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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中篇小说 七里海的传说 ---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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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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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 七里海的传说 ---三十三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12/31 8:13:00 [只看该作者]

                                    七里海的传说
       
                                            一
       
        这一年的冬天下了几场大雪,呼啸的老北风,遮天盖日地刮来,吹着冰冻的雪粒唰唰唰地在大地上飞舞游走,在开阔的大地上留下了一道子,一道子的雪岗子,大田的排水沟填平了,公路也被雪岗子一段一段地节开了,就连宽达二十几米深丈余的大干沟都快填平了。大烟泡过后,北大荒一切都好像是被冻结了,所有的生命都失去了活力,高大的乔木上早已没有了一片树叶,静静地伫立在山岗,低矮的灌木丛被大雪压在身下,只露出一点头来,草甸子上的乌拉草塔头深深地埋在冰雪下面了,就连围着连队转了几天的白脸狼,也不知道躲在啥地方去了。
        一阵突突的拖拉机声划破了清晨的寂静,惊起林边树梢上的黑老鸹,一阵燥乱哇哇地叫着,盘旋着朝着连队的场院飞去,五十四马力的东方红喘着大气,吐着黑烟哼哼叽叽地在雪地上爬着,一架装满了铺盖卷和锅盆碗灶、坐满了人们的雪爬犁,牢牢地挂在拖拉机的牵引钩上。这是一支将走进大青山的小小阀木队,爬犁上的人们穿着厚厚的棉衣,带着毛绒绒的狗皮帽子,手揣着袖口里打着哈哈,双脚不停地磕碰着,黑色的胶底棉乌拉鞋被冻得发出梆梆的声响,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脚不被冻伤的最好的办法。人们呼出的哈气儿,就像进站的小火车,喷出两道白白的雾气,在人们的头发上,眉毛上,胡茬子上,还有围在脸上的狗皮帽子上的长长的狗毛上,冻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儿,像一群坐着驯鹿雪橇上的圣诞老人。巨大的爬犁撞击着雪下的乌拉草的塔头,爬上滑下,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颠簸的像一只航行在大海里的小船儿,身后留下了两条弯弯曲曲的爬犁滑过深深的痕迹,将这块洁白的完整的雪原切成两半儿。
        听老兵们说这个地方叫七里海,它是大青山脚下的一片沼泽,一条小青河静静地流淌穿过这片无人通过的沼泽,有不知多少冤死鬼沉入这沼泽之中,因为,它长几十里宽七八里,所以,当地的人们称它为鬼沼七里海。冬天坐着马爬犁可以进出,待到冰雪融化,人称鬼门关的七里海,十去九不归,这里却是进入大青山的必经之路。
        一九五八年十万转业官兵开进北大荒,疏通了小青河,挖了大干沟,排干了鬼沼的地下水,七里海已变成了万倾良田了。待开垦的荒草甸子,夏天走在上面,就像走在厚厚的地毯上一样,松松的软软的,只要你一站往,双脚就慢慢地往下沉,水慢慢地没过你的脚,没过你的膝盖,惊的你一阵脸白,可别踩破了草毯要是掉到下面的大酱缸里就没有你要喘的气了。
        中午时分,拖拉机停在林边的山坡上。这里是大青山的支脉叫红松岭,原先这里长满了红松,千年的大树满山都是,风一刮来松涛如海,听老人们说秋末冬初红松岭的山坡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松籽,招来的动物老鼻子了,大的有黑瞎子,小的有花背松鼠,野猪一群一群的多时上百头,来年的秋雨过后地上长的松蘑一片连一片,这都是老话了。现在的红松岭一棵松树都见不到了,满山沟子的都是些落叶乔木和灌木丛。
        拖拉机手哄了几下油门,山沟的那边传来了隆隆的回音,惊飞了朽木上捉虫的斑头啄木鸟,低矮的地窝棚里钻出留守的老张头,他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拿下嘴里叼着的小烟袋儿,大声地喊着:“到家啦!哈哈——下车呀!还楞着干啥?”我跳下爬犁,跺着早已冻木了的双脚,脚下的白雪被踩的吱吱地响。这是半山腰上的一小片儿空地,地窝棚就建在林边,这是为了上工时少走些路,烧柴也方便。
        地窝棚是在上冻前,在地上挖一个长方形的大坑,横上几根树干做梁,砍些小树做檩,铺上豆秸,再将坑土复盖在上面,留出一个朝外开的门道儿,可别小看这小小的朝外开的破木门,这是可是用生命换来的血的教训,因为,这样的地窝棚是极易着火的,棚子上都铺着厚厚的豆秸,铺盖下面垫着厚厚的麦草,烧的是大油桶改装的炉子,木头伴子往里一幢,噼噼叭叭地窜着金色的火焰,铁桶马上就烧红了脸,一股热流充满小小的地窝棚,外边的温度就零下三十几度的严冬,棚里可是赤背流汗的酷暑,热的小伙子们光溜溜地在铺盖上面打滚翻跟斗,一夜的温暖嗜去白昼的辛劳。
        我因有腰疾,烧炉子取暖的轻巧活儿就照顾到了我的头上,这也是一份有责任心工作,夜里要准时地添加木伴子,保持棚内的温度,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便依偎着昏暗的桅灯旁,翻看着已经翻烂了的那几本书,地窝棚外传来野狼的嚎叫,令人头皮一阵阵地发麻,我坐的有些腰酸了,站起来,活动一下腰眼,听见狼嚎叫声中加杂着有狗的吠声,这深山老林,半夜三更的怎么可能那,但我又明明地听见了狗的吠叫,我弯下腰抄起一把汽车弹簧板打造的利斧,推开木板门钻出了低矮的地窝棚,一股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我连连咳了几声,太冷了。
        刮了一天的老北风也累了,天一摸黑就早早地停息了,干冷干冷的,我拉下狗皮帽子上的捂耳,扬起头来看着深邃的冰冷的天空,一道明亮的银河横跨天穹,我在无数的星星中找到了那棵闪闪发光的北极星,我判断出南方的位置,面向着静静地望去,隔在眼前的是连绵不断的大山和茂密丛林,家乡就在数千里之外的山的那边,我想起了妈妈,想起了小窄窄的小胡同,想起发小朋友------我回忆着过去的一切,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突然,远方的山梁上又传来一阵一阵时断时续的狗吠声,我撩起皮帽子的捂耳,听着远山林子里的动静,又静的一点声息也没有了,我有些疑惑,难道是我听错了?站了一会儿见没有了声音,转身钻进地窝棚,给火炉子添上些木头伴子,便倒在地铺上睡着了。<!--++ plugin_code qcomic begin--> <!--++ plugin_code qcomic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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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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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12/31 12:08:00 [只看该作者]

