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网文化 专栏散文小说 → [原创]长篇《雾锁人生》-小三届知青的岁月之歌(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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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长篇《雾锁人生》-小三届知青的岁月之歌(连载中)

美女呀,离线,留言给我吧!
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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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4/23 17:35:00 [只看该作者]

版主就是版主,每一章节都概括的非常准确。真的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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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知青老王
  112楼 博客 | 信息 | 搜索 | 邮箱 | 主页 | 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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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版主 帖子:7789 积分:44729 威望:0 精华:85 注册:2011/4/9 23:37:00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4/23 17:48:00 [只看该作者]

否则怎能当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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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呀,离线,留言给我吧!
马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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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一星会员 帖子:7 积分:113 威望:0 精华:0 注册:2011/4/16 17:41:00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4/23 20:26:00 [只看该作者]

谢谢!也问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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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知青老王
  114楼 博客 | 信息 | 搜索 | 邮箱 | 主页 | 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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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版主 帖子:7789 积分:44729 威望:0 精华:85 注册:2011/4/9 23:37:00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4/24 8:49:00 [只看该作者]

一定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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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知青老王
  115楼 博客 | 信息 | 搜索 | 邮箱 | 主页 | 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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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版主 帖子:7789 积分:44729 威望:0 精华:85 注册:2011/4/9 23:37:00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4/24 12:21:00 [只看该作者]

通过知青网,我不仅找回了自信,而且有联系上了当年的战友,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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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龙行天下
  116楼 博客 | 信息 | 搜索 | 邮箱 | 主页 | 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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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超级版主 帖子:56738 积分:311513 威望:0 精华:76 注册:2008/5/15 8:39:00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4/24 16:12:00 [只看该作者]

知青网上经常出现意外相逢的喜事!

为你们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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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知青老王
  117楼 博客 | 信息 | 搜索 | 邮箱 | 主页 | 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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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4/24 18:17:00 [只看该作者]

 

第十二章  龙年灾难

 

悲风乱飐惊寰宇,地动山摇,鬼泣神嚎。顷刻人间泪雨飘。

无数生灵罹难去,美好家园,断壁残垣。灾难龙年一瞬间。

                                                              《采桑子》

 

 

     转眼之间,小孙来到土屯大队已经半个多月了,毕竟都是年轻人,很快就和知青们混熟了。闲来无事一块儿喝点小酒,甩甩扑克,日子倒也过得很愉快。前一天,他无意中说到,过了明天,自己就年满二十三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钟建华和岳松山、白旭一商量,今天炒上两盘菜,又买了二斤酒,准备给他庆祝一下生日。俗话说:人心换人心,四两换半斤,这个举动让小孙既感到意外,又十分感动,心里热乎乎的,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还是钟建华三个人拉着他坐到了桌子旁边。钟建华打开酒瓶,分别斟上说:

 

     “今天是孙哥的生日,我们哥仨没别的,炒俩菜,弄二斤酒意思意思,算是给孙哥庆祝一下。来,咱们敬孙哥一杯,祝他生日快乐。”说着举起手中的酒杯。

 

     小孙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赶忙端起酒杯,眸中闪动着异样的光彩,神情激动地说:“谢谢,谢谢你们,本来我是无意的一句话,没想到你还放在心上了,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岳松山笑道:“都出门在外,互相照顾是应该的,什么都甭说了,全在酒里,来,喝酒!”白旭也举起酒杯附合道:

   

    “对,喝酒,”四只酒杯在空中一碰,一仰脖子,酒杯便见了底。

 

     几个人推杯换盏,屋子里酒气弥漫,话也越来越投机。喝到酣处,钟建华已经略带醉意,满口喷着浓重的酒气,又和小孙对饮了一口之后,说道:“孙哥,哪天有机会到你弹药库那儿打上几枪过把瘾。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没打过真枪呢。武装基干排倒是打过好几次靶了,赵富贵总说让我们去,可又总说了不算,回回让咱哥们猫咬尿泡,空欢喜一场。”

 

     小孙打个饱嗝,脸上也泛起了红云:“没问题,这点小事还用等什么机会,明天晚饭前你们哥仨就到我那去,我让你们好好过把瘾。”

 

     他们围坐在一起,品偿着杯中物,咀嚼着人生的酸甜苦辣,百感交集一齐涌上了心头。几颗年轻的心交汇在一起,越发百无禁忌。钟建华满脸通红,端起酒杯:

 

    “行,孙哥真够意思,那,明天我们可就找你去了。”

 

    “这算什么,咱那别的没有,就是枪支弹药多,想玩枪,那还不简单?包在我身上。来,喝酒。”小孙拍着胸哺保证。

 

    “喝!”几个人又端起酒杯,牛饮鲸吞般地喝了起来。不多时,两瓶酒便见了底。……

 

