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扎根
文/朱蕴忠
1971年4月29日,我被押上盐城体育场万人大会,无辜打成了现行反革命分子。从此,我这个下乡知青,成了政治运动中的活靶子,成了监督劳动改造的对象,长期过着“锹如银,裤如裙”的悲惨生活。当年,大多数人见到我的时候,都会投来鄙视的目光;说到我姓名的时候,都会从鼻子里发出难听的嗡声。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姑娘,见到我都离得远远的,婚姻问题自然成了老大难。
1977年2月21日,我在好心人的撮合下,靠包办婚姻的方式,讨了个年龄比我小八岁的苏北农村姑娘,牛房花烛结了婚。
婚后,我的妻子王秀兰,成了反革命家属,到处找不到工作,即使做了锄草、治虫这样的临工,劳务工资也常被赖掉。并且,还要平白无故地遭受各种冤枉气。面对家里断炊,外面受气的困境,妻子倍感绝望,多次意欲轻生。后来在朋友的帮助下,我的妻子终于找到了一份割茅草的工作。炎热的大伏天,人们在树荫下摇着扇子还流汗,我的妻子却钻进防风林的茅草丛里,拼命地挥舞着镰刀,挥汗如雨地割茅草。我早早干完猪场的工作,赶着牛车,来到地头,一梱梱地将茅草装上牛车。一阵雷雨袭来,我们汗水、雨水,浑身里外湿透------
我们风里来、雨里去,拼命劳动,却受尽欺凌,食不果腹,过着寅吃卯粮、度日如年的悲惨生活。
1979年1月4日,我被宣告无罪平反。当时,正值知青大返城之际。我的户口,也被站领导“一刀切”迁到了老家无锡市。
为了顾及伴我度过苦难岁月的妻子,我决定放弃返城机会,扎根苏北。不料,原单位领导却将我拒之门外,说什么也不肯接收我的户口。
经过一次次的上访,在盐城知青办的支持下,我终于回到了原单位。
不久,根据中央74号文件的规定,妻子王秀兰的户口,也从农村迁到了试验站,并且定了工。生活有了保障,激发出我们无比的干劲。我们夫妇俩承包了60亩盐碱薄地,种上了棉花,连年喜获大丰收。劳作之余,我又晴耕雨读,坚持自学外语。我常将收音机背在身上,一边劳动,一边收听日语广播讲座。在田头的瓜棚里,在厨房的灶膛边,在吃饭的小桌傍,在淘米洗菜的小河畔,我自言自语地说着外语,从而在独学无友的逆境中,培养出自己的外语思维。
周围的不少人,都嘲笑我:“大脑不正常”“神经有毛病”------
我却始终以实干代替舌战,坚信知识能够改变命运的道理,竭尽全力,锲而不舍,坚持自学。
我晕倒过桌前,休克过田间。但是,无论多么艰难困苦,都不能阻挡我自学成才的决心。
1987年1月,我应盐城市无线电元件厂的聘请,踏上了日语翻译的工作岗位。我自学成才的故事,也登上了报纸。
1989年10月,我作为中日合资丰东热处理有限公司的日语翻译,出国到日本东京等地进行研修。
1994年3月,我进了大丰市对外贸易公司,开始做对日贸易。
之后,我通过自学考试,获得了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证书、外销员资格证书、日语翻译副译审职称,以及“全国十大杰出跨世纪人才”“全国城市优秀读书家庭”“世界杰出人物”等殊荣。
我的妻子王秀兰,也被森威集团评为“突出贡献者”,奖励免费出国旅游。她的先进事迹,多次登上报纸,一度传为佳话。
如今,当年与我一起上山下乡的知青,都已回到苏南城市,唯独我这个被押上盐城体育场万人大会,无辜打成了现行反革命分子的知青,为了朴素的爱情,糟糠之妻不可丢,少年夫妻老来伴,至今扎根在苏北。仰首遥望南方天,我像受伤的孤雁,落荒在大江北面,历尽了艰辛磨难,默默地为爱扎根,在苏北盐碱大地,留下了知青故事。
(作者简介:朱蕴忠,男,汉族,1948年4月28日生于江苏无锡,16岁初中毕业下乡,22岁被无辜打成现行反革命,32岁平反,42岁返城,经历了下乡、下狱、下岗之磨难;逆境中自学成才,先后获得外销员资格、副译审职称,以及“全国十大杰出跨世纪人才”等殊荣;著有《怎样自学成才》、《电子商务空手道》等书。)
知青的命运与共和国同步,那个年代,那么多的不公正待遇,让我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无声。为爱他放弃回城的机会,很感动。要知道那时候有多少知青,为了返城忘了自己的承诺,而与恋人分手。
朱兄命运真坎坷,
全靠夫妻同拼搏,
各有建树齐传名,
扎根乡间奋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