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秦风

现在，我在陕西省米脂县。

 

晚上大概喝了六两酒，怎么也睡不着，那就上网写这篇文章吧。

 

前些日子，我的学生刘震打电话，说他要结婚了，希望我能带一个画画的老师到米脂参加他的婚礼。

 

“师父，您无论如何要来！我说您是我的师父，他们都不信，说我吹牛呢。”

 

“你是想证实一下，还是想让我去热闹？”

 

“都想！”

 

“好，那我去！”

 

刘震原来在北京武警部队工作，学了一身本事后，转业到了地方。在北京办了一个代驾公司，生意挺红火的，但他父亲不干了，让他把生意交给弟弟管，回老家当公务员。于是，他回到了老家米脂县，当上了一名交警支队的小干部。

 

他当代驾公司董事长时，正式拜师跟我学的字。已经学得很像样子了，人却不得不回了米脂。离开北京时，他很伤感，舍不得离开我，也舍不得离开他的师兄弟姐妹。

 

“刘震，你是家中长子，父母老了，指望你给他们养老，让你回去就回去。我要是他，不也这样要求你吗？”我说。

 

刘震这种素质的人，到哪里都是注定要出类拔萃的。回米脂两年，不仅工作出色，还找到了一个漂亮媳妇。

 

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 ---- 全中国都知道这句俗语。我跟刘震开玩笑说：“刘震，看来当初你回米脂是另有原因的，是不是北京妞比不上米脂婆姨，你才回去的？”

 

“师父，北京妞哪能瞧得上我，可米脂婆姨能瞧上我。您不是老是教导我们不要找‘我爱的’，要找‘爱我的’吗？”

 

“哈哈哈哈，你个兔崽子！”我笑道。

 

昨天，我和宋宜春老师从南苑机场乘机，一个多小时后到了榆林，接着又坐刘震哥们儿来接我们的车到了米脂县。

 

站在宾馆门口等着我们的刘震，显然比在北京时胖了一圈，抓住我俩的手不放，高兴地不知说什么才好。

 

刘震在接风晚宴上说，这次他从外地请来的客人很多，有过去部队的老领导和战友以及生意伙伴。婚礼在后天举办。明天一天，师父和宋老师就休息一天，县政府工作人员陪同你们参观米脂名胜。

 

宋老师对刘震说，我们就不休息了，你给我俩准备好书画案，我们搞些作品，给你的婚礼助兴！

 

我详细问了一下刘震和新娘家里的情况，说：“这样吧刘震，师父写四幅长寿中堂，送给你俩的爷爷、姥爷等老人，给你俩的父母各写一幅中堂，给你们小两口写一幅中堂。另外，你拉一个名单，把回到米脂工作以后，对你帮助最大的领导和朋友的名字罗列出来，我送他们每人一幅字 ---- 师父也代你谢谢他们。”

 

宋老师说：“我给你俩画一幅“荷花仙子”，仙子是美人，荷花的‘荷’跟‘和’是谐音，这幅画就是和和美美的意思。”

 

刘震说：“师父和宋老师能来，就是我刘震的莫大荣幸了。来了，还要做这么多事，叫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呢。”

 

“刘震，啥也别说了。咱们师徒一场，谁有好事不都要彼此助个兴吗？”

 

“好好好，啥也不说了，我听师父的。”

 

第二天，我和宋哥就在宾馆套房内开干。中午，一位副县长和政府办公室主任宴请我俩。

 

这位副县长相貌堂堂，举止文雅，是从西安毕业的大学生，分到米脂后，从基层干起，到了今天的职务。

 

他建议宋老师和我能去看看貂禅洞和李自成行宫，说貂、李这一女一男，都是能颠覆朝代的人。

 

中国四美，那三美，史书都有明确的记载。唯貂禅，正史扑朔，野史凿凿。

 

大家熟知的貂禅，是明朝人写的《三国演义》里忠于汉朝的大臣王允的义女，为诛董卓，王允让她利用吕布，达到杀董扶汉的政治目的。貂禅成为吕布之妾后，又发生了白门楼事件，再之后，《三国演义》里就不提了。

 

不管怎样，米脂出过貂禅。我想，“米脂的婆姨”们，能当花魁者，非貂禅莫属！

 

