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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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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浆粕厂杂忆

1楼
韩生 发表于:2009/10/2 11:36:00
这是我写给当年一起在工作过的战友看的  冒昧贴在这里  言语粗俗  请大家见谅   如版主觉的不妥  请删贴

浆粕厂杂忆

二师供应站在最后分流阶段主要领导是王明月,他主持制定了人员的去留,我被定为留在供应站,负责与车站货运联系,征求我的意见时我说还是把我分流吧。最后一天我们收拾行李搬箱子时站里派郭兰才来照应,直至我们上了车他才离去。过了很长时间我才反应过来,领导是怕我们拿不属于我们的东西。这个句号供应站沒有划完美。

1975年夏秋之时我到了地处巴彦淖尔盟乌拉特前旗的內蒙古生产建没兵团二师十三团浆粕厂十五连。和我一起调来的有冯学斌、闫跃香、段伯芳、高秀荣、戴凤清、刘淑文、杨英华、杨菁华、肖银龙、马留珍、郭连宏等人。

同来的还有王永堂,刚到浆粕厂他感觉到不适应,呆了几天又要求调回供应站了。

二师后勤部供应站因为兵团改制,人员变化很大,姚站山、雷教导员等现役軍人回原部队,知青全部要交给巴盟农垦局,供应站是一百多人的编制,改制后只能留下几十人,由王明月主政,其余人分流到浆粕厂,我在浆粕厂有许多同学,也愿意到浆粕厂,这里是工厂,又是地处县城,大小是个城市,咱也成了城市居民。

浆粕厂十五连是浆粕车间,车间主任是天津知青林永魁,他在河东区中山门新村住。车间书记是呼市女知青高泽红。高泽红有个外号叫高八,形容她嗓门洪亮,高八度,简称高八。兵团从几年前开始陆续从知青中提拔了一些表现突出的人充实到基层领导岗位,职务最高达到了副营级。我在天津上学后高泽红和她的男朋友还到学校去看过我。

浆粕厂生产的原料就是乌梁素海的苇子,把干透的苇子由切草机切成一寸长放入25立方米的大蒸球中,加入火碱高温蒸煮,使苇子成为纤维,再经漂白成型烘干变成成品,送到呼和浩特化纤厂。我刚去看到切草工作很脏,尘土飞扬,工作要戴上能围着脖子的帽子,有点象日本鬼子的战斗帽,脖子上再围着毛巾,用口罩保护口鼻,切草后,沒围着的地方全是黑的,鼻孔里也是尘土,吐痰里面也是,不知吸进少尘土到肺里。我就决心不干这个工种,殷敬滨、张跃宗说沒问题。和高泽红一说,把我分到了蒸煮工段,先跟一个老职工装料。装料就是苇子切好除去尘土后,通入长长的输送带装入蒸球中,都是机械化作业,我们一班三个人负责蒸球的开盖,装滿后加水加火碱上盖就行了。装一个蒸球用个把小时,一个班最多装三个吧,其余时间就可以休息了。干了一两个月就把我调去看蒸球了,蒸球是个庞然大物,加完水后有十几吨重,在旋转过程中要加入蒸汽,保持高温。我的工作就是操作它正常运行,蒸煮出合格的纸浆。和我一班的班长是北京知青,外号大眼,叫什么名子已经不记得了,问了问杨菁华她说叫李寅初。他非常勤快,衣服总是干干净净,被子整整齐齐的,他的女朋友外号叫华南虎。还有杭州知青罗四维娜,外号生瓜,她很漂亮,这个人对我的影响很大,以后还会提到她。杭州知青小曹,外号拉拉古,这是个很有风韵的人。(外号肯定是天津知靑起的,只有天津把蝼蛄称为拉拉古) 每天上班八个小时,早班八点至十六点,小夜班从十六点至二十四点,大夜班从零点至八点。夜班还有夜班费五角,不发现金,给菜票。负责车间统计考勤的是张会怡,很精干的女孩子,她比我们小,她父亲和姐姐都在浆粕厂,应该是当地人。据说她姐姐和一个天津知青搞对象,不知后来怎么样了。

