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写下的这个标题,我就想起了那首《祝酒歌》,“美酒飘香歌声飞,朋友啊请你干一杯,胜利的十月永难忘,杯中洒满幸福泪”。1976年,粉碎了“四人帮”,举国欢庆,一片沸腾,伴随着这豪迈激昂的《祝酒歌》,我在大队果园,带着刚刚收获了秋果的喜悦,又来到大队酒房,培养菌种、制作酒曲,渡过了那一段难忘的美酒飘香的日子。
酒房和大队队部同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四合院里,队部朝南,酒房向北。虽然厂房、设备简陋,可酿出的白酒可至真至纯。味美香醇。琼浆挂杯留痕,玉液口味绵长。从一粒粒粮食到浓郁飘香的白酒,有一个不寻常的过程,要付出细致而艰苦的劳动,要经过培养菌种、高温制曲、混合发酵、出窖扬撒、锡锅蒸馏等好多道工序,才等到那清香流淌,余味绕梁,令人垂涎的一幕。
飘香的美酒里有付出的汗水,有无尽的孤独。我和宋家屯的牟大哥两人专管曲房,曲料达不到温度就生不出酒曲来,要24小时监控温度。牟大哥有家有口上白班,我无牵无挂值夜班。春夏秋冬,四季轮回,整整一年时间,多少个夜晚,我从40多度高温的曲房出来,常常是如浴桑拿,大汗淋漓,这时候我就来到院子里数着星星,看流星陨落,仰望夜空,看月圆月缺,心头袭来的是孤独寂寞的影子。户里的同学回家了,顺便给我捎回去几斤高粱酒,也带去了我思念家乡,孝敬父母的心意。那一年直到酒房的锡锅坏了,送到县城修理,我才抽空回了一趟家。
飘香的美酒里,有真挚的情意,有生活的豪爽。酒房那些师傅们,用农民特有的热情和朴实接纳了我这个不谙世事的青年。有豪爽幽默的小贾,有和蔼可敬的老田头,有淳朴厚道的牟老六,还有精明机灵的李中东。忘不了那一回,我着凉患了重感冒,高烧不止,牟大哥守着我一夜未合眼,像我的亲人一样喂我姜汤,找医生,看吊针。我紧紧攥着他的手,感动的泪水夺眶而出。
忘不了那一次,我正在值班,暴雨如注的夜幕中,跑进来户里看青的老孙和老王,浑身湿透,哆嗦不止,在曲房外间的小火炕上,一瓶桃罐头是下酒菜,我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听老孙讲“桃园三结义”的千古佳话,听老王大哥瞎白活“武松醉打西门庆”(可能是从说书的穆瞎子那听来的)的故事,酒到酣处,真言尽吐。直到天放亮才醉意朦胧的睡去。
忘不了那一天,腊月十八,春节将至,第一窖高粱酒烧出的时候正赶上大队开会,于是,队部的会议室里,伴着余温飘渺的高粱酒,一个别开生面的“年终工作总结会议”开始了,搪瓷缸、汽水瓶、二大碗里酒香弥漫,那热烈的讨论,爽朗的笑声,氤氲四散,飘向了大雪纷飞的夜空。
飘香的美酒里有劳动的激情,有开怀的快乐。窖池里完成了发酵的酒料,要在酒房里反复扬撒,然后逐层装入锡锅。这时候,酒房里热气腾腾,异常热闹。就像电影《红高粱》里那热烈繁忙的场面。那些壮汉们手握木锨,光足赤臂,露出了结实的肌肉和黝黑的皮肤,一个个像远古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勇士。发酵了半个多月的酒料出窖了,浓浓的曲香味直冲脑际和肺腑,不觉让你退后几步.大家的木锨交替在空中舞动,酒料“唰唰’落地,屋里已是热气蒸腾,浓香缭绕,逼得你咪起眼来。我们赤足踩在温热的酒料里,全身沁润在浓香的热气中,汗水顺着脸颊淌到胸脯上。暖暖的冬阳透过窗户射进来,一道道飘动的雾气在空中弥漫着,升腾着,和汉子们的说笑嬉闹声搅拌在一起,此起彼伏,经久不散。我也和他们一样融入在热烈的场面中。用身心体味着劳动的艰辛,挥洒着快乐的情怀,尽情地释放着对生活的热爱。
“出酒了,出酒了”,伴着炉膛里跳动的火焰,看着银白色锡锅的出口管里淌出了清清亮亮、香气怡人的白酒,我们兴奋地喊了起来。我看到小贾在拍着巴掌笑,牟大哥端着茶缸吧嗒着嘴在品酒,老田头眼泪噙满了欣喜的泪水。此时此刻,能不高兴吗?我们不怕吃苦,不怕受累,不怕熬夜,就盼着这一天啊!我们品尝着飘香的美酒。也享受着生活最美好的馈赠,收获着回味无穷的欢乐。
一年以后,我离开了酒房,去大队小学任代课教师。但那段美酒飘香的日子,那充满汗水和艰辛的酿酒过程,那浓郁的、热烈的生活气息,却经常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有人说“人生如酿酒,生活就是一杯酒”,是啊,酒中有香甜苦辣,品出了个中滋味,就读懂了人生。面对着那浓浓飘香的生活的美酒,我们不是正在用一生的激情和智慧,酿造着生活的玉液琼浆吗?我们不是正在用心在品味着生活这杯美酒吗?
朋友,让我们为美酒飘香的日子干杯吧!
以下是引用千帆过在2009-12-31 11:45:00的发言:
知青生活就是一杯酒,尽管五味俱全,却让我们回味无穷。干杯,朋友!
过节了,干一杯,祝你元旦快乐!
以下是引用莫旗知青在2009-12-31 16:20:00的发言:
楼主网名有来历,
农村果园丰收喜,
又来酿酒度人生,
品味生活不容易。
你好,比较喜欢田园生活,那年那月那些难忘的岁月,真像一杯生活的浓酒,有甜有苦。祝莫旗知青朋友元旦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