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夜话 (墓中人语)
作者/求实
知青墓地落成典礼毕。讲话了,拍照了,天黑了,夜静了。乔迁‘新居’的故去知青很是感慨,于是对话开始了…(不知其姓名,话音忽高忽低,记录不全,摘记点滴)。
(一)
“你是哪县的?”
“富县。你呢?”
“我是安塞的,我左边那女的是延长的。”
“我是黄陵的。活着的时候也没心情来延安玩儿,
“对了,咱这一来是不是算城镇户口,吃商品粮啦?”
“应该算是吧。工作单位的事,八成就拉倒了。”
说着,某女环视了一下四周。“外边弄得还挺光溜,里边这活儿做得糙了点儿,硌得我腰直疼。”
(二)
“刚才我上边儿一哥们儿,一边在我碑上磕打皮鞋里的土粒儿,
“丫儿喊扎根农村干一辈子,比谁都欢实,结果返城比兔子跑得都快。”
“明儿丫儿再来,我跟他商量商量,他不是无悔吗,我出去透透气,让这孙子搬进来住。我连租金都不要他的,天下知青是一家嘛!”
(三)
“他们还给我献花了呢,你那墓碑前边有吗?”
“有啊。哥儿几个净玩儿这虚的,这又当不了饭。够朋友
给咱送点粮票来,全国通用的最好,陕西省的也行啊。”
“你就知足吧。没听见烈士墓那个管理员骂街吗?‘狗日的,是谁把群众献给烈士的花都偷走啦?!’”
“呵呵,咱过去偷老乡的鸡,那是饿的没辙呀!这帮人怎还是老毛病没改,连献花都舍不得掏钱。”
(四)
“别听那丫儿的,这孙子下乡那会儿让队里的驴踢伤了脑袋,整天五迷三道神神叨叨的。”
“病成这样儿,家里人也不给他治治,让他满世界胡说八道,实在不应该啊。”
“不光是他,您没听见那几位说吗,‘毛主席发动文革初衷是好的’‘现在批文革批得过了头’……听听,这叫人话吗?”
俺只是转帖,一字不落。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长眠在那片黄土地上的插友,有笔者熟悉的朋友。
当年知青是啥德行,大家都知根知底,都不玩内虚头巴脑的。
想想他们走的时候才十几二十,说的话也是当年的话。
乍能害哈甚叫个“知青精神”?甚“有悔无悔”?
现在我们追忆过去回顾插队,就会回到那些插友身边,
这不是什么牢骚话,作者说叫高原夜话,是我们的原话。
这话听着叫人笑中含泪,乐里生哀,看似调侃,
嬉笑怒骂、酸甜苦辣,不是老知青绝对体味不出个中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