浆粕厂天津知看不少,老狗姓韩,他家住在河西区小刘庄,我回津探亲时帮他带过东西。老狗的女朋友叫韩德万,杭州知靑,生性怕猫。张子光是16连的车工,个子很高,他家在红桥区区委附近住。刘洪強小名二旦,他也看蒸球,不过和我不是一个班。殷敬滨家在河东区98中后边,平房,我多次去过他家。他的女朋友是杭州知青,戴着眼镜,很寡言的人。张跃宗长得很精致,袓籍在无锡,他家在河东区中山门新村。女朋友高甦是杭州知青,也很纤巧,袖珍美女,俩人很般配。这些人都是我很好的兄弟和朋友,我在浆粕厂得到他们很多帮助。刘淑文也分到15连看蒸球,她和我不是一个班。

建制改成地方领导后工资调整,从28.5元漲到42.5元,每人还补了些钱,很富裕了些日子。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第一年发给兵团战士津贴毎月五元,以后每年涨一元,笫五年发28.50元。这次变成地方工资,也是正式的产业工人了。

十五连住的集体宿舍有两排,前排是女生,后排是男生,宿舍里用很粗糙的木头钉的单人床,六七人住一间,房间很大,有三十平米。我们用纸把床封闭成单独的空间,后来连里怕失火,不许可了。和我同宿舍有北京知青徐永达,外号徐五。个子不高,我们各自回城后去找过他,在照相馆还合了影。还有一个北京知青修半导体很好,他有全套的工具,很痩,语速很快,话极多。青岛知青彩洪,不知是不是这两个字。北京知青司令,这是外号,名子记不起来了。这个人长得有特点,是个笑模样,坏坏的样子,有一次他吹嘘自已的小弟弟别人无论如何刺激都不会勃起,沒人相信,天津有个姓冯的知青和他打赌,五分钟如果不勃起就算司令赢,赌注是一盒烟。大家都是正值青春,听到“流氓语言”下体就会有反应,被窝里“五姑娘”伺候的也不在少数,这个赌打得大家都兴致勃勃,聚精会神看着小冯如何操作。小冯叫司令仰面躺下,內裤褪到膝盖处,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冯戴上一副手套,喊声“计时开始”,就用手做往复运动。要说司令还真行,小弟弟在強烈刺激下仍象死蛇样毫无反应,最后在司令的哎呀声中结束,结果是小冯输了一盒烟,司令的阴茎被粗糙的手套磨破,肿痛了一段时间才好。

浆粕厂原来是地方企业,兵团成立后归13团管辖,是营级建制,有7连、15连和16连。兵团撤销后又归了地方。厂长姓曹,当年大约五十多岁,是地方干部。厂里有许多老职工,多是支边过来的,也有一些当地人。他们在这里生儿育女,子女成人后仍招入厂里工作。复转军人不多,曾有一个管后勤的姓马的现役军人,原来在二师医院,这次也转业到厂里。还遇到从十六团七连调来的老兵,是司务长,姓冯,到厂里当保卫科长。发生天安门“四五”事件时,要追查每个参加过的人,他把这个时段回北京探亲的知青挨个审查,有很积极的工作热情。四人帮垮台后为“四五”事件平反,他也灰溜溜的。

浆粕厂和供应站有很大的区别,在供应站人不多,领导天天和你在一起,你的所有言行他们都掌握,我又爱说,几句不中听的牢骚话足以把你打入另册,工作表现倒在其次了。而浆粕厂有近千人,见领导一面不容易,又因为这里是工厂,你好不好首先看你工作怎么样,敬业是先决条件。

吃苦耐劳是我的強项,到了车间我的优势就显露出来了。很快掌握了技术,在短时间內能独立操作。和老职工搞好关系,他们多为工段长、值班长,在本职工作上不用他们操心,工余和他们聊天,很容易就搏得好感。我的性格也决定了不会惹事生非,不喝酒不打架,是个优秀职工。这也为我以后被推荐上大学奠定了基础。

