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内蒙的冬季漫长,牲畜过冬的饲料消耗大,每年立冬时节,团里都要宰杀一部分牛羊。被宰杀的牛羊基本上是身体较弱,膘情不好挨不过冬天的。这样做既保证了牲畜的安全过冬,又解决了全团人冬天吃肉的问题。
1972年立冬前,团里下达了屠宰指标:全团不分男女老少,干部战士农工,有个脑袋算一个,每人按7斤带骨羊肉、3斤带骨牛肉标准宰杀牛羊。宰杀完后要把统计数字上报团里。
我回团领了我们的那份牛羊肉后,大家还觉得肉少,不够过冬吃的。我们矿业队的几个人合计用什麽办法再搞点肉。铅碳窑的老L提出,四意堂大队没有铅炭窑,是不是用铅炭窑的铅炭向四意堂大队换些牛羊回来。这一提议征得了连队领导的同意。由于老L善于交际,我们推举老L去办这件事。
老L不负众望,经过几次感情的沟通,四意堂大队同意用15只羊和三头牛,换我们6吨铅炭(当时铅炭每吨30元)。算下来每只牛不到30元,每只羊不到7元。
这天,四意堂大队派人把牛羊送到乌不浪口石灰窑驻地。这些牛羊看上去膘情不是很好,还算看得下眼吧。
当地蒙族人杀羊,是把羊放倒,在羊的前胸上用刀划开一个半尺多长的口子,把手伸到羊的胸腔里,掐断羊的动脉血管把羊杀死。羊血全部流到羊的胸腔子里,取出后做成血豆腐。然后把羊皮从头到尾整张剥下来,铺在地上,最后在羊皮上开膛破肚。用这种办法杀羊,整个过程干净利索。而咱们这些人杀羊,就一个笨办法:把小刀磨的快快的,摁在羊脖子上来回蹭,直到把羊的喉咙割断。
十五只养和三头牛用绳捆着,拴在驻地的后院。可能这些牛羊也感到末日的来临,瞪着惊恐的眼睛,冲着围观的人群不停地哞哞、咩咩地哀叫着。
大家商量着先杀羊,农工老四自告奋勇地当起屠夫。只见他摞胳膊挽袖子拿好架势。众人选好一直体型较大的羊,帮忙把羊摁倒在地。老四先冲着羊叨唠了句:“羊啊羊啊你别怪,你是人间一口菜”,然后用牙叼着刀子,一条腿跪压在羊身上,双手把羊头使劲往后掰,再抽出一只手拿着刀子,把羊脖子上的毛扒开,只几下就把羊的气管割断了,带着热气的羊血喷了一地。一开始羊还在挣扎,两腿乱踹,不一会儿就不动了。就着羊身上还有热乎气,老四麻利地在羊的肚皮上剌开一道口子,把羊皮剥了下来。
杀牛比杀羊要复杂点。先得把牛的四条腿绑上,再把牛放倒。牛很老实,只挣扎了几下就不在反抗了,任人宰割。
1972年冬,是我在内蒙过的最后一个冬天,也是最“肥”的一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