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小说《我们的初恋》
高德敏
文佳调到了县宣传队
“死丫头,不害臊!”
文佳说着也爬上了树。
风吹动着树叶,发出哗哗的响声,像在诉说着什么。浓荫里,文佳和梁晓梅并肩坐在一条横伸出的树杆上。
文佳想到刘希扬信中说,有一件事梁晓梅会告诉自己。会是什么事呢?她想问梁晓梅但又有点不好意思。
梁晓梅调皮地:“文佳,你就不想问问我带来什么消息吗?”
文佳的脸红了。
梁晓梅笑了:“好了,不逗你玩了!我告诉你,我们两个要在一起了!”
“我们两个要在一起?”
梁晓梅点点头。
文佳一头雾水地望着梁晓梅。
“告诉你吧,县革委要调你到县宣传队!”
“县宣传队?!真的?”
梁晓梅点点头,搂着文佳:“明天我两个就天天在一起了!你就可以好好拉你的小提琴了!”
“太好了!太好了!”文佳兴奋地搂着梁晓梅。
梁晓梅:“文佳,这次你调县宣传队,全是刘希扬出的力,他在县革委会里可红了!”
“是吗?”文佳心中充满了感激。刘希扬的帮助就像一束阳光投射进了她那迷惘的心灵,给她带来了光明和温暖。
生活中总有那么一些幸运儿,命运之神对他们特别眷顾关爱。
刘希望就是这样一个幸运儿。
在学校里,刘希扬虽不和周石泉顾大川一个班,但都属于同年级中学习成绩拔尖的几个学生。文革开始后,他们都参加了红卫兵组织,举起了造反的大旗。所不同的是,顾大川周石泉属于“B”派,刘希扬属于“A”派。由于才华出众,思路敏捷,文革的第二年,刘希扬便从学校“A”派红卫兵战报的笔杆子进入成为全市“A”派指挥部的写作班子,省革命委员会成立后,又被借到省革委写材料。知青下乡开始后,刘希扬本来已被学校革委会留校工作,但刘希扬思考再三,还是坚决要求下乡。当时不少人都为他的革命热情感动,但他们却不理解刘希扬的真实想法,其实,刘希扬有着更大的理想和抱负,一个小小的中学是无法让他施展才干的。他要到一个更大的平台上施展表演。于是,刘希扬也很快下乡了。当然,刘希扬到边疆后不会像顾大川他们被发配到最艰苦的山区,而是分到全县条件最好的傣族寨子。就是这样,他在寨子里也没有呆上一个月,就很快被借到县革委搞活学活用毛著积极分子的材料。由于他善于学习,精于分析政治局势,更加之善于理解上级的意图,因此,他那生花的笔写出来的材料总是高人一筹:他不仅能生动地描述那些“积极分子”的先进事迹,而且,他能通过分析归纳,把这些事迹提高到理论的高度,并为这些人编写出许多豪言壮语。于是,一个个优秀典型就这样出笼了,使当地革委会在保山地区(那时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撤销了)的工作汇报评比中经常得到上级的表扬。因此,他很快得到县革委领导的青睐和赏识。
那些年头,边疆县城的生活是异常单调的。电影院一个星期才放几场电影,而且只有看腻了的《地道战》、《地雷战》(当时样板戏的电影也还没有问世)。商店、饭馆每天下午四点多钟便陆续关门了。
由于水电站经常“闹革命”,供电时有时无,因此,每天一过六点,小小的县城就像死了一般。县革委的领导大员要是没有上级的特殊任务布置,每天早上就来看看报聊聊天,写几条大标语,天南地北地吹一通。到了下午,几乎都没有踪影了,有的回家带娃娃,有的关起办公室的门打扑克钻桌子,有的则一天几次地朝县宣传队的姑娘堆里钻。
在这些芸芸众生中,刘希扬这样一个有才干有抱负的人如鹤立鸡群,既享受着骄傲和被羡慕的自豪,也感受着孤独和被妒忌的苦恼。在空虚和孤独中,文佳回到了他的心里。当他听说文佳因“海外关系”被县宣传队拒之于门外,他愤怒了。他开始运用自己在县革委中的一些关系,作通了县革委中负责文教宣传的军代表李连仲的工作,发函把文佳调进县宣传队。
于是,有了刚才梁晓梅带来的信和文佳要调到县宣传队的消息。
江水流淌着,哗哗的水声似乎在低吟浅唱着一首动人的歌,大青树上,两个女知青互相依靠着,静静地望着奔流不息的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