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猩红的记忆（一）（二）（三）

 

                   猩红的记忆

 

      暮年回首忆人生，每每泪如倾。几回无语柔肠断，一帘梦、风雨声中。忍顾辛酸悲苦，夜空缺月初弓。

      同甘共苦死生同，炼狱苦支撑。三秦大地青春度，是非事、今怎分清？举目天边云汉，浸透缕缕殷红。

                                                                                   《风入松》

      星移斗转，沧海桑田，弹指间近四十年过去了。人到暮年，常常会怀旧。可是知青，作为一个特殊群体，在他们当中却有很多一些人不愿再提及往事，因为对他们而言，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血色记忆！然而，炼狱般的经历在带给他们磨难的同时，也锤炼了他们的意志。多年以来，在大地和阳光下、在挫折和追求中，他们用顽强的脚步完成了与幸福的亲吻，与向往的沟通，与现实的对话，那曾经的岁月终于在沉寂多年之后被唤醒了，于是，他们用心、用笔、用语言记录下了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在知青的交往中，我偶尔认识了一位曾经在革命圣地延安插队的老三届大姐姐。交谈中，她那含泪带血的故事深深地震撼了我；她那刻骨铭心的记忆，真的是点点含血，滴滴溅泪啊。于是，我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种莫名地冲动，眼眶的闸门，被思绪的浪潮汹涌地撞击着，蓦然觉得，我作为小三届的知青，有理由、有责任、也有义务将这段如泣如诉的回忆记录下来……

      夕阳，唤起了她猩红的记忆，那是她心头沥出的鲜血；春风，吹散了她久久重翳的阴云，在她的心底腾升起灿烂的太阳。若干年后一次次的知青重聚，开心的觥筹交错中，那血红色的葡萄酒，在她的眼睛里，常常幻化成当年的一滴滴鲜血，那是揭开了她心中愈合已久的疮疤淌出的鲜血。多少年来，她忘不了记忆，可又总是害怕回忆。那梦魇般的经历，甚至让她都不愿再提及曾经美好的的花季年华，不愿追忆曾经的青春岁月。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不觉中，皱纹悄悄爬上了眼角，岁月逐渐霜染了华发，在与同甘共苦的战友地交往中，她忽然大彻大悟，该摊牌的，迟早会摊牌的，因为支撑人生命的除了物质之外，还有精神，譬如尊严。也因为有了勇敢地回忆，人生才显得壮美和绚丽，才有了面向未来的勇气。呵，那真的是是从心头沥出的鲜血！拂拭着那滴滴鲜血，每当追忆起那段含泪带血的岁月，她的泪水常常会打透枕巾；伴随着那殷红的血痕，这翻涌的海波，这记忆的浪花，总在敲击着她心中的磐石，那炼狱般的、难以忘怀的往事，忽然幻化成一轮旭日，在彤云地烘托下，霍然升腾起来！于是，她终于抚平伤痛，一次又一次地向曾经同甘共苦的战友揭开了那尘封已久的记忆。……

      “……曾记得，窑洞门前歌声朗，月光下面纺车转；曾记得，挥舞镢头开荒地，披荆斩棘在南泥湾……曾记得，延水河边饮战马，宝塔山下把兵练；曾记得，军号阵阵上征途，东渡黄河把敌歼……”呵，滚滚延河水，巍巍宝塔山。陕北的窑洞曾经见证了中国共产党艰苦卓绝的战斗历史，也见证了党和人民群众的血肉相连。然而谁也能料到，时隔四十年之后，它又亲眼目睹了人类最肮脏、最无耻的罪恶！

      六十年代末的一天，时值春风送暖的季节，三秦大地的庄稼开始泛青泼绿，野花在田头地边怒放，朝霞在东方燃烧。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真是春光融融，飞花点翠，景色怡人。而对生活在炼狱般环境里的一些人来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季节之分。

向莹莹是个端庄清秀，玲珑娇小的北京姑娘，在山上下乡大潮中，她还在上初中，本不属于下乡之列，可没有想到，在一夜之间，父亲忽然从老革命变成了走资派，自己从干部子弟一下变成了“狗崽子”；在上山下乡的滚滚大潮中，本来应下乡的姐姐突发阑尾炎住进了医院。于是她没有告诉家里，初中刚刚毕业，便毅然离开了熟悉的大城市，替姐姐义无反顾地主动奔赴了农村这个广阔天地，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一起来到了人们心中的革命圣地——延安。

