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内蒙扎旗农村插队,那里属于丘陵地带,土壤贫瘠,靠天吃饭的自然环境只适合种植谷子、苞米等大田农作物,所以人们的主食也就是小米、大碴子。
下乡几年后,知青人人都会闷小米饭,那也是门生存本领,庄家地里和场院里到处都含沙石,庄稼进了场园,打场脱穗都不可避免掺进沙子,谷子碾成米后,小米里的沙子就可想而知,在做饭时用瓢通过水把小米淘进锅里,沙子留在瓢内,沙子清除干净后,再烧开锅,是捞饭还是焖饭自己根据需要在定。在内蒙不会淘米的人做不熟饭。
在农村因为没有大米吃,小米的级别自然就比大碴子高,谷子分两种,白沙谷碾出来小米做饭发散,可出数。黄沙谷碾的米,色黄发粘好吃。在农村接人待客都闷小米饭。小米饭必须配菜,平日里什么土豆、角瓜、萝卜、哪怕大葱、野菜蘸大酱,好歹也得弄点菜佐饭。老乡的房前都有块小园子地可种菜,能解决自己家人的吃菜问题。老乡的饭桌从来不缺菜,哪怕是咸菜也有许多种,咸菜坛淹制的,酱缸泡制的,种类花色多多。院里养的鸡、鸭、鹅所下的蛋,经过腌制更是饭桌的上等菜肴。农民吃粮吃菜都没有问题,只是兜里缺钱。我们的情况就大不一样啦,房屋前面邻大道只有几米,房后就是生产队的仓库,别说搞个小菜园子调剂生活,就连垒个猪圈的地方都没有,种菜的地方就更别提啦。没有菜吃是知青的春季、夏初两季最难熬的一段日子。天长,活累,饮食跟不上,每顿饭保证有咸菜都算好日子,咸盐豆是看家菜,黄豆汤里也不能常能见到菜叶。知青因为缺少疏菜而不大喜欢做小米饭,没有菜的饭走到嗓子眼都难往下咽。年底分到粮食谷子占比例也不小,煮小米粥可以省柴,捞小米饭可以省火,缺少青菜的日子我们必须熬过几个月。我们曾经因吃野菜中过毒,以后宁可喝粥也不敢冒然乱吃野菜。
大碴子粥是知青们最得意的伙食,大碴子可是玉米的精华部分,玉米粒上碾子前用水一捞,趁着表皮潮湿碾去皮,颗粒也随之被压得一分成为两三,经风车扇去糠皮,新鲜大碴子就呈现你面前。加工碴子操作过程简单。大碴子虽属于粗粮,但大碴子粥给我的印象多年难以忘怀。知青中流传“大碴子加饭豆越吃越没够”一句话。大碴子粥里有芸豆的味道可想而知,做粥前,提前用水浸泡,煮开了锅后停火闷着,过一段时间再烧火继续,经过几个小时的煮、闷处理后,新鲜碴子、芸豆各自的香味融合在一起,掀开锅盖香气扑鼻,不用吃菜你也能造上一大碗,给人的感觉那叫一个说不出的美,菜就此免啦,吃大碴子的人,饭量越吃越大,说出来都令人难以置信,记得夏季铲地期间,一次我和知青点的三同学吃了两脸盆的大碴子粥,粥里有点芸豆,没有菜。我和东城每人吃了四碗,建华和罗贝各吃了五碗,谁也没有觉得撑着,因为在我们在地里干着繁重的体力劳动,过着长期缺油少菜的生活,干活累,人消瘦肯定营养不良,那大碴子必然越吃越没够,
74年选调上学时体检,体重103斤,身高1.76米。身材苗条已近极限,暗自庆幸身体健康,没有什么疾病。近年腰间盘不适,大夫诊断:腰间盘膨出,与多年劳累有关。我清楚,那是内蒙插队的印记烙在我的腰上。
第一次做饭的经历
我这个人自小就是个马大哈。对任何事情几乎都是浅尝辄止,从来不会主动地去认真观察或细心体会。由此造成的遗憾多得数也数不清了。
那是下乡后第一年的秋天吧。好像是因为统一进山打冬储草,我们这批知青由于生产劳动的需要从各自居住的牧民家搬出来,集中到大队为知青专门购买的蒙古包里居住。于是就有了知青们轮流做饭的需求。
有一天,知青们都有活要干,早上起来吃了早饭后,一位女知青大姐对我说:“今天你给大家做饭吧。”并指给我哪里是米,哪里是盐什么的。我觉得“这太容易了。”随口答应下来。
大家都走了。我开始琢磨弄饭,记得看别人做的捞小米干饭好像最容易做,正好包里有小米。“就是它了。”起身洗好了锅,把小米从口袋里挖进饭盆,用水洗了几遍,就直接倒进了开水锅里。不一会儿再用用笊篱捞出来放到铺好了笼屉布的笼屉上,再放到锅上去闷。很快就闻到了米饭特有的香味。“成功了!”我得意洋洋地把米饭放到一旁,又炒了个什么菜(好像是野葱炒野百合?似乎还放了几根肉干?)。
同学们回来了。大家坐下后,纷纷默不作声地吃开了。我也弄了一大碗,才一咬,感觉牙齿“嗄崩”一声,再嚼几口,仍然是这个感觉。
“今天的米里怎么这么多砂子啊?”我奇怪了。昨天吃怎么就没这感觉呢?想想那米口袋并不是到底了呀。奇怪!
“你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肯定是忘了淘米了吧?”一位女知青抬头看着我说。
“淘米?我淘了呀。我淘了好几遍呢!”我仍然理直气壮得很。
众知青都笑了。还是那位女知青开口了。她让我把自己的“淘米”动作给大家表演了一下。结果是差不多所有知青都笑得喷饭了。
“你那哪叫淘米啊?顶多就叫个洗米到头了!淘米是要把米顺水倒出去,才可能剩下米里那些砂子啊。……”
我傻了:“敢情还有这么一说啊?”
从那以后,我才开始注意起做饭的一系列窍门来。直到后来去队办小学做了食堂管理员,才真正开始学会了一些做饭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