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地上没有声音了。有人恨道:“他*的,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排长骂道:“你放屁,下次他娘的叫你去!”
日军见连续有两辆坦克被炸断履带,其它坦克开始向左右两翼绕道而行。于是日军步兵又被暴露在守军的火力面前。
守军的机枪不失时机地响起来,成批的日军步兵倒下去。
一线的连长看日军的坦克实在讨厌,就动了脑子。他在炸药包上安了一副压发引信,再把炸药包绑在一根木棒上,然后叫过一名敢死队员说:“你不用直奔着坦克过去,从侧面靠近它,只要你把炸药丢到它的履带前边让它一压,它不是就响了吗?”
敢死队员仔细看了看炸药,说声:“可不是嘛!”然后就抱着炸药冲了出去。
连长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那名士兵。只见那名士兵果然从侧面接了坦克,然后把炸药往坦克履带前一扔,坦克来不及停车,从炸药上压过去,随着一声巨响,坦克果然不动了。
连长见状,兴奋地叫道:“大家都像我这样捆绑炸药,药包上压发引信加木棒!”
于是很快地又有十几包炸药被捆好。一名士兵情不自禁地抱起一捆炸药,不待命令就自己冲上前去,他模仿刚才那名士兵从侧面接近了坦克,也那样把炸药往坦克履带前一扔,然后就地打了个滚,卧倒在一边。很快地爆炸声响起,又一辆坦克被炸毁了。
连长兴奋起来,叫道:“轻重机枪一同开火,打狗日的步兵!”
日军在守军猛烈的火力压制下只得后退了。
一排长说:“连长,看见那几辆破坦克了吗?咱们派几个人过去,每人一筐手榴弹,他们就在那里埋伏好了,等小日本下次再进攻的时候,日军一冲到跟前就扔手榴弹,甩完了手榴弹就交替掩护着退回来,咋样?”
连长听罢说:“中,你派人去试试。”
一排长对班长说:“就你们班吧,扔完了手榴弹就赶紧回来!”
班长带人到了破坦克后边,对班里人说:“牛满仓待会专扔他狗日的军官,李长顺和李大发专扔他们的机枪手和掷弹筒兵,其他人看哪儿人多就向哪儿扔!”
等日军下一轮攻击开始的时候,日军刚冲到破坦克附近,突然遭到手榴弹的袭击,日军的军官和火器发射兵促不及防,纷纷倒地而亡。
日军指挥官愣住了,他转过身来向手榴弹飞来的方向仔细观察了一下,不禁恼火地大叫道:“哇,支那人埋伏在破坦克后面!”他一边叫着一边用指挥刀向破坦克方向指去。
坦克后边的班长看见了,叫道:“满仓,看见那个日本官了吗?快炸他个舅子养的!”
牛满仓没等班长的话落音,他的手榴弹早已经甩了过去。班长见状,也随手向那日本军官甩过去一枚手榴弹。其他人也扔过去。
那个日本指挥官在一片爆炸声中倒地而亡。
其他鬼子在手榴弹的袭击中死伤累累,只得狼狈地向一边跑去,这一下子他们就完全暴露在守军的视野里。
这时候连长大吼一声:“开火,打他狗日的!”
随着机枪的响声,大批日军倒地而亡。
待日军退去以后,那一个班的人竟然无一伤亡地跑回来了。
就这样整整两天,守军连续打退日军十几次冲锋,使日军终不能得逞。
日军旅团长高木大怒道:“我们以一个旅团的兵力居然攻不进支那军两个营据守的车站,这是我们大和民族的耻辱!”
他把各路指挥官召集起来,布置道:“明天我们以三个大队从三个方向同时发起攻击,如果攻击失利,另外三个大队不待前边的部队后退就接着攻上去,反正我们是要攻进去的!明天要是再攻不进去,攻击部队的指挥官要首先剖腹自杀,然后我再剖腹!”