     次日下午,提前做好晚饭,让杜德凯卖饭,三个人便骑着自行车急不可待的向村西头奔去。麦收已过去一个多月了,地里的高粱、玉米等作物的幼苗长势茁壮,又将田野染成了一眼望不到边的千顷碧海,微风吹来,绿涌轻波。西斜的夕阳,就象个玩累的孩子希望早点回家一样,加快了下坠的速度,但依然将它那灼热的“体温”散发在大地上,让人感到酷热难当。在村子的最西头,空旷的田野里不知何时矗起了一圈高高的围墙,十分惹眼。尤其是上面密匝匝的铁丝网更给人一种神密的阴森感觉。三个人在高墙环绕的大门口下了车,老八路杜广亭从警卫室里迎了出来,手中还提那把沉重的“双手带”(一种双手使用的厚背砍刀,据说是二十九军大刀队用过的)。老人虽已年近六旬,但依然身板强健,目光犀利,方方正正的脸上熠熠闪耀着红光,满脸浓密的连鬓络腮胡子楂儿,越发地衬托出粗犷、剽悍的性格。他和村里另一位老人袁德田都是一九四二年参加革命的老八路,曾与日本侵略者进行过殊死战斗。锋利无比的“双手带”上不知痛饮过多少侵略者的血。两个人一个是主力部队排长,一个是区小队队长,大小战役不知参加过多少次,身经百战,出生入死,为抗战的胜利立下不朽的功勋。全国解放后都留在了城里工作,只是因为没有文化,得不到升迁,一直都是一般干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在城里工作一个月的工资买不了一畦葱,生活陷入了窘境。于是两个人双双辞去了工作,各自带着那把痛饮过鬼子汉奸污血的“双手带”回到了家乡,开始了务农生活,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虽然日子过得艰苦,却也其乐融融,也在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中幸运地躲过一劫。这次县武装部在村里建弹药库,立刻就想到两个老人政治上可靠,立场坚定,又经历过战火硝烟的洗礼,让他们来协助看守让人放心。可袁德田整天扛支火铳到野地打兔子,不愿拴在屋里,便婉拒了这个美差。于是只有杜广亭和小孙一起住进了弹药库。昨天小孙就把钟建华他们要来打枪的事告诉了他,老八路见到三个来了,便热情地迎了出去。

“小哥几个来了?快进去,小孙都准备好了,正等着你们呢。”说着,领着三个人进了院子。来到值班室门口,冲着里面喊道:“小孙,人来了。”

 

     小孙闻声迎了出来,亲热地招呼道:“哟,哥几个够准时的,来,来,来,快进屋吧!”

 

     随着小孙进了值班室。一进门,哥仨的眼光顿时为之一亮,只见桌上并排摆放着一支“五六”式冲锋枪,一支“五四”式手枪,还有一支二战时期德国造的毛瑟枪(俗称驳壳枪),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真家伙。三个人心中升起一种不可名状的兴奋。小孙提过暖壶:“哥几个,先喝点水,一会儿出去,每人二十发冲锋枪子弹,10发手枪子弹,打完了正好吃饭去。愿意玩以后再来。”说着给他们倒上了水。

 

    钟建华盯着面前的枪,眼睛中流泻出激动兴奋的光彩,他伸手抓起那去沉甸甸的驳壳枪。多么熟悉,多么漂亮!虽然是二战时期的产品,可枪上的烤蓝依然清晰。当时在多少部战争年代的影片里,英雄人物的手中握的都是它,俗称“二十响”、“大肚匣子”、“快慢机”、“盒子炮”。该枪在电影中出镜率最高,《平原游击队》中的李向阳,骑着骏马,手持双枪的威武镜头,曾使多少孩子们如痴如醉,竞相摹仿,恨不能成为影片里的主人公;《铁道游击队》中游击队员人人手中握着它,扬威齐鲁大地,令日寇闻风丧胆;《平原枪声》、《敌后武工队》、《烈火金刚》,莫不如此。此时,他们哪里顾得上喝水,钟建华急不可耐地提着那支沉甸甸的驳壳枪,一边作势瞄准,一边说:“孙哥,我们不渴,还是打枪去吧。”看到他那跃跃欲试的样子,小孙笑道:“看把你急的,好吧,走。”说着,放下手中的暖壶,带着他们向外走去。

 

     库外是一望无际的旷野,不远处有一条大沟。小孙带着他们三个来到这里,沟下已经摆上了几块砖头。小孙仔细地向他们讲解了射击的要领,然后让他们自己去选择。钟建华首先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咔嚓”一下,将子弹顶上膛,然后用右手拇指一搬,张开机头。右臂平伸,调整了一下呼吸,屏住气,按照三点成一线的要领瞄准一块砖头,食指扣动扳机,“呯,呯,呯……”一阵清脆的声音过后,砖头应声碎成几块。

 

    嗯,不错,不错,打得还挺准。”小孙看着那堆碎砖头,在一旁点头赞许道。

 

     接着,,岳松山和白旭也先后抄起了各自喜欢的枪,不管三七二十一,只图个痛快,一口气将子弹打了出去。还别说,瞎猫总会碰上死耗子,一阵枪响过后,还真的击碎了另外两块砖头,引得小孙啧啧称奇。打完手枪之后,小孙又将三只弧形冲锋枪梭子分发给他们,特意介绍道:

 

    “这种五六式冲锋枪是仿制苏制AK47的产品。结构简单,可威力很大,打连发时它的后座力很大,而且枪身会往左侧上方 ,如果把握不住就会打到天上去,子弹也不敢保证飞到哪去,弄不好还会出事。所以打的时候一定要握紧,怎么样,是打点射还是打连发?”

