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年4月28日,连里分来两名转业兵,其中一名分到了机务排。由于是党员,很快就得到了重用,提升为排长。他工作积极,和大家也合得来,还算挺随和的。由于年纪的关系,和侯大伟.毛金坤.许世英等的关系很好。71年底调整宿舍,我们分到一个屋。我记得东炕由南往北是毛金坤.李绍伟.我.张玉庆.和排长;西炕是宣志强.徐龙华.钱炳权田卫东和侯大伟。每天早起床洗漱,吃饭上班。晚上下班洗漱吃饭睡觉,(我记得睡觉前躺在被窝里大家听我讲故事)千篇一律。
集体生活养成了习惯。洗脸时摘下帽子放在炕边,手表放在帽子里,这样洗完脸戴帽子就不会忘记带手表。一天,洗完脸戴上帽子就去吃饭,上班。到了地里也没想起手表。快中午了,宫明星问我几点了,发现没带手表,以为他和我开玩笑,我说:“我把表丢哪了?”说得小宫一愣,说:“咋了,表丢了?”我说:“装啥呀,拿出来吧,我请客。”小宫急了,说:“真的没在我这,丢哪了,想想啊。”回想一下,洗脸摘下放在帽子里,戴帽子时就没看见表。小宫开小型车回连,特意回了趟宿舍,也没找到。下了班回宿舍洗脸,大家都在,小宫说:“表丢了,谁看见了吱一声啊。”大家都说没看见,我想没戏了,也就不惦记了。
第二天开车加油,顺便回宿舍取点东西,张玉庆在拾掇屋子。窗外西屋门一开,阳光折射进来,墙上一个半透明的塑料拎兜反出刺眼的光芒。玉庆好奇,上炕去看,兜角隐约像是金属链条。拿出来看,手巾包着的正是我的那块东风表。张玉庆气愤地说:“排长偷的,找他去!”正巧机务张副连长窗外路过,张玉庆敲窗户把他叫了进来。
听我讲了丢表的经过,连长问我想怎么办。我说:“一个屋住着,不能一口断定就是偷的,说不定和我开玩笑呢。连长你看这样行不?今天下班大家都在时,我说一声,他要拿出来我认可拿钱请客,那也就是开玩笑。”连长点头,笑了:“行,年纪不大,还挺大度,想的周到,就这样吧。”
下午下班回宿舍,人到齐了,我大声宣布:“我手表没了,谁和我开玩笑呢,拿出来我请客!”这时排长过来到我面前,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说:“你表丢了,啥时候没的?这人真缺德,啥都偷,真损!”我听他说出这话了,心凉了半截,张玉庆看看我咧了咧嘴没说话。
我叫李绍伟到外面,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他,三人研究了一下,先盯住装表的提兜吧。吃饭.晚上开会.我三人总有一个留在宿舍,直到就寝。
躺进被窝,很久,大约9点多了,排长才回来。脱掉衣服,顺手摘下提兜钻进被窝。我三人想:坏了,要转移赃物。相互使个眼色,精神点吧,这宿别睡了。
心里有事,根本不困。不睡可以,但是尿多了。下半夜1点多,我和绍伟先后小解了一次。回来刚要熄灯,排长欠身说:“别闭灯,我也方便一下。”我想:坏了,我不能再跟出去。外面雪很深,他要是随手一扔,哪还能找得到?我赶紧推张玉庆,叫他跟出去。玉庆下地出门,还是晚了一步,排长已经回来了。
躺在床上和绍伟咬耳朵,证据肯定没了,明天和他摊牌的话,说不清道不明,他的几个好哥们再参呼进来,非打起来不可。思前想后还是今晚行动的好。说做就做,起身穿衣服,开灯,下地。这么一折腾,宿舍人醒了一大半,只有刚刚躺下的排长还是鼾声匀称,只是有点假。
我推了一下他的肩头,他浑身激灵的抖动了一下,果然在假睡,可神经已在高度的紧张状态下了。他睁开眼看见我和绍伟站在他头前的地上,张玉庆蹲在他身边的炕上,这阵式叫他打怵,口气发颤的问:“干啥呀?”绍伟直奔主题:“你拿手表没?”“拿啥手表,为啥问我呀?你们不是寒惨人吗。”“东风表,在你那个兜里了,你还不承认?”排长从枕头边拿过提兜扔过来:“你翻,翻不出来我上连里告你们。”我说:“别费劲,大肝(张玉庆外号),把连长找来。”玉庆去请连长,我回头看看,炕沿上齐刷刷的一排脑袋插在被窝里,脸朝外,谁也不出声。
张连长进门,假装问怎么回事。排长躺在那抢先说:“他们赖我拿他的手表。”连长说:“那你拿没拿?”“没有哇!”声音很高,理直气壮。连长提高了嗓门又问:“你拿没拿?”“没有。”嘴硬,底气却不是很足了。连长又提高了嗓门问:“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拿没拿?”没动静了。连长大吼一声:“给我起来!”排长激灵坐了起来。连长叫着他的名字问:“你是不是党员?”“是。”“你服不服从党的决议?”(这句话我没能理解,但是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服从。”连长开始长篇大论的训斥起来。那一次我领教了连长的口才,一口气训斥了半个小时。最后问他,排长承认了。“问什么偷人的表?”连长生气的问。“我和他开玩笑···”“什么开玩笑,有这么开玩笑的吗?几天了?几个小噶子可给你机会了,你把握了吗?表呢,拿出来。”排长在被窝里鼓捣半天,原来他套脚脖子上了。我接过表,完好无损,只是早已停了。连长又训斥了半天,无非是叫他好好反省,准备检查,接受处分之类的。临走,把我们三个叫到走廊,叫我们辛苦一晚上,不要睡觉了,看好了他,以免出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早起还没开饭,各宿舍已经议论纷纷了。我特意去了徐世英的寝室,侯大伟已在那了。徐世英见我来,说:“这小子咋干这事,真丢人。刚才来和我说跟你们开玩笑,叫我呲了,开玩笑两天不拿出来?真不咋地。”侯大伟也说:“可不是咋的,真给我们丢人。昨天晚上那事憋泡尿都没好意思下地。”
早饭后的连队大会我早班没参加,也不知道连长怎么公布的。总之,排长的一念之差使他失去了朋友.失去了职位.也失去了人心。没几天就调转工作离开了。
一块国产手表当年价值我们四个月的工资。那时丢了也无所谓,没感觉心疼。可对家住农村,又要结婚的排长来说可能具有一定的诱惑力的,毕竟那时结婚手表算是一大件呀。
写出稿子本不想发,犹豫再三,还是发表出来吧。只是回忆四十年前往事中的一部分。
共产党员?排长?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怎么是这样?不可思议!这几个小青年够大度的了。
我相信是真的!只不过在我的印象中,那时候的好人太多了,坏人太少了,哈!
我相信是真的!只不过在我的印象中,那时候的好人太多了,坏人太少了,哈!
无所谓好人坏人,人民内部矛盾吗。我相信他也会后悔
野稗子说的对,那时他岁数大,要结婚了,家在农村,也只是一念之差呀
可不是咋的,惊动了几百人
“一念之差使他失去了朋友.失去了职位.也失去了人心。”!
从事情的经过看,这个“一念之差”可能由来已久,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这样处理也是当时的过程走到了非这样处理不可的程度。这位排长,这位党员,应当把这件事记一辈子,永远不要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