某年某月某日，父亲一大早喊我起床，然后坐上他的车去了某院某楼。进了这家，看到女主人满墙挂着她父亲的照片，我才知道她是谁的女儿。

 

让我惊叹的是，她尽管年龄也不小了，但皮肤却像景德镇的白瓷那样细腻，那样有光泽。其他的地方都像她的父亲 ---- 那位赫赫有名的中国战神。

 

这位大姐看我老盯着她，笑道：“我像我父亲吧？”

 

“像！可是，大姐，你怎么保养的？皮肤能这么好！”

 

大姐说：“我从不保养皮肤，这来自遗传，我妈妈是陕西米脂人。”

 

自从见过这位大姐，我更相信“米脂的婆姨”这种说法，绝非虚言！

 

跟副县长由貂婵说到“米脂的婆姨”这个话题，宋老师说，米脂出过貂禅、李自成这样的历史人物，在他俩身上大做文章，把旅游资源开发足，米脂就有可能成为著名的旅游胜地。

 

副县长说：“嗨，现在也有人抢貂蝉，山西、四川那边都有人说貂蝉是他们那边某地某地的人。”

 

我说：“这不奇怪，就像现在河南说孔子是河南人，安徽说老子是安徽人一样----北京安徽大厦的大堂墙上就竖着老子像。曹雪芹也有人抢，名人、好人都有人抢。肯定，就没有什么地方去抢秦桧和汪精卫这样的人。”

 

宋老师说：“昨天我俩来到米脂就到处看，想证实‘米脂的婆姨’是名副其实的。”

 

副县长问：“那你俩的结论如何？”

 

我说：“我们还没有上街，到目前为止，还不能发表意见。我非常同意宋老师刚才的建议，先不说貂蝉和李自成，仅‘米脂的婆姨’这个题目就有文章可做，比如，每年搞一次‘米脂婆姨’竞选、大赛之类的活动，就能吸引来多少游客？把这种活动搞大了，不吸引全国人民的关注才怪呢。”

 

昨天，到机场接我们的司机是常氏二兄弟，刘震的发小哥们。路上，我问他俩：吕布是哪里人？他俩说：“是绥德人。‘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 ‘婆姨’指的是貂蝉，‘汉’指的就是吕布嘛。”

 

出于客不拂主言的礼节，我当时没说什么。

 

其实，吕布的身世，在《汉书》上是有明确记载的，即他是东汉“五原郡九原人”，那个“五原”就是现在内蒙古自治区巴彦诺尔盟乌拉特前旗的五原镇。

 

包头市现在有个九原区。汉时，五原设郡府，辖九原，拿现在的话讲，当时的五原，管着现在的包头。

 

所以，笼统地说，吕布是乌拉特前旗人也行，具体地说，他是包头人也行。总之，跟陕西的绥德都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汉书上也记载了吕布的爷爷，叫吕浩，是驻守五原郡的越骑校尉。其父吕良随父镇守边关时，养下了虎子吕布。

 

校尉在汉代，算中级军官。曹操、袁绍起兵镇压黄巾军农民造反时，都是这个官阶。

 

由此可见，吕布是汉朝军队的干部子弟。但吕浩是不是陕西绥德人，咱就知不道了。备不住人家吕布的祖上，还就是个陕西绥德人呢。

 

司徒王允打算并用“美人计”和“连环计”离间董卓和其义子吕布的关系，使其反目，必须要有这样几个前提：

 

1、选定的这个女人一定要有让男人见了生爱，丧失正常思维的能力。

 

2、这个女人必须见过世面。董、吕都是当朝重量级的人物，小官小户家的女人见到这些人，脚跟子都发软，很难担此重任。

 

3、这个女人一定要有高度的政治觉悟，懂得用身许二男的不义伎俩，只是为了达到杀掉汉贼的政治目的，能以小不义来换取大义。

 

4、这个女人必须要有足够的智商和情商，自如地周旋在两个虎狼男人之间，既能自保，又能让他俩像仇人那样掐起来。 

 

显然，貂蝉符合条件，不然，她是不会被王司徒选中的。

 

不了解汉代官职的人可能要奇怪，这个王允是什么人，家里怎么会出一个貂蝉这样的奇女子？

 

