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上大学了,消息像春风一样刮遍小山村,爹还来得及高兴又为学费车费急得脑门子上又多了一条沟儿,看着家徒四壁的陋室,躺在床上的老娘,我洒泪说不想上了,爹跺着脚扔下一句话:就是砸锅卖铁也得供你上学。
该借的都借了,能借的都借了,乡亲们东家几个鸡蛋,西家几斤苞米,总算是让我登上了北去的火车。
寒假,我不能回家——没有来回的路费,还要把填肚皮的窝头挣回来,我在学校的网上找活儿干。
山药蛋网上找到一个‘孝子’的活儿,他跟我一样也是回不了家,不能看望父母,跟我不一样的是他有钱没有时间,在网上征一个代他看望父母的人,做一些孝子的事。 给别人做儿子,我从来也没想过,给自己挣点生活费是当前之急。切身体会到一分钱能难倒英雄汉,到了秦琼卖马的地步,脸没有嘴重要,何况人家秦琼再穷还有马可卖,我有啥,啥也没有放屁都不臭,只有一张总想嚼点东西的大嘴巴,脸对生活没着落的人来说一文不值,做回“孝子”吧。
我拿着地址敲开了一幢小别墅的门,见一个男人忙打招呼:叔叔——!还没等我说出问候的话,那人哈哈大笑:干嘛——跟你老爸也开玩笑那!你真行。儿子——!
我说:叔叔——我是……
是嘛,你是我儿子,这一点没错吧?
我说:我不是你儿子,我是……
嘛玩艺——你不是我儿子,那是谁儿子,坐飞机晕了吧。行啦——别开玩笑了,洗个澡吃饭啦!
我说:我真不是你儿子。
那男人定下神来看我,猛地朝屋里大叫:我说——二他妈妈,你快出来——!
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着急忙慌地奔到客厅:呦——二子回来了,也不给妈来个电话。倒霉孩子。
我被他俩叫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那男人说:二他妈,你看这是咱家二子吗?
那女人说:你逗嘛闷子,吃饱了撑的!
那男人说:你再仔细看瞧瞧!
那女人围着我看了又看:不是二子是谁?孩子——你?
我简单地把‘孝子’的事说了一遍,那男人马上给广州的儿子打了一个电话,确认此事。那女人从卧室拿出一个镶着照片的镜框,走到我跟前,我看见她的手在颤抖,她说:孩子——你看看。
这是一张全家福的照片,年轻的父母还有两个小男孩,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她指着一个小男孩子说:这是二子,这是……没说完就哭出声来。
……
后来,医学鉴定——我是他们亲骨肉的孪生儿……
2013、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