      劳动中尽管她很能干，可在当地农民的眼睛里，仍觉得她简直就不像知青，要是穿上古装，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林黛玉，她是那样的文静柔弱，细细的柳叶眉，稚嫩的瓜子脸白皙瘦消，纤细的身体让人担心，恐怕四五级风就能把她吹跑。

      虽然一腔热情，可是下乡，突然离开原有的生活轨迹，对一个柔弱的大城市姑娘来说，谈何容易。那真的是在家盼离家，离家又想家。下乡后，不仅艰苦劳动强度难以想象，还有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困难，每每到了这个时候，都让她不由得回想起在家里被父母呵护着那份温馨，尤其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寂寞和孤独，让她不知哭了多少回。这一切，她硬是凭着一股韧劲挺过来了。然而，以后桩桩件件意想不到的的事情，彻底摧垮了她心中的那块基石，甚至险些让她失去了生活的勇气。

      “把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的坏分子压上台来！”

      随着大队民兵连长一声粗野的暴喝，一个二十多岁、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被两个身强力壮，身背步枪的农村壮汉扭着双臂压到了台上。知青们定睛一看，都不禁目瞪口呆，伸长了脖子。虽然是秋天，秋傻子肆虐，可此时每个人都从脊梁沟里透过一阵凉气，口中倒吸了一口凉：“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成了他了……”霎时间，愤怒、悲哀、痛苦，千头万绪，一齐涌上了知青们心头！坐在下面的她，心中就像被毒蛇噬咬了一般，一种难以名状的痛楚霎时传遍全身。

      可怕的梦魇还在继续，随着一声惨叫，两根细麻绳深深勒进青年的两臂，青年顿时脸上肌肉扭曲，充满痛苦。这个场面宛如一根钢针，深深地扎进了台下知青们的心上。向莹莹从心底迸发出无助的呐喊：“天哪！还有天理吗？”久蓄的泪水在此刻一下冲破闸门，无声地涌了出来，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幕，也在清晰地在闪现在了她的眼前……

第一次写老知青的故事，如有不妥之处，望指正。

 

      寒夜，星光黯淡，残月无光。寒蝉凄切夜色中，漆黑的窑洞前面，忽然有条黑影一闪，在门前停留片刻，就听门“吱呀”一响，随后，那个黑影便钻进了窑洞。任谁也想不到，就在这神圣的宝塔山下，却有一幕卑鄙龌龊的兽行正在上演。

     “放开我，你这流氓，畜生！快放开我！快来人啊。呜——呜——”漆黑的夜晚，窑洞内忽然传出女人奋力挣扎和呼救的声音。片刻，又戛然而止，听得出来，分明是被人捂住了嘴巴，不久，里面传出一阵急促地狂喘和痛苦地呻吟……

      浮云掩月，树影婆娑。不知过了多久，那条黑影又从窑洞里溜了出来，就像一条野狼慌慌张张地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随后，漆黑的夜里传出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昏暗的灯光下，窑洞内的床角，蜷坐在一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年轻姑娘，只见她目光呆滞，花容憔悴，上衣的前襟被扯得稀烂，姑娘的胸前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下面半掩着被子，一条细嫩的大腿裸露在外边。她散乱的目光注视之处，浅色的床单上那桃花瓣似地点点猩红分外刺眼……

      她叫杜娟，是向莹莹的好朋友，也是在延安插队十几名女知青当中最漂亮的姑娘之一。颀长的身材，白嫩的肌肤，弯弯的柳叶眉，圆圆的杏核眼，鼻如悬胆，口似樱桃。不仅有着大城市姑娘的脱俗气质，浑身上下更蕴透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古典美。尤其是那肥不露肉，瘦不露骨，增一分嫌长，减一分嫌短，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更令无数男人神魂颠倒。她的美貌，常常引来众多男性垂涎和贪婪的目光；当然也引来不少女人羡慕和嫉妒的目光。在这些纷纭的目光中，谁也未曾注意到，还有一双淫邪的的眼睛便如秋天的嗜血的蚊子一样，死死地钉在她的身上……

