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宿舍轶事——“撺儿”
“撺儿”这个词儿不太好表达,念出来容易写出来难,用汉语拼音是拼不出这个字儿的味的,我不知道这个“撺”用的对不对。念的时候要舌尖顶着上牙床,轻轻发出“兹弯”声才能带出这个“撺”来,还得带点“儿音”。念完后你会感觉这个“撺儿”真是从嘴里窜出来的。
“撺儿”是个什么呢?它表达的是一个动作,而且还是一个不雅的动作。但却是大宿舍的弟兄们一段时间里乐此不疲的恶作剧。
“撺儿”——以双手合掌,指尖向上,悄悄的摸到某人的后面,对准其双股合缝处之尾巴骨位置,说通俗点就是他的后臀尖猛力一戳。然后就是落荒而逃。
这一撺儿要是方向准、位置对、力道足,那绝对让你瞬间缩 肛、提臀,一蹦三尺高,痛彻心扉啊!
在那段人人自危、互相袭击、防不胜防的提心吊胆的日子里,大宿舍里个个都是背着手走路,平时就喜欢捣蛋的那些家伙们恨不得脑后也长只眼睛,时时提防着来自后方的打击,保 肛 卫 臀。
一次偶然的机会,大康一击得手,老杨捂着后鞧直打转,痛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后面的日子大康陷入了无限的苦恼之中。你别以为当个小偷容易,你拿了人家的东西,那就永远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你,睡觉都不敢两眼一块闭上。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着,你总不能一天到晚坐在炕上吧?你只要是站起来那后鞧就可能出现漏洞。出来混总是要还帐地,你撺了别人就总有一天要被别人还一撺儿地。
大康是这样比喻当年他的心情的,恨不得干脆撅着腚让人家撺一下得了。省的一天到晚胆战心惊的,老是觉着尾巴骨那儿一股股的冒凉气。走路也窝着个脖,边走边回头,那滋味真不好受啊!
如何应对?大康还真想出了个法子。
他去机务上找了一段宽窄合适的皮带,就是那种康拜因上带动皮带轮转动的黑色板儿带。这东西硬度合适又可曲可弯,把这板儿带系在胯下,两头挂在腰带上,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简易后门防护墙。
武装完毕,大康假模假式的又出现在大宿舍各个角落。虽说跨着安全带,有恃无恐,但他还是装出一副鬼头鬼脑的样子,畏畏缩缩、瞻前顾后,似乎随时防备着后面的突袭。
几个知青正在下棋,大康凑到圈外。看下棋是假,等老杨上钩是真。
隐隐的,大康感觉背后一丝凉风袭来,这时的他真像是脑后长了一只眼睛。他知道,老杨要来了。
只见大康伸长了脖子,摆出一副聚精会神看棋的架子。其实那小眼的余光已经瞄见了鬼鬼祟祟靠过来的老杨。
老杨也算得上是久经考验的无产阶级 捣蛋家了,谁想居然一个没留神,在大康这条阴沟里翻了船。当时疼的他捂着屁股上蹿下跳不说,过去多少天了,那地方还丝丝的隐隐作疼,时时勾起你报仇的欲望。
这么些天了,老杨一直在暗暗的观察大康的饮食起居。你别说,这大康还真是门户紧闭、严防死守,后门看得死死的,没有一丝懈怠。可老杨就不信,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他大康能没有纰漏?
你看,机会来了吧。那小子正看人家下棋呢。大康有一个癖好,下棋。人就怕没有爱好,只要你有,就有钻你空子的机会。正如今天那些拉贪官下水的行贿者,不也是先找出贪官的爱好吗?目标虽然不同,方法确是相同的。
这时的大康也料到老杨正在身后,自是收腹、提臀,凝神准备接招。
当此微妙关头,其他人自然也有看到的,却都心知肚明,等着看热闹。
乘着大康看得入神,老杨悄悄的进村,打枪地不要。蹑手蹑脚的摸到了大康的身后,合掌、瞄准、奋力一击。
鸡蛋碰到了辘轳上。这一下老杨真疼惨了,蹭一下又蹦了起来,手甩的跟鸡翅膀似的,嗷嗷叫着笑骂大康太鬼了。
众人这才看出门道,大笑不止。
几十年过去了,老杨和大康碰到一起,还经常提起当年这一幕。
老杨依然吸气抖手:好吗,那一撺儿,手指头差点儿没给戳断了!大康依然是小眼眯缝着,满脸的坏笑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