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的新年前后,北大荒下了一场雪。
到底是年前,还是年后呢?记不起来了。因为那时,新年没有啥活动。
天亮了,亮得那么早。窗外一片洁白,雪还在下,纷纷扬扬。
雪后捕黄狼,机不可失。东大甸子那么大,黄狼在哪里打洞?
东大甸子的黄狼,有几十万年的历史了。这里地势低洼,到处是水。
所以,黄狼代代相传,都把洞打在高岗。这里,最高的就是向阳三库的大坝。
沿着大坝走,远离车道,每一百米就有两、三个黄狼洞。
下雪了,黄狼感到恐慌,四处寻找食物,都出洞了,在雪地留下脚印。
我没有把这个秘密向上级汇报。
你想,34连到33连,堤坝有十几里长。
209首长听说了这个情况,一定会派一支小分队,东大甸子剿狼。
然后呢,建了一个狼毫笔厂。再然后呢,建一个书画苑。
再再然后呢?不好,影响了修水利,破坏“抓革命,促生产”,罪责难逃。
光顾琢磨画苑了,饥肠响如鼓,想起来,没吃早饭哪。
亮子房的水井被雪覆盖了,还要重新打井。
从亮子房下水库,只有一条很陡的坡道,有70度,很窄。
夏天的雨后,上船时,手里要抓住坝上的一棵小树,以免滑倒。
下雪了,陡坡更不好走了。
先把爬犁扔下去,把爬犁上的绳子套在小树上,下坡了,“自古华山一条路。”
铲开积雪,擂起冰穿,在水库里打了一口甜水井。
雪还在下,雪花扑在脸上,暖乎乎。
拉着爬犁走回来,眼睛里似乎已经看见了热乎乎的面条儿。
尽管,面条儿还没擀哪。
那时候,人们就是这样,心里总是充满着希望,憧憬着未来。
把水桶拎上大坝,四下望去,诗兴大发。
写诗的本事,咱没有,可以抄诗:
两个黄鹂鸣翠柳,没有。
一行白鹭上青天,江南。
窗含西岭千秋雪,的确。
门泊东吴万里船,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