 

      我打连发,打连发过瘾。”钟建华急不可耐地抢着说,伸手从小孙手里接过冲锋枪。虽然第一次摸,但却熟练地“咔”地一下插上梭子,接着拉开枪机,煞有介事地瞄准砖头。

 

     “好吧,注意一定把握住枪身,千万别打飞了。”小孙再次咛嘱道。

   

      “哒,哒,哒,哒……”随着枪口一阵火舌喷出,十几米前面砖头附近溅起一团土雾。钟建华只感到手中的冲锋枪震颤着似欲脱手而出,枪口直欲往上抬。他赶紧用力稳住枪身,顷刻之间弹壳跳落一地,二十发子弹已经倾泻而出。可遗憾的是那块立着的砖头还好好地戳在那里,仿佛在嘲弄着他。他意犹未尽地将枪交给岳松山,也不知是天气热还是紧张的缘故,额头上已经渗出汗。,他用手抹了一把,长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好家伙,后座力还真不小,要不是你事先说了,弄不好还真会打飞。唉,二十发,一下都突突了,连个边都没摸上,真够寒碜的。”

 

       很快,岳松山和白旭也将各自的子弹打了出去,清脆的枪声在空旷的田野中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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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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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4/24 18:20:00 [只看该作者]

 

     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对于生活在燕赵大地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家庭而言,都是一个刻骨铭心,终生难忘的日子。这一天,风云突变,地动山摇,江河为之变色,天地为之震撼。一场骇人听闻的巨大灾难突然降临人间,顷刻间摧毁了无数个幸福家庭,从此彻底改变了多少人的一生命运。

 

     早晨,吃过早饭,知青们象平时一样,披着晨曦陆陆续续上工去了。钟建华他们收拾完锅盆碗筷,刚刚坐下,杜广富嘴里叼着烟袋,倒背双手走进了大院。几个人一见,急忙起身迎了出去。

 

    “老支书,您来了,有什么事吗?”钟建华问道。

 

    杜广富取下嘴里烟袋,手扶着墙角,弯下腰在鞋底儿上磕去烟灰,又放在嘴里吹了一下装进了口袋,慢条斯理地说道:

 

   “小钟啊,这两天鱼塘有点不大对劲儿,鱼老是往上顶,折腾,象是要翻坑。昨天大队商量了一下,今天就出鱼。我估摸这一宿水也抽得差不多了。我跟他们说好了,一会儿你们过去,自己动手捡点儿,给大伙改善一下伙食。”

 

    “好咧,我们一会儿就去。”到底还是童心未泯,听说到鱼塘去捉鱼,三个人立刻回忆起儿时掏鱼捞虾的童趣,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大声答应道。他们万万没想到,这正是灾难的前兆,是大自然提前向人们发出的警示。

送走了杜广富,三个人立刻带着大铝盆和水桶兴高采烈地骑上车向鱼塘奔去。到了那里,四周已经围满了百十号人,鱼塘里就象煮饺子似的,许多人都在捉鱼。三个人唯恐落后,急忙找到李卫国和常国光向他们去借皮衩,两个人一听,高兴得乐不可支,都在知青点吃饭,谁不想吃点好的?虽然整天守着鱼塘,可在那个年代,谁敢随便吃“窝边草”。不用说人,就是贪嘴的猫,在政治教育的熏陶下,嗅着腥味也不敢轻举妄动。可钟建华他们有大队“圣旨”,自然就不同了,想着鱼的香味,还有什么可顾忌的?立刻取出了三条皮衩扔在他们跟前。白旭提溜起一条却不知怎样穿,常国光过去“嘁哧咔嚓”帮他拾掇好,笑道:“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真笨!”白旭朝他翻了个白眼:“就你能!”

 

      三个人穿着皮衩下了鱼塘。顿时,一股凉意透过皮衩传遍全身,顷刻驱散了七月灼热,这种感觉让他们兴奋异常。鱼塘里面的水只剩下没脚面深,鱼都已露出脊背,“扑愣愣”四处乱窜。可当他们一脚踩下去时,淤泥却有没膝深,每迈一步都很吃力。鱼在他们的腿上撞来撞去,伸手一抓,滑不溜手,甩起的淤泥溅了他们满身满脸。可他们一点也不在乎,依然兴高采烈的东一把西一把地抓着。不多一会,鲢鱼、红鲤、镜鲤、草鱼、罗非鱼等,就捉了足足有几十斤,才意犹未尽地上了岸。上岸后,他们脱下皮衩还给了李卫国和常国光。李卫国是第三批来的,分到了鱼塘。这小子虽然平时少言寡语,象个闷葫芦似的,其实什么事都心中有数,只是不善表达而已,大伙都说他是茶壶煮饺子,肚子里有货,就是道(倒)不出来。可见到活蹦乱跳的角,也似乎闻到了香味,笑嘻嘻地说:“我说建华,怎么样?就凭今儿我们哥俩这么支持你们,中午吃饭的时候的还不关照一下我们?”钟建华也笑道:“嘿,还挺争嘴。行,没问题。”

 

     李卫国道:“好,说话算数,到时候可别忘了。”

 

     钟建华不以为然道:

 

    “说什么哪,哥们什么时候说了不算话过?”

