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笑撒天路 美留人间

       在央视一套晚间黄金档时连播《知青》电视大剧时，知青这一代人已经开始悄悄谢幕。

       当年的一千七百万知青如今还能有多少人在世，似乎没有精确统计。但全国各个地方的“知青”只会日益减少，不会陆续增多。在我们朋友聚会时，有的人提出：“知青”究竟会不会湮没在未来历史的长河中？我的回答是“会”，因为生命有限，自然规律会淘汰每一个生命。但我又给出另一个回答：“不会”，而不会的基础是知青必须有精神，“生命总会消失，精神万古长存。”所以我们说精神永垂不朽！说到“精神”，以前，给我们的感受是一定得高尚，才能称其为精神。其实“精神”也是相对的概念，英雄与奸雄精神互为翅膀，才能飞过历史的天空。所以，世界人民在纪念反法西斯胜利的时候，还会记得一个叫希特勒的纳碎分子。中国人民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时，还会记得“七三一部队”以及“南京大屠杀”。所以中国有一句名言：“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

       那么，什么是知青的精神？

       对这个答案，完全可以象看万花筒。任由你倒来倒去，万变不离其宗，都在于“手”的控制。不管你是左转还是右转，呈现的图案都不会一样。操控万花筒的手又是根据大脑的指令，大脑又是怎么样去发指令，这是有气候的，说的理性、深奥些，是政治气候的影响。说的明白一些，是这种政治气候的春夏，还是秋冬季节。虽说“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但莫斯科还是看见了普京第三次当选俄罗斯总统时的眼泪。而让广场上的蜡烛闪烁。

       我便是怀着一种非常复杂的心情今天早晨匆匆走向北京的八宝山殡仪馆。去送行中知网的一个知青插友——崔京生（网名笑笑姥爷）。看到中知网的很多网友都在悼念薄上签名，这便显出了知情情谊的精神。然后大家悄悄交谈、互相叮咛，又显出一种知青友爱的精神。彼此走进灵堂，默默致哀，显出对故去知青的尊敬精神。其实也就是对知青历史的一种庄重精神。追悼会的时间很短。可是意味犹长。

      走出在悼念堂，我遇到了一个网友——牧羊女，我与她应该也是第一次接识。所以我不知道她对知青上山下乡究竟怎么“打分”，我也不知道她是否关心“政治”，或者对插队那段经历是有悔与无悔。还有就是她是否对知青有没有“精神”感兴趣。但我对她说，不管当年你是持有何种心态去上山下乡，去插队落户，去军垦戌边，你一腔热血也好，你满腹委曲也罢，你是兴高采烈还是泪流满面，你都不会想到这是条去走向“死亡”的道路。而今天，你来到这里，你送知青网友最后一程，你的心中一定除了哀伤，还有就是我们这些活着的知青人走进八宝山殡仪馆，然后再走出去，暮然回首，会不会想，这条通往天堂之路离自己还会有多遥远？这已经是个现实的问题，美国人常说人生一世只有两件事情无法逃脱，一个是死亡，另一个就是纳税。而读过中国四大名著红楼梦的朋友一定知道“黛玉葬花”中有一首《葬花词》：“侬今葬花人笑痴， 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 便是红颜老死时。”知青这两个字虽然深深烙印在我们这一代人身上，但终有“春残花渐落”时，所以对于生老病死知青人已经不能回避。而是如何面对。

