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神
我睡了，我的她就来
帮我整理
那些个琐碎的白天。
行人默然无语
踯躅在雨后的街头
水果攀缘而上，顺着电杆
向远处张望
走不完的路程
双脚被地面拖拽得够戗。
冰面有飞滑的身姿
热天，这是一汪碧波
轻易不用拟人化的描写
低头隐去了秀眉；
一掠而过的小燕
美丽的颜色，和头发一样
芳香的头发，往下是交叠的双手
湖面上有一对亲昵的天鹅。
远山的风掀起衣衫
裸露的胸口贴近平原
慈柔的平原。
……满脸皱褶的老人来请
说不要惊骇，他们，我们
并无恶意；在白纸上画一道
线，可以分开两个世界；他们
我们，只是带你，在梦中玩玩
你是诗人，满脑子惊疑
天真，好奇；活着的人
对你并不友好；走，过去
就在前面，死亡使时间倒流
别整理我的白天，我跟她
发脾气，她笑了：
睡吧，孩子，你累了。
还是那座桥，我都走了
一百遍了，还要让我走
谁指使我重复那不愿重复的
舞步？他们都笑了
我再也没有兴趣，对那
些女郎；我的眼睛
荡漾着死灰，而她们墙
上的粉多厚呀，一不小心会噌
一身。
我掏出月票，要下车了，有三
个小偷围住我，但没有得逞
这也丧气吗？孩子，我根本没
有东西值钱。
嗳，她怎么不露面呀，
汽车上的那个肯定不是；
有点像，但可以肯定。
那种特征不会磨损，
不会的，时隔几重，我也一眼
能认出，因为我在心里画得时候
她总得出席就座，管它是家里
还是街上；在地下，在天上，她
总活过，在世上，我们在一个世上。
我不喜欢e音，可是我却
摆脱不掉，有时甚至总要
以它为主，我的手指会不由自主
走到它那里。我说它就是
世俗，令人讨厌的世俗
也是的，人原本是离不开
世俗的，于是我给e加b号
改弹c小调
这又使我想起怎么处理
鼻梁到脸颊的过渡阶段
几道线可是微乎其微
擦都不允许乱擦
这是脸上，亲爱的，拿开你的
脏橡皮……你应该提示我
怎么做，表现你的风姿，你的
风姿能用我的笨拙的线条表现
吗？温柔，纯洁，年轻，蕴藏着
爱情的生命……但我只能平静描述
而线条一定要清晰、流畅
最重要的是准确。
一口气复述的情节已经太多
但她还是微笑着，帮我
整理被褥。懒家伙
从来不整理。我也笑了
脱下衬衣说，留下这件
你洗；好吧，她于是帮我
洗去了积存的烦恼
人们的脑子想的不一样
但在编辑部里，我不得不把
自己的脑子取出，换上别人的
于是自己的脑子溜出了窗口
一不小心从楼上掉了下去
把小学生吓了一跳
算了算了，神经元割据
交火了，小家伙大声喊叫
谁也不让谁；我说，来，唱个
歌吧，“妈妈……”
常春藤缠住了老槐树
在公共浴池里，很多人的
臭味混到一起，但孩子们
坚定地把自己隔开；他们的
目光带着对成人的轻蔑。
我很高兴。
棺木开启了，隆重的仪式，但
不能把我欺骗，我伺机溜
出人群，来至草地，她说，你
累了，就睡吧，剩下的，我来整理
（1987.3.3.）
帮我整理
那些个琐碎的白天。
读过。一头雾水， 怪怪的，......
大概在说梦话吧？“神”在哪呢？是她吗？
很有情理，值得回味。
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