 

     这么多的鱼,自行车是无法再骑了。三个人将铝盆和水桶放在后倚架上,一只手扶着,小心翼翼地推着车赶回了知青点。杜德凯一看,先是皱了皱眉头,接着又恢复了常态,讪笑道:“行啊,哥仨没白忙,一下逮了这老些,中午可够大伙好好解下馋了。得嘞,咱们就忙活一下吧。”

 

     中午,收了工的知青们三三两两地回来了。刚一进院,立刻一阵熬鱼的香味扑面而来。对于习惯粗茶淡饭的知青们来说,一嗅之下,馋涎欲滴。许多人撒着欢儿地叫起来:“有鱼吃喽,味儿好香哟。”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将腹中馋虫

“安抚”一下。

 

    钟建华依照承诺,李卫国和常国光两人的碗里比别人多了一条鱼。

 

    新鲜的鱼好香,大伙贪婪地吃着,就差连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了,年纪最小的张静新忽然眉头一皱,“哇”地一下将刚吃到嘴里的一口鱼吐了出来:“呸呸,花椒,舌头都涩麻了。”他最怕吃花椒,偏偏吃的太急,一下吃到两粒,他一边吐出来,一边搧着舌头。铁长松一乐:“至于吗?瞧你大惊小怪的,我们刚来的时候,看见人家头一批的在菜里吃到个苍蝇,什么话都没说,就当肉似的稀里糊涂给吃了,你吃个花椒算什么。”张静新一听,差点没吐了,瞪大眼睛不相信似地说:“真的?我操,太恶心了。”铁长松将碗里的一块儿大料扒了出去,淡淡地说:“谁会骗你不成。”张静新将信将疑地摇了摇头。

 

     午饭后,钟建华对岳松山说:“松山,明儿中午咱们吃过水面,下午你跟我回趟城里轧面条去。”

 

    “好吧,咱们先歇会儿,三点多再走也不晚。”岳松山忙了一上午,也累了, 应承着躺到了床上。

 

     三点刚过,钟建华叫醒了酣睡中的岳松山,一个人驮着半口袋面,一个人驮着空笸箩回到了县城。两个人将面粉送到食品公司加工厂办完手续后,就各自回到了离开很久的家里。

 

    夜晚,苍白的一弯吴钩,像饱帆的一叶小舟在云中飞驰。风吹动着树梢沙沙作响,夜魔硕大无朋的披风,罩蔽了幽暗寂静的县城。点点繁星眨着眼睛,紧张地注视着死一般沉寂的大地。劳作一天的人们早已跌入梦乡,谁又能够料到,此时,大自然正在积蓄能量,悄悄地酝酿着一场骇人听闻,惨绝人寰,让全世界为之震惊的人间惨剧……

 

    凌晨三时四十分,惨剧发生了。随着一阵阵沉闷的隆隆之声,一向平静的大地,忽然像得了癫痫病一般剧烈地颤抖起来,刹时间翻江倒海,山崩地裂。它象一头捆绑得太久的猛兽,积蓄了巨大的潜力,突然之间挣脱了束缚,一心只想报复,灭绝世上的所有生灵,大地上的一切都在震颤中不停地抖动着。

 

     沉睡在梦乡的钟建华忽然被一阵强烈的晃动惊醒,只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在猛烈地颤动,屋子里不知什么东西被震落在地上,稀里哗啦摔得粉碎,那沸腾般的、沉闷的隆隆地声不断翻滚、低吼,犹如来自阿鼻地狱,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不好,地震了!”经历过六十年代邢台大地震的他,于惊悚之间下意识地惊叫了一声。顿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度恐惧令他全身的汗毛都直竖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在大地的震颤中仿佛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慌乱之中他一把抓起衣服,鞋也顾不上穿,象一只置身于狮子利爪下的羚羊,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一下窜到了外屋门口,声嘶力竭地大叫一声:“地震了,快跑哇!”惊悚之下甚至顾不上拨开门插棍,猛力撞开房门,一个箭步冲到院子里。接着,姥姥也颤动小脚,以少有的速度,跌跌撞撞地逃了出来。

 

     在街上,人们衣衫不整,甚至有人赤裸着身子恐怖奔逃,凄厉呼叫。更多人瑟瑟地站在地上,瞪大惊恐的眼睛,看着一座座黑乎乎的建筑物在大地的颤抖中摇晃着,挣扎着。终于,一些老旧的房屋在晃动中颓然倒了下去。……

 

     大地终于平静下来。它的肆虐过后,留下的是满目疮痍,不知多少生灵已经毁于顷刻之间,多少建筑在大地的震颤中化为一片瓦砾。在强震持续的二十三秒钟里,无数家庭支离破碎,无数孩子沦为孤儿。风也凄凄,夜也茫茫,世间一切皆被笼罩于战粟的恐怖之中。

 

     二十三秒,仅仅二十三秒钟啊,多么残酷!就是这短短的二十三秒,成为了燕赵大地上最黑暗、最恐怖的一刻!

