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青春说点啥
费明/文
你在那一端,
我在这一端,
可那时候,
我们却睡在一盘大炕上,
一个铺也就三尺宽。
现在,
有人管我们叫爷爷奶奶,
但,那时,
人们只管我们叫两个字——青年!
呵,青年,
北京青年、天津青年、上海青年、哈尔滨青年、杭州青年、还有鹤岗、双鸭山……
我们曾经都是美少女和美少男哪。
从那时到现在,
过去了整整四十年,
现而今,
我们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群体?
怎样的一个设字202——九团?
我们向这个社会索取得很少很少,
但,曾经奉献过很多很多……滚烫的汗!
就是因为那时的一份痴情和一腔热血,
才这样不记后果,“迷途”不返。
“祖国十年我十岁”,
我们曾写过这样的作文……
那时的我们,
等待着和祖国一起扬帆。
我们等待着升学、高考,
等待着像第一批留苏的中国留学生那样,
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
希望落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双肩。
但我们没有,
我们——
就像现在的民工潮涌进城市那样,
我们告别了父母奔向了荒蛮的土地……
我们顾不上想家就投入到了屯垦戍边……
当我们回来的时候,
这座当年把我们送出去的城市啊,
并没有给我们留出回来的位置,
在这片故乡的土地上,似乎已经没有了我们的空间。
父母们把地震棚腾出来让我们暂住,
我们带着孩子重新寻找工作,
顶着一脑袋苞米叶子在现代化都市里重新求职,上班。
我们是最年少的离别,
和邓小平去法兰西……
和毛泽东告别湘潭……是同一个年龄段。
十年以后,
我们赶的是最后一趟回家的列车。
十年的大学关闭,
正好给我们最勃发的求知欲,
给我们的心……上了一把冰冷的铁锁。
我们充其量是那个时代的修理地球的打工仔,
却堂而皇之地叫我们知识……青年。
但我们照样快乐,
照样撒欢,
因为青春本来就是这样,
他像一个不认生的孩子,
迅即就和这块陌生的土地打成一片……
我们的爱情呢?
就像《潜伏》一样埋得很深,
藏得很远。
多少年之后才知道他们俩竟是一对,
也有的蒙受了不白之冤,
被当作小资产阶级情调遭到批判。
还有的人……直到现在,
变成了一个时代永久的——剩女,剩男!
然而,
不知为什么,
我们知青的后代,
都特别争气,
似乎在他们的基因里,
早就有父母一辈
渴望知识的遗传!
因为种种原因,
我们的梦想和理想,
只能靠他们帮我们实现!
列车,可以
有下一趟。
但青春的列车,
已经隆隆开过,不可能再来一遍。
但我们出发的时候,
却不知道这不对号的硬座
将开向怎样一个神秘的地方?
将开到哪里才能停站?
它把我们送到很远的地方,
一个比城市人远几百倍的起跑线……
在改革开放的发令枪下,
我们从这里出发,
追赶,追赶——
我们只会打搓子、割豆子,顶多会拉一拉铁牛的操纵杆。
我们从头学起,
就像我们第一次扛起一百六的麻袋走上高高的跳板!
那是生活的跳板,
工作、住房、养老保险……
上有老人,下有儿女,我们夹在中间。
我们开始感觉什么叫累了,
再也不是那会——
早晨三点半,两头看不见,地里三顿饭,外带大批判了。
当年哭着去的地方,
后来哭着离开,
今天我们又哭着,
来到这里,
看一看我们的宿舍,
和当年我们教过的孩子,
和他们的父亲母亲。
我们不是在为青春流泪,
我们是为岁月感慨。
我们的青春毕竟在这里绽放,
不管它开了多少花朵,
也不管我们修的水利是否还淌着清泉……
但,
我们来过,
这里的空气中还回荡着,
这群男孩女孩的笑声和调侃。
我们不会忘记女孩子们用洗衣粉洗头,
男孩子们把宿舍门口尿成一座浅黄色的冰山……
命运就这样锻造了我们,
而我们把青春留在了每个连、每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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