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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四十年后回铜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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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籁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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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后回铜川(三)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1/25 9:47:00 [只看该作者]

                                                   四十年后回铜川

                                                          

                                                         (三)


          路漫漫,载着滚滚离去的车轮。然,车儿明白那始发的方向才是心底最依恋的站台。

          路漫漫,风飘飘,载起柔弱的游子,掸一路风尘,却载不动我的离续乡愁……

          那年,央视黄金时段热播《村官郭秀明》:莽莽荒塬,穷山恶水;坍塌的窑洞外露天读书的娃娃;借粮空手而归的村民焕林;村头推土机开山铺路轰轰隆隆声震乾坤;而村支书郭秀明家的那间窑洞里,炕上的破被下掩着弥留的病体,肩负着脱贫致富的重载,千秋事业未尽才,郭秀明的生命却走到了尽头,演绎了一场惊天动地的人生悲剧!这是铜川市红土乡慧家沟的故事。故事里的事是真事。我悲叹曾经“收容了遍野小草,”“滋护了弱小悲啸”的这片仁慈的山川,今天在奔小康的路上却是难裹温饱,举步维艰。日月轮回,生态变幻,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的渺小!“霜落莽塬星光闪,山风阵阵夜清寒。”四十年前的一个冬夜,我和郭秀明一样像一片落叶飘过九曲黄河,飘过关隘山川,在这片土地上扎下了根,从此不管走到哪里,这里都是我刻骨铭心的故乡。易伤感的我流着泪看完了全集。那泪,淌自心底,止不住的流,汹涌出尘封已久的思念,一个人牵挂在心头。幼年蹒跚求学,无论是冰雪中攀援跋涉在返校的铁路线上,还是中考铃声前解燃眉赐笔,其意义都超越了事情的本身,助我于山覆水尽时转向柳暗花明撒一路芬芳的影踪。伍运志,我远离父母亲人时困难中唯一的依傍,不是手足,情同手足,勇于担当,慷慨付出,高贵的品性,男儿的气度!如今他在哪儿?工作了吗?和谁组成了家庭?有困难吗?如是《村官郭秀明》中的境况,我要帮他!于是我神经兮兮地一遍又一遍地拨打铜川114急寻他的信息。然而,铜川私人电话是不注册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经周折终于和他取得了联系。

          我放下女性的自尊拨通了他的手机自报家门:“我是你的同学刘君,还记得我吗?”“啊,四十年没见了,你好吗?”浑厚的乡音,这么多年他的声腔一点儿没变。在以后的联系中,我得知他和儿子在市里同一局委工作,妻子搞医和我是同行已退休。全家工薪阶层收入稳定,生活平静。他好人好运,这也是我所祈盼的。他邀我到铜川去。我告诉他目前我有病暂去不成。他问具体病症与治疗情况。我告诉他:“腹痛,查无病因,对症治疗。”他说:“事情已经这样,你要想开,好好治病,病好了到铜川来……”我“嗯,嗯”地应着。有一天晚饭后,我正在作熏耳理疗,他来电话问我在干啥,我告诉他正在熏耳朵。他来了兴趣说:“你耳朵上长个肉疙瘩……”没等他说完我抢着说:“那时,我整天用头发盖住,还是被你们发现了,不知是谁还把它画在教室的黑板上!”我接着说:“现在看不到了,早被我们医院的外科医生练刀了。”接着他说了一句几十年前我是多么想听到的话:“你要是不回河南,我想,我俩会成一家的……”我说:“我想也是的。”他一直重复着:“我俩会成一家的……”我认为这次电话他是喝了酒以后打来的。但是,太迟太迟了!若在当年听到这话,我会不顾一切的……

       我最后一次见伍运志是在66年文革串联时,那天我到铜川三中,他正在接待全国各地往返延安在铜川中转的学生。我不想打扰他,就在接待室的对面看大字报。而他却从接待室的窗口看到了我的背影,惊喜地跑出来说: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花了眼呢!接着问我:来了几个人,我安排……”当我打断他的话,说我和几位陕西有亲戚的同学在西安分了手要到金华山大姐家时,他说:你先到延安吧,我给你安排车次。从延安回来你再去大姐家。不料到了延安,一连下了几天大雪,成千上万的学生困在那里不能预期离开。当我从延安回到三中时,学校几乎空无一人,所有学生都到北京赶毛主席最后一次接见了。从此我俩关山阻隔音讯两茫茫。