 

     当惊魂未定的人们走进体育场,又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地上一道道近尺宽的裂缝里淤满了流沙,涌出的大片积水汇成一片汪洋,在茫茫夜色之下泛着冷森的银光。这样的场景不要说初涉人世的年轻人,即便七八十岁的老人又何曾见到过?人们都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涌起一股寒栗,刺耳的水声,宛如地狱里的冤魂在悲泣低号……

 

     “知青点不知怎么样了?父母那边怎么样了?梦晖她… …她又怎么样了?她家住的是楼房… …”惊魂稍定,钟建华的心又一下揪紧了,浑身仿佛在滚开的油锅中煎熬着。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父母匆匆赶回家里。当他听说目前县城尚未听到有人死亡的消息时,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平静一些。赶忙帮着家里搭好窝棚,将必备的东西搬进去。一切完成之后,他还不放心,一个人悄悄来到柳梦晖的住处附近,确认那栋楼安然无恙之后,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去,匆匆找到岳松山赶到食品加工厂去取面条。工人告诉他俩,面条已经加工出来,由于地震,上面落了许多灰土,所以就不收加工费了。两个人不及他顾,道声谢就刹好车,心急如焚的向回赶去。

 

     一路上,两个人亲眼目睹了灾难后触目惊心的惨景:原本平坦的柏油路断裂出一道道裂缝,涌出的流砂使得马路凹凸不平;一间间倒塌的青砖房留下的残垣断壁,记录下大自然巨大能量所产生的惊人破坏力。回想起几个小时前那恐怖一幕,两个人兀自心有余悸。

 

     回到村里,眼前惨烈的景象比城里有过之而无不及:地面到处都是裂缝和涌出的细砂,倒塌的房屋在废墟中呻吟着,家家都在忙着搭建窝棚,收拾东西,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俩回来。一进知青点大院,只见知青们惊魂未定地坐在院子里,食堂六七米高的大烟囱断去了三分之一,屋顶上落下唯一一块半头砖,不偏不斜,恰巧将做饭的铁锅砸了一个大洞。从凌晨不到四点折腾到现在,知青们水米未沾牙,早已是饥肠漉漉,疲惫不堪。这些对他们来说倒还不算什么,更重要是还要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谁都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如何,每个人的心都悬在半空,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惶惶不安。一见钟建华和岳松山回来,顿时就象困在荒岛上的人看到了信使一样,纷纷围拢上来,急切地七嘴八舌问起了家里的情况。两个人在乱嘈嘈的情况下好不容易才把县城里的情景大概说了一遍,并告诉大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哪个家庭出现伤亡。听到家里的人都安全时,每个人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平静下来之后,钟建华问起了知青点的情况。心踏实了,话自然就多了,于是,大家你一嘴,他一嘴地讲起了前一天晚上那惊魂动魄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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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4/24 18:22:00 [只看该作者]

 

     夜晚,知青们吃过晚饭。劳累了一天,草草地洗了洗,便早早地便进入了梦乡。酣睡之中,忽然被强烈的地震惊醒,大家在极度恐骇中惊叫着逃离宿舍,稀里湖涂地向大院外跑去。刚出院门,就听得西面传来哗啦哗啦地流水声。那骇人的、洪水似的声音,直令人毛骨悚然。大家吓得惊慌失措,一个个如惊弓之鸟一般掉头又向东逃去,不料没跑多远,东面也传来哞哞如牛吼般的水声,知青们顿时惊恐万状地乱作一团,胆小的女知青极度惊恐之下,索性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那多种经营的哥儿几个姐儿几个呢?都没什么事吧?”钟建华担心地问道。

 

     “嗨,别提了,最玩悬的就是鱼塘那哥俩。他们住的那间房给震倒了一面山墙。动静那么大,你猜怎么着?人家老哥俩睡得跟死猪似的楞是没醒。等到天亮后一睁眼,房子只剩下三面墙支着个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楞问别人谁把他们的窝儿给拆了,你说悬不悬吧?”铁长松绘声绘色的说着,引得大家都暂时忘记了那惊魂一幕,捧腹大笑了起来。

 

