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11月的一天,我在车库里修车。说是车库,实际是个冷库,有四个车库连门还没安上呢,在里面只能是能避一避风而已,其它的车库都安上了门做了车间。在我修车的车库隔壁王同生也在修车,换弓子板。他是双鸭山知青,是早我们两批考上驾驶员的。那个年代汽车配件极其缺乏,大片弓子板折了以后可以换新的,小片弓子折了只能用折了的大片弓子改。改的过程中,有的用电焊割,有的烧红了再重新砸两个奶窝。不知道他是听谁说的:用机油蘸火能加强钢板的强度,他就用铁钳子夹着烧红了的钢板到墙角处一个废油桶里蘸火。我还提醒过他说:“王师傅!可别蘸着火了哇!”他说:“没事儿!里面是废机油。”
下午上班后,不一会儿我就把车修完了,我把车从库里倒出来停到了停车场,准备到调度室告诉调度我的车修好了可以派车了。我刚走出几步,就看见王同生往出挪动着了火的废机油桶,不知道是着急了还是用力过猛,油桶倒了,着着火的机油全都洒在了车库的地上,“着火啦!着火啦!”有人不是好声地喊着。
那个时间,出车的都没回来,在家的只有我们几个修车的人和修理班的人,我们就朝那个车库跑去准备救火。慌乱中不知是谁提了一桶水泼在了火上,就这一桶水坏事了,只见一团火球冲上了天棚。我们车库的天棚是木板的,木板上面铺着锯沫子,很快就从房瓦的缝隙间往出冒烟了,天棚上的锯沫子和天棚板已经着了。我们师部没有消防车,车队也没有消防栓,在家的人又少,只凭几桶水根本无济于事,再说了,也够不着车库那么高的房顶呀!无奈,我们开始往出抢设备。最南边的第一个车库是机加车间,里面有两台车床,可是库门是封着的。为了挡风,库门的下面用炉灰堵的,上面还浇水冻上了。即使我们把库门刨开了,那么大的机床我们这些人也拽不动的!巧的是:上秋就一直没动弹的“斯大林80”推土机,那天不知道要干什么活儿去发动着了。推土机过来拴上钢丝绳把库门拽开后,把两台机床拽了出来,紧接着又把王XX的那台车也拽了出来。这时候,火越着越大,有几处的屋顶已经落架了。风刮起来的火星子越过车队办公室的小二楼落在北面车库的屋顶上,火星子顺着房瓦的缝隙进到了天棚,北面车库的屋顶也开始从瓦缝往出冒烟了。
北面是直角拐把子的车库,靠东面有6个车库,拐过来北面有5个车库,都是修理间。我们又开始往出抢修理间里的工具箱,拆散了的汽车零部件和其它设备。
车库的门一打开,有了过堂风,火越着越快越着越大,有的屋顶已经开始往下落火星子和带着火的天棚板了。人到急眼的时候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解放车的大架子几个人一哈腰抬起来就走;解放车的机体穿上杠子两个人就抬出去了------
大火已经烧到最后一个电气车间了,我们冒着将要落架的危险往出搬运电瓶,成罐的硫酸,蒸馏水,充电机和其它设备。这时候,富锦县的一台消防车赶到了,大火刚扑灭同江县的一台消防车也赶到了。
天渐渐地黑了,望着断壁残墙和缕缕的青烟,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这些车库是我们当学员的时候亲手盖起来的呀!现在竞变成了一堆废墟了,心里能不难受吗?所幸的是,这次大火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设备也没有遭受多大损失。
回到宿舍才发现:我们的裤腿前面,衣服的前襟和袖子在搬运电瓶的时候被硫酸烧的净是窟窿,可是,大家没有丝毫的怨言。只要国家的财产没有受到损失,我们这点损失又算得了什么呢!
后来我们分析:为什么王同生上午溅火的时候没有着火,下午就着火了呢?肯定是中午下班的时候,修理工把洗零件的汽油倒进了废油桶里。汽油的比重轻,漂浮在废机油的上面。王同生不知道,当他再去蘸火的时候,烧红了的弓子板引燃了漂浮在废机油上面的汽油造成了这次火灾。
有人说:“着火的时候他就不该挪那个油桶!找个麻袋什么的盖在上面断绝空气不就完了吗!”
还有人说:“ 油着火时不能用水浇,油火一见水就炸起来了,只能用沙土盖!”
有人问:“修理工谁倒的汽油?”
有人又问:“是谁泼的水?他太没经验啦!他要不泼水火就上不了天棚!”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议论着。
谁倒的汽油,谁泼的水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是他引发的火灾烧毁了车库。可怜的王同生因这次火灾被判了三年徒刑
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