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河畔的祭奠
——献给我的知青朋友（二）
秋天是适宜悲痛和悼念的季节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泅渡过无名河的人
还在马背上频频回首，眺望那云水苍茫的远方
那被时光反复洗劫的村落早已面目全非，但废弃的河床里
总有一些残存的记忆在闪烁、明灭，如同树枝上
枯叶蝶挣扎的翅膀
村后的荒山年深久远，山寺颓败，香火寂寥
一条进山的路也早已模糊，半截墓碑上我依稀辨认出自己的名字
还走在一长串失踪者的行列里，聆听着山中的晨钟暮鼓
陪伴着无名河的云帆和水鸟，涛声远去，河谷荒凉
那么多刺槐和野葛藤已经覆盖了曾经的春兰秋菊，那么多熟悉的面孔
英俊热忱的少年，已逐渐被冰雪掩盖被尘土遗忘
可谁能删除那无名河的春秋，挖土修渠，挞谷栽秧
日复一日我们用锄头和镰刀砍伐青春，以血肉之躯作为枕木
让胸膛驰过共和国沉重的车辆 ，而最后的逃亡只缘于一场大火
日落之后回城的人孤魂野鬼一样游荡，生活由此变冷变硬
交割完最后的骨架，轻飘飘的我们被夜雨淋湿、抛弃
影子，一点一点沉入冰冷的河床
那河边的马蹄莲应该还记得我们怎样从黄土下艰难起身
用莲花和莲叶重新合拢断裂的骨头和灵魂，趟过无名河的人
已经无所畏惧，一路上我们拼命狂奔，赶车、赶考、上班、下岗……
不敢再轻易回头细数落叶，那么多尘封的往事，无论欢乐、痛苦还是悲伤
如今都已化作了滚烫的石头，我害怕一唱歌它们会喷出熊熊的火焰
一张嘴它们会流出血色的岩浆
四十年，谁能让河水倒流使光阴倒转？
四十年，谁能索回绿叶的梦，让枯树发芽让鲜花重开？
惭愧身边别无长物，我只能用键盘敲出几行苍白的文字
聊以祭奠无名河上空那些徘徊着的灵魂，那些迷惘和眼泪、蹉跎与苦难
我祈愿它们都卸下沉重的躯壳，向死而生
飞舞，有如火中的凤凰涅磐
2012-11-27
"四十年，谁能让河水倒流使光阴倒转？
四十年，谁能索回绿叶的梦，让枯树发芽让鲜花重开？"
好诗！拜读了。
是啊，我们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这段历史留给后人慢慢评判去吧！
朋友，抓住最后的机会欣赏夕阳的余辉吧！
不敢再轻易回头细数落叶，那么多尘封的往事，无论欢乐、痛苦还是悲伤
如今都已化作了滚烫的石头，我害怕一唱歌它们会喷出熊熊的火焰
一张嘴它们会流出血色的岩浆
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