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尤和阿坤来了,十几里路,晚上正好放罗马尼亚电影“多瑙河之波”,他们住大山边一年中也难得看上一部电影,当然也就不急着赶回去了。 晚上早早地吃过饭就到学校去等候,天越来越黑,人也越来越多,我和小尤,阿坤去的早找个有利的位子看电影。当快结束时,学校操场上忽然人多起来,原来快完了门口也没人管,没有钱买票的人都涌进来看一个片尾也好。有几个人绕着我们三人看了又看,突然指着阿坤说“就是他!”我们被弄得莫明其妙的,人越来越多,后面不时传来“打他个狗日的。”叫唤声,小尤大声吼道:“谁敢动”阿坤还是那样的不紧不慢说:“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做,怎么啦?”我看不对劲,围上来的人不像本地人,说话口音也不对, :“你们是干什么的,有话我们到外面去说。”一面拉着他俩朝外挤去,心想学校对面的一条小道就直通我家,如有事朝那里一跑,就算他们人再多,也能一一收拾。这帮人也不硬阻,只是紧围跟着,出了学校门口只见小胖,老壳子,小胡子,阿龙等人已在门口。他们见我们被多人拥着挤出学校门口,情知不对冲过来拉开围着的人,老壳子和小胡子大叫道:“怎么?你们想打架?”还有几个已各自抓住围着我们的人的衣领往外拖,被拖的人一面挣扎着一面大叫:“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在门口还有不少街上的熟人,上来劝阻说:“你们不能打,他们人很多,你们就这几个人肯定会吃亏。”果然前后都围上不少人来,后面的人在大叫打,前面的人但却是畏惧不前,面对着数倍于我们的人群,虽然心里觉得这回要糟了,但还不能露出胆怯,十来个知青也硬着头皮拉开架势,我对他们说:“向学校对面的小路靠,不行朝那跑,到那边的河湾收拾,小尤,阿坤你俩跟着我,他们路都熟,没事。” 电影队的人看情况不对,真打我们非被打得个落花流水不可,高喊:“不能打,有事到前面公社去解决。”一边在前面开道:“走,去公社!”围着的人群随着一起拥向离学校也约有二百来米的公社,但他们还是紧紧地跟着阿坤不放。在路上,才知道来龙去脉,原来有几个扒河的民工(后注)不买票依仗着人多,硬是想朝学校里闯。小胖,老壳子等帮着在门口收票,先是不理他们,后来烦了,小胖对着几个在前面的民工上去就一人二个耳光,虽然是暂时镇住了,可后来人越来越多,电影也开映了,就把门关上。一直到快放完,门才打开,民工中不少人还是进来找人,正好阿坤的衣服和小胖相似,个头也差不多,被他们误认为是小胖,而出现后来的事。 公社里什么人也没有,小胖,小胡子进到公社食堂里想找点傢伙,也正好烧饭的要锁门,见他俩进来找东西,小胖已拿了把菜刀,烧饭的紧拉住小胖不放:“我求求你们了,这样要闯祸的,你们是学生不能这样,会毁了你们前途的。”小胖只能放下,因为必经平时大家都认识。民工们见公社没人,一致嚷嚷到他们的民工指挥部去解决,他们要去也正中我们下怀,到他们的民工指挥部有七八里路,沿公路两边都是丘陵地带起伏不平,小路纵横错乱而且又都是我和小胖他们的大队地界随便朝哪条小路一溜就够他们找的。 从公社出来后,五六个民工左右前后围挟着阿坤就怕他跑了,出了街口,我就对阿坤说:“现在走快点,拉开后面人的距离,到邮电局前我们就跑。”当然我们之间说话他们是根本听不懂。到邮局要走一段一百来米的约三十多度的陡坡,邮局就在陡坡顶上的右边,邮局右边山墙有一条一尺宽的向下小路,小路的另一边栽有十几米深的小松树,在白天能够透过稀疏的松树隐约看到后面的田地和远外的房屋,能直通到我们的知青组。但晚上只能看上去是一个深不见底,黑不弄咚,不熟的人根本就不敢走的黑洞。 走在斜坡上,阿坤已拉开距离,离我们约有五六米,他的身边拥簇五六个民工,还有一大群民工嘻嘻哈哈打闹着离我们后面有二三十米。我看阿坤已到邮局门前了,大叫:“冲啊!”奔向阿坤的右边,小尤就奔向他的左边,分别把跟在阿坤左右两边的两个民工往后用力一拽这两人蹬蹬地朝着斜坡向下退去摔倒在地上。小胖,老壳子等人冲着阿坤后面的几个人朝他们的头顶乱打一通,小胡子,阿龙等对着后面的民工大声喊:“我们是学生,我们这里没有家,我们不怕死,你们谁不怕死的上来。”这么一喊让后面本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没了,我随后喊着阿坤和小尤:“你们从这里下去沿着小路直到我们组。”又看着他们这样对着民工那么的喊也觉得挺好玩的,跟着也喊了几声,这样大家的一喊,民工更不敢冒昧地向上冲来。看着他俩已隐进了那片松树林:“别叫了,一起走呀!”他们一一地跟着我溜进了那条小路,当我们已离邮局有三四百米远时,才见手电在乱照,又听得他们对着松树林大声叫唤:“出来,出来呀!”一直闹了有半个多小时,才都慢慢地离去,我们早已坐在门口抽着香烟,听着公路上静下来了才去睡觉。
注;毛泽东指示:水利是农业的命脉。 所以每到秋后每个公社就会分配修筑河道的任务(我们称扒河,从各生产队抽调去的农民就叫扒河民工,一般要去到二十多天到一个月)
(在生产队里的那些琐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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