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友们闲谈中,发现很多老人都有一种缺憾:年轻时,由于家庭和工作的牵绊没能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现在虽然有了时间,但由于身体、经济和其他一些原因,仍不能了却心愿。每当此时,我总是向老友们推荐“卧游”。
何谓“卧游”?就是坐在沙发、躺在摇椅或床上,欣赏山水名画或阅读名人游记。唐人王维有一幅画,是描绘其当官时建造的“辋川别业”,非常名贵。宋朝的秦少游无法登临,就将此图悬在床头,日夕观赏,也觉得身临其境:这是巧山,这是湾溪,这是亭榭,这是书斋......意游其间,欢愉非常。明人何良俊在《四友斋丛说》卷二十八里也写道:“今老目昏花,已不能加临池之功,故书法皆已弃去,独画尚存十之六七。正恐筋力衰惫,不能遍历名山,日悬一幅于堂中,择溪山深邃之处,神往其间,亦宗少文卧游之意也。”可见,欣赏山水名画,神游其间,不亦乐哉!
何良俊认为赏画比读文好万倍,我以为不然,賞画与读文都是卧游,有异曲同工之妙。
年轻出差时曾多次游长江,遗憾的是未能登临采石矶。后来,闲暇中阅读了历史学家兼作家王春瑜的《采石情思》和剧作家郭启宏写的《当涂采石之旅》方知:山峦岩峰的壮丽,留名人墨客遗踪会更添其誉;江流津渡的险要,有历代战争传说方显其名。原来这采石矶在三国鼎立时,孙权曾派周瑜在此把守;东晋名臣温硚平死于此;北宋曹彬在此越江灭南唐;元末农民起义领袖之一的陈友谅,匆忙在此称帝......更让人神往的是大诗人李白,晚年受杨贵妃、高力士的排挤,辞官还山,浪游四方,经常沉醉流连于采石矶。传说他在捉月台欲捞江中明月,落江而亡......读罢,犹如亲临目睹这位“落毕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的大诗人晚年潦倒落魄的境地。此时,再读白居易的《李白墓》:“采石江边李白坟,绕田无限草连云。可怜荒垄穷泉骨,曾有惊天动地文。但是诗人多薄命,就中沦落不过君。”感到更加婉凄悲凉。还有,柳宗元、苏东坡等写的游记,都是非常绚丽多彩。
手持一卷,卧游一篇,也是不亦乐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