毕竟日军占有绝对优势,他们经过狂轰滥炸和大队兵力反复冲击,整个车站内唯余一片瓦砾,在付出重大伤亡后,日军终于从三面冲进井陉车站。
张团长及时启动第二方案,率部逐屋抵抗,他们用手榴弹和炸药向日军投掷,在各个拐角处布置阻击手向日军射击,在不同房屋之间又组成有效火网,士兵们从不同角度交叉射击,使日军伤亡惨重。
高木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得意地笑笑,对副官说:“支那人的抵抗虽然很顽强,我也对他们宁死不退也不投降的行为充满敬意,可毕竟他们败局已定,我们已经冲进了车站!不要急,顶多明天下午,一切抵抗都会停止的!”
副官诌媚地说:“那当然,他们太不自量啦!”
张团长在地下室里死死地盯着电话机,盼着赵寿山早点来电话。目前车站里所有的房屋都已坍塌,根本无险可守。唯有地下室里有一条污水沟直通车站后面的山根,可那也不过是一条逃生之道。如果日军发现了这个地下室,那么所有的人都跑不出战死或是被俘的命运。已经两天一夜了,难道新关和雪花山那里的工事还没修好?
张团长问团附:“外面还有咱多少人?”
团附说:“加上地下室里这一个连,总共还有不到三百人。”
张团长长叹一声说:“天呐,我们可是两个加强营九百多人呢!”
到了后半夜时分,地下室外面除了不时的枪声,已经能听见有人用日语在狂喊,那声音距地下室的出口不足百米。
突然电话急促地响起来。张团长迫不急待地跳过去一把抢过话筒,只听电话的那一端传来赵寿山的声音:“好啦老弟,你们赶紧撤回来吧!”
张团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对通信兵说:“你找四个人,分四个方向摸出去通知各部,迅速到地下室来集结,咱们撤!”
第二天天亮时分,日军终于从几面包围了这个地下室,他们派人喊话,向地下室投掷毒气弹,最后见里边没有反应,才强令士兵冲进去。当然日军士兵发现里边已经空无一人,他们还在地下室里发现了污水沟口和沟口的井盖。
高木很沮丧,他的一个数千人的旅团竟然被他所轻视的支那军900多人的两个营整整阻击了两天两夜!
但是川岸很得意。他大声向副官下达命令道:“立即收容部队,各部应及时补充弹械及口粮,今夜好好休息,明晨向娘子关挺进!”
副官向他立正敬礼道:“哈依!”然后转身去布置。
第二天凌晨,川岸便率部气势汹汹地向娘子关进发。坦克在大队前隆隆地开路,汽车载着大批的步兵紧随其后,骑兵部队踏起一片烟尘,整支队伍神气活现地涌向娘子关。
川岸在娘子关前的指挥部内向各旅旅长布置道:“雪花山是娘子关屏障,须以主力进攻,另外高木旅迅速开赴新关门展开猛烈进攻,使支那人无暇增援雪花山阵地。我已经与空军联系,一会将有四十架飞机前来分别轰炸雪花山和新关门两处阵地,炮兵阵地也已经准备就绪。今天一线的所有进攻部队统一由高木旅团长指挥。各位,今天是你们为大日本帝国建立功勋的日子,我在指挥部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部下们像是踩了弹簧一般,齐向他立正,挺胸凸肚敬礼道:“哈依!”
不久天上传来轰鸣声,几十架飞机铺天盖地一般飞临娘子关上空,开始俯冲扫射,阵地上顿时硝烟腾空,烈火熊熊。
川岸在指挥所里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当对方阵地上已经被硝烟完全笼罩后,他得意地对身边的副官说:“我就是弄不懂,支那人凭什么与日本军队对抗?以我们日本现代化的工业能力所造就的世界一流的现代化军事装备,任何抵抗的企图都会演变成一场大规模的屠杀!难道支那人就不明白吗?”
副官回答说:“这正是支那人的愚昧之处,当他们弄明白了这一点的时候,中国已经全部划入了日本的版图啦!”
川岸大笑起来,居然破例地拍了拍副官的肩膀,以示亲切。
副官受宠若惊,马上尽职地提醒他道:“飞机轰炸已近尾声,可以准备炮击了吗?”
