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的 知 青 岁 月
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四师三十三团十九连 葛志坚
十、血 洒 林 海
1969年12月,兵团为解决因知青激增住房不足建材紧张的问题,请示国家农林部批准得到木材指标后部署各团与辖地内林业主管部门沟通协调,组织采伐大军开进深山老林自行采伐优质原木。
我连按照团部命令派出由四个农工班、一个包车组和半个炊事班共70余人组成的采伐分队,开赴东方红林业局管辖的独木河林场。
指定给我们采伐的林场地处东方红以北约40公里,我们从富荣车站坐火车到达东方红,这已是哈东铁路的终端站,从这里继续北行就要改乘森林小火车。
森林小火车是铁路史上的元老,与我们平日司空见惯的庞然大物相比颇有袖珍之感。铁轨规格和轨距只有普通火车的一半略多,通常是客货混编,一趟列车除货车外大约挂有三四节客车车厢。数九寒冬,小火车披着一身的白霜和雾气在林海雪原中穿行,汽笛声高昂尖细、别有韵味。大概是由于路轨养护的不好或动力所限,速度比普通火车慢很多,行走起来摇摇晃晃,少有风驰电掣的感觉。
营地建在山脚下的铁路旁,是二顶低矮而硕大的棉帐篷,靠烧大块儿劈材取暖。
住在棉帐篷里,可以真切地体验到什么叫天壤之别,什么叫寒暑交替。60厘米高的床铺下面是寒带,地上放一盆水,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已冻成冰坨。站在床铺之上,头顶则体验的是热带,热气扑鼻,久站有热得眩晕之感。床铺的木板之上铺着厚厚的野草,睡上去温度适宜、绵软舒适。如果需要起夜则要经历帐篷内外五六十度温差的考验,可谓冰火二重天。好在我们那时正年轻,夜里很少小解。老职工有肾功能减退者,如夜里频频起床就几经寒暑苦不堪言了。
因为我们班都是小青年,连队特意把有伐木经验的老铁道兵刘导禄派到我们班担任班长,老刘遂挑选我作为他的助手专事伐木。
每天早上,扛着大锯带着利斧,爬上山时已是气喘吁吁。稍稍喘口气,便选好目标开始伐树。
伐木时重在判断树的倒向,伐前就要选好避让路线,否则后果难以想象。在树快要倒时,要提前扯着嗓子发出预警,喊“上山倒喽”,“下山倒喽”或“横山倒喽”,提醒周围清林、造材和归楞的人们提前躲避。随着一阵摄人心魄的撕裂声,曾经傲然挺立的参天大树先慢后快地轰然倒地,把周围的积雪“惊”得四溅,腾起大片雪雾。
我们伐木时使用的都是手工锯(那时林业工人已经使用油锯了),分花锯和歪把锯两种。花锯也称快马子,是需要二人联手使用的大锯,歪把锯则是单人工具。开始时我和老刘使用花锯,后来渐渐地有些经验,基本能够准确判断树的倒向,加之老刘年老力衰,当他体力不济时,我就单独使用歪把锯自己伐,让他歇一会儿。久而久之,胆子就越来越大了。
就在我越来越热衷于单兵独斗时,山上发生了一起重大事故。我连一位老铁道兵在独自排除树挂(既一棵树支撑在另一棵树上)时不幸遇难,被倒下的树木砸中胸部,当场口吐鲜血奄奄一息,在送往几十里开外林业医院的崎岖山路上停止了呼吸。
噩耗传来,营地顿时一片悲痛与嗟叹,失去战友的哀痛久久萦绕心中,而胆小者已对伐木产生了畏惧,领队不得不宣布放假两天。
牺牲的老兵叫王明亮,文革前是我们连的老连长,因为是随国民党起义部队加入的解放军,便扣上有历史问题和走资派的帽子而被批斗罢官。据说他当连长时十分勤政,兢兢业业,身体力行。每天清晨都要先到地里转一圈,回来后便有条不紊、周密细致地安排工作。虽已不再当政,但口碑极好。此次血洒林海,将终生献给了北大荒。
事后分析事故原因,老王是使用歪把子独自伐木的。那天他在伐一颗树身弯曲较大的树时,伐倒后虽然树冠已经着地但树身却弓着腰倔强地站着。为了不给造材增加麻烦,他决定再伐一棵树砸倒它。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树势,发现有一颗大茎树正好可以倒向弯树。于是他动手伐这棵想不到最终要了他的命的巨树,伐倒后便站在倒向的反方向看着砸树的效果。不想这棵树在砸倒弯树的一刹那根部竟然以弯树为杠杆支点高高弹起后疾速落了下来,正好砸在老王的身上。
团伐木指挥部发出紧急通报,要求此后一段时间禁止单人采伐。伐木必须二人一组,发生树挂险情时必须上报,拟定排险方案后在技术顾问监督下方可实施。
细腻的文笔把伐木的劳动场面又展现在眼前。“摘挂”是非常危险的活儿,我们伐木时,摘挂就发生了事故,好在只是把带领我们的一位老职工的腿砸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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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心目中,他是无名的英雄。
细腻的文笔把伐木的劳动场面又展现在眼前。“摘挂”是非常危险的活儿,我们伐木时,摘挂就发生了事故,好在只是把带领我们的一位老职工的腿砸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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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伐木是一种高危作业,密林吞噬了无数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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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那位血洒林海的垦荒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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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灵的魂魄佑卫着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