      俗话说：修桥补路双瞎眼，杀人放火子孙全。有的时候，老天爷也会有打瞌睡的时候。在这个小小的乡村，谁要是不知道温义全的“大名”，就赶紧买块豆腐自己撞死算了。这小子得到三秦大地水土的滋养，长得格外强壮，无处发泄的精力，憋出脸上数不清的青春痘，凶狠的目光里，总是带着狼一般的野性。

      他的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可他却自小就是粥锅里煮元宵，混蛋一个，用俗话形容，就是“踢寡妇门，挖绝户坟，打瞎子，骂哑巴”，没有他不敢干的坏事，甚至十三岁时就扒到女茅房的墙头上偷窥女人方便，结果被人狠狠地修理了一顿。村里的人们都说他是头顶上生疮，脚底下流脓，坏透了。乡亲们甚至都怀疑：他爹妈一辈子本分，咋养了这么个逆子，真是大街上捡个馍，不知道是谁揍的。就连他爹都说：老温家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咋养出这么个缺德玩意，他妈生他的时候，他还要回回头。

      的确，这小子自幼顽劣，在学校学习一塌糊涂，可要论调皮捣蛋，犯坏整人，偷鸡摸狗，那可是蝎子巴巴，独份儿（粪）。女同学都躲着他，老师也拿他没辙。就是这样一个劣迹斑斑少年，长大后竟然凭着一股狠劲和坏劲，在特殊的历史条件下，竟然爬到了大队民兵连长的位子。同样凭着那股混劲，就是年逾半百，德高望重的大队党支部书记也要怵他三分。

      “天公默默缘无报，地府冥冥定有私。”老天似乎也常常对恶人给予某种眷顾。知识青年的到来，给这片古老的土地带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尤其是那些莺莺燕燕的女知青，便犹如在这三秦大地上绽开了一朵朵鲜丽娇媚的花朵，让这里女人们羡慕得眼睛中冒火，让这里的汉子们馋得心里痒痒。温义全平日欺男霸女，对本村的那些村姑婆姨早已经有些厌倦了，这些如花似玉的大城市姑娘的到来，让他邪恶的本能，点燃起心中的贪婪的原始冲动。尤其是见到杜鹃姑娘，更是惊为天人，恨不能把眼睛变成剪刀，剪开她的衣衫，一探幽径。在与她们的接触过程中，谈话时，时常流露出挑逗；交往时，常常动手动脚。可这些北京来的女知青见到他那张凹凸不平的脸和那种淫邪的目光，就像吞了苍蝇一样觉得恶心，一个个避之而不及。

      越是得不到的，越吸引人，也许这就是男人的劣根。这种冷落愈发激起了他心底的欲望，终于，在一天酒足饭饱之后，这种欲望让他体内的雄性激素迅速膨胀起来。满脑子里都是杜娟的影子，那漂亮的脸蛋儿，那白嫩的肌肤，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一切的一切，都将他推人罪恶的漩涡中不能自拔。身体的某种部位也愈发的不安分起来。于是，在这样一个月光惨淡的夜晚，他借着酒劲，实施了蓄谋已久的罪恶勾当。

      深夜，他踉踉跄跄溜到了杜鹃的窑洞前，那扇木门对他而言不过是形同虚设，他掏出一把尖刀，拿出当年溜门撬锁的手段，熟练地轻轻拨开门栓，摸着黑溜了进去，借着微弱的月光，三下五除二脱去衣服，饿狼一般向着床上扑去……

谢谢龙行兄和穆版主的鼓励。

 

      姑娘的奋力反抗，可一个柔弱女子怎能敌得过一只欲火焚身的野兽，挣扎中，她的衣衫被撕开了，雪白的肌肤一览无余，一对少女细嫩高挺的双乳，就像一对洁白的小兔跳了出来；她的内裤被扯掉了，在佛祖的注视下，在耶稣的默许下，在诸神的无声中，短短的一瞬间，一切回到了原始……