川岸居高临下地望了他一眼,然后说:“这个命令由你以师团长的身份去下达吧。”
副官听了,激动得流出眼泪,像是踩了电门一般向他立正敬礼道:“哈依!”
日军的重炮紧接着他们的飞机轰炸又开始发射,大地震动起来,到处都是烈火和硝烟。
川岸继续用望远镜观察着雪花山和娘子关阵地,他极力搜索着阵地上人员活动的痕迹,可是他什么也没发现。他不禁笑起来,说:“我真替那些支那人可惜,许多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啦,阵地上简直找不到有人活着的痕迹!”
副官讨好地说:“我们就是要让那些支那人明白,抵抗的结果是什么!”
川岸大声说:“地面部队开始进攻!”
于是日军兵分两路,分别向雪花山阵地和新关门阵地蜂拥而上,喊杀声震耳欲聋。
川岸拿出他的相机,想把这个令他激动的场景拍摄下来。
摄影是他的业余爱好,自从进入中国以来,他拍摄了许多表现大日本皇军赫赫战功的照片,比如他亲手砍了十名中国二十九路军被俘人员的头颅之后,用手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让副官给他拍照,取景时要包括地下十具穿着军服的尸体。照片冲出来以后他认为不尽人意,又命令部下再押出十名战俘,由他亲自砍头之后重新拍照。
副官不失时机地沉吟道:“武士如猛虎下山,马刀在晨曦中闪光……,师团长阁下,难道您不准备在进入太原之后举办您的个人摄影展吗?”
川岸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摄影展应当在支那陕西省的西安举办,那里是支那的历代古都,在那里展示大日本皇军征服中国的战果,岂不是更有意义?”
副官失声笑道:“所以您是一位师团长,而我只是一位副官,两人对于军事和政治意义的想法就是有很大差距!”
川岸正要说什么,可是接着他就愣愣地僵在那里。
原来就在他与副官得意之时,雪花山阵地上突然爆发出激烈的枪炮声,刚才还神气活现地狂呼乱叫着向中国守军猛冲的日军顿时队形大乱。川岸在望远镜中看到,中国守军阵地上轻重机枪同时开火,形成一个很严密的交叉火网,大批日军步兵在火网下倒地而亡。随着六零炮和步枪的射击,骑兵也队形大乱,马匹受了惊,四下里乱窜,踩蹋入步兵队列。他分明看见一匹马拖着脚还卡在马鞍中的尸体狂奔。
川岸恼怒起来,他一把抓住副官的衣领,狂叫道:“我们的空军和炮兵在干什么?刚才那样猛烈的火力袭击难道都打在空气里了吗?”
副官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不知道!”
川岸松开他,高叫道:“快快地,发信号让攻击部队退下来!”
看着日军狼狈退去,赵寿山放下望远镜,轻蔑地哼了一声。
赵寿山因为参加过漕河之战,所以他对日军飞机大炮的凶猛深有体会。当他把守卫井陉车站的偏师派出去以后,他就考虑着如何修筑在守卫战中能防空防炮的工事。
就在井陉车站打成一片火海的时候,赵寿山命令部队依山崖掘出十几条深壕,上面铺上合抱粗的铁木或榆木,木头上面又复盖上近两米的泥土沙石,砸实以年再做好伪装。工事修好以后,所有部队都隐蔽在像地道一样的深壕内。
当日军开始火力准备之时,所有部队除观察哨之外,都在深壕里防炮。等日军火力袭击过后,外边传来观察哨的喊声,他才命令部队出动,迅速奔向各自的射击位置。
日军以为阵地上大部分守军都被打死了,可当他们放心大胆地连腰也不弯地冲到距阵地六十米左右时,中国守军突然开枪开炮,他们以迫击炮和排枪打日军的骑兵,以所有轻重机枪打日军步兵,对冲近阵地的日军则用手榴弹伺候,三级火网同时展开,打得日军晕头转向。
高木面对中国守军的突然开火虽然也像川岸一样怒不可遏,但他拼命地抑制住自己,命令指挥部里的作战参谋迅速地将中国守军的火力点的坐标位置都标在地图上,然后用电台分别通知空军和炮兵。