厂部有个姓刘的女干部,大约有四十多岁,对我很好,关心过我的进步,我留给领导们的印象都不错。武静娴是技术干部,她工伤后回到天津金钟造纸厂,我在天津轻工业学院毕业后也分配到了这个厂,也算是老同事了。

这里吃饭要到食堂,使用饭票,饮事班炒的菜不好吃,大家自由结合成小团体合伙吃饭,三个一堆,五个一伙的从街上买点蔬菜,蒸点米饭。前旗在电影院前边有个菜市场,很小,农民带些罗卜土豆西红柿来卖。人民公社正盛,很少有个体卖东西。我们是集体户,没有票证,肉和油都要从家中带过来,有人回去探家,就托他们从北京买几斤肥猪肉来吃。有一次一个当地人在我们宿舍门口卖野鸭,每只七角,我们也买来解谗。这些野鸭是他在乌梁素海边捕杀的,把麦粒浸泡剧毒农药1065撒在岸边,野鸭觅食时中毒而死。我们也知道这野鸭有毒,但仍扺挡不住美味的诱惑,处理时内脏全不要,幸好吃完都沒事。商店里的罐头都叫我们买断挡了,就买咸魚。把咸魚用水泡一下,切成段,放上作料用锅蒸,下饭吃也很好。做饭冬天使用炉火,沒有炉火的日子使用电炉和煤油炉。有一次我和肖银龙把宿舍前的一堆多年沒人理会的树桩劈开,放在炉中取暖,火苗忽忽作响,把烟筒都烧红了。

 

2楼
韩生 发表于:2009/10/2 11:37:00

我现在毎天要吃点零食,瓜子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老婆为此经常嘲笑我,说一个大男人离不开零食。在前旗时不记得有什么零食,商店里的食品少得可怜。葵瓜子在秋天可以托人买来一些,余下的日子就沒什么东西了。夏天街上可以买到四分一支的冰棍,小贩用大口保温瓶叫卖,我在有钱的日子里会上街叫一个卖冰棍的小贩同我坐在路边,我吃他计数,能吃二十支,吃得我口腔全是麻木的。

人都有两面性,我也有一点点缺点,俗话说“贼,三年不打自招”,何况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我得讲讲我的几次偷鸡。笫一次是个偶然,知青在食堂打饭回宿舍吃,吃剩下的饭往院里一倒了事,涮碗水也是泼在院子里,这样就时常引来一群鸡在院子里找食。鸡都是职工家属养的,平常散放着,晚上会自己回家上窉。那天我在宿舍门口坐着,一只鸡觅食跑到我脚边,下意识的一伸手就揑住了鸡脖子,两手一用力就扭断了,赶紧拿进屋里,整个过程只有几秒钟。就这几秒钟,一念之差把我从安分守己的良民变成了一个小偷,看来从好人到坏人的过程是可以非常短的。鸡虽然拿进来了,但如同捧着烫手的热山芋,又怕鸡主人找来,又怕同屋的人看到。还是拿到杨菁华的女生宿舍处理吧,她那里不引人注意。杨菁华住的宿舍是个小屋,住了三个人,除了她同胞胎姐姐外还有一个呼和浩特的知青,很漂亮的姑娘,经常带着苦大愁深的面目表情,肖银龙叫她苦命孩。苦命孩不经常在宿舍,她有自已活动的圈子。

烧水褪毛掏内脏,很利落完成,把鸡毛等废弃物用报纸裹好,走出很远扔到灌木丛中。鸡炖着吃很香,但气味飘出去大家都会知道,不能这样吃,还是白水煮吧!关好门窗打开电炉清水煮。沒过多长时间外面就传来了妇女找鸡的声音,我们几人呆在屋里也不敢吭声,缺乏锻炼啊,心理素质还是不行。那只鸡我们几个一起吃的,心有內疚,沒觉得鸡香。