      随着一声惨叫，一个少女最宝贵的东西化作了一片猩红的晚霞，永久地凝固在她纯洁的心中。外面，远处的山林呼呼作响，四周死一般的寂静。然而天上的星星，却将人世间这丑陋的一幕全都看在眼里，一颗明亮的星似乎不忍再目睹纯洁美丽的姑娘遭受凌辱，它哭泣着，拖着亮亮的泪痕，从夜空中坠流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个畜生满足了兽欲，临走时，还忘不了对杜鹃恶狠狠地威胁道：“告诉你，你若敢把这事说出去，老子就能弄死你！在这个村，谁不知道我温义全说得到，就做得出。再说了，你就是去告，老子也不在乎，就说是你为了招工勾引老子，拉拢腐蚀大队干部，看看到时是谁丢人现眼。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若是顺从了老子，以后招工、上大学，好处少不了你的。”

      杜鹃忍受着巨大的身体和心理创伤，翘挺的双乳上野兽的抓痕犹在，床单上刺目的猩红摧垮了她的一切！脑子里萦回着民兵连长的话，下体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失去了少女最宝贵的东西。跟他拼命？诚如那个畜生所说，胳膊拧不过大腿，跟他拼命？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她一个柔弱女孩无异于以卵击石；她想到了死，可她又有许多放不下的的东西；她想去告他，可在那个畸形的年代，到哪去告？再说，这样的事情一旦传将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怎么说？自己一个年轻的姑娘以后如何去做人？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她只有打掉了牙齿和血吞。从此之后，她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从前红润的脸蛋失去了青春的光彩，明亮的大眼睛目光呆滞，她怕见别人，常常一个人躲在屋里以泪洗面，哭累了便对着在北京上学时的照片呆呆地发愣。当年纯真的笑靥唤起了她对以往的眷恋，回忆起在家里父母的百般呵护。一种对人生种种不平的申诉，加之切肤的痛楚和心灵的创伤，让她的心里充满了悲愤与绝望。此时她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刚来时曾经做过的那些充满幻想的美好梦想，确实是个幻想的梦！眼下她仿佛觉得自己是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狱之中。她的这种反常，引起了一双眼睛的深深关切……

      她的隐忍，更加纵容了那个畜生，在后面的日子里，厄运便如一条毒蛇一样，影随形一般地死死缠绕着她，折磨着她。不仅如此，她的遭遇也先后克隆在了其她几名漂亮女知青的身上。只有向莹莹算是幸运的，因为年龄小，她和其她两个岁数较大的知青住在一个窑洞里，因此躲过一劫。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她们的忍气吞声，使得那个畜生更加色胆包天，简直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终于有一天，他的恶行被一个名叫吴玉明的男知青发现了。

      这是一个外冷内热的青年，瘦高个子，消瘦面庞棱角分明，两道几乎挨到一起的浓眉格外醒目，粗硬的板寸头桀骜不驯地直立着，显示着性格的倔强。自来的延安第一次见到杜鹃之后，就立刻被她的美貌和典雅深深吸引住了。但他不敢公开表示，只是默默地将爱藏在了心里。这段日子他渐渐发现杜鹃的明显变化，她那忧郁的眼神，苍白的面孔，近乎绝望的神情，都让他看在眼里，忧在心上，可又不能直接去问，他与她住的很近，只能在闲暇之余悄悄地关注着她。

      寒夜，无月。寒蝉聒噪的夜色里，他躺在床上，从破败的门窗缝隙之间挤进的夜风，就像一双冰冷的手，抚摸着他的面庞。寒夜很冷，他裹紧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在他的耳畔，除了蝉鸣还有风声……还有风动荒草的撕拉声。蓦然，他似乎隐约预感到什么，屏住呼吸竖直耳朵极力想倾听到外面的动静。然而，除了蝉鸣和风声他什么也听不到。但他隐隐感到一种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到了三更，心中一种难以名状的躁动，令他再也无法入睡。他翻身起来，穿上衣服，走出窑洞。

      凄冷的夜风侵袭着他的肌体，但他似乎全不在意，轻轻掩了一下衣襟，揉了揉惺忪眼睛。蓦然之间，黑暗之中闪过一道黑影，轻车熟路地窜到杜鹃住的窑洞门前，微弱的星光下，寒光一闪，黑影便钻进了窑洞，接着，亮起了微弱的灯光……