当部队狼狈不堪地退回来以后,他大声地对部下们说:“刚才进攻失利,责任不在诸位,我们对敌方各种火力点的位置还不了解,所以我们吃了亏,那好吧,只当刚才的进攻是火力侦察吧。现在我们已将敌方火力点位置通报了空军和炮兵部队,这一次我们要好好地组织,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听到高木说不追究这次失利的责任,各级指挥官才松了一口气。毕竟用自己的刀划破自己的肚子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只有高贵的大和民族才有剖腹自杀的处决方式。
飞机又一次飞临阵地上空,只是这一次飞机的轰炸和扫射更有目标性。当然场面与上一次一样地壮观,一样地硝烟弥漫。
飞机轰炸过后,日军的重炮又开始炮击。这一次的炮击也更有选择性,场面也和上一次那样令人激动,那样烈焰冲天。
高木和川岸同时在自己的指挥部里用望远镜观察敌方阵地,他们仍然没有发现阵地上有人员活动的迹象。
高木犹豫了一下,抬起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挥动了一下,第二次攻击开始了。
两路步兵以及骑兵又高声呐喊着向中国守军阵呼啸而去。高木紧张地拿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上一次敌军火力点的位置都遭到了重点的轰炸,即使还有个把未经轰炸的点,那火力也比上一次减弱许多吧?
日军进攻部队已经接近敌方阵地不足百米了,对方仍然没有开火。“哈哈,你们倒是接着打呀,这回知道大日本皇军的厉害了吧!”高木得意起来。
可是他突然又愣住了。
敌方阵地上猛地响起激烈的枪炮声,迫击炮又一次在骑兵集群中爆炸,步枪凌乱地响起来,那挥舞着马刀的大和武士们又一次纷纷落马。轻重机枪再一次组成火网,手榴弹纷纷在日军进攻集群中开花。
高木转身狠狠地抽了三位作战参谋每人一个耳光,然后厉声骂道:“八格牙路!你的标图大大地错误!马上给我重新标注敌方火力点,再错误死拉死拉的!”
作战参谋挨了打并不敢回嘴,只好继续用潜望镜观察,每当发现一个火力点,他就大声喊道:“73694!”
负责记录的作战参谋也大声应道:“哈依,73694!”随即在地图上标出。
观察的参谋再喊:“72582!”
记录的参谋再应道:“哈依,72582!”随即在地图上标出……
可是第三次进攻,敌方仍然火力凶猛。
川岸给高木打电话,他不满地说:“八格!你不能总是依赖空军和炮兵,当然再次进攻之前我们仍然会猛烈地轰炸他们,但再进攻时,步兵联队中的机枪手和掷弹筒手应当在敌前就地卧倒,以牺牲了的我军士兵尸体为掩体,抵近射击,这样才能真正地消灭对方的火力点,因为空军和炮兵轰炸的只是无人的火力点掩体!只有当冲锋部队接近敌方阵地时,敌方的士兵才从隐蔽处迅速进入掩体向我方射击。另外,我方冲锋部队不能总挨支那人的手榴弹,当他们可以向我军集群投掷手榴弹时,我们的士兵同样也能把手榴弹投进他们的掩体!这些细微之处难道你都没观察到吗?你这个猪脑子!”
高木挨了骂只好立正应道:“哈依!”
于是他把主攻的联队长叫来,把川岸骂他的话原样传给那位联队长。
联队长挨了骂回去,又把各大队长叫来,再把高木骂他的话传给大队长。
大队长又同样地骂中队长和小队长。
就这样,日军把他们日本独有的国骂“八格!”和川岸甩给高木的“猪脑子!”逐级地传达到每一名士兵。
第二天,中国守军发现日军进攻的战术有变。他们不再像先前那样不要命地连腰都不弯地向上冲锋,而是不时地卧倒,乘守军不注意突然起身再冲,冲了几步又卧倒。
中国守军见状,嘲讽地向日军喊道:“小日本,原来你们也怕死呀?”
