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逝去的岁月（三十三）犟 毛 驴

     在我们石灰窑养着两头毛驴。说是养着，其实也不费心，平时不怎麽管它，也不用喂它，就散放着，让它在荒滩上啃草吃。偶尔抓把高梁粒撒在牲口槽子里，毛驴就会乖乖地跑回来吃料。

    那时毛驴的用处可多了，出门走长道、到团里拉粮食、冬天拉水等全靠毛驴了。内蒙那个地方地广人稀，离乌不浪口最近的村子也有个七八里地，走着去得将近一个小时。每逢要到四意堂或红旗店去买个油盐酱醋，我们就把毛驴圈回来，在驴背上苫上一张白茬羊皮袄，拣根树枝子当鞭子，神气活现地骑在驴背上，颠、颠、颠地还挺美。

    骑毛驴有讲究，不能骑在毛驴腰上，要骑在毛驴的屁股上。如果光板骑毛驴，走不了多远就会把你的屁股铲破。当地人骑毛驴一般是在驴背上垫上一条褥子，也有给毛驴备鞍子的，但那就比较阔气了。

    毛驴脾气犟，一个不对付它就不给你干活了。一次我赶着毛驴车拉着一麻袋白面从团里回乌不浪口。那头毛驴原来是二连的，路过二连时，毛驴就想往连里拐。我紧拦慢拦没让它拐。毛驴犯了驴脾气，任你怎麽赶它，死活就是不肯再往前走。我在前边使劲地拽它，它就使劲地往后稍；我在后边拿鞭子赶它，它就给你来个纹丝不动。赶急了，那头灰毛驴四腿一弯，卧在地上不动了，任你怎麽吆喝，打骂，生拉硬拽就是不起来。

    还有一次我赶着驴车到五原县买三屉桌。头天赶到县城的木器厂，交了钱，看好货，当晚住在了十五团转运站。第二天早上拉上桌子往回走。当时一张三屉桌32元钱。看着油光锃亮的新桌子我满心欢喜。为了不磕碰桌子，我在小驴车上铺了一条麻包，桌面朝下，四腿朝上把桌子绑了个结实。一路上我小心翼翼地赶着车，遇到沟沟坎坎就拉紧缰绳慢点过，遇到汽车时就提前下车牵着毛驴，别让毛驴惊了，以免把桌子碰坏了。到了乌不浪口大车店，离我们的宿舍不到200米了，我这心也放到肚里了。人说老马识途，其实毛驴也认家。就在过了大车店后，毛驴大概意识到快到家了，越走越快，在离宿舍还有几十米的时候，毛驴突然狂奔起来，怎麽拉也拉不住。在我们宿舍院里，立着几根晾衣服的杆子。毛驴拉着驴车跑进院子，直奔牲口棚而去。驴车一拐弯，一条桌子腿刮到晾衣杆上，只听咔嚓一声桌子腿齐刷刷折成两截。当时我都蒙了，六十多里地都走过来了，到家了还是把桌子碰坏了，简直快把我气疯了。我抄起一根木棍狠狠地把毛驴揍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