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能站着走了,她弯起腰拖。突然,脚下一滑摔倒了,想站起来,可浑身没劲,努力半天,终于伸出只红肿的手。划呵,划,雪原似乎由波浪凝成。另一只渐渐失去知觉的胳膊抱着他。汗,涔涔地滚下来。“快了,快了!——坚持住!”
起伏的山峦上,衬着晶蓝夜幕,绣出一线桔红。红颜色缓缓蔓延,很快象燃起一堆火。她胸中荡起希望的激情,爬呵、爬呵,火还在前头升腾,那是朝霞。身上的热让冰雪吸去了,留给身后深深一道雪沟。衣服变成铠甲、冰坨,在哗啦、哗啦响,连眉毛、头发也挂上霜雪。为什么不升起自己的火?她用黑青的手在雪里摸,把石块、冻牛粪堆在一起,这是他们的火堆,点起来了,希望的火熊熊燃烧。多热呵!比坐在蒙古包轰响的铁炉灶前还热,比夏天沐浴在炽烈的阳光下还热。她坐起来拽下玫红的羊绒头巾,用石块砸掉冰坨,艰难地解下墨绿的绸腰带,
扯开粪烟熏成棕黄色的剪茬皮得勒,让洁白的胳膊、丰满的胸晡映在斑斓的彩霞里,和布太睡得真香。她痴痴打量着那张胖乎乎的面孔,和眉善眼的。她笑了。“多热呀!于嘛还穿棉衣?傻样!”给他解开扣子,但棉衣脱不下来,已经跟茫茫雪地连在一块儿。远处,太阳升起来了。灿烂的朝晖里,他们的汽车象翡翠雕就的饰物,由两串脚印编织的银链牵着,挂在鹰飞崖闪亮的胸前。“多美呵!交劳格钦巴格希。我们从鹰飞崖来的,多美啊!”
桑布走岔路,在山前的牧场场部住下来。
他一夜没睡踏实。天刚亮就给山后的旅店挂了电话。回话说大雪封山,没有山前的车来。
雪中迷茫出幻象,
姑娘生火取暖样,
太阳升起一夜过,
桑布电话打听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