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排长
在六团各连的楼中闲逛,无意间在十连的名册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陈树林”。对,他肯定就是原我们二连的矮排长。
人是很奇怪的,有的人相处了许多年,分开后逐渐就遗忘了,而矮排长和我们相处仅两年,我至今也忘不了。一看见“陈树林”仨字,我的脑海里就清晰地浮现出他那矮壮结实的身材,黝黑的脸膛,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
我们初识矮排长,是在到兵团的第一个晚上。在头道桥下车后,从浙江海宁来的二百来号人被劈成了两块。一块去了三团,另一块的我们就被分到了六团二连。因二连刚组建,连队点上宿营的荆笆棚都还未搭建,只能先暂住师部招待所。在颠簸的路上不知哪位高人首先醒悟过来,在家乡办理户口迁移时迁入地写得是“内蒙兵团一师三团”,怎么到六团去了,一提此事,就炸营了。到了师部招待所已半夜了,但谁也不肯卸行李,嚷嚷着要回三团。拉我们的车还有别的任务,不能老停在招待所,这时一个中等个子精干的现役军人带着一高一矮两个老兵过来,矮个子跳上车就开始卸行李,我们都默默地站在边上看。夜幕下微弱的灯影里,只见这个矮壮的身形在忙碌着,他力气很大,动作利索,搬那些笨重的箱子跟玩似的。第二天开会,我知道了那个现役军人是二连的指导员高忠银,高个子的老兵叫谢金贵,而矮个子的老兵就是矮排长陈树林。
北京兵来后,连里重新分班排,李荣任二排长,矮排长做了他的搭档,任副排长。李荣性格内向,能力在矮排长之下,但李荣是党员。不过这哥俩关系特好,排里的工作更多的是矮排长在负责。人常说“矮子肚里疙瘩多”,这有道理,不长个儿,尽长心眼了。甭看矮排长其貌不扬,脑瓜子真好使,眼睛一眨一个主意,能说能干。他不象某些领导整天在战士面前绷着个脸来换得廉价的尊严,他老是笑眯眯的。别看连女生也敢当面叫他矮排长,但真服他管,因他能真诚地对待战士。他能恰当地调动战士的积极性,也能宽厚地谅解战士无意的过错。如果当时也有象现时流行的民意测试,我敢肯定矮排长的得分在连里名列前茅。
我始终忘不了矮排长那独特的哨音,“瞿瞿——瞿!”。全团开会,休息时是我们找同学探老乡的好机会,不管在哪儿,在同时响起的各连集合哨音中,只要循着“瞿瞿——瞿!”的哨音,大伙儿总能不约而同地找到二连的集合地。
掰手腕,这恐怕是兵团的男性中最流行也最简便的显示魅力的游戏。确实也给我们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一丝乐趣。两个对手拼尽全力较劲,血脉愤张,呲牙咧嘴,而周围的观众大呼小叫,摩拳擦掌。矮排长真是壮实,刚开始还有几个自认为有膀子力气的人上去挑战,但一较上劲,没十来秒钟就败下阵来,后来只要矮排长那粗壮的短臂一亮,再牛的男生也望而生畏。
一次,团里有人骑了匹马来二连 ,大家围着马看热闹,有几个跃跃欲试,但望着枣红马不时刨地喷鼻的神情,只能打消了试骑的念头。正好矮排长过来,不知是谁将了他一军,“矮排长,你敢骑吗?”矮排长笑了一下,走到马跟前,捋捋马鬃,翻身上马,一抖缰绳,那马撒开四蹄在沙包间驰骋。望着矮排长马上的英姿,这手娴熟的骑术,一下把这些调皮的男生都给“镇”了,只剩一个字“服”。……
二连去千里山,在原二连的连址上组建了十连,矮排长和一个女生班调入十连。当时听说是矮排长和连里一位领导不太对劲才去的,我也不知究竟。但两个聪明的脑瓜是很难拢到一块的,这点我倒是信的。
六团二连;宗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