笫二次偷鸡是在乌拉特前旗大街上,我骑着自行车和几个人逛街,一只大公鸡也在街上散步,它散步肯定是不合时宜,人有人路,鸡有鸡道,不能违章啊。再说见到兵团战士来了你也应该让路,你不让路还趾高气扬这就更不对了,我忘了是谁了飞起一脚,鸡就受惊了,本来它还有机会逃命的,沒想到慌不择路,跑到自行车的前轮上,鸡脑袋钻进了幅条里再也动不了了。老天予之不取白不取,扭着脖子把脑袋放在翅膀底下,夾在后衣架上,这样它就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这次抓鸡有些机缘巧合,沒有预谋,半推半就完成的,也使我离作一个高尚的人道路越来越远了。

笫三次偷鸡是完全意义上的偷鸡了。那次不知是谁提议的,要到前旗居民家去偷鸡,我肯定是被动的。约好半夜二点开始行动,老狗是偷鸡行动领导,成员有我和浪荡,带着三节一号电池的手电、麻袋。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三个人会合后象幽灵一样出发了,事先已采好点,兔子不吃窝边草,不能偷浆粕厂职工的,要去远一点。到了一片居民点,一排排平房带着小院,院墙不高,大约只有一米多,翻进去靠墙窗下就是鸡窝,老狗拿着手电负责掏鸡,我拿着麻袋装,浪荡拿着块磚头守着房门,事后我才知道,如果主人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由浪荡板磚伺候,事情的性质就变了,由偷盗变成入室抢劫,那可是重罪,虽然我是“胁从”,但绝对不会“不问”。

老狗的偷鸡经验很丰富,他轻轻移开堵住鸡窉的石块,用手电的光柱驱赶鸡到鸡窝口来,用手掐住脖子反身递给我,我接过来后把鸡脖子别在它翅膀下面,放入麻袋中,千万不能给它留有掙扎的空间,在麻袋中把它挤在角上。如此反复,装入麻袋中五只鸡了,鸡主人在屋中可能听到了动静,隐隐约约传出了说话的声音,老狗打了打势,撤!我们又翻墙出来,背着麻袋凯旋。

回到老狗宿舍,打开麻袋鸡还都活着,浪荡杀鸡,南方人都很精细,他杀鸡也体现出来,先准备好一碗清水和筷子,把鸡抹脖子后鸡血流入碗中,边流边用筷子搅动,做成嫩嫩的鸡血豆腐,可以做鸡血豆腐汤喝,非常美味。

老狗是16连的,我经常去找他玩,他的宿舍不大,住三个人。有小范,是杭州知青,这人挺好,我吃过他做的鸡蛋饺波菜汤,后来和小曹搞对象。老狗属于天津知青领袖级人物,有号召力。浪荡是杭州知青,好象姓何,叫什么始终不知道,普通话说不好,语速很慢,肌肉发达,很健美,是老狗的死党。他也喜欢小曹,但沒有表白,叫小范抢了先。毎天无事东游西逛的乱窜,得了外号浪荡,曾来过天津,和我一同到林永魁家吃过饭,也到过我家,和我是好朋友。

老狗的胆量过人,他曾和十一团的知青里应外合偷了连队的三只羊,具体过程我不知道,但分享了果实。

二旦的女朋友是杭州知青,叫大娥。他说天津和杭州自古以来就是友好城市,从遗传角度来讲天津人和杭州人结合是最佳方式。我回天津后厂里还单独给他漲了一级工资,探家时找我到川魯饭庄,请我吃了一顿。后来他回天津就与大娥孔雀东南飞了。

张跃宗可能在化验室工作,他的手很巧,用铁丝编的笊篱比买得都漂亮,从蒸汽锅炉处拿来工业盐自已加工变成细细的食用盐。我到天津上学后在厂里有什么事都是他给我办,帮了我很大的忙。他和高甦在天津结婚我去了,后来家安在了杭州。最近十五连在北京聚会,他也去了,和我通了话。