      文化大革命,在世界范围内中国空前绝后经典型集中解决了知识分子问题。高,初中,三届毕业生不论尊贵,卑微,优秀,平庸都界定在知识青年这一个层面里。在陌生的环境里,在繁重的农业劳作中,拼心智拼力气。青春萌动在蹉跎岁月里。我羞涩地向父母提出到铜川找伍运志……“人家对你有意吗?”父母的一句话使我无言以对。“是啊,他对我有意吗?”女孩子的自尊与矜持使我不能冒然行动。74年夏天我所工作的乡卫生院收治了几十个急性肠炎患者,就我一个正规护士忙得不分昼夜废寝忘食。也恰在这时的一天上午家里捎来信儿说“有位陕西的同学来了,你回去吧!”不会是伍运志吧?自初中二年级我转回河南从没和他通过信息,他不知道我的地址。我顾不上问来的是谁, 请了三天假匆匆回到县城,未进屋门就看见同学S佝偻着腰坐在我家客厅的椅子上。他是河南人。他父亲和我大姐夫曾是金华山矿的工友。他是为婚事而来的。我和他从小学到三中都同班。凭心而论,这位同学可谓学之骄子,能写会画,爱文学,懂音乐。然而,“爱情的源泉在于心灵,从来都不借助于外力,只从心灵深处获得滋养。”有伍运志伫在心中,使“所如非偶”都贬了值。次日上午送S到汽车站,S上车后从车窗里伸出手和我握别,直到汽车徐徐启动。此时我的心沉沉地,像朗朗天空载不动浓重的乌云,回到家扑到床上放声恸哭,为S的痴情,千里迢迢而来……也为自己搬了道岔儿的命……哭的酣畅淋漓。没吃午饭又跑到我的好友小兰家哭了一下午,哭到天昏地暗回到家里倒头就睡,从此把与铜川的情结深埋心底不再提起。

       然而,每个生灵都有着它的根,都有着牵引着它的一根丝,流淌着人间最美的情感。在秘鲁和玻利维亚的交界处有一条的的喀喀湖,上面住着一群乌鲁人。当日月斗转过多少个春秋,他们依然生活在浮岛上,当印加文明渐去,温室效应袭来,他们依然坚持固守,他们说:“那是根生长的水域,根是拔不起移不动的。”这是多么简单而又动人的话语。带着寻找的渴望,带着按捺不住的牵念,终于又回到这片恩泽于我的土地上,漫步于繁华的十里长街,听听回肠荡气的秦腔,到红土乡镇寻觅童年的脚印,感受那氤氲的甜润里弥漫着的泥土的芬芳,犹如泰伊的弥撒曲一般销魂,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被融化了。

      在我将要离开的前夕,运志夫妇邀我到他家做客。我和运志叫俊的妻有了近距离的接触。这是一位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女子。运志说,他们的婚姻是父母包办的。这很正常,因为这里早年就有“娃娃亲”的习俗。不管怎么说,就运志的品性,既然牵了手,就没有岁月可回头。运志还对我说:“咱俩是阴差阳错。”“不!”我说:“是命运,你我是有缘无份。因为,天地造化,既生我,也生俊!”饭是运志主厨。想不到他的烹饪技术还挺专业,咸淡稀浓可口适宜。“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一席喷香四溢的美味佳肴蒸腾出无尽地脉脉亲情。

      临别,运志拿出两件耀州特产青色瓷器送我。说真的,我还真是个瓷器爱好者。在玉华宫我一眼就看上了那青色的三条腿的古代叫“爵”的酒杯,毫不犹豫地买下了仅有的两只。为了便于携带不被破损,运志要把瓷器包装起来。他环视屋内四周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写字台的宣纸上。他拿起写满了毛笔字的一摞宣纸说:“就用这包装吧,这纸软和又有韧性。”我说:“好吧。”我又说:“回去我要好好珍藏,等你功成名就了,我好拿你的这些真迹去卖……”没等我说完他“哈哈哈……”地开怀大笑起来,他一定是想起了我曾发给他的一条信息:“好好练吧,中国书法史上等着你去填补伍姓的空白!”

      阳光融融,拂过内心颤颤的激动;微风暖暖,吹过心底淡淡的苦涩;路旁的梧桐窸窣作响,摇曳着内心的不舍;望着阳光映衬出的黄土高原上家的倩影,我鼻子酸酸的……此时林语堂的一篇随笔给了我深深地慰藉。小时候,他住在鼓浪屿,但他向往着海的那边。他飞过去了,可海的这边依然萦绕在心底。他说:“当我乘飞机越过这道海时,觉得它很小,而当我在海的那头遥望家乡时,它是如此的邈远”短短的一句话是如此的意味深长,因为乡愁是人间最美的语言。

      车轮滚滚,路漫漫其修远兮。我想起一首歌:

      不要问我到哪里,我的心依着你;

      不要问我到哪里,我的情牵着你。

      我是你的一片绿叶,我的根在你的土地。

      无论我停在哪片云彩,我的眼总是投向你;

      如果我在风中歌唱,那歌声也是为着你。

      不要问我到哪里去,我的路上充满回忆。

      请你祝福我,我也祝福你,

      这是绿叶对根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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