    “最有蔫主意的就数小白了。地震的时候,大伙都跑了出来,就差他一个,当时大伙都吓坏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等地震过去大伙回到院里,才看见人家老先生穿得整整齐齐蹲在院子里叼着烟卷在那发愣呢。那个劲儿,真是碰上老虎还要看个公母,没有他着急的事儿。难怪人家都说:蔫人有蔫心,旱萝卜扎大根哪。”牙尖嘴利的冷梅小燕子似的叽叽喳喳地说着,又引起了在场人的一场大笑。

 

      白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反唇相讥道:“光着急有什么用?一切都命中注定的事,该死井里的死不到河里。不象有的人,地震一来,光顾跑了,连那样儿都不知道。”说着在自己胸前一比划。冷梅的脸“腾”地一下胀得通红,两只美丽的杏眼涌出怒色,尖叫道:“讨厌,臭不要脸。”接着,两行泪水顺着两颊流了下来。这一下可把钟建华和岳松山给弄懵了,茫然地看着大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刘梦君走过来抱住冷梅的肩头,低声安慰道:“小梅,别理他,那种情况下怎么做都很正常的,没有人笑话。”说完,又狠狠瞪了白旭一眼,气呼呼地抢白道:“你这人说话怎么没深没浅的,胡说八道也不分个时候。”冷梅一流泪,白旭也知道自己有点过份了,自我解嘲道:“行行行,我没深没浅,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给冷大小姐陪礼了。”说着,向冷梅鞠了一躬。看到他那滑稽相,冷梅也挂着泪珠“噗哧”一下笑了:“死相,谁要你陪礼。”钟建华愈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岳松山倒是似乎看出一点端倪来,悄悄拉了钟建华一下,钟建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两个人谁也没有冒冒失失地刨根问底,一场小插曲暂时烟消云散。

 

      面条是有了,可强震刚过,那骇人的一刻让他们到了现在仍惊魂未定,虽说还剩下一口铁锅,可谁也不敢冒险到食堂里面去煮。尽管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但也不能生嚼吧?只能“人在这里冻着,衣裳那边空着”,干瞪眼没辙。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赵富贵带着几个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看到知青们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他俨然以救世主似的表情告诉大家:

“大队知道你们现在没吃没住。不过你们只管放心,有大队在,有贫下中农在,就不会丢下你们不管。小冯,你们带几个人到大队瓜地摘些西瓜来先对付对付。沈英,你带几个人去大队院里去拉夹杆和苇薄,先帮你们把窝棚搭起来,给你们安个窝。他们几个瓦匠再帮助你们砌上灶,好做饭吃。你们剩下的人分头到路边、树林去捡点树枝,砍些死树生火做饭。”知青们闻听心里有了底,顿时来了精神,立刻分头行动起来。

 

      钟建华、岳松山和白旭带着两把厚背砍骨头的菜刀和一柄斧头走进一片树林去寻找枯死的小树或干树枝。干着活,钟建华忍不住好奇地问白旭道:“小白,刚才你说的什么意思?冷梅好好的为什么哭了?”白旭不好意思地一笑:“算了,都过去的事,还提它干什么。”他越是这样说,钟建华越是想知道:

 

     “嘿,看你吐吐吞吞的,什么事这么神秘呀?”白旭被逼不过,只得挠了挠脑袋,有些尴尬地说:“其实我什么也没看见,不过是听别人说的,谁知道随口恁么一说她就哭了。”钟建华着急道:“看你,别卖关子了好不好,到底是怎么啦?”白旭就把凌晨的事讲了一遍。

 

      地震发生后,知青点内乱成一团,纷纷逃出屋去。尤其是女宿舍那边,不时发出阵阵尖叫,生死关头谁顾不上害羞,不少人衣冠不整,春光外泄。冷梅蹬上裤子抓起上衣就往外跑,不知被谁狠狠撞了一下,踉踉跄跄之中,胸罩带不知被什么东西挂住,她用力一挣,胸罩竟被扯了下去。此刻每个人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逃生!以至于冷梅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胸罩丢了。直到脱离了险境,微风一吹,胸前一凉,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赤裸着上身,不由得惊叫起来。本来慌乱之中,天还没亮,没有注意到她。可就是这一声惊叫却引来了大家的目光。十七岁的姑娘,一对白嫩高耸的双乳竟如此硕大,令人目眩。她顿时羞得满脸通红,顾不得危险,一头扎进宿舍,胡乱将衣服穿上才又跑出来。好在周围都是女知青,虽然窘迫,却还算“补救”及时。可她万万没能想到男宿舍那边也有眼尖的人看了个正着,白旭的取笑,她才恍然明白,叫她如何不羞忿交加呢。钟建华听了,笑道:“嗐!生死关头,这点屁事算什么?回来之前我听说咱们县里一个领导没穿衣服就跑到了县委大院,浑身光溜溜的还那指挥呢,直到别人悄悄告诉了他,才赶紧裹上条床单跑回去穿衣服了。”白旭听了也忍不住笑了。岳松山瞪了他俩一眼,严肃地说:“别胡说八道了行不行?别忘了,人家冷梅可是个姑娘。这事以后谁也别再提了!”一句话让钟建华和白旭都脸上一红,不再作声,闷头干活去了。

