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网文化 专栏散文小说 → [原创]长篇《雾锁人生》-小三届知青的岁月之歌(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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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知青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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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4/24 18:27:00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三章  劫后风波

演绎青春日,放飞理想时。天灾过后拷良知,沧海桑田已逝忆当时。

                                                                  《南歌子》

 

 

     夏日的正午,太阳散发出阵阵灼人的热浪,清晨时的那一丝清凉,很快就被烈日的毒热驱赶的一干二净。树叶、野草、沟边的紫穗槐都被烤得蔫头搭耷脑。至于田里的农作物,更显得憔悴不堪了。收了工的知青们,扛着农具,顶着草帽,带着一身疲惫三三两两地回到了知青点。刚进大院,立刻嗅到了迎面扑来的阵阵香味,大家精神立刻为之一振,半天的疲劳一下被冲得干干净净。地震后一连多日少得可怜的菜肴已经让他们感到腹中清苦,缺少油水。此时的鸡肉味,顿时勾出了腹中的馋虫,喉咙里也几乎要伸出小手一般。于是大家欢呼着跑回宿舍,争先恐后地抄起碗筷,一窝蜂似地冲进食堂挤在了卖饭口,吵吵嚷嚷乱作一团。不多时,一番热闹之后,每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炖鸡块,吞着口水回到宿舍。男宿舍那边,在马嘉虎的一力撺掇之下,酒,自然是少不了的。没多时,男宿舍那边便吆五喝六地热闹了起来,肉味混杂着酒味在屋里弥漫起来,透过窗子,飘了出来……

 

      地震后的几天里,钟华每天忙于寻找干柴,补种菜地,买油买菜,竟忘记了去调粮食。直到下午,白旭准备发面时,到了面缸前才发现所有粮食均已告罄,他赶忙来找钟建华,急匆匆地说:

 

    “建华,赶快去调粮食吧,库房里一点面也没有了,今天如果不磨出来,明天可就要断顿了。”

 

     钟建华一听,才猛然想起已经好多天没去调粮食了,他用力一拍脑门:“瞧我这脑袋,真是进水了,这些日子净顾瞎忙了,差点误了大事。”赶紧从库房里拿出几条空口袋,夹在自行车的后倚架上,向八队奔去。找到保管员,说明来意,保管员看着他那火烧眉毛的样子,二话没说,立刻领着他到仓库里,装好粮食。过好份量,他又跟队里借了一辆双轮车装上,象驴一样吭哧吭哧地拉着八百多斤粮食就往大队部院里机器磨坊去了。

   

     乡间的土路凹凸不平,大雨过后显得有些泥泞。钟建华拉着沉重的双轮车,行进中感到有些辕重压手,他将口袋往后挪了挪,虽然好了许多,可拉起来感到甚是吃力,脚下滑不溜湫,根本使不上劲儿。他弓着腰,双臂用力,两腿猛蹬,路上留下了他深深的脚印,直累得他气喘如牛,热汗直淌,不足二百米的距离让他感到竟是这样漫长,简直就像重温了一次两万五千里长征。好不容易来到机器磨坊门前,老远就听见里面机器轰隆隆地吼叫震耳欲聋,到了近前,更让人清楚地感觉到脚下地皮都在瑟瑟颤抖。他筋疲力尽地停下双轮车,连呼哧带喘地坐车把上,抬手抹去脸上的汗水,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一只手稳住双轮车把,一只手用力在门上砸了几下,扯开喉咙,大声喊道:“喂,二凤、三凤,有喘气儿的没有?出来一个,我来了!”

