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里人物]9 水 货
(小说) 江北川
潘月终于走了，离开了权倾一时的X局的黄鸣大队长，跟了一个也是离异的中年男子，生活非常辛苦。熟悉潘月的人们怎么也弄不明白，潘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队长夫人的日子不过，偏偏过起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烧煮、浆洗样样占心、亲力亲为的艰苦生活。
潘月真走了，黄鸣倒也傻了一阵子，他担心她闹到局里掀他老底子。潘月暂时还没有这样做，她保留了这个权利。于是，黄鸣求潘月最要好的朋友做潘月的工作，让她回头。潘月很平静地说：他黄鸣包情人、玩小姐，这个不说了。单说去年春天，天快亮了，我被一阵阵响声惊醒，有小偷，我推醒他，他听了一会，猛地下床，开房门、防盗门一人跑出去了。过了约20分钟，警察来了。原来是老鼠吃贝贝的巧克力和水果，我真差点气昏过去，如果真是小偷，我和贝贝能对付吗？太自私啦，你简直想不出他的灵魂有多肮脏？老婆、孩子是最亲的人，到关键时刻，他只有他自己，他还配做丈夫、父亲吗？
黄鸣的一切努力都失败了，休了三天假。刚上班，被局长叫去谈了一个多小时。出来时，三十三岁的黄鸣满面春风，似乎就要被提副局长了。
黄鸣刚进办公室，内勤朱大姐说：“黄大，交行电话，说你贷款到期了。”
“我还用贷款吗？是替人家担保的，真烦死来。”黄鸣说着习惯地出门到走廊上打手机。
朱大姐与稽查员老赵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微笑的脸上分明写着：谁要你担保？浆糊手！
黄鸣大队长按理根本不缺钱，月薪、奖金近6000元，四时八节，返销的高档名烟名酒价值五、六万有余。父母又都是离休干部，替他养着媳妇、孩子。可是，黄大在局里欲借10元的打的费也庸想借得到。因为，几年来一直见他借，从未见他还过谁的钱！所以，人人敬而远之。
黄大接到钱四的电话，就去了“四望亭酒厂”。原来，钱四的水货“剑南春”400余箱被江分队长堵在仓库里，要异地封存。钱四就是不开门，钱四立马喊来了黄大队长。黄鸣和钱四寒喧后，江分队长向黄大队长汇报工作。听后，黄鸣很客气地说：“钱老板，我和江分队长谈一下，看怎么处理为妥。”
钱四笑道：“我回避，回避。”
一贯坚持原则的老江说：“按有关法律、法规，一定要异地封存，再作进一步调查。”
黄大息事宁人地说：“地方企业也不容易啊，先暂时就地封存吧。”
老江最后坚持道：“这是应该异地封存、没收的。查清他的销售网络，追究法律责任的。”
黄鸣笑了，小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知道他跟局长是什么关系吗？跟上头是什么关系吗？就这样，就地！去办吧。”
老江出了总经理室，钱四就进来了，笑道：“中午，富丽宫一条龙，怎么样？”
黄大漫不经心地说：“改日吧，今天已约好了。”正欲出门的黄大又回头对钱四说：“噢，这两天手气不好，先借你两万。”
钱四的笑容有点变形，但还是打开桌旁的小保险箱拿出一沓百元大钞，在桌上推向站在桌前的黄大，说：“一万，你先拿着，你我什么借不借。”
下午三点，刚出浴的黄鸣和电器电脑城的万总躺在富丽宫沐浴中心单间贵宾房里，“鸡头”立马带了两个小姐进来，她们一见熟客黄大就笑了，黄大却一脸不悦。万总会意，喊道：“换，换。要鲜货。”
鸡头又带了一个小姐进来，献媚地介绍道：“二位老板，阿玉前天刚到，是我们富丽宫的一号。”回头又对阿玉小姐说：“好好陪陪这位老板，小心伺候，拿出绝活，吹好。”
万总、鸡头都退出去了，阿玉关上门。转身一偏腿，就跨上了黄鸣的腿。
“听说你‘吹箫’是一绝。叫什么名子？” “”
