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再帖一段《蓝楼春色》篇暗笑 - 散文小说 - 中国知青网

再帖一段《蓝楼春色》篇暗笑
    小华的祖父老胡是能干之人，祖母是无用之人；金生的祖父天福是无用之人，祖母是能干之人，正好相了个反。

    小华在上海时,小华祖母看不惯小华的上海姑娘之举,称小华为“小八怪”；小华在金生家，金生祖母赵氏与小华关系融洽，她爱称小华为“宝宝”。

    年轻时候赵氏是个女强人，天福是个鸦片鬼，什么事都不干。赵氏的公爹蓝大善人是地方上有名的瞎子绅士，只要是经过他所摸过的牛，什么状态，值多少钱，那是百发百中的准确，他在当地是赫赫有名的富有经验的牛场主以及几百亩良田的大地主。中国的地名大多都是有一定来历的，有一定意思的。这儿的地名就是牛场村，应验了当时地名形成的原因。

    蓝大善人的祖宗财产虽然也传承给其他几房子嗣，但是传承给天福、赵氏的一份，她没有辜负公公婆婆——蓝大善人与安琪的祈望。赵氏风光了大半世，经历了历次政治运动，终于寿终正寝。赵氏的心脏病频繁发作，去医院救治再也无法阻止她奔赴丈夫天福这儿的决心了。在78年春末的一天，生产队全体社员正出工着，家中没有闲人浪着。有道是常病无孝子，赵氏的常病不可能一直牵着几个儿子为她生前守孝；农民们出工挣些微薄的钱，不出工连微薄的钱都没有。在那个时代，生前守孝也是一句空话。其实这样的状况，赵氏已经维系了好长一段时间，孝子贤孙们也不可能一直守着赵氏，放弃挣钱养家糊口的生存打拼。

    这天中午收工回家，小华听金生说道“奶奶快不行了，粗气已经喘了整整三天了，你也过去看一下吧。”小华说道“前几天我就过去看过几回，今天我再去看一下吧。”赵氏睡在金龙家南面的正房间，金龙却睡在后面的小房间。小华进到金生大叔叔金龙家，直奔太婆婆居室。只见金生奶奶两眼紧闭，面色苍白，如老水牛似的咕噜咕噜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只要这粗气一停下来，连接不上，心脏立刻停止跳动，即刻便会断气。太婆婆身体已经一动不动直挺挺的躺在盖着薄被的床上，闭着双眼，口中、鼻中呼噜呼噜如拉风箱，做着垂死挣扎。小华步入太婆婆身边，太婆婆早已不会说话，不认识人，大半个灵魂已经出窍，即将奔赴极乐世界与太爷爷天福会合。

    下午出工没有多少时间，传来消息，赵氏心脏停止跳动，呼吸停止，断气归天。文英、凤宝与小华、金生、凯金、金龙、金根等嫡亲家眷停止劳作。同时近乎整个生产队也停止生产，扑向金龙家，因为他们都是宗族之人。大媳妇文英开始嚎啕大哭，先是声音悲惨，有孝子贤孙的味道，哭着哭着声音不对了，好像是在唱山歌似的哭诉她自己的苦难经历；三媳妇刚刚人间蒸发；四媳妇如黄鼠狼似的躲在角落处嘤嘤地哭；女人们开始履行泣哭专长；男人们拉长了脸，为丧事合计着、奔忙着，准备着。