 

     随着喊声,门开了,一个俊俏的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小钟,来磨面了?我来帮你吧。”钟建华闻声一楞,这声音虽然熟悉,但并不是二凤和三凤的声音。他定睛一看,惊奇的发现面前俊俏的姑娘竟是去年麦收时多次帮助过自己的杜丽娟。他不由得有些愕然:“咦?是你?你什么时候到这儿来了?”杜丽娟俏脸含春,淡淡的一笑:“我表姐杜丽蓉前两天嫁到城里去了,大队让我来顶替她。”一边说,一边接过钟建华手中的车把说:“看你,一次拉这么多,累坏了吧?这口袋太沉了,还是让她俩来跟你抬吧。”钟建华满不在乎地说了声:“不用,我自己能行。”说着,伸手将车上最大的一口袋麦子拽了下来,戳在地上,一哈腰,探右臂将口袋夹住,左手抓住口袋嘴儿,腰上一用力,就将二百三四十斤的大口袋夹了起来,顶在胯间歪着身子进了磨坊。车把一轻,险些将杜丽娟给吊起来,她赶紧用力按住车把,美眸之中流泻出一缕欣喜的目光。比起去年麦收时,他分明已经是判若两人,用力时全身肌肉凸起,强壮得简直就像一头豹子。

 

     钟建华将麦子放在地上,一个身材不高,胖胖呼呼,年约二十岁左右的姑娘走到他跟前大声说:“钟管,这么多天没送粮食来了?怎么着,今儿是不是要断顿了?”钟建华用衣襟抹了把脸上的汗,将双手做喇叭状:“可不是吗,这些天尽他妈瞎忙,把正经事全给忘了。哎,我说三凤,今儿你们可得给帮下忙,让我夹个塞儿,赶紧先磨出一口袋来,我晚上驮回去先救救急,要不大伙儿真要断顿,我可就抓瞎了。”三凤笑吟吟地说:“活该,临上轿现扎耳朵眼儿,你早干什么去啦。不过看在你这么着急的份上就照顾你一回。不过告诉你啊,你着急也白搭,就是夹塞也得到晚上十点多才磨得出来。”钟建华连连作揖,赶紧拜托道:“行,行,行,十点多就十点多,只要不耽误明天做饭就行,拜托了”。正说着,站在凳子上正在往机器入口填麦子的另一个三凤的克隆版姑娘大声喊道:“三凤,快别贫了,快紧忙你那机子去,没看见都空转了吗?”三凤一吐舌头,忙不迭地答应道:“知道了,姐。”说着又匆匆忙忙回到自己的那台机器前忙了起来。

 

     二凤、三凤是一对双胞胎姐妹,长得十分相象,如果不是特别熟悉,根本就分不出谁是谁。她俩都是赵富贵的堂侄女,生得柳眉杏眼,小鼻子小嘴,天生一副娃娃脸,胖胖忽忽十分丰满,怒突的乳峰几欲破衣而出,十分扎眼。再加上长期不用下地,养得皮肤白晰,平添了几分抚媚。自打钟建华接任食堂管理员后,长时间跟她们打交道,关系十分融洽。姐妹俩天性开朗活泼,也没什么男女界限,经常与他打打闹闹。因此,每次钟建华粮食告急时她俩也很帮忙。

 

    钟建华象头牛似的卸完粮食,汗水已经浸透了衣服,浑身上下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接过杜丽娟递过来的一条毛巾,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轻描淡写地道了声谢,全然没注意到俏姑娘那双美眸之中关切的目光,接过车把,拉着向外走去。回到知青点后,已经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了。独自一人倒腾了八百多斤粮食,精气神儿一泄,顿时感到了筋疲力尽,坐在窝棚里,只感到腰部、两腿都酸溜溜的。再加上闷热的天气,身上的汗,和潮湿的空气混在一起,象胶水一样,粘在身上浑身极不爽快,犹如结了一层壳。他探身从床底下取出脸盆和毛巾,到了井沿打了一盆凉水回来,脱去背心,“哗啦啦”痛痛快快地洗了一遍,往床上一歪,不觉一阵困意袭来,竟昏昏沉沉地迷糊了过去。

 

