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歌谣
我的知青生活(带队干部)
第一次见到他时,差点把他揍一顿。
那是我们正在与一群外地知青在县城打得难解难分。他穿着一身蓝制服突然横在我们面前。当时我们正在楞头上,于是,不分三七二十一,几个拳头不约而同的向他挥去。只见他身子晃了几晃,手掌翻了几番,就将我们挡在圈外。“啥吊事啊?非动手不中!”亲切的乡音、矫健的身手立刻让我们刮目相看。
原来他是市里派到我们那里的带队干部——赵子勤。一个老练的刑警队员。四十多岁的他,“刚果布”的肤色,微胖的脸盘,加上炯炯有神的小眼。让你一看到他就想起一个名词:笑里藏刀。
第二天,天刚亮,他就在公社知青办老李的引导下来到了我们知青点。他将行李往我床上一扔,对我喝到“小子,给搭个铺,就住恁这里了。”我们暗暗叫苦。误打误撞,把一个“黑煞神”弄过来当“婆婆”。事实证明,他是上苍眷恋我们,给走投无路的我们派来了一位良师益友。
他和我们一起收麦,黑脊梁被晒掉一层皮。
他一收工,就干起我们最害怕的家务活,从几丈深的水井中用辘轳将水摇上来,再从村东头挑到村西头的知青点。
他微薄的工资一半要用来买烟。他习惯抽一支烟就把烟盒放在桌上。于是,我们一拥而上,肆意瓜分。
他在昏暗的油灯下,看我写日记。一笔一画地教我“硬笔书法”。我问他:啥学毕业?他说:“三个月扫盲班”。我为我这个高中生一手“狗爬”感到惭愧。从那是开始,我自觉不自觉的开始练字。现在,我一手还拿得出去的钢笔字,绝对得他真传。
他给我们讲:男子精满则溢;女孩到年龄就要思春。要我们正确对待爱、情、性。
他有一把精致的“勃朗宁”手枪和一盒珍贵的子弹。我们和他打扑克。他输了就让我们放一枪。最后,一盒子弹让我们打得只剩下几发臭子。他不得不回到局里换一把又大又笨的“五四”。
和他一起回城,在郑州火车站从来不买车票。他把工作证神秘地往执勤民警手里一放。我们就在民警的带领下,大摇大摆地进站了。
他唯一感到内疚的就是,每到吃饭时,就不好意思地说:“不得劲,我的饭量有点大。”
多年后,几个老知青因打架斗殴被逮进局子里。他听说后,还舍着老脸去说情:“要不我和他们一起进去,要不他们和我一起回去。”
在我们知青圈里,都亲切地喊他:“赵叔叔!”
红蝙蝠在乡下遇到的都是好人。很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