    那时农村已经实行火化制度，死了人不能再进行土葬。地主阶级还没摘帽的年代，那孝子贤孙金根居然提出要将老娘的尸体进行土葬，那金龙与凯金哥两如两头憨厚的猪一样，只听不出声。被地生、大民等宗族亲眷指着鼻子喷唾沫。地生怒说道“你疯了，这是什么年代，你的脑子进水了，还要让死人睡棺材，土葬。‘贫下中农’死了也只能火化，你却想让你老娘睡棺材，你想‘翻天’哪，你活得不耐烦啊。你真要一根筋到底的话，我们也不管了，到时候上面找下来，我们也没办法帮你。你要搞棺材土葬，上面很快会知道，有人吃饱了饭专门管这事的，到那时你不好收场，吃不了兜着走，那才叫死得惨呢。”大民也接着说道“你这辣椒，叫你辣椒真没错，你尽想点没边没际的事情，现在你还看见谁死了睡棺材土葬的。你要孝顺，老人活着做孝顺才是真的。现在你装什么孝子贤孙，不给你戴上地主分子的帽子便宜了你，你这个漏划地主。”说话间有点好笑又好气的姿态，但是毕竟现在是死人的场景，不能笑出声音。好笑的是这金根如此孝顺老娘实属滑稽，好气的是有如此不明情理的人真是无话可说。人都已经死了，还孝什么顺哪，真是癞痢不辣嘎，辣椒脑袋膨胀、荒诞得近乎愚蠢。

    第二天，赵氏正丧，奔丧的人准时到达，各项丧事准备工作就绪。赵氏的尸体被抬到了前头屋的门板上，红色贯穿，也许是文革的原因，也许是乡俗的缘故。太婆婆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红衣红裤，红鞋红被，令人毛骨悚然。小华怕红色，“文革”红色扫荡，红卫兵、红五类、红色样板戏等等令人感到腥风血雨的残酷，血一样的红色让人颤栗与抵触。

    文英数落着哭，脸如茄子状态，哭成酱紫色了；二小姐囡囡来了，扑倒在老娘尸体上就大哭，原本就像南瓜一样的蜡黄脸，挂上了一串浑浊的黄泪，更显沧桑；四媳妇原本消瘦的脸如丝瓜般的挂着，“苗条身材”的凤宝，丝瓜脸拉成挂丝脸了；小华玫瑰般的少妇脸庞，镶嵌着有神的一双大眼，看着太婆婆的尸体，凄美的落泪；天福老妹妹美囡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了上来，脸如十年陈的桃花骨朵，哭得生动了；她的媳妇阿彩也上门奔丧来了，哭得胖嘟嘟的苹果脸越发红润了，可怎么就不能引起金子的性欲神经亢奋呢。女眷们好一阵泪洒悲伤，形式程序过场，哭得也差不多了，接下去还得接着演绎丧事全过程。凯金的大嘴鸭嘴兽脸让人捧着肚子悄悄笑；金龙的粗糙蛤蟆脸给人以一种既好笑又难看的不雅印象；金根的螳螂小辣椒脸让人感觉既坏又张牙舞爪还暗笑；唯独那金子如四大金刚中的白公子，犹如熊猫一样的珍稀动物，让女人垂青。宗族众人看着这一大家子的孝子贤孙各种滑稽的姿势、形态、动作，想笑只能在心中偷偷的笑，暗暗的笑。毕竟现在是拜祭亡灵的时候，庄严的神圣，肃穆得正经。当地有一句形容远亲、旁亲祭奠亡人的一句俗话“假哭三声豆腐乱咣”江南土话语音，“声”音读成“嗓”音即押韵了。

    婆母文英与太婆赵氏历来不合，太婆去世时，婆母悲哭是为她自己的苦难史哭泣。太婆看不起文英，因为她是贫农的女儿。门不当，户不对。那为什么要成亲啊，看来新旧社会都那么难以让人琢磨，看来中国人的婚姻都是那么的让人说不清，道不明。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在旧社会有门当户对之说，在新社会更有门当户对之说。那为什么新旧社会还有那么多的门不当，户不对呢?这就要追溯到这个社会的根源了。其实中国社会自从封建社会到殖民地、半殖民地社会以至今天的社会，一直以來是一个等级的社会，丝毫没有改变过等级社会的根本性质，中国社会婚姻悲剧永存啊。

    在人的一生中有些事情是很巧合的出现，但就是巧合的事情成了人生凄美的难以解释的感叹与回忆，给人生增添了曲折、艰难、跌宕起伏的苦难与经历。而这些苦难与经历有时却转变成为人生难以用金钱买到的精神财富，往往成就了既平凡却又带有奔放韵味丰富的感情色彩，精彩纷呈的人生动人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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