 

       临近中午,出去捡柴的人都回来了,树枝树叉很快便堆成了一座小山,其中不少人苦着脸,呲牙咧嘴地唏嘘着、咒骂着。七八月,正是羊拉子肆虐的季节,杨树上特别多,因此,不少人在砍树叉时都吃了苦头,被“拉”的部位犹如无数的针在扎,痛苦不堪。接下来自然是点火煮面条,泥瓦匠砌的灶还真是好使,不大一会儿,水便沸腾了,一大锅热腾腾的面条很快就煮熟了。西红柿鸡蛋打卤,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这对于大半天水米未进,只靠西瓜充饥,又干了一大阵子体力活的青年人来说,令他们馋诞欲滴,每个人都端着大碗打卤面狠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吃了好几碗。就连平时饭量不大的女知青也比平时多吃了许多。

 

      下午,在泥瓦匠的帮助下,知青们又是一通紧忙活。挑水的挑水,和泥的和泥,很快就在院子搭建好了窝棚。除了东西两个大间之外,中间依然是钟建华、岳松山和白旭三个人单独居住一间小的。有了暂时栖身的地方,不再担心夜宿露天,大家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稍稍歇息一会,又将铺盖、蚊帐和日常用品从屋里搬进窝棚,忙活了一大阵子之后,一个个坐在院里歇息起来,聊起夜里的情景,大家仍然心有余悸。……

 

     下午六时许,太阳西垂。忽然,正在聊天的知青们又惊叫起来,余震发生了!大地再次剧烈颤抖起来,一切是那么清晰,那么真实:食堂的山墙在震动中令人目眩地忽悠忽悠晃动着,三分之二的烟囱摇摇欲倒;两边的宿舍也在大地的震颤中醉汉一般苦苦地挣扎着。人们坐在地上好象坐在了摇篮里,被晃得头晕目眩,只觉得天与地之间都骤然暴缩了,空气仿佛都在呼噜噜地滚动中排挤,世间万物不过象大海狂涛中的一叶孤舟般的微不足道。男知青们平时的勇气顿失,一个个面色如土,坐在地上全身瑟瑟颤抖,双手紧撑地面,象是要抓住什么似的。女知青们生性胆小,此刻更是面色惨白如蜡,在这天地为之变色的瞬息里,思维仿佛离开了躯体,留下的只有惊骇之极的尖叫,甚至有的人经受不住那剧烈的颤动,干脆趴在了地上……

 

       大地终于重新平静下来。过了很久,知青们才缓过劲儿来,心有余悸地看着墙上的裂缝,心脏仍然在急促地怦怦乱跳,那一刻眼前的情景,深深地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上,有着阿鼻鬼域的幻影。……

 

      稍稍醒过神来之后,忽然在每个人的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敬畏:呵,这就是大自然,它的愤怒竟是如此可怕,瞬间所暴发出的巨大能量简直是所向披靡,无坚不摧,绝非人力所能够抗拒的。伟大领袖曾说:“人定胜天”,人们不禁开始怀疑:这可能吗?数日后传来消息,在这次百年罕见的大劫难里,位于震中的河北唐山,一座拥有百万人口的城市在瞬间被夷为平地,二十四万多生灵顷刻被夺去了宝贵的生命,七千二百个幸福家庭全部玉碎,不计其数的孩子成为孤儿。直到今天,经历过那惊魂一幕的人们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仍就记忆犹新,不寒而栗……

 

     土地爷刚刚折腾完,老天爷也不甘寂寞。大自然经过一番近乎疯狂地发泄,在毁灭了人间的许多美好,造成了无数的生灵涂炭之后,仿佛又为自己一时冲动造成的深重罪孽感到内疚,忽然悲从中来,在风的抽泣中,在电的忏悔中,在雷的哀嚎中,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流淌出一条条银线似的水柱,鞭打着劫后余生的人间。不多时,下面赫然成为一个水的世界。大自然将它的悔恨降临至人间,却又演变成了一场新的灾难。

 

