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年的豆收前夕,有消息说,连队要在知青中挑选八名知青上机务,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成为这八个人当中的一员。
机务排是连队最重要的部门,也是知青们最想往的地方。能到机务排的人都是在农工排表现好,优中选优选出来的。说实话,我也渴望到机务排工作。做梦都梦见自己驾驶着东方红拖拉机驰骋在北大荒的原野上,沉睡千年的土地变成万倾良田。做梦都梦见自己牵引着康拜因在翻滚的麦浪中遨游,尽享那沁人心脾的麦香。做梦都梦见自己拉着满满一大爬犁的原木,拖拉机的轰鸣在林海雪原中回荡------
一天晚上,连队开大会,枯燥无味的政治学习结束之后,连长站起来说:“大家静一静啊,下面说个事儿,为了加强机务排的力量,也是向机务排输送新鲜血液,经连队领导研究决定,以下八名同志到机务排工作,明天早上到机务排报到,”说完便掏出那个笔记本翻着。会场顿时肃静了,大家都竖着耳朵瞪大眼睛瞅着连长,好象能看到连长那个笔记本上写的字似的。我知道,这个时候谁都希望能听到自己的名字。
散会了,我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宿舍,从心里为那八名幸运的战友高兴,从此他们就脱离了繁重枯燥的劳动,操纵着康拜因或驾驶着拖拉机享受众人投去的羡慕的目光。而我,还照旧日复一日地重复着那无休止的劳动------
1969的三月份,在那次“伐木事故”之后,我的左手食指在一次“归楞”时不小心被木头垫了一下,手指甲都要掉下来了,疼的我直冒汗。那时我才真正地体验到了十指连心的滋味,班长赶紧让我坐运木材的拖拉机回连队卫生所包扎。
从卫生所出来,快走到宿舍时,看见连长杨友书从对面走了过来瞅着我笑。我怕连长说我什么就连忙把手从棉手闷子里抽出来解释说:“连长,我的手指被木头砸了,班长让我回来包扎一下,张大夫让我休息几天。”连长问:“怎么样?严重吗?”我说;“张大夫说别碰别动手指盖儿还能保住。”连长连忙说:“快放里,别冻着!”
晚饭后,手指的疼痛使我在宿舍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斜靠在行李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感觉抽烟好象多少能减轻点手指的疼痛。几个同屋住的伙伴从外面走进来互相议论:这个说连队又开会了,那个说这次会规模挺大,各排排长都参加了。有的说这次人员变动挺大,有到后勤的,还有上机务的。还有人说有几个老职工也参加会了。又有人说军代表都参加会了。他们议论着猜测着,谁谁谁能上哪,谁谁谁能上哪。我一点都听不进去,手指的疼痛直闹心还有什么闲心听他们的闲话呢!再说了,有什么好事能轮到我呀?虽然我们的伐木小组伐木的数量天天第一,虽然割大豆时我经常到地头后再回来接别人,虽然扛麻袋入囤时我没落过别人的后面,虽然得到过大会小会的表扬。可是,68年国庆节的“宴会风波”一直让我抬不起头来,犯了一个那么大的政治错误谁会原谅我呢?更何况前几天我还把一个知青的鼻子打出血了,再多的好事也不会轮到我了,想都别想。
第二天早上,连队开大会,连长说:“大家都知道了,昨天晚上在连部开了个由连队领导,军代表,各排长,贫下中农代表和各机车的车长参加的会议,经过热烈的讨论和认真的研究,最后决定对全连人员进行重新调整。下面我宣布调整后的名单,散会后到新岗位报到。”
连长先是宣布了几个农工排排长和班长的名单,接着又宣布了到后勤排的人员名单。突然在上机务的人员里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当时的心情真是悲喜交加呀!悲的是:挨了那么多的累、吃了那么多的苦,比别人多付出了多少啊!喜的是:我的表现和付出得到了领导和大家的认可,最终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去机务排报到的路上,我把张大夫给我开的病假条揉成了一个纸团扔到了路边的雪地里。
“去机务排报到的路上,我把张大夫给我开的病假条揉成了一个纸团扔到了路边的雪地里。”
那时候,那年代,人们都极坦诚,我在边疆七八年,虽然每天累的死去活来,但就不知道什么叫“装病”!不仅不装病号,大家还都轻伤不下火线,小毛病根本就不歇班,好像病号被大家鄙视似的。
我的表现和付出得到了领导和大家的认可,最终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那时候我们都是这样子,傻啊!
不光那时候哟,我感觉咱们这代人已经养成了这种工作作风,在以后的岗位上,几十年来也都是这样做的,是不是傻了一辈子呀?哈
这就是我网名的寓意。
那时候的傻,造就了一代人的奋发图强,共和国才有了今天,世人会记住的。
我在机务也干了一段时间,天天开着拖拉机忙乎,年轻是个宝呀。时过境迁,大家愉快的生活吧,明天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