小曹一个女生喝酒了不得,有一次我们在一起吃饭,不知谁起哄,我和她拼酒,我喝一杯她陪两杯,喝到后来我吐了个翻江倒海,她仍然谈笑风生什么事没有。

15连有个北京知青,姓孙,眼晴很小很小,会木工手艺,曾为我做过一个床头柜,很漂亮。他有个规矩: 产品不能被女生享用!真是个怪人,不知他以后结婚不结婚,结婚以后他的小弟弟女方能不能使用。

浆粕厂的闲暇时间比较多,还有时停产,除了政冶学习外就沒什么事。那时还沒有麻将牌,只有朴克赌赌小钱,有关牌,还有南方玩法的十三道等,输赢都不大,最多几块钱。我和张跃宗玩斗根,把他存的硬币全赢过来了,气的高甦直抱怨。也有不玩钱的,用两副扑克合在一起六个人玩,旁边再围一圈人,很热闹,赵国成是这项运动的主力。

赵国成是杭州知靑,很高的个子,朴实憨厚。他是15连的化碱工,每天嘻嘻哈哈的,从沒见他有发愁的事。后来和杨菁华结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七连是抄纸车间,有三个小蒸球,生产本色牛皮纸,工艺简单的多。车间还有一台纸机生产卫生纸,原料是收购来的废纸,其中有不少乌拉特前旗党政机关、企事业的过期挡案、帐簿、文书等等。有一次前旗邮局把积存多年的包裏单据送来一汽车,都当废纸打浆了,包裹单上有很多贴有花花绿绿的邮票,可惜我们中沒有一个集邮的,以今天的市价估计这一车包裏单(多是文革早期使用的)最少值几十万。

分拣包裏单中还出了一件趣事,无意中发现有一张本厂知青家中寄食品的单子,好事者把单子又拿给这个人,说你家给你寄东西了。其人信以为真,马上到邮局去领取,害得邮局一片忙乱!回答他查查再说,他回来才知真相,运动了邮局一把。

卫生纸的质量不错,一大卷的售价是一角多钱,销售很好,不对外发售。前旗居民通过厂里职工都是一整件一整件的购买。我们用卫生纸就“顺”,北京知青用这个字,其实就是拿呗,沒什么不好意思。每天上班我提着长腰雨靴进厂(车间內都是碱水和污水,上班需要穿雨靴)下班提着雨靴出厂,毎只雨靴中都有一卷卫生纸。我属于安分守己的良民,更有把一件扛出厂的,门卫都是工伤致残的老职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惹我们知青。

内蒙古的冬天很冷,到九月份发放烤火费,具体多少记不得了,有四五十元吧,和一个月工资差不多。厂里全额发给了个人,不再供给煤炭了。当时实行的办法是到厂里用排子车往宿舍自行拉煤,过磅付款,宿舍中毎人轮流交钱。只实行了很短时间就执行不下去了,煤照用,谁也不交钱,原因还是门卫不得力。

3楼
韩生 发表于:2009/10/2 11:38:00

天津知青中有姓金的,他在师部基建中被石头渣崩入眼中,使一只眼晴失明,安装了一只假眼,兵团对他并无任何赔偿,和大家一般无二,也无特殊照顾。唐山大地震发生后,他自制了一套地震报警装置,装置上放一个倒立的空啤酒瓶,啤酒瓶只要一动,装置就报警,灵敏度很高,在屋里一垛脚,也会铃声大作。他的女朋友个子不高,是当地招来的职工,对他很是周到照顾。他还养过两只鸭子,那里小鸭子的出售方式很奇怪,春天给你鸭仔不收钱,并保证你买的鸭子是母鸭,记下你的地址和名子,秋天再来收钱,如果是公鸭那就免费。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内蒙古人们是很讲诚信的。还有一件事可以佐证:我手中有二三十斤全国粮票闲置,一个西山嘴当地小伙子来收购我们的旧衣服,也收粮票,可能是三角一斤,他并无现金,也是记账,我们大家也沒有提防之心,只是君子协定。过了几个月他都不见踪影,感觉遇到了骗子。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来把钱一一付清,说家中有事,特此赶过来,对不住大家了。

