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达山猎人
(22)我和王文涛
……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除了一块块翻耕过的黑油油的麦茬地,就是黄橙橙的玉米地和大豆地。这金秋的大地真如同一个特大的国际象棋的棋盘,错落分布着黑、黄的格格块块……收割机在轰鸣、运粮车在奔驰、到处是一片丰收的景像。我们生产队的三十多名知青,有在农工班的正参加掰玉米棒子的劳动;有在食堂的正为大家准备着丰盛的饭菜;有在后勤排当木工的正在干着木工活;也有和我一起到机务排开拖拉机的。我正驾驶着苏式“CK-3”型的联合收割机,像为大地理发一样在收割响铃的大豆,后面的车组已经追了上来,可是我这“康拜因”的储粮仓里已经收满斗儿了,怎么还不见运粮的汽车呢?我的车长不断地拉响汽笛,催促着运粮车……突然,狂风卷起,天昏地暗,接着就是很多挂着膏药旗的日本坦克车开了过来……我和王文涛都参加了由老姜炮领导的抗日联军……有很多的日本飞机从天上飞过,我们举枪就打,一会儿就打掉一大片,王文涛一边高喊着什么,一边打着枪……我们兴奋地用麻袋把那些掉地上就变成了野鸡的日本飞机装了起来……忽然一个鬼子军官高举着日本军刀向我头上砍来……
……
当我惊醒时,王文涛正嬉皮笑脸地用一根毛草棍在我脸上画着……
“该死的‘狗熊’!吓死我了,我真以为日本鬼子举刀要砍我呢。”
“什么?我成了日本鬼子,还要用刀砍你?班头,做梦呢吧?再给我俩胆儿,我也不敢砍你啊。”
我清醒了,向四下一看,只有我一个人还在被窝里。王文涛都衣着整齐地站在我头直上,老姜炮还是边抽烟边在灶坑前烧着那一大锅的水。
王文涛笑着说:“你睡得可真香啊,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叫不醒你?”
“竟瞎说,你什么时候叫过我?”
“你真睡死过去了,叫你那么半天都不理我,不信你问老姜大哥啊。”
我已不能与他辩解了,虽然布满冰霜的玻璃窗上并没有太阳照射的闪光,室内却也透进了明亮,天光的确已经不早了。我赶忙穿衣起床,明天就是大年除夕了,还有好多的事要做,我怎么睡起懒觉了呢!
室外,狂风挟裹着小米粒儿一般的雪花,依然不停地在山林旷野上呼啸着,整个天空灰蒙蒙的,乌突突的太阳光斑隐现在东南天边的云雾之中。我打开二道门时,两尺多厚的积雪已经封住了门楼,这才使我突然明白了“北大荒”的房门为什么都是向里开的道理。整个房前被一条又厚又宽的大雪龙所围困着……气温很低,结完大手,屁股都冻僵了,提裤子时,手都冻得像被猫咬了似的疼痛。道是应了老同志们所说的笑话,解小便时都得带着根木棍儿,可真是滴水成冰的天气啊。
我赶紧跑进屋来,那不争气的眼镜又使我什么也看不见了,这时的镜片管是擦已经不能解决问题喽,刚擦完就又是一层霜。只能瞎摸糊眼地走到大灶前,用灶火慢慢地烤着那镜片,嘿,还真好玩呢,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现象呢;可以看到那镜片的玻璃是从中间开始出现透亮的园点,再慢慢地扩大圆圈,直到整个的镜片。
老姜炮看着我烤眼镜片,说道:“你这眼睛可是真够呛,我还头一次见着带眼镜打猎的呢。我考虑呀,你可千万不能去打什么猛兽,一但打不中要害,要是搏斗起来,多不方便啊。”
“我虽然喜欢打猎,胆子却不大,也就是打个野鸡、野鸭、狍子什么的,没有把握、没有个好的伙伴我是不会进山打猎的。”
“没事,我们俩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我个子高大,又有力气,什么都不怕,我一定能做他的最好保镖,您就放心吧。”王文涛也过来凑热闹说。
“哈哈,哈,别胡说八道了,什么保镖不保镖的。跟你在一起呀,不给我添麻烦就谢天谢地喽。”
我看他那嘻笑的样子转过脸对老姜炮说:“您知道他多能吃吧,他一个人的饭量能顶上我两个呢,每月不但得把我的粮票支援他三分之一,还总像小孩儿似的到处惹是生非,谁叫我是哥哥呢,他得罪人什么的还得我给他擦屁股呢……”
“得得得,别揭老底啊,咱俩是取长补短吗。你来文的,我来武的,文武结合才能无敌于天下,老姜大哥您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