参加，时间定在第二天下午四点出发。
晚上躺在炕上想到明天就要上山狩猎，兴奋的我怎么也睡不着觉，心里想着我们三人出去，最好能打着一头大野猪，节省着点够吃两个来月，到那时，我们菜园子的菜也下来了，这困难时期就闯过来了，好事想完了仍然左右翻滚睡不着，又想着真要打着一头四、五百斤的野猪怎么往回拿，是抬回来，还是分割了背回来，还是……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迷糊着。
刚刚睡着，就梦见打了一头足有七、八百斤的大野猪，高兴的我直喊“我们可有肉吃了”。一下子把同屋的四个男生和对过屋的五个女生都喊醒了，大家直说快睡觉吧，但愿明天好梦成真。
第二天下午，女生为我们两人烙了十来张玉米面咸饼子，每人书包里装了瓶水和两件衣裤，来福带了两杆猎枪，我和世钰就跟着来福出发了，大概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来到了一座大山下(山名记不清)，对面还有一座山这样两山夹一沟的地形最适合集体狩猎。我们宿营地选在半山腰的一个凹进去的石柆子里，上面能避风雨，下面又有休息的地方。然后我们分头找干柴，天黑前必须备足一夜烧的柴火。这样一来可取暖御寒，更是为了防止动物侵袭。我们每人捡了两抱干柴后，来福引我们到山下的小河溪边，小溪清澈见底，是山上泉水汇聚的，没有丝毫污染。来福告诉我们晚饭必须吃饱喝足，明天一早好行动。
我们用手捧着河水就着咸饼子各个吃的饱饱的，回到宿营地，天已黑了下来。七手八脚的点起了篝火然后来福告诉我们明天的分工和必须切记的事项。为了给我们壮胆，来福让我和世钰一人抱着一杆枪睡觉，他值班添柴火。
前半夜山里很静，小溪潺潺的流水声就像一曲悦耳的音乐永无休止，非常动听，朦朦胧胧的睡着了。忽然被一声凄厉的狼嚎惊醒，接下来各种动物的吼声大作，一声比一声大，把我和世钰吓的两眼都直勾勾的看着来福，身体也不如自主的直发抖，来福看到我两人的模样，笑着对我们说：“不怕的，咱们有篝火，再说你们怀里不是还抱着猎枪了吗，是不是睡觉睡冷了。”我们两人赶紧点头称是，这时才感觉到是真的冷了，刚才那会儿吓的真的不知道凉了，赶紧把带来的衣服穿上，但还觉得后背凉的不行，着真是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凉。我和世钰赶紧往篝火里添柴火，虽然暖和了不少，但还是哆哆嗦嗦的不停，不知道是动物吓得还是冻得，抑或两者兼之。看到我们两人这副模样，来福不觉得笑出了声，他安慰我们说：“有这堆篝火，任何动物都不敢上来的，就放心睡吧”。听着来福的话，我们俩虽然不住的点头称是，但心里还是怕动物万一上来袭击我们，因为我们虽然抱着猎枪，但都不知道怎么开枪，跟拿着一根木棒一样，壮不了多少胆，仍然把枪抱得紧紧的，恨不得马上就天亮。时间好像专门捉弄我们似的，一分一秒实在过得太慢，我们俩一点也没有敢睡觉，好不容易熬到天边露出鱼肚白。
来福告诉我们，他带上两只枪，先到两座山相连接的山坎进行埋伏好后，让我和世钰沿着两个山边喊叫着，往来福埋伏的方向哄动物。我们俩按来福的吩咐先到山两边等候，那时也没有手表，估计来福已经到了埋伏点，我两人就“嗷嗷”叫着、喊着向埋伏点逼进，六月份凌晨的山上，树枝、花叶和杂草上落满了露水，山上又林木茂盛，虽然我们手里都拿着一棵木棍敲打着前进，没走几步衣服还是被露水打透，浑身湿淋淋的，特别凉，好在我们都不停的走着，感觉才好一些。
当时我们就盼着早点听到来福的枪声，只要枪一响，肯定有收获。我们感觉越走越近，就是听不到枪声，心里很着急，就加大喊声，仍然没有枪响。估计走了近半个小时，我们三人会和了，什么动物也没有打着，三个人面面相窥，一脸的无奈。
连续两天的兴奋降温了，原来想改善青年点伙食的美梦彻底泡汤了，身上的火力也跟着没有了，冻得浑身哆嗦，还上牙打下牙，这时肚子也跟着起哄，咕咕直叫，大家赶紧又吃了一顿咸饼子。就奔着青年点的方向从山上往回走，这样边走边捡一些木耳，才算是没有空手而归。回到青年点，女生把木耳炒熟，算是近两个多月来第一次就炒菜吃玉米面饼子，大家虽然没有吃着野猪肉，但吃着炒木耳也香的要命，总归是改善了一次伙食。
至今每年我们青年点上同学聚会，每每提起这次失败的狩猎，都会勾起我们无尽的回忆。

写于1998.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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