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
—知青人物素描之七
那天上凤凰网知青频道,偶然看到一个寻人帖子：寻在清流县XX公社插队的留XX和其妹妹留XX。我的心一下了缩紧了：这位留XX正是我高中时的同桌,他己在4年前因病辞世!要不要把这不幸的消息告诉这位很可能是他当年的插友呢?考虑再三,我决定还是不告诉,我不想让这位插友失望悲伤。
由此,那些天,同桌的音容笑貌不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他细高个,皮肤很白,说话总是轻声细语,脸上总是带着微笑,因眼睛细长, 一笑起来就眯成缝。他从不和同学吵架,文静得像个姑娘。在班上,他的学习成绩属中上,而他写的字,像他的人那样清秀,是全班最漂亮的。作为同桌,我的字体也受他影响。
他的父亲是我们市里有名望的老中医,一所医院的副院长。他的生母己去世,父亲后来又续弦,为他和妹妹找了个后妈。也许他同后妈关系不很融洽,他从不谈自巳的家庭。我想,他的性格应该同他的家庭环境有关。
我们同桌,相处得很好,从没吵过架,在学习上互相帮助,互相鼓励。我们两人都是班里的团支部委员。如果评“最佳同桌”,我们一定评得上。
高二年时,“文革”爆发了。他父亲属“反动学术权威”,又是医院的“走资派”,自然是批斗对像。他因此小心翼翼,当起了“逍遥派”。
再后来,上山下乡运动来了。他同他妹妹到三明地区的清流县插队,我则到本地区的德化县插队。因为不在同一县,便很少联系。
同班同学大刘和我在同一集体户,大刘家同他的家相距很近,大刘回家时,经常带来关于他的消息。据说,他因父亲是老中医,从小耳濡目染,也懂些医术,劳动之余也为农民看看病,并采些萆药,或用针炙为农民治病,一年多后,便被调到公社中学代课,后又转为正式教师。
又过了几年,当我和大刘都早己调离农村并结婚有了孩子时,他依然是孤身一人在清流教书。我想,凭他各方面的条件,找对象应该是不难的,要么是他要求太高,要么是他太老实,他以前和女同学说话都会脸红。
我的工作单位不在市里,他回家时我不一定回家,所以很长时间没遇到他。80年代中期,我听大刘说,他调回市里的一所医院工作,并结婚了,爱人也是大龄女知青,在市委某部门工作, 处级干部。此时,他己年近40。
他爱人我见过一次。那次她率市考核组到我们单位例行考核领导班子,她是组长,显得很干练、正派。我虽知道她是同桌的爱人,为避嫌,我没向她说起我同她老公的关系。考核结束后,她坚持要回去不在这里吃午饭(我们单位距市区50公里)。临离开时,她说,我知道你是他的同学、同桌。
进入新世纪,我奉调到市里的一个单位工作。由于我和他的家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只遇到过他几次。他告诉我,他有了个男孩,已上初中。他说话时还是那样微笑着,那样轻声细语。我们这些老同学都为他有了一个温暖幸福的家而感到高兴。
2007年,有一次我听大刘说,他脑里长了个瘤,可能是恶性的,准备近期做手术。命运对他真是太不公平了,幸福才来临不久,恶运就接踵而至。我准备抽空约大刘去看望他,可之后却因到外地出差耽搁了。当十多天我回来后,大刘带来的是他己不幸去世的消息。悲伤中,我的耳边响起了“同桌的你”：
从前的日子都远去,
我也将有我的妻,
我也会给她看相片,
给她讲同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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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11/12/10 9:08:00 [只看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