       对于“死亡”二字，总给人一种不祥、恐惧、慌怕的感受。所以法律上的最高惩罚称为。“极刑”。其实，这只是“死亡意义”的一半。我在访红时，曾遇到一个女僧。我们在杂谈中，说到了死亡这个话题。她告诉静春，死亡的另一半意义则是“圆寂”或“涅盘”、这是佛家对善终的定义。而善终就象瓜熟蒂落、水到渠成那般自然，然后她怕我听不甚解。进一步点化，当你感觉眼花时，你便去配置副花镜，你感觉到生命的威胁了吗？静春摇头。她又说，当你因年龄关系而牙齿脱落时，你去配一副假牙，你感觉到死亡的临近吗？我仍摇头。她又说，你知道弘一法师吗，就是李叔同。我说，当然知道了，插队时，我们这些知青就会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这首歌。她笑了，说：这个歌还有一段动人故事。你知道吗？我摇了摇头，她说：弘一法师在俗时，住在旧上海。曾结下“天涯五好友”，中有位叫许幻园的；有年冬天，大雪纷飞，许幻园站在门外喊出李叔同和叶子小姐，说：“叔同兄，我家破产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挥泪而别，连好友的家门也没进去。李叔同看着昔日好友远去的背影，在雪里站了整整一个小时，连叶子小姐多次的叫声，仿佛也没听见。随后，李叔同返身回到屋内，把门一关，让叶子小姐弹琴，他便含泪写下这首传世佳作《送别》。

       是的，“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所以，今天来给笑笑姥爷来送别的人不仅是他的同学、同事、亲朋，更多的还是中知网上结交的摄友、插友、Q友、当然还有仅是一面之交，或素未平生慕名而来的插队知青，此时送别，是最后见一冥面。但不管怎么说，来者都怀着一种沉痛、婉惜、悼念之情。

       在休息室，我见到了笑笑姥爷的表哥，他已经七十八岁了，满头银发，但精神仍好。他告诉我，他比崔京生要整整大十五岁，可谓“白发人送花发人了。

然后，坐在休息室，他告诉我崔京生的老父仍在，已是九十高龄的革命老干部，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儿子京生已经“驾鹤西行”。老人家总还念叨“京生怎么这段时间没来看我------”京生表哥告诉静春，京生的上面还有一姐，临近解放进城前，因战争工作关系，生下之后留在了老乡家，后来，再也没有寻找到。所以，解放初期走进北京城的一对革命父母生下这第一个男孩时，取名崔京生。这样，京生之后有两弟，而再无妹。京生是生活在一个“革命家庭”，权且也可以称为“干部家庭”，所以他受过国家的及家庭的革命化双重教育。在上山下乡这股潮流中，他们兄弟三人都走进了广阔天地里。比“曙光、天亮”家还多一个《知青》，而且，京生也有一个兵团战士的弟弟。

      然后，从京生表哥的口中我得到了更多有关笑笑姥爷的插队资料。

      他曾在插队时当过村里的“赤脚医生”，而他背着的印有“红十字”的药箱里的药品竟都是自费从家里带到插队的村庄，当这些药品快用完时、或者村里老乡某种病需要某种药时，他就给北京的家写信，让家里人去买所求药品，然后寄到村里免费发给需要的病。所以，村里人都叫他崔大夫，把他看成是毛主席派来的好知青。他为老乡服务，其实也就是为人民服务的精神。知青这么去做，是否能看成知青的无产阶级精神。

       续尔，表哥告诉我，京生是最后一个出村的北京插队知青。是什么原因让他滞留到最后离开的陕北窑洞。我不知道，但我能够想象的到，他最后的离村，一定让老乡感觉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个北京知青，而是一个能给他们看病救人的好大夫。好后生、好知青！

       离开插队的黄土高坡，崔京生来到汉中，陛邻四川的三线工厂。进厂之后，在众多的知青中，他很是被厂领导看中，决非迎奉上级。而是他在工作中及与同事的交往中让领看到了他的品质优秀。既有文化，又待人诚恳、且活泼朝气，所以厂领导托人做媒，把女儿许给了崔京生这个知青。这段佳缘也就成为了美谈。

        这些话从他的白发苍苍表哥嘴里讲出来，不会是编造“知青”剧本，而是告诉静春他的这个知青表弟是怎样从插队这条路启程，一路走来。所以他能有如此人缘，今天大家顶着高温来到这里为他送行。

