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北大荒的习俗
——(四)冬修水利
北大荒的冬天既十分寒冷,又非常漫长。室外地冻三尺,风雪怒号。但是在农场却没有了以往猫冬的习惯,都是利用冬季大搞兴修水利工程了。为了防洪抗涝,必须把已经有的耕地和居民区周围的排水沟疏通好,为了增加开垦荒地的面积,都需要把大片的沼泽与湿地的水排出去,因此什么挖沟、修渠、建水库,就是农场或是生产队冬季的工作任务。所以冬修水利已经是那些年北大荒农场的工作安排的规律了。
提起冬修水利,那可是说不完的话题呢。有大修和小修的区别,大修指的是全总场的任务,各个分场、各个单位都要派人参加的,工程量也是比较大的。比如修水库和疏通河道,就不是一两个单位是事情,而是关系到全农场的利益,所以必须是大家经过统一的规划,统一的标准,共同施工才能完成的任务。
我就参加过修蛤蟆通水库大坝的工作,还有疏通小索伦河的任务。因为参加的人多,那场面才叫轰轰烈烈呢。1957年在学校念高中时,也参加过修十三陵水库的劳动,虽然也是人山人海的,但是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在北大荒修水利,都是在冬季,而且是在深冬。不但气温低,阳光下也只有零下二十几度,还经常遇到狂风怒号,风雪交加的恶劣天气。对修水利的施工来说,更为艰难的是地冻三尺,什么推土机、挖掘机作业都是不可能的了。就是用再锋利的镐头,哪怕是身体最强健的大老爷们,使出全身的力气抛下去,那冻土上也只是留下一个白色的小坑坑儿。不用炸药根本就没有办法施工,所以,在北大荒修水利那才叫上战场呢。
每天早上,天还没有亮,或是刚刚发亮儿,各个单位爆破组的人就上了工地,又是打炮眼,又是装炸药的一忙就是个把小时。这时,我们其他人都在吃早饭。当听到指挥部高音喇叭里反复地传来:“各单位施工人员注意了,请马上撤离现场。爆破人员做好准备,八点钟听号令准时实施爆破。”的通知时,我们大家都整理好上工的工具了。
在指挥部的高音喇叭里传来了哨子声音后,没大会儿的时间,就能听到工地上传来接连不断的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这时就能看到工地上腾空而起的团团浓烟中,和如同开了花似的大小纷飞的冰雪和土块……寂静之后,又会传来响亮哨子声,接着就是各个单位的施工人员扛着锹、镐的,抬着筐、篓的,拉爬犁的,推小车的,一队队打着红旗的人流,拥上了刚刚爆炸后的冻土地。
锹飞镐舞,冰土四溅。拉车的、抬筐的、挑担的人流涌动。寒风吹拂着红旗都发出噗拉拉的声响,抡开臂膀的人们,依然在哈气成霜的天气里,不断地擦拭着满脸的汗水;人人皮帽子的前脸儿上、女同志的围巾上、男人的眉毛和胡子上、女人的头发上全都结满了雪白的冰霜……
中午饭都是在工地吃的,每个单位都用帆布帐篷支起了挡风墙,炊事员们送来了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和炒豆腐,还有萝卜丝儿粉条汤……饭后没有人休息,又都奔向了工地……
劳动一天又回到了温暖的“宿舍”,那是临时搭建的半地下式的大马架子。早在人们上工地以前,各个单位就派出了“先遣队”,根据分配给自己单位的地域,挖出了六米宽、二十米长、将近两米深的大坑,再在上面架起房梁(比较简单的,就是架上横梁,有的单位是自己生产队做好的房架),而后搪上木杆做檩条,再把一些榛柴条子树枝子压上,而后再铺上一层枯草,上面就可以盖土了。把挖出的土盖在上面能有三十公分厚,还要把土拍实在了,就可以达到保温作用了。这样盖成的大马架子里,还要搭建起两铺长二十米的宽两米的大木排,铺上生产队带来的草苫子,就可以睡人了。为了里面的温暖,还要在两床大铺的中间搭起一个大火墙,两边是用废旧的油筒制成的大柴炉,一旦烧起火来不但火墙散热,大炉筒都能烧红了,你说这宿舍能不热吗?收工回来用热水洗身子都没问题……
修水利的时间一般来说都需要一个月左右,因为快过春节了,各个单位才算完成任务。
除了修水库是全场的任务外,修河道也是需要各个单位出工的。那一年开挖小索伦河时,是全分场各个生产队都出动的。
因为小索伦河天然的河道比较窄,而且弯弯曲曲,每年开春时的桃花水(山林化冻时流出来的水)和大雨后的山洪水,都不能从河道顺利地排泻走,从而造成河水泛滥,经常淹没庄稼,或是造成内涝。为了治理小索伦河,分场下达了疏通河道的任务。那次工程与修水库一样,各个生产队是沿着小索伦河排开的一字长蛇大阵……
那几年下来,是年年冬季修水利,真为生产队解决了开荒和消除内涝的大问题,也给北大荒粮食生产能获得丰收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冬修水利学大寨,
热火朝天拼搏开,
众人奋斗比干劲,
直到春节才休来。
69年的冬天,我就参加了水利大会战,论大镐,抬冻块,甩捅锹,打炮眼,还差点没把脸冻坏,一大片都冻白了,想起来都后怕,那是第一次住地窨子,几十个人的大通铺,翻个身都要喊一二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