罗四维娜本名罗罗娜,五十年代还用繁体字,写成“羅羅娜”,他父亲灵机一动把“羅” 字拆开变成罗四维娜。名字卓而不群,使人一见不忘。我的女儿出生,当即起名“韩山辰星” 就是受到罗四维娜名子的影响。女儿从出生到上学、工作,得此名之益多矣。

罗四维娜和我一个班,我们都称之罗四。她的皮肤白,眼睛很大,一瞪眼很可爱,她的外号叫生瓜,爽朗大方,沒有娇骄气,也沒有女人的温柔,干什么一拍脑袋就上,属冲动型。夏天穿一双海绵拖鞋,从来不換,走路风风火火,说一口很费劲的普通话,就是她说杭州话,也沒有悦耳的“吳侬软语”可人处。她和我关系一直很好,每天上下班同行,致使有些人误会她是我的女朋友。枉担了虚名,连手都沒牵过。

她弟弟叫罗四维尔,曾从杭州扒火车来看她。她弟弟来浆粕厂是呼和浩特市知青老二全程接待。老二是向罗四示好,罗四不予理会。老二比我们大几岁,他母亲和曹厂长是同学,经常回呼市,有一次还给我带了两瓶酒。老二最好朋友是李斌,他们经常在一起。

李斌是高中生,人很穏重,知识面很广,我们拿他当大哥对待。

1975年是最后一年不用考试“推荐”工农兵上大学,全厂分到一个名额,我在最后一刻开玩笑一样报了名,车间书记高泽红也报了名,在全车间表决大会上每人只限一票,高泽红几乎全票,当念到我的名子时只有两票,罗四维娜一票,她的死党小赵一票。当把结果报到厂部时,决议干部不能去,高泽红才死了心。全厂平衡的结果是我去天津轻工业学院化工系制浆造纸专业学习,使我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

我在天津上学期间工资照发,都是车间统计张会怡按月把钱寄来。第一年学校放暑假,我还回到了浆粕厂上班。1979年毕业后学校通知我到內蒙古人事厅报到,当时的政策是“社来社去”,就是从哪儿来的还回哪里。我不愿意再回去了,知青都回原藉了,我再回去就形单影只,坚决不服从分配。一波三折最终留在天津。我有负浆粕厂对我的培养,午夜扪心甚是自愧。

罗四维娜后来到了浙江金华,和我一直通信。她和北京知青李斌结婚在北京定居,刻苦自学日语,再只身赴日本自费留学。她在日本时我们也通过信,我请人写了一幅“截发留宾”的书法寄去,送给她在日本的房东。她有一个女儿,名子叫李娜,我永远感谢她。祝她们全家幸福。

起外号也是一门学问,而且与其人是“神似”,犹如画漫画,必须得抓住特征才是成功之作。我的外号韩老六,拜周立波先生所赐,实无技术含量。而文中所述“浪荡”“生瓜”“拉拉蛄”,外号起的实是令人拍案叫绝,一经使用,马上普及。还有一个北京女知青,得外号“长臂猿”是因为她的胳膊较常人长,其母惊呼:我的孩子我都沒发现她的胳膊长,你们居然发现了。

4楼
韩生 发表于:2009/10/2 11:39:00

说到文化生活,这里比供应站开阔,只要一上街新华书店是必到之处,1975属文革之末了,出版图书也有所放松。偶尔在书架上可以看到《史记选》《马克思传》《三国志》《控诉法西斯》还有新小说《虹南作战史》等。另外知青中也有些藏书,《白奴》《金融家》《老残游记》《拜伦诗选》《笑面人》都借来看过。还借过一套四本的苏联小说《静静的顿河》老肖这部书还是世界名著,太啰嗦了实在沒法看进去。有个北京知青家中和出版社有些关系,买的内部出版的《战爭与回忆》着实不错。

电影开始复映了一些,每到影片上映前旗影院人滿为患,看过《永不消失的电波》等。电影院不捡票,由民兵负责巡场,如果有人沒票进去的话,被民兵发现拖出去就打!