“我叫韩玉，吹箫一绝也要看箫是不是名箫？骑在黄鸣身上的韩玉说着便按摩起他胸部的小奶头，手法奇特，一阵酥麻，黄鸣的下面大起来了，呻吟道：“吹吧，吹吧……”
突然，手机响了，两人一惊。黄大想关机，但一看是杨艳打来的，他叫韩玉不要说话，才打开手机：“喂，什么事？我在乡镇有事，五点到，尽量赶，好，一定到。好啦，拜拜。”他在关手机前，手机里还是漏出了半句：“别逼我再离开你。”
“阿玉，没有刚才的好心情了。”
阿玉笑靥如花，媚态蚀骨，柔声道：“阿玉会让你的心情好起来的，比刚才更快活……。”
欲仙欲死的黄鸣看着长发飞舞笑靥如花的阿玉，他终于泄了，瘫软在床上。阿玉趁此机会，叫他加钟。一般客人只肯加一个钟，阿玉这次却叫他加两个钟。黄鸣说：“好的，加两个。应该加两个。”账单子到手后，阿玉说：“谢谢老板！谢谢！欢迎下次再来。”阿玉又在黄鸣耳边搁下句话：“刚才打手机的是杨艳，黄大对不对？”然后转身一个飞吻，笑得咯咯的走了。
此时，昏昏欲睡的黄鸣睡意全消，她认得杨艳？可能是杨艳小姐妹一起去过深圳、珠海？但是，杨艳如果知道那是醋坛子打破啦！万总进来他都未觉察。万总问：“感觉如何？”
“噢，不错，不错。局里有事，省局明天有人来，我们会同税务、公安等局共建文明购物一条街的事，烦死来。我先走啦，你那个事先放一放，有我，你放心，不会叫你吃亏的。”
黄鸣匆匆驱车出了富丽宫，刚过飞虹桥，手机响，他父亲说：“贝贝要上一年级了，因不在施教区，要多交一万块。不交钱，要找人，要……。”
“我晓得了，晚上有事，明天早上我到你们那边去，见面再说。这几天事太多。好，就这样。”
黄鸣根本没有去局里，他提前半小时到了“金鸡山庄”。市民戏称这里叫“鸡庄”。因为，这片高挡住宅楼住的不是二奶就是“小姐”。在T幢2号楼楼梯洞门口，黄鸣发现杨艳也是才回来，她高档摩托的排烟管还很烫。
“你到哪里去玩了。”
“到李丽那里去打麻将，今天手特兴，赢了几十张。”
“好！晚上，你请客。”
“呸，想得美。堂堂的黄大队长好意思要我请客。你今天又洗澡啦，是不是？说！”说着，他们便如蛇一般缠绕起来。
“没有，没有洗。时间还早，我们‘斗地主’。”
黄鸣、杨艳在“月光话廊”用过晚餐就一起回到了黄鸣的豪宅。他俩先听了一会儿流行歌曲，又看了几盘碟，特别是莎朗·斯通的《本能》，疯狂的做爱镜头才激起他们两人的做爱性趣。
翌晨，黄鸣、杨艳被开门声惊醒了。杨艳催道：“快，出去，你妈送早饭来了。”
黄鸣忙套起了裤衩，出房门顺手带上。他说：“妈，你放在这儿吧。贝贝上学，要送礼，你叫爸先垫一下。我这几天忙。”
“鸣鸣，把衣裳穿上。鲫鱼汤面冷了腥，你先吃吧，还有四个你喜欢吃的翡翠烧卖。贝贝上学的事，你爸已谈好了，等你说迟啦。吃吧，吃吧。有衣裳要洗吗？”
“我昨天没换，你先去买菜吧，去买菜吧。”
黄鸣妈下楼去了。他和杨艳吃着鲫鱼汤面、虾仁翡翠烧卖，惬意极了。
杨艳化好妆后，看着油头粉面的黄鸣，这个见多识广的退职小姐不由得由衷地感叹道：“你福享尽了。对任何人，那怕是最爱你的人，你对他们一样没有责任心……。”
黄鸣笑笑，很潇洒，不屑一辩的样子。其实，黄鸣最忌恨别人说他没有责任心，不孝顺。他看杨艳仍在絮絮叨叨，太不知趣了。他忍不住回敬道：“臭婊子，噜嗦你妈什么鸟东西。”
伤疤是揭不得的，做婊子的最忌恨人骂她婊子，杨艳自然也不例外，一听到“臭婊子”三个字，她就火了，高声骂道：“你算你妈什么鸟东西？你才晓得我是婊子啊？我做婊子挣钱凭自己的身子，挣了钱还孝敬爸妈。你凭什么？凭什么去行政执法，去打假，你黄鸣本身就是一个伪劣产品，是个水货！大水货！！超级大水货！！！”
杨艳想：跟这个超级大水货结婚，他靠得住吗？阅人无数的杨艳小姐陷入了一阵莫名的悲怜之中。
二零零一年十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