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泪揭开42年前的疤痛(一)
——记“八千子弟”之一的战友之死
作者 七音
序
光阴似箭,转眼间我们这些当年上山下乡的知青们都已花甲之年的人了。可能是人老的缘故,回忆往事成了不自觉的嗜好;可能是在红土地上的艰辛、苦涩,使人深藏了想忘又忘不掉的记忆;可能是那个年代不能主宰的命运,让人有了一段共同的患难经历......总之,因为这些我们北京赴云南自称"八千子弟"(当年北京赴云南总数8300多人)的知青,常常一起聚会、写文章、联谊活动,让可以主宰的晚年生活多些幸福健康的色彩。
然而,嗜好、记忆、经历依然常常萦绕我们的思绪,梦境中依然闪现那些不该早逝的战友身影。我们虽然经历了艰难,承载了心酸,错过了时光,但是今天我们活着,回到了北京,拥有了晚年。那些不该早逝的战友,如同早在青涩时就凋谢了的花朵,没有成长、成熟期就萎落了。他们把青春永远埋入了红土地;把魂魄永远留在了西南疆。
让我告诉人们一个42年前的酸楚故事:这是一个青少生命悲惨离世的过程;这是一段让人不堪回首的往事;这是一块愈合又暗痛的伤疤。虽然讲述它,要伴随痛苦,忍住悲伤,克制泪水,但是四十多年来无人把它诉说于众,只是被亲朋好友们深深地埋在心里,不忍触碰。
六年同窗
我要讲的故事主人公叫高路,是北京赴云南知青——“八千子弟”中的一个,也是我就读北京第一实验小学的六年同窗。虽然1965年小学毕业后,我与高路各自考入不同的中学,就此分开,但是自童年7岁到少年13岁间的六年同窗学习、生活情景却深深留在我的记忆中。这六年对于刚满18岁就去世的高路来说,可是其短短人生的1/3呀!也是他在世间最纯真最欢快最美好的六年。
我们的小学不同于北京的其他小学,是一所市属重点示范学校。不仅师资优秀,设施良好,连入学都要经过严格考试才能被录取(五、六十年代小学是不需要考试入学的,均就近入学),所以生源基础也不错。大都学生的家庭为高级干部、高级知识分子。
高路出身于世代书香门第,良好的家庭环境,严谨的家庭教育,赋予了他一颗善良的心;培养了他一个好学上进、刻苦努力的品质;一副文质彬彬的相貌。俗话说,七岁八岁讨人嫌,九岁十岁饶两年。小学时代大概是一个人成长中最不知天高地厚,最不懂东深西浅的玩皮时候。尤其是男孩儿,他们今天打架,明天气老师,后天欺负小女生......而我孩童时的记忆中,高路总是那么安静却不失聪睿;总是那么平和又善于助人,还不象那些"混小子"整天地上滚爬,玩得一身脏兮兮。他高细的个子,白净的脸庞,加上文雅的举止,整洁的衣服,还真象京剧中的一介白面书生呢。是老师眼里百分之百的乖乖孩,众多小女生萌懵中的爱慕偶像。他一直是我们班的班委、中队长。在他担任少先中队旗手时,我就是旗手左右的两名护旗之一。可以坦白地说,在我心中也曾有过爱慕他的情结。虽然六年同窗中,我与高路私下接触、玩耍、说话并不多,但是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给我美好印象。记得毕业时,我曾很想向他要一张他的1寸毕业照,留念。可羞于开口,便成了憾事。
1995年春节,我的小学同学们在分别30年后,又相聚了。大家惊闻童年伙伴高路的不幸离去,十分感叹一个好伙伴一个好人的早逝。在这之后的每每聚会中,大家仍会不嫌重复地提起高路,仍会把他的不幸之痛隐于心中。
今年我们60岁了,大家又一次聚会,又一次想起六年同窗的高路。听传他是到云南上山下乡不满1年时,就因车祸去世的。事故是如何发生,如何过程......都是我多年对高路同学怀念的心结。于是几尽周折,找到与高路一同到云南农场的知青朋友,迫使他们揭开42年前的疤痛,细听他们讲述的酸楚故事。
我们班的班委与老师合影(后排的男生——高路)
我们班第一批少先队员与辅导员合影(后排左2——高路,前排右1——作者本人)
作者的真情让人感动!
高路的遭遇让人揪心、不平、无奈和悲愤!高路的遭遇是知青的不幸!是我们民族的不幸!也是时代的悲剧!
不幸和悲剧再也不能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