有人伸头向对方观望,但很快地步枪声响起来,中方士兵头部中弹而亡。
日军冲锋部队跃至中方阵地前沿不足百米处时,并不接着向上冲击,而是卧倒以后掘壕据守。日军的机枪和掷弹筒向中国守军近距离猛烈射击,压得守军抬不起头来。他们的机枪掩体被日军阻击手打得无法开火射击。
日军乘势发起冲击,他们冲至阵地前三十米以内后,纷纷向守军掩体投掷手榴弹,然后乘硝烟未散之时,向前猛跑跃入守军战壕。
中国守军阵地数处被突破!
高木向川岸电话汇报说:“报告,我军已将敌方阵地突破数处!”
川岸大喜,在电话里叫道:“高木君,我向你祝贺啦!继续扩大战果吧。”
赵寿山闻讯,立即对参谋长命令道:“赶快出动两个营的预备队,多带炸药和手榴弹,从雪花山阵地的两侧反击过去,一定要把小鬼子压下去!”
参谋长说:“是!”然后转身要走。
赵寿山又叫道:“等等!”
参谋长转回身来望着他。
赵寿山又说:“命令炮兵复盖阵地前沿,不让他的后续部队接应他们!”
于是参谋长马上组织两个营的预备队携带着大量的炸药和手榴弹,迅雷不及掩耳地同时从两个方向上打了一个反击,阵地上的守军见了,士气大振,他们大声呼喊着,配合反击部队夹击突入阵地的日军,终将阵地前的日军逐走,将阵地夺回。
川岸得知突入敌阵的部队又被对方打回来,感到对方主将非同一般,他立即把情报课的课长叫来问道:“对于前方敌军的守将,你有什么资料吗?”
情报课长立正答道:“据我审问俘虏所得的材料,守备雪花山和新关的部队,并非支那的中央军系统,而是支那在内战中形成的西北军部队,番号为十七师。但是该部队虽非蒋介石的嫡系,却是骠悍的西北军中战力较强的部队。师长赵寿山,是著名的“西安事变”中主谋之一杨虎城的爱将,曾随杨虎城据守西安八个月之久,此人同山西军阀部队晋绥军中的傅作义一样,以善守而闻名支那。”
川岸听了,沉吟道:“原来是这样,我们遇上善守的部队了。中国的《孙子兵法》中所说的:‘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才是至理名言。”
他转身对副官说:“让各旅团长马上到我这里来开会!”
副官向他立正敬礼道:“哈依!”然后转身出去通知。
川岸在会上说:“这几天我们光在新关一带攻击了,而没有试探一下进攻旧关的可能性。现在我们不妨试一试攻击旧关。我命令:明天采取一明一暗的两种方式进行攻击,雪花山一带继续像今天这样攻击,以掩护偷袭旧关的部队;同时另派两个联队悄悄地接近旧关,观察旧关情形并相机夺占它!”
部下们同声道:“哈依!”
娘子关旧关由曾万钟所部第三军据守。这些天新关、雪花山那边打得昏天黑地一般,旧关这边却无所事事。
曾万钟对部下们说:“日本军队都是死教条,他们进攻之前一定要先打炮,所以一旦日军炮兵到关前试射,以校正瞄准点的时候,我们就要小心了!”
这些天并没有日军的炮兵试射,所以大家也都放心大胆地在掩蔽部里喝酒、打牌、聊天,阵地上除了岗哨以外空无一人。
这一天黄昏,太阳刚在西边山上沉下去,天色尚未黑透。
高木按照川岸的指令,以一部佯攻雪花山,他自己却带领主力悄悄地绕道来到娘子关旧关的关前,寻找战机。
他将日军两名团长叫来,低声吩咐道:“经我们仔细观察旧关和关前屏障长生口的情况,目前除了敌方岗哨以外,阵地中未见支那部队守备。据我方攻击雪花山的经验,敌方此时应当都在掩蔽部里,待我们炮火急袭结束,他们才迅速地进入阵地开火,所以虽然炮兵也做好了射击准备,这次我们偏不打炮。你们分别派人换上难民的衣服,接近对方旧关和长生口两处岗哨,并干掉他们,我们一旦接到你们的信号,就全力冲上去攻占对方阵地!”