      霎时间，吴玉明的头就像挨了一闷棍，眼前一阵发黑，脑海之中闪过无数问号：“她……她难道是那样的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也无法将那张端庄典雅面庞与那种随便淫荡的嘴脸联系在一起。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呐！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想也没想便追到了窑洞前，仔细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不……啊……不行，不……啊……”接着，传出了一阵低低地挣扎声和急促地喘息声。他怒不可遏，猛地撞开窑洞门，冲了进去。眼前的一幕顿时令他浑身的血液一下涌上头顶。

      昏暗的灯光下，丑陋的民兵连长正在贪婪地淫笑着，将杜鹃按在床上，疯狂地剥着她的衣服，那只魔爪肆无忌惮地在她高挺的胸前游走着。

     “畜生，住手！”吴玉明血灌瞳仁，怒吼一声，便如一头狂怒的狮子，猛地扑了上去，与那个恶棍拼命厮打起来。

      突然的变故，让那个恶棍先是一阵慌乱，毕竟是做贼心虚。猝不及防之下，被吴玉明按倒在地上，那张丑恶的脸上狠狠地挨了几拳，直打得他两眼冒金星。但他毕竟自幼讲打薅毛，久经战阵，试想一个文质彬彬的知青如何是他的对手？很快，情势逆转，吴玉明的眼睛肿了，嘴角淌着鲜血，无力地躺在地上。

      好事被打断，温义全余恨未消，又在吴玉明身上狠狠踢了一脚，恶狠狠地说道：“跟我斗，你小子还嫩点！记住，得罪老子，以后有你好果子吃。”然后，竟然无耻伸出魔爪，在杜鹃胸前使劲抓了一把，淫笑道：“到底是北京娃，真嫩。”说完，将那把尖刀在两个人眼前一晃，插在腰间，转身向外走去。

谢谢龙行兄，这是听老三届一位大姐讲述的一个真实故事，我只是稍做一下艺术加工。

是的，我本想与龙行兄一叙，可惜没有机会。不过弟释然了，忠厚兄长，兄当之无愧，看到兄能够得到尊重，夫复何求？愿兄保重！

理解万岁！龙行兄安好。

是的，下乡时听我们知青办主任说过。

 

      吴玉明怒不可遏，顾不得浑身疼痛，挣扎着起来，怒吼道：“畜生！你站住，老子跟你拼了！”那个畜生冷冷一笑，对着他的小腹狠狠一脚，吴玉明眼前一黑再次瘫倒在地上。温义全不屑地说道：“就凭你，文打官司武动手，随你。”说完扬长而去，一股凄冷的夜风从敞开门口吹了进了……

      杜鹃痴呆呆地坐在床上，曾经闪着星星般亮光的大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辉，她痴呆地盯望着吴玉明，那两片总是湿润的樱唇干裂着，羞辱的泪水簌簌地流着，恍惚觉得此时只有投进滚滚延河，把生命融进激流，才能洗去一身的耻辱，那里才是她那颗破碎的心得以安宁的唯一归宿。蓦然，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捂着脸向着漆黑的外面冲去。吴玉明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他顾不上浑身的疼痛，也顾不上男女避嫌，挺身而起，一把抱住她，用近乎乞求声音叫道：“杜鹃，杜鹃！你……你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杜鹃的心碎了，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如何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相貌平平的男人一直在暗恋着自己。只是以前自己心高气傲，从来没有将他放在心上，甚至认为他有点痴心妄想，曾经讥笑过他。可恰恰就是这个男人，在自己最无助、最绝望、最走投无路的时候，向她伸出了温暖的手。一直段时间以来，她不仅身心受到了极大地摧残，精神也被摧垮了。当一个人，尤其是女人，在这个时候感情也是最脆弱的，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压抑已久的情感，一下扑到吴玉明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她哭得是那样伤心，她是由心底哭出声来，似乎是想用那汹涌的泪水洗刷掉身上的污垢，想要将这段日子的屈辱宣泄出来。

      吴玉明有些慌乱，一动也不敢动，张着双臂道：“杜……杜鹃，别……别别这样。你……你到底怎么了？”

      杜鹃仰起带雨梨花般的面庞，脸上如同水洗过一般，那两颗总是闪动着星星般光芒的大眼睛就像桃子似的，又红又肿，失去了往日的光辉，干裂的嘴唇轻轻颤抖着，张了几次，欲言又止，泪水如泉水般流淌不止。