     是啊,一个干部家庭出身的十八岁青年,如果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不仅应该在学校里过着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而且还能得到父母的百般呵护,完全不必为自己的生活操心。可当时的他却已经担起知青点几十人的生活担子,稚嫩的身体承载着与其年龄不匹配的重任。造化弄人?时代的玩笑?抑或是命运的安排?谁也说不清楚。迷迷糊糊之中,觉得有人在推他:“哎,哎,建华,醒醒,该吃饭了。”钟建华猛地坐起身来,揉了揉腥松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岳松山问道:“哦,松山,几点了?”岳松山把桌上的东西收拾过,一边答道:“都七点半多了,大伙早就吃完饭了,伙房也收拾完了。唉,这几天咱们也实在太累了,这不是中午还剩下两碗鸡块吗,刚才小白又买了瓶酒,咱们哥仨喝点,解解乏。”话音刚落,白旭端着两碗鸡肉推门走了进来。

 

     钟建华起身用凉毛巾擦了擦脸,驱走了困意坐在桌前。白旭俯身从床底下拿出一瓶白酒,将铁盖压在凳子楞上,啪地一下拍开,钟建华问道:“杜师傅呢?让他也来一块吃吧!”白旭说:“他呀,还是老样子,一边卖饭一边吃,这会儿早就吃完回家啦,咱们还是自己吃吧。”

 

     三个人围坐在桌旁,嚼着剩鸡肉,嘬着鸡骨头,连喝边聊,山南海北,天上地下,从周恩来总理逝世,到“四·五”天安门广场流血事件,再到几天前的大地震,只说得热血沸腾,青筋迸起。尤其是白旭,一谈到四五“天安门事件”后,钟建华和岳松山顶着风险帮他度过一劫时,兀自激动不已。最后又谈起了下乡插队一年多来的诸多感受,更是百感交集。片刻,他忽然一改刚才的激动情绪,斯斯文文地呷了一小口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地说:“一年多了,好多事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想想刚来时的热情,我忽然就象刚睡醒一样,感觉到有些幼稚;再琢磨一下现在的处境,又感到有些迷糊。你们说这一年多来咱们在农村到底有什么作为?又学到了什么?咱们在这儿还得再熬多长时间?”岳松山似乎也被触动了心事,无限感慨地叹道:“唉,现在好多事谁能说清楚,又何必那么认真呢?生活并不是我们所想象那么容易,什么广阔天地?什么扎根农村干革命?都他妈是上坟烧报纸,糊弄祖宗的事。可话又说回来了,咱们毕业后除了下乡,还有第二条路可选择吗?总不能在家呆一辈子吧?所以,当时我就想,与其没事耗着,还不如早下决心,早点下来还能早一点选调呢,别的我还真没多想过。”听了两个人的感叹,钟建华只是闷头喝着酒,一言不发,他觉得这些滥事,谁也说不清楚,谁也弄不明白,既然这样,还费那心思干嘛?也许是话题起得沉重,让他百感交集。可越是不愿多想,思绪反而越加纷乱,情不自禁地一下想到了许多。特别是当听到白旭谈起未来前途时,让他蓦然想起柳梦晖的殷殷期盼,也想起了自己的郑重承诺。可是现在呢?一切似乎希望就在前面,可一切又仿佛离得那么遥远。一时间千头万绪让他心烦意乱,脑袋里象是塞了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来,唉,人生的道路上,为什么总是迷雾重重?不知不觉之中,酒瓶子里的酒已经所剩无几……

 

     “建华,你怎么啦?一个劲的光喝酒?行了,别喝多了,晚上你还得盯着把面弄回来呢!”岳松山见他的脸上已经微微泛起了酡红,忍不住提醒他道。钟建华“哦”了一声,似乎清醒过来,他抓起瓶子,把仅剩的一点酒匀在三个人的杯子里,说道:“没事,你们放心,就这点酒我不至于耽误事的。来吧,干了咱们吃饭”。说完,一仰脖灌了下去,也许喝得太急,辛辣的白酒呛得他猛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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