当长生口阵地和旧关阵地上响起枪炮声时,曾万钟部队的绝大部分都在掩蔽部里,而当他们从掩蔽部里向外冲的时候,却纷纷倒在日军机枪和掷弹筒的火网之下。
曾万钟在指挥部里听到枪声,正待询问,参谋长冲进来叫道:“军长不好啦,日本人打过来了,距司令部不远了!”
曾万钟大声说:“不可能,怎么没听见他们炮火试射?”
参谋长说:“他们是偷偷地摸上来的,干掉岗哨,就那么进入我们空无一人的阵地啦!”
曾万钟大叫一声,悔恨不已,但事已至此,只好吩咐道:“今天是哪个营负责警戒?去,把那个混蛋营长毙了!然后立即组织部队后撤并收容被打散的人员,炮兵做好射击准备,待我们收拢部队之后,马上组织反击。我的天,眼看着阵地就这么丢了,我这颗脑袋够蒋委员长砍几回的?”
参谋长长叹一声,只好转身出去布置。
赵寿山在指挥部里,正对今天日军的佯攻有所疑惑,一名通信兵进来报告说:“报告,日军偷袭并占领了旧关,曾军长正在收拢部队并组织反攻!”
指挥部里的空气顿时凝重起来。旧关失守了,新关这边马上就腹背受敌,没法守了。有人喃喃地骂道:“曾万钟这个王八蛋,他干什么吃的?”
赵寿山喝道:“你骂谁哩?现在的问题是如何配合他们把旧关夺回来!他们那边的部队战斗力不强,并且地形是易守难攻。光凭他们第三军恐怕是夺不回来。我说,立即派三个营过去,乘日军立足未稳,争取把阵地夺回来,这比骂人要紧得多!”
当夜三个营的部队从雪花山上下来,向长生口方向摸过去。曾万钟的第三军也拼死力向长生口大肆反攻,这一晚长生口阵地上一反平日里的清静,炮火连天,烈焰耀目。
当晚高木得到汇报,说是长生口阵地两面受敌,支那军拼死反攻。他自语道:“两面受敌?一面不用问当然是曾万钟的部队,另一面呢,我想想,难道是雪花山的守军?太好啦!”
川岸接到高木的电话,说是雪花山上可能分兵增援长生口,顿时兴奋起来,他说:“高木君,首先我祝贺你夺取旧关和长生口的战功,其次我感谢你关于雪花山的情报。我会向上级申请,为你报功的!”
然后他对参谋长说:“明天把所有的重炮都集中起来,再与空军联系,请他们派四十架飞机来协助我们,是突破雪花山阵地的时候啦!”
第二天,数十架飞机飞临雪花山阵地上空,轮番地轰炸和扫射之后,日军又集中所有的重炮有针对性地轰击阵地上的火力点,然后川岸集中主力猛攻雪花山阵地。
头一轮进攻的部队失利以后,川岸大叫道:“第二轮攻击波马上开始!”
而与此同时,攻击失利的部队并不退下来,而是就地掘壕据守与山上的守军相持。
新一轮进攻的部队又冲上去,不成之后再掘壕相持,然后再派新的部队往山上冲。使山上守军应接不暇。
十七师的部队只有六个团十八个营,井陉车站打残了两个营,又向长生口驰援三个营,这些天抗击日军进攻又有很大伤亡,守备兵力明显不足。而川岸听说旧关和长生口阵地得手,雪花山阵地又分兵驰援,马上像扎了吗啡一样兴奋起来,盯住了雪花山阵地臭来劲。雪花山最前沿阵地上的那个营此时已不足百人,日军趁势用猛烈的炮火轰击之后再用一个团的规模猛攻,那个营的剩余人员全部阵亡。
雪花山阵地终于失守了。
赵寿山急忙收拢部队,点验人数,已不足两千人。
他长叹一声道:“不是我赵寿山不拼命,实乃天不助我也!如今唯一的办法,只好收缩防线,退入新关以内,据住驴岭依险节节设防,阻敌沿铁路线长驱直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