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很长,饭后大约要三.四个小时才黑天。以天津知青为首的爱好体育运动的男生集聚在宿舍前的空地上,那里有自制的单杠,有自己挖的沙坑,有利用废旧的东方红拖拉机支重轮做成的杠铃,还有哑铃等一些小运动器械。根据个人的喜好,或跳高跳远,或举杠铃掰哑铃,或做做杠上动作。还有几个摔跤高手在众多知青的围观下不失礼节的搭上几跤。这个项目是最受关注的,尤其是外连的摔跤高手来连里切磋的时候。连里还有个篮球队,这时也活跃在草房食堂后面那个连里唯一的篮球场上。其余对体育没兴趣的知青,三两成群,或老乡家串门,或漫步在二连那条花香浓郁的丁香路上。说到丁香,想起一件趣事。不记得什么人的发明,将丁香树叶摘下,摞成厚厚的一摞,然后骗人说:“这丁香叶摞起来谁也不能一口咬透。”多少人被骗,咬了下去,后果是什么?一定有人不知道。
天色渐暗,知青们陆续回了宿舍,每天一次的“音乐演唱会”开始了。首先延明勋的萨克斯管奏一曲朝鲜族歌曲,委婉动听。延明勋是连里四个鲜族青年之一;接下来杨先舒小提琴独奏,悠扬婉转。先舒擅长小提琴和口琴,奏起小提琴可以达到忘我的境界,有次战友叫他吃饭,他置若罔闻,一支曲子奏完,回头问人什么事,这时的饭菜已经光了;老油条刘建国的小号气冲云天,小号虽然不适合独奏,但吹一曲鬼子进村调,也是很有意思的。刘建国在知青里年纪小,曾参加过大型舞蹈史诗“东方红”的演出,和中央领导拍过照片,当年那张大照片也是令很多人羡慕不已呀,不知老刘是否还保留着这张照片。
几番乐器独奏合奏后,个人演唱开始。首先是独唱,唱的是毛主席语录歌,主席的诗词和一些流星的革命歌曲,凡是想到的都唱了一遍。到了实在想不出什么歌了,有人低声唱起了“知青之歌”这可是当时禁唱的反动歌曲呀,据说作者都进了监狱,更有甚者说作者被枪毙了,但是歌已经传遍了祖国各地,留在了知青们的心中。一经有人唱出,合者众多。低沉的歌声伴随着心中的寂寞.凄凉.无奈.苦闷与沧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冷漠.严肃与凄苦。唱完这一曲,往往宿舍里都会鸦雀无声,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中。
杨松林首先打破了沉默:“来来来,听我指挥,乐器都端起来,大家准备,来个大合唱。”随后找来一只筷子做指挥棒,唱起了“大海航行靠舵手”十几个人的音量加上乐器,声音之大可想而知,那时已是接近十一点了。
夏天宿舍都开窗开门,一个屋喧闹,一栋房谁都别想睡觉。那时我在机务排,工作两班倒,早班要两点起床,快十一点了还睡不了觉,都有些急。侯大伟,钱炳权.宣志强.张玉庆和我等几个起早的大声喊:“别唱了,睡觉了。”不喊好点,这一喊适得其反,那些本来没唱的和不会唱的都加入进来,而且提高了嗓门,有的拿起了身边的饭盒饭桶和脸盆敲打起来。阻止没用,只得忍耐。哥几个商量好,明天的报复行动。
两点钟,打更的来叫,哥几个起早的穿好衣服不一起走,相隔几分钟一个一个的出去,到一排门口用拳头在门上一顿猛砸。明知道是报复,里面的哥们没一个人吱声。轮番四五次的狂敲后还不算,还有两轮恶作剧等着呢。
发动了车去油库加油,路过宿舍房后,每辆车都会拉起汽笛。尖利的汽笛声回荡在黎明前的潮湿空气中,吵扰了多少年轻人的美梦。加完油回来又是一路的汽笛声,四台车来回就是八次。好在大家都习以为常,不怨.不忿,没有抗议,就像老艺术家马三立说的相声“扔靴子”相仿,耐心等待,车都过去了,再继续睡。
说到这,回头再说说当年知青们喜欢的歌。苏联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喀秋莎”“红梅花儿开”大家都很喜欢,但从不敢在人多的场合唱,原因是听说一师一个知青在河边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被河对岸的“苏修”录了音,用大喇叭播放,说中国青年想念苏联,结果那个唱歌的知青被关了监狱。那首脍炙人口的“知青之歌”可能是深入人心吧,只要是知青们在一起,就会经常的唱起它。我不知道当年的知青中还有谁能完整的记起这首歌的歌词?
我只记得我们就爱唱几个样板戏的选段:智取威虎山,杜鹃山,沙家浜,白毛女,红色娘子军......天上布满星,大海航行靠舵手,抬头望见北斗星,拿起笔作刀枪......哈!记不下来了。
轻舟说得好!正是因为穷欢乐,我们渐渐成熟。
处在那个年代,那种环境,如果是多愁善感可能就毁了。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一: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风儿在轻轻唱夜色多么好令我心神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二: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明月照水面闪银光。。。。。。 多么迷人的晚上。
三:我地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望着我不做声我想对她讲但又难为情多么幽静的晚上。
四: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衷心祝福你好姑娘但愿从此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最后一句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唱高音拉长结束。
时间太久了都给忘了怎么也想不起来第二段的歌词了
夏夜长长兴趣高,
运动唱歌联欢笑,
早班想睡没条件,
敲门汽笛把仇报。
哈哈!真够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