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今年的春节（上） - 纪实文学 - 中国知青网

牛来了，过年了，女儿大了有她自已玩的方式，初二早上坐上飞机去南方了，我们在晚上也坐上火车去舒城，虽说是舒城站，但离舒城还有二十多公里，还好小军晚上十一点从家开着车子到三十公里外的县城，在浴室里洗个澡睡了一会，早上又赶二十公里六点准时赶到车站接我们。
  自从离开生产队已整整三十年，这回是第三次去过春节，当一九七零年我们刚下来时，生产队的二十多个壮劳力，现在只剩七八个还健在，他们的后代和泥土已不沾边了，基本都在镇上买了房子，不少门口还停着小车，三十年的改革开放，农民们才真真的开始富起来。
  吃过早饭，小马（小军父亲）陪我闭逛在満地爆竹碎纸的街上，这都是今天一早放的送年爆竹，远处还不断地传来鞭爆声，农村的风俗过完初三，年就算结束，该干什么的就可以干起来了。初三也是开始到亲朋好友家拜年高潮，街上到处是手提着精致礼品去拜年的人群。小马用胳膊推推我；“你看哑巴。”哑巴是以前和我一个生产队的，穿着不太干净灰色的中式棉袄，戴着顶现在没人戴的有护耳翻毛的帽子，胳窝下夹着一只已放过的烟花盒，低着头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走过来。我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双肩，望着他稍有倒挂的眉毛下那双小眼睛，还是那么的郁忧，时间已让那付憨态的娃娃脸堆満了纵横交错的皱纹，他望着我时，那熟悉笑脸又出现在我眼前，还是那么的忠厚，但是似乎又那么无奈的苦笑，当他看我摸出中华烟，且为他点着时，他笑得那么的灿烂，把脏兮兮的帽子摘下来，指指头发，“嗯，嗯。”地直嚷，意思说你看我的头发都白了，是的，那么多年能不让头发发白吗？他还是那么的贫穷，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我深深地叹口气，从口袋中摸出一百元钱，塞在他手中，做了一个拜年动作，并又做个手势让他去买几包烟抽抽，我只能这样，我没能力改变他的生活。
  屈指三十九年过去了，我们刚到时，哑巴就是生产队的一个壮劳力，比我们大有约五六岁，他干活总是最积极，每天有使不完的力，从不知道偷懒，有什么事要他去做，只要做一下手势，嘴里说着事情的内容，他马上就会领悟需要怎样做。我们三个总在想，他一定是听得见，就是不会说而言，看他低着头专致地干活，悄悄地走到他背后，大声叫：“哑巴，你听见吗？”可他却是无动于衷，跑到他前面再看看他，他只是抬起头来“嗯，嗯 ”几声，憨憨地笑笑，我们总是找机会试过几次，这才信服哑巴是生活一个寂静的世界中。
  哑巴一直和他瞎眼的母亲生活在一起，我们迁至新居后，他家离我们才五十来米，来我们这里更勤了，每天吃过晚饭，就摸着黑来，看着我们吃饭，看着我们聊天，一声不啃，当我们目光转向他时，他就知道我们在说他什么事，就“嗯，嗯 ”几声作为回应，羞涩地憨笑笑，一个哑巴一个瞎眼的母亲，所以哑巴一直没能娶到媳妇。

当我把钱塞在他手中，要他去买几包烟后，他不再拒绝了，突然用手擦了擦从眼中流出的泪水，低着头又匆匆地离去，望着他背已弯曲的后影，真的时间真不饶人哪！

（在生产队里的那些琐碎事）

主题：[原创]今 年 的 春 节 （上）

主题：[原创]今年的春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