唐山大地震后民兵成了社会治安的主力,这些人大多是工厂不安分的人,调出去组成民兵,他们暴力执法,私设公堂,与今日的城管有一拼。所有公共场所都有他们的身影,我曾亲眼看到在乌拉特前旗火车站民兵逮到一个小偷,捆绑倒吊殴打。

周恩来和毛泽东逝世是当时的大事,周恩来的追悼会无声无息就过去了,毛泽东的追悼会就很隆重。首先是制作花圈,厂里买来各种颜色纸张,大家扎花,用竹竿做架子。悲痛未必,更象扎花工艺比赛,各车间比着谁做的漂亮。做好后送到前旗电影院,全旗追悼会在那里开。追悼会那天大家胸带白花列队入场,个个作悲痛状,先收听北京追悼会实况,听完后我们又照着中央的程序重开了一遍。

我感觉到一个时代结束了,世事会有些变化的。后来的“英明领袖”又搞喜迎画像之类的把戏,感觉很好笑,高层间的政治斗爭历来激烈,你搞这套也太幼稚了。除了毛泽东厚颜“万岁”,其它人效仿也这样闹,恐怕会小命休矣。

我会永远记住在我回天津上大学的那天,几十人把我送到了乌拉特前旗火车站,直到我登上火车渐行渐远,大家仍驻足在月台上目送着我,他们永远是我的兄弟姐妹,我爱他们。

今年八月我回到了乌拉特前旗,可以说是怀旧之旅。把我在内蒙古呆过的五原牧羊海、乌拉山都去了,到乌拉特前旗又住了两天,然后再去呼和浩特和卓资山的黄花沟草原。

早晨从巴运宾馆出来,顺着原来走熟的路走向浆粕厂。原来的土路变成了柏油马路,路边建了许多新房,供应站的木材场上面有了楼房,浆粕厂改名为金星浆纸业公司。门口几个保安正在升旗,我说明来意,他们很爽快的叫我自行进去尽情参观。浆粕车间早巳停产,大门紧锁,还贴了封条,据说里面的设备还在。走到后边,貯料场空空如也,好大一片空地,切草机已经生锈。又转到七连的厂房,车间连门都沒有了,破烂不堪,机器已锈蚀殆尽。

走到前边碰到几个职工,问他们还有老职工吗?他们叫来一个人说他到这个厂己经二十多年了,我说二十年不行,需要三十多年的。

沧海桑田,古话说三十年为一世,有的事情过去了三十年再谈起来恍若隔世,但说起我们经历的这三十年前的事却犹如昨天。

内蒙人民说:日本人在这里糟蹋一阵子走了,国民党在这里糟蹋一阵子走了,知青糟蹋完了还不走,这可咋着啊!请内蒙人民放心,我们也走了。

拉拉杂杂的信马由缰写了这么多,沒有标题,也沒有主题,更不成个章法,许多事情己经淡忘了。我在浆粕厂呆的时间不长,只有一年多一点,已过了三十年,肯定是挂一漏万。
5楼
格林 发表于:2009/10/2 12:18:00

拜读了!我小学是在北京和平三小读书的,后随家人工作调动去了安徽。否则也有可能同lz一起去内蒙古,成为你上铺的兄弟!嘿嘿~

顺祝韩先生节日愉快!

6楼
莫旗知青 发表于:2009/10/2 16:30:00

离开兵团进工厂,

知青圈子多来往,

朋友都有小绰号,

对号入座甭思量。

7楼
兔子念经 发表于:2009/10/3 10:50:00
哈哈哈哈,生动生动!
8楼
龙行天下 发表于:2009/10/3 17:11:00

楼主文章挺实在,

想到哪里哪里来,

回忆当年琐碎事,

外号起得绝妙哉。

9楼
海喜 发表于:2009/10/3 19:05:00
是好文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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