跟大家一说就明白了：司徒这个官职，相当于咱们现在的国务院总理或副总理。在古代，像贾府那样的人家，都养着一个小歌舞队，王总理家养的何止是小歌舞队，养一个歌舞团都不费力气。

 

貂蝉就是王家歌舞团里的一个小演员。

 

毫无疑问，貂蝉是奇女子。所谓奇者，就是不普通、不一般、不是平常人的意思。

 

在宋代，就有“洛阳牡丹天下第一”的说法了。有人著文说，这是因为洛阳是首都，居中国之中，占皇天厚土之位，荟萃了四方之精华，才长成了奇葩。大学者欧阳修反对这一说法，他说，洛阳的地理位置并不在中国的正中央，但凡出奇美、出奇丑的，恰恰都是走了偏的东西。奇者，偏也，非中间之物。

 

我同意欧阳公的说法。就拿咱们人来讲，大部分人的长相，都是普普通通的，长得不能说好看，但也不难看。因此，出来一个比普通人都长得好的人，大家必称奇，称美。比普通人都丑的，同样也称奇。故，奇丑、奇美者，都是非中间之人，走了偏。品行也是如此，大多数都是善多恶少的人，而走了偏的，即有善无恶者，就成了圣人；有恶无善的，就成了佞人。

 

持这种看法者，在清代，还有一个曹公雪芹。诸友如果闲来无事，翻开《红楼梦》第二回，看看贾雨村对冷子兴说的那番话，实际上，那正是曹雪芹自己对世间会出现种种奇人的看法。虽然讲得有点玄妙，其实还是欧阳修说的那个道理。

 

四大美女都有奇美之相:西施能沉鱼，貂蝉曾蔽月，昭君亦落雁，玉环屡羞花。

 

这四个奇女子也各有奇事：前两个实际上都起了间谍的作用，西施助越复国，貂蝉引将杀贼。昭君做的事最积极，由于她出去和亲，换来了六十年边境无战事的和平局面。杨贵妃好像消极一些，因为美貌使皇帝着了迷、误了国，出来了一个安禄山事件。可是平心而论，这个责任都在她身上吗？

 

很明显，她们的结局，杨贵妃的最差，在马嵬坡被杀了（另有一说，是去了日本）。王昭君虽然远离他乡，但稳稳当当地当上了单于王后，比在汉元帝的宫中待着强。她死后，当地人民建高冢对其歌功颂德，直至今日。西施的结局也不错，范蠡带她远离政治斗争的漩涡，过上了富足的好日子。貂蝉自吕布死后，下落无人知晓，有好几种说法，都不可信。1971年，成都铁路局修路时，发现一块碑，说是貂蝉的墓碑。可惜的是，这块碑在那个批判封资修的年代，并没有人重视，给搞丢了。如果真有这块碑，并能确定不是汉后好事者制造的伪碑，起码可以说明貂蝉是随着刘关张的队伍入了蜀。

 

咱们假设，貂蝉依王允计，利用美色，让吕布杀了董卓，之后，吕布又娶她为妾 ---- 这件事是真的的话，说明吕布是真心实意爱貂蝉的。貂蝉爱吕布有多深，咱不好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吕布也是奇男，有一个说法，即“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是说吕布貌美。还有一个说法，就是“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这是三国猛将中，论及武艺高强的排列表，吕布第一。像貂蝉这样的美女，嫁给当时相貌天下第一、武功天下第一的美男，并能过上几年柔情蜜意的日子，也算很不错了。女人也好、男人也好，一生中有过一场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是一件很过瘾的事情，世上没有几个人享受得到。

 

当时的人以及后世诟病吕布最大的问题，是说他做人没有道德观念，是个“三姓家奴”。他为人做事见利忘义，杀过两个义父，与关羽在为人为事上的表现，正好是一反一正的典型。这两人都是被封过侯的战将，可关羽不管遇到什么艰难困苦，也不做背主反叛之事。

 

“义”，是被中国人崇尚的美德。关羽在这方面做得好，因此，尽管他的社会地位仅到“侯”级，但中国老百姓还是把他当“帝”来看待的。直到现在，中国大地上还到处都能看见关帝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