      “大家注意了, 多种经营队的鸡舍和猪圈都被水泡塌了,集体财产受到了极大威协。现在,大伙都跟我去鸡场和猪场抢救集体财产去。”倪亚雯紧紧裹着一件绿雨衣,脚登半高腰雨靴,急匆匆地走进知青点的窝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大家喊道。听到喊声,知青们立刻行动起来。每个人都抛却了前日的恐惧,急急忙忙地找出雨衣穿上冲了出去,集中到院子里。倪亚雯俨然一位女指挥官,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大伙都听看,我带一部分人去鸡场,钟建华,你带一部分去猪场!咱们分头行动吧!”大家二话没说,裹紧雨衣,快步向外走去。头顶上雷声隆隆,脚下一片泥泞。大雨滂沱,尤如瓢泼一般飞流而下,顺着脸颊流淌,让人双眼难睁,虽然都穿着雨衣,可此时已成摆饰,浑身的衣服早已湿透了。大家全然不顾,加紧脚步,趟着没脚脖子的积水,深一脚浅一脚地费力前行。等他们赶到了鸡场和猪场,眼前的情景让他们的心都一下沉了下来。灾难,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像。经过强烈地震后的鸡舍和猪圈,原本还可以勉强支撑着,然而一经大雨侵袭,大部分鸡舍和猪圈怒目苍天,纷纷颓然倒下。劫后余生的鸡、鹅、猪一下全都暴露在大雨之中,扎在各个角落,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偶尔发出几声无助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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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知青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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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青和社员们顶着雷雨,费力地将它们装进幸存的鸡舍和猪圈里,就连平时呆人的房子里都塞进去许多。即使是这样,终究地方有限,剩下一部分禽畜仍然无处安身。就在人们心急如焚,无计可施的时侯,倪亚雯忽然灵机一动,大声喊道:“咱们知青点有空房,把剩下的先送到咱们那去,大伙再加把劲,快把它们装上拖拉机。”听了她的话,人们精神一振,立刻七手八脚地将它们装上拖拉机,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知青点,安置在闲置的房子里。房子虽然在地震中墙裂开了缝,但对于这些禽畜来说,仍不失为挡风遮雨的避难场所。

 

       大雨整整下了两天。在这两天里,社员们每天疲于排水,整修着自己的窝棚,谁还顾得上外边的事。只有在大院里,还存有集体产,知青们不仅要忙着修补漏雨的窝棚,还要担负起义务饲养员的任务,每天喂鸡喂猪,忙得不可开交。直到雨过天睛,一切趋于平静,大队组织社员搭起了临时的鸡舍和猪圈,知青们总算功德圆满,将集体的财产物归原处,他们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长气,虽然身心俱疲,但心中却充满了自豪,因为在这次保护集体财产的过程中,自己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太阳出来了,照耀万物,辉映大千。知青点院外,已成一片汪详,菜地淹没在了水中。所有心血顷刻化为乌有。

 

     好在土屯大队多年以来应响毛主席号召,积极兴修水利,旱了抗旱,涝了排涝,实现了旱涝无忧。再加上全村多为沙地,渗水较快,没出两天的时间,路已基本干了,大田和园子里的积水也排得差不多了。钟建华带着食堂的三个人急不可奈地去看菜地。刚到地头,看到眼前的情景,钟建华险些没哭了。浸着辛勤汗水的菜地惨不忍睹:各种菜秧子七倒八歪地伏在地上,叶子上满是泥土,果实掉的掉,烂的烂,所剩寥寥无几。眼看着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他的心似乎都要碎了,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使劲地揉搓着,象是在揉搓着自己的心一般……

 

      “小钟,别太难过了,老天爷的事儿谁也没辙,都已经这样了,咱还是想其他办法吧。来,先把剩下的菜该收回去的收回去,还能对付着吃几顿。等地皮一干,再补种几畦韭菜,种点山豆角,种点冬瓜、茄子、芹菜什么的应时菜,用不了多少日子就能接上了。行了,急也不顶用,想开点吧,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再说,不是还有大队吗!”杜德凯安慰他道。

“对,杜师傅说得对,急也没用。你不是老说,发昏当不了死吗?咱们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回头晚上再跟亚雯姐商量商量,给大伙开个会,把眼前的困难跟大伙说清楚,一块克服一下。”岳松山也过来劝他。

 

      钟建华明白自己再着急上火也顶不了菜吃,只好站起身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也只能如此了。”于是,四个人苦着脸将菜秧子上留下的少的可怜的果实一个个地摘下来,就连青西红柿、小茄包、半大不小的豆角、黄瓜等都没放过,通通装进了筐里搬进了食堂。

 

     晚上吃饭的时候,钟建华叫住了端着饭碗正要回窝棚的倪亚雯:“亚雯姐,你有空吗?”倪亚雯停住脚步,问道:

 

    “哦,建华,有事吗?”钟建华看看四下没人,就愁眉苦脸地把眼前的困难如实讲了一遍。最后说:“你看咱们晚上是不是开个会,把眼前的情况跟大伙通报一下,一是让大伙有个思想准备,克服一下生活上的困难;二是在必要的时候组织一下义务劳动,该补种的补种,共度难关。”倪亚雯手里的筷子轻轻拨动着饭盆里的菜,略微沉吟一下,说道:“行,吃过饭咱们知青点干部开个会。不过地震刚过,大队的损失也不小,咱们就不要再向大队伸手了。这样吧,明天我和老支书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咱们的困难跟县知青办反映反映,争取点救济。”钟建华一听,心中一亮,拍着自己的脑门儿:“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第二天,按照开会商量的方案,钟建华一大清早就赶到县城买来了各种所需的菜籽。在家里,岳松山、白旭跟杜德凯将地里没用的菜秧子清了出去,将地翻好后耙平,施上底肥,就开始了补种。几个人正在忙着,忽见杜广富叼看烟袋东张西望地走了过来。钟建华一见,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去。看到杜广富凝重的