      看着杜鹃几乎哭成了泪人，吴玉明心如刀割，壮着胆子扳着她的肩头急道：“杜鹃，你别哭，说话啊！”

      杜鹃含着羞耻，几乎是用乞求的凄惨的音调说：“吴玉明，别……别再逼我了好吗？”

吴玉明大惑不解，让她坐到床上，瞪大眼睛问道：“为什么？杜鹃，有什么事告诉我好吗？我会帮助你的！”

      杜鹃的心几乎要碎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这样的事情，让她一个姑娘家如何启齿呢？过了好一会，她才终于横下心来，向眼前的这个男人吐露了曾经的悲苦遭遇，说到最后，早已泣不成声，那一字字、一句句地倾诉，不啻杜鹃啼血啊！

      吴玉明强压满腔愤怒听杜鹃诉说完经过，凝视着她那张失去青春光彩的憔悴的面庞，一切都明白了！他脸色铁青，牙帮骨从腮上一愣一愣地凸起，两耳上的头发梢悄悄地竖立起来，望着门外黑暗凄冷的夜空，他的两道浓眉拧到一起，双目怒睁，脸上的肌肉可怕地抽搐着，握紧拳头，“砰”地一声，狠狠地砸得桌子上，喉咙中发出豹子一般地怒吼：“畜生，畜生！老子绝不会放过他！”

在以后的几天里，一向勤勤恳恳的吴玉明没有出工，一个人躲在窑洞里不知在干什么。与此同时，他与杜鹃的接触也逐渐频繁起来。常言道：患难见真情。渐渐地，两个人擦出了感情的火花。这一切，很多人并没有注意到，只有一个人在暗中恨得牙根痒痒。他，就是那个禽兽不如的温义全。这些日子，由于吴玉明经常到出入杜鹃的窑洞，让他不能再肆意妄为，看到杜鹃与吴玉明日渐频繁地接触，让他又妒又恨：“好小子，老子看中的女人也敢碰，搁着你的，放着我的，不让你吃点苦头你他妈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一条更狠的毒计在他的心里生成了。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突发的事情，更让他变得丧心病狂！

      “连长，支书让你去大队部开会，传达中央文件。”这一天吃过早饭，温义全闲着没事，正在家里摆弄着那支三号驳壳枪。一个基干民兵从外面走了进来。

      “哦，知道了，我马上就到。”他将枪揣在了褥子底下匆匆地走拉出去。

到了大队部，大队党支部书记传达了国务院关于严惩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文件。念的过程中，他有意无意的看了温义全两眼。温义全做贼心虚，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村里人都知道。但狗走千里吃屎，狼行千里吃人。耳朵里听着中央文件，脑子里却在酝酿着那个恶毒的计划……

      “我说两句，中央文件下达的太及时了。这些日子我已经看到，这些北京娃有点不对劲。个别男青年劳动不参加，没事就往女孩子屋里钻，那里还有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样子，这种风气必须及时刹住！”温义全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义全，咱们说话可要负责任，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支部书记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问道。

      “不相信我？走着瞧，我会让你们相信的！”温义全那双饿狼般眼睛射出凶残的光芒，扫射众人一眼，拂袖而去。看着他那狂傲无理，不可一世的背影，大队干部们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温义全揣着一肚子诡计离开大队部，立刻将两个狐朋狗友叫到民兵连部。这两个人是他的心腹，在村里也是人嫌狗不待见的痞子，平时为虎作伥，唯温义全马首是瞻，深得他的器重。

      两个人来到连部，温义全将两个人叫到跟前，压低声音交代着什么。那两个听着听着，脸上露出淫笑。

      这是一个乌云重翳的日子，知青们忽然接到通知，下午两点，大队召开全村大会，传达中央文件，所有人都必须参加，不许请假。吴玉明听到通知，心中隐隐升起一线希望，他立刻来到杜鹃的窑洞，悄悄地告诉她，自己已将她的遭遇写成材料，向县里有关部门做了反映。杜鹃听了，又是感动又是担心，感动的是他为了自己不惜甘冒风险向上级反映情况；担心的是如果扳不倒温义全那个畜生，不仅会遭到他的报复，自己还会名声扫地。当她把这种担心告诉吴玉明之后，吴玉明按着她的肩膀深情地说道：“杜鹃，你不用担心，不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会与你共同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