       我曾说过，我与笑笑姥爷见过一面。后来，听别人对静春讲，笑笑姥爷比静春走进北京的知青网时间要早。也就是说，北京刚一成立知青网时，他就是知青网的网友了。以后来到中知网，在中知网应该算元老了。后来，又成立了一个老知网，他也去过那里坐客。所以，对北京的几个知青网上发生的那点事情他不会不知道。并且京生表哥告诉静春，他的这个高中生表弟非常喜欢文学、文章、文字。那么，“静春”这个名子在北京的知青网上一定逃不出他的眼睛。

      但静春在北网时静春并不晓得有“笑笑姥爷”这么一个网友，后来，静春离开北网，来到中网，说句实话，也不大关注“笑笑姥爷”这个版主。我们仍没有往来。在中网也是去年的网庆才始得见面。句实话，静春并不是个喜爱热闹的人，喜欢扎堆的人。因为静春非常明白，静春没有任何资本可以张扬或出人头地一把。静春能在北京的知青网上“扬名”一回，真的得感谢北京知青网上的那两个精英，现今老网的大二当家。没有他们把静春一下推到了风口浪尖，静春怎么能在知青网上当了一把“弄潮儿”。看来，社会上“精英”已经成了个讽刺名词，“知青精英”也仍逃不出这个怪圈。静春的老同学中也有成功的人士，我们聚时，说到精英那些精英决不是沾沾自喜，而是告诉我们，毛泽东早就对“精英”不屑一顾，所以毛泽东不说鲁迅先生是中国文化革命的精英，只说是“主将”， 在《新民主主义论》中这样称赞： “他不但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革命家。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这是殖民地人民最可宝贵的性格。”那么，在当今的中国，“骨头要硬及没有奴颜和媚骨”还是不是最可宝贵的性格？我想这个答案不难回答，什么叫尊严，什么叫独立人格，什么叫“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这一生，静春的父亲用实际行动告诉了静春这十个字的含意。

       所以，那次笑笑姥爷走到静春跟前，跟静春握手攀谈。谈了一下有关红四方面军的诸事。因为汉中邻近大巴山，那一带曾是张国焘的川陕苏区革命根据地。原来静春以为他仅是对“红史”有一些兴趣而已。我写的《访红札记》毕竟还算些通顺的文字。可是最后他说的那句话我才明白笑笑姥爷是个爱憎分明、富有正义的老知青。经过时间的验证，他可能感觉静春还不是那么坏，靠什么“坑蒙诈骗”和“文痞功底”混世界。静春还能写出些“正经”的文字，而这些文字也略能看出文章写者的人品。所以，他能过来与静春见一下面。今天，在送别笑笑姥爷时，静春还见到了向胤道先生，他曾在老网举办的首届知青庙会上出了大力。但后来竟莫名其妙地被说成是要“官”要“权”的“野心家”，真让人哭笑不得。其实，向胤道先生是个非常宽厚的老知青，我们说到“人品”，知青网上的“知青精英”人品可能都有感慨。

       当然，我与向胤道先生还是说起了知青、插队、以及友情、插情和知青情结。并且都对笑笑姥爷的“驾鹤西行”感觉痛惜。他才六十三岁，这个年龄对于处在改革开放后已经退休的知青人来说。的确离开至爱亲朋是早了一些。而且，笑笑姥爷的晚年生活应该很幸福。因为从来到竹厅的众多悼友中便可以了解到他的家族、他的家庭、他的亲朋、还有那些网友都多么爱戴他。可是，他静静躺在灵棂里，面容安祥。已经羽化。苏轼在《前赤壁赋》中写到：“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来告别送行的人三鞠躬毕，绕灵而过，同他的亲人握手致哀。这样的告别，笑笑姥爷人虽走，但他的精神却留下一道完美的痕迹。

       安息吧，崔京生——笑笑老爷，请你笑着迎接我们，一一羽化归真。

                                    静春参加“笑笑姥爷追悼会”讣文

                                                        2012-6-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