好文字,好底蕴!细致的景物描写,入木三分地刻划出刺骨严寒和人物心理,读者一下子就被这开头深深的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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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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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子兄又一篇杰作问世了!欣赏拜读!谢谢您!祝您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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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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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2/1/1 8:21:00 [只看该作者]

                                          二


      早饭后,老排长带小伙子们扛着大锯板斧上山去了,采伐点离宿营地不是很远,没有风的时候还能听到他们抬木头时的号子声,还能感到大树倒地时的震动。上山伐木有许多规矩,因为,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工作,吊死鬼,回头箭,点腊烛,碰到一个非死既伤。三级风就不能上山了。我不是第一次上山阀木了,也有了一些经验,不能老在窝棚里呆着,到林子里转转去。想到这便提着钢板斧子钻出了地窝棚,在林子里转悠着。

      我站在一棵大树下,仰头望着高高的树杈,这是棵山丁子树,有两人合抱粗细,它的树龄少说也得百十年,也许更长。我站在它的脚下,也显得很渺小,都说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其实,是百年树木十年树人呀!我看着高大树木内心发着感慨,我好像听见雪地里传来一阵唰唰唰地声音,并伴随着灌木枝被折断的啪啪声,我警惕地背靠着山丁子树,握紧了手中的斧子,朝发出声响的方向看去,只见林中的雪地上奔跑着一个小黑点,越来越近了,是一只黑色鬃毛的大狗,在离我十几步远的地方站住了,我看见它吐着长长的舌头,露出的四个尖利的闪着寒光犬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健壮的脖颈上血肉漠糊,被撕开一个三角口子,淌着鲜血,臀部也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它望着我,盯着我的眼睛,我看着它,我们一动不动地对视着,盯着对方的眼睛,观查着对方的意图。我看见它湿露露的鼻子一抽一抽地嗅着我的气味,低下头小声地叫,像挨冻的小狗一样地叫着,大尾巴慢慢地摆动扫着地上的雪,我知道这是狗的一种哀求,我大声地问:“你想干啥哪?”那狗大叫一声扭头就跑,见我没动,又跑过来,叫了一声又扭头跑,我知道了可能发生事故了,就紧紧地跟着大黑狗朝山林的深处奔去。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大黑狗翻过了一道山梁,越过了一道沟,在一棵老柞树下看见一个人躺在雪地上,周围的雪地被一场搏斗踩踏的一片狼籍,斑斑点点的血迹洒满了斗场,我望着一缕子一缕子的带着血的灰色毛团,看着地上的爪印,我估计最少有三只狼和大黑狗撕杀,怪不得大黑狗受了这么重的伤。大黑狗跑到那人的身旁伸出舌头舔着那人的脸,轻声地哼叫着,好像是告诉他救兵到了。

      我看见这人的装束便知他是个猎人,头上带着白毛狗皮帽子,紧身的棉袄棉裤都是反穿着的,白里子穿在外面,脚上穿着一双白毡子的靴头,手上带一副白布的棉手闷子,身旁在雪地上散放着一枝双筒猎枪和一个盛猎物的布兜,我蹲下身子扶起那人的头,只见那人的脸上沾满了冰霜,紧闭双眼,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下巴上一绺银须,他是一个老人,已经昏过去了。救人要紧我对大黑狗喊了一声:“你看着,我去叫人。”大黑狗蹲在老猎人的身旁,使劲地摇了摇尾巴。回到了地窝棚才想起人们都上山了,我慌忙拉起运冰水的小爬犁往山上跑去。

      到了地窝棚老猎人喝了一碗热水,才缓了点气力,我把他的靴头扒掉,用雪搓他那双冻僵了的脚,慢慢地才有了血色,老人低声地说:“没有这条狗,俺早就没了——”我扭头看见大黑狗爬在地上舔着伤口,我忙找来急救包给它上消炎粉,大黑狗爬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眼睛盯着草铺上的老猎人,好像怕他丢了似的。我把大黑狗求救的经过说了一遍,老猎人低声说:“俺住的小屯子,也有你们知青,赛虎,就是他们看着长大了,它认识你们这些穿黄棉袄的,你们这些小青年呀!年青青的离开了爹妈不容易啊!有空就拎个酒瓶子到俺那打打牙祭,山鸡呀,野兔呀,都是些山货不值钱哩。”我知道了大黑狗的名子叫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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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2/1/1 8:37:00 [只看该作者]

欣赏您精彩的故事!谢谢!

 

 

清晨曙光初现,幸福在你身边;中午艳阳高照,微笑在你心间;傍晚日落西山,欢乐随你365天。元旦快乐!新年吉祥!好运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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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每一天!龙年事事顺。朋友来相会,晚年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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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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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2/1/1 9:38:00 [只看该作者]

以下是引用野稗子在2011-12-31 8:13:00的发言:

                                    七里海的传说
       
                                            一
       
        这一年的冬天下了几场大雪,呼啸的老北风,遮天盖日地刮来,吹着冰冻的雪粒唰唰唰地在大地上飞舞游走,在开阔的大地上留下了一道子,一道子的雪岗子,大田的排水沟填平了,公路也被雪岗子一段一段地节开了,就连宽达二十几米深丈余的大干沟都快填平了。大烟泡过后,北大荒一切都好像是被冻结了,所有的生命都失去了活力,高大的乔木上早已没有了一片树叶,静静地伫立在山岗,低矮的灌木丛被大雪压在身下,只露出一点头来,草甸子上的乌拉草塔头深深地埋在冰雪下面了,就连围着连队转了几天的白脸狼,也不知道躲在啥地方去了。
        一阵突突的拖拉机声划破了清晨的寂静,惊起林边树梢上的黑老鸹,一阵燥乱哇哇地叫着,盘旋着朝着连队的场院飞去,五十四马力的东方红喘着大气,吐着黑烟哼哼叽叽地在雪地上爬着,一架装满了铺盖卷和锅盆碗灶、坐满了人们的雪爬犁,牢牢地挂在拖拉机的牵引钩上。这是一支将走进大青山的小小阀木队,爬犁上的人们穿着厚厚的棉衣,带着毛绒绒的狗皮帽子,手揣着袖口里打着哈哈,双脚不停地磕碰着,黑色的胶底棉乌拉鞋被冻得发出梆梆的声响,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脚不被冻伤的最好的办法。人们呼出的哈气儿,就像进站的小火车,喷出两道白白的雾气,在人们的头发上,眉毛上,胡茬子上,还有围在脸上的狗皮帽子上的长长的狗毛上,冻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儿,像一群坐着驯鹿雪橇上的圣诞老人。巨大的爬犁撞击着雪下的乌拉草的塔头,爬上滑下,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颠簸的像一只航行在大海里的小船儿,身后留下了两条弯弯曲曲的爬犁滑过深深的痕迹,将这块洁白的完整的雪原切成两半儿。
        听老兵们说这个地方叫七里海,它是大青山脚下的一片沼泽,一条小青河静静地流淌穿过这片无人通过的沼泽,有不知多少冤死鬼沉入这沼泽之中,因为,它长几十里宽七八里,所以,当地的人们称它为鬼沼七里海。冬天坐着马爬犁可以进出,待到冰雪融化,人称鬼门关的七里海,十去九不归,这里却是进入大青山的必经之路。
        一九五八年十万转业官兵开进北大荒,疏通了小青河,挖了大干沟,排干了鬼沼的地下水,七里海已变成了万倾良田了。待开垦的荒草甸子,夏天走在上面,就像走在厚厚的地毯上一样,松松的软软的,只要你一站往,双脚就慢慢地往下沉,水慢慢地没过你的脚,没过你的膝盖,惊的你一阵脸白,可别踩破了草毯要是掉到下面的大酱缸里就没有你要喘的气了。
        中午时分,拖拉机停在林边的山坡上。这里是大青山的支脉叫红松岭,原先这里长满了红松,千年的大树满山都是,风一刮来松涛如海,听老人们说秋末冬初红松岭的山坡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松籽,招来的动物老鼻子了,大的有黑瞎子,小的有花背松鼠,野猪一群一群的多时上百头,来年的秋雨过后地上长的松蘑一片连一片,这都是老话了。现在的红松岭一棵松树都见不到了,满山沟子的都是些落叶乔木和灌木丛。
        拖拉机手哄了几下油门,山沟的那边传来了隆隆的回音,惊飞了朽木上捉虫的斑头啄木鸟,低矮的地窝棚里钻出留守的老张头,他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拿下嘴里叼着的小烟袋儿,大声地喊着:“到家啦!哈哈——下车呀!还楞着干啥?”我跳下爬犁,跺着早已冻木了的双脚,脚下的白雪被踩的吱吱地响。这是半山腰上的一小片儿空地,地窝棚就建在林边,这是为了上工时少走些路,烧柴也方便。
        地窝棚是在上冻前,在地上挖一个长方形的大坑,横上几根树干做梁,砍些小树做檩,铺上豆秸,再将坑土复盖在上面,留出一个朝外开的门道儿,可别小看这小小的朝外开的破木门,这是可是用生命换来的血的教训,因为,这样的地窝棚是极易着火的,棚子上都铺着厚厚的豆秸,铺盖下面垫着厚厚的麦草,烧的是大油桶改装的炉子,木头伴子往里一幢,噼噼叭叭地窜着金色的火焰,铁桶马上就烧红了脸,一股热流充满小小的地窝棚,外边的温度就零下三十几度的严冬,棚里可是赤背流汗的酷暑,热的小伙子们光溜溜地在铺盖上面打滚翻跟斗,一夜的温暖嗜去白昼的辛劳。
        我因有腰疾,烧炉子取暖的轻巧活儿就照顾到了我的头上,这也是一份有责任心工作,夜里要准时地添加木伴子,保持棚内的温度,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便依偎着昏暗的桅灯旁,翻看着已经翻烂了的那几本书,地窝棚外传来野狼的嚎叫,令人头皮一阵阵地发麻,我坐的有些腰酸了,站起来,活动一下腰眼,听见狼嚎叫声中加杂着有狗的吠声,这深山老林,半夜三更的怎么可能那,但我又明明地听见了狗的吠叫,我弯下腰抄起一把汽车弹簧板打造的利斧,推开木板门钻出了低矮的地窝棚,一股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我连连咳了几声,太冷了。
        刮了一天的老北风也累了,天一摸黑就早早地停息了,干冷干冷的,我拉下狗皮帽子上的捂耳,扬起头来看着深邃的冰冷的天空,一道明亮的银河横跨天穹,我在无数的星星中找到了那棵闪闪发光的北极星,我判断出南方的位置,面向着静静地望去,隔在眼前的是连绵不断的大山和茂密丛林,家乡就在数千里之外的山的那边,我想起了妈妈,想起了小窄窄的小胡同,想起发小朋友------我回忆着过去的一切,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突然,远方的山梁上又传来一阵一阵时断时续的狗吠声,我撩起皮帽子的捂耳,听着远山林子里的动静,又静的一点声息也没有了,我有些疑惑,难道是我听错了?站了一会儿见没有了声音,转身钻进地窝棚,给火炉子添上些木头伴子,便倒在地铺上睡着了。<!--++ plugin_code qcomic begin--> <!--++ plugin_code qcomic end-->

冒着漫天大烟泡,

伐木队伍进山坳,

小伙腰伤管烧火,

静听山间有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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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林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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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稗子兄的又一篇大作登台了,北大荒的味道很浓哦,期盼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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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野稗子在2012-1-1 8:21:00的发言:
                                          二


      早饭后,老排长带小伙子们扛着大锯板斧上山去了,采伐点离宿营地不是很远,没有风的时候还能听到他们抬木头时的号子声,还能感到大树倒地时的震动。上山伐木有许多规矩,因为,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工作,吊死鬼,回头箭,点腊烛,碰到一个非死既伤。三级风就不能上山了。我不是第一次上山阀木了,也有了一些经验,不能老在窝棚里呆着,到林子里转转去。想到这便提着钢板斧子钻出了地窝棚,在林子里转悠着。

      我站在一棵大树下,仰头望着高高的树杈,这是棵山丁子树,有两人合抱粗细,它的树龄少说也得百十年,也许更长。我站在它的脚下,也显得很渺小,都说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其实,是百年树木十年树人呀!我看着高大树木内心发着感慨,我好像听见雪地里传来一阵唰唰唰地声音,并伴随着灌木枝被折断的啪啪声,我警惕地背靠着山丁子树,握紧了手中的斧子,朝发出声响的方向看去,只见林中的雪地上奔跑着一个小黑点,越来越近了,是一只黑色鬃毛的大狗,在离我十几步远的地方站住了,我看见它吐着长长的舌头,露出的四个尖利的闪着寒光犬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健壮的脖颈上血肉漠糊,被撕开一个三角口子,淌着鲜血,臀部也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它望着我,盯着我的眼睛,我看着它,我们一动不动地对视着,盯着对方的眼睛,观查着对方的意图。我看见它湿露露的鼻子一抽一抽地嗅着我的气味,低下头小声地叫,像挨冻的小狗一样地叫着,大尾巴慢慢地摆动扫着地上的雪,我知道这是狗的一种哀求,我大声地问:“你想干啥哪?”那狗大叫一声扭头就跑,见我没动,又跑过来,叫了一声又扭头跑,我知道了可能发生事故了,就紧紧地跟着大黑狗朝山林的深处奔去。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大黑狗翻过了一道山梁,越过了一道沟,在一棵老柞树下看见一个人躺在雪地上,周围的雪地被一场搏斗踩踏的一片狼籍,斑斑点点的血迹洒满了斗场,我望着一缕子一缕子的带着血的灰色毛团,看着地上的爪印,我估计最少有三只狼和大黑狗撕杀,怪不得大黑狗受了这么重的伤。大黑狗跑到那人的身旁伸出舌头舔着那人的脸,轻声地哼叫着,好像是告诉他救兵到了。

      我看见这人的装束便知他是个猎人,头上带着白毛狗皮帽子,紧身的棉袄棉裤都是反穿着的,白里子穿在外面,脚上穿着一双白毡子的靴头,手上带一副白布的棉手闷子,身旁在雪地上散放着一枝双筒猎枪和一个盛猎物的布兜,我蹲下身子扶起那人的头,只见那人的脸上沾满了冰霜,紧闭双眼,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下巴上一绺银须,他是一个老人,已经昏过去了。救人要紧我对大黑狗喊了一声:“你看着,我去叫人。”大黑狗蹲在老猎人的身旁,使劲地摇了摇尾巴。回到了地窝棚才想起人们都上山了,我慌忙拉起运冰水的小爬犁往山上跑去。

      到了地窝棚老猎人喝了一碗热水,才缓了点气力,我把他的靴头扒掉,用雪搓他那双冻僵了的脚,慢慢地才有了血色,老人低声地说:“没有这条狗,俺早就没了——”我扭头看见大黑狗爬在地上舔着伤口,我忙找来急救包给它上消炎粉,大黑狗爬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眼睛盯着草铺上的老猎人,好像怕他丢了似的。我把大黑狗求救的经过说了一遍,老猎人低声说:“俺住的小屯子,也有你们知青,赛虎,就是他们看着长大了,它认识你们这些穿黄棉袄的,你们这些小青年呀!年青青的离开了爹妈不容易啊!有空就拎个酒瓶子到俺那打打牙祭,山鸡呀,野兔呀,都是些山货不值钱哩。”我知道了大黑狗的名子叫赛虎。

一只大狗叫赛虎,

求救叫来咱楼主,

救活一位老猎人,

看来由此传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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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傍晚,收工了,小窝棚里热闹起来,大家围着老猎人问这问那,老人把经过一说,大家才明白事情的原由。老猎人住在大青山里的一个小山村子,孤身一人没儿没女无依无靠,一辈子喜欢养狗打猎,打下的山鸡野兔从来不卖,乡里乡亲说一声,拿去吃谁吃不是吃呀!所以,老猎人的人缘特别好,尤其是上山下乡以来城里的知青来到小山村,老猎人家也时常地热闹起来了。
        前两年大黑狗的妈妈下了一窝小狗后死了,老猎人从九只小狗里挑了一只留下,人们常说九狗出一獒,这话不假,老猎人留下的这只小狗后来成了屯子里的狗王。小黑狗是在知青堆里长大的,它特别熟悉小青年的味道和那一身黄棉衣,与小知青们建立了特别的感情和信赖。快到旧历年了,小青年们又要回家探亲了,老猎人准备进山打一些野味送给他们,没料到进山后遇上了大烟泡,在林中迷了路,午夜,又被三只饿狼盯上了,天太冷了,冻住了枪机儿,一天半宿滴水没沾牙,老胃病犯了,多亏了赛虎了,老人叹了一口气:“人老了不中用了——!”
        大家都非常佩服赛虎,连连称赞是条舍命救主的义犬,我将老猎人安排在我的地方睡,老猎人先是不恳,说是脏了我的被褥,我忙说:“老大爷您就听我的,我夜里不能睡觉,烧炉子,这是我的工作。”老人点了点头吃了些药便睡了。我坐在火炉旁看着书,赛虎卧在我的脚下,它的个头比一般的狗要大的多,头似柳斗,眼似明灯,四只爪子宛如人的拳头大小,小毛驴子一样,要不然别说三只狼,一只也够呛,赛虎真是条猛犬。
        第二天,老猎人要走,说是太麻烦大家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把猎兜里的山货往地上一倒说:“给小兄弟们改膳改膳伙食,打打牙祭。”双手一抱拳:“不好意思了。”
        我连忙劝阻说:“您的身体还没好利索,哪能叫您走,再说您看看。”我指了指地上卧着的赛虎:“它伤的太厉害了,外边又这么冷,您就放心地再住几天,等赛虎的伤好点再走也不迟啊!”
        老猎人蹲下身子,仔细地看了看赛虎的伤口,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人不留客天留客,在这疙瘩是人也留客你也留客呀——”他拍了拍赛虎的头,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赛虎抬起头舔着老猎人的手,轻轻地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老猎人和赛虎住了。
        老猎人经过了一宿的休息,有了些精神,胃也不疼了,话就多了。叼着那小旱烟袋一口一口地抽着蛤蟆烟儿,他问了我的是哪里人,家里有几口人,我一一地回答,后又问我是哪个连队的,在什么地方,我说连队在小东山,南横林子西北,老猎人一愣接着我的话茬说:“小东山的东面是不是有一座小孤山。”
        我说:“对呀!您去过那?”
        老猎人低下头,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吐了出来,那烟在窝棚里飘荡着,像山里的云清晨的雾,老猎人睁开噙满泪花的双眼,望着炉膛里的火苗儿子低沉地说:“何止去过呀!那是俺的伤心之地呀!”老人呆呆地望着棚顶上的豆秸半天没说一句话,一行混浊的泪水顺着他那布满了皱纹的脸颊慢慢地淌下来,他长长地唉了一声:“四十多年了———”
        我倒了一茶缸热水给老猎人端去:“您先喝口水,慢慢说。”
        老猎人一边喝水一边问我,连队的具休位置,他说:“从你们连队往北走,林子边上有没有见过榆树墙,还有一口井?”
        我摇了摇头说:“我没见过,不过听老铁兵们说过原来是有过的,后来因为开垦荒地给砍伐了。老铁兵们说那个地方的榆树的长得很密,像是有人种的四四方方围成个院墙状,有可能很多年前曾经有人住过。”
        “是呀!四十多年前的确有人住过。”老猎人眯起双眼,仿佛回到了那个年代。他给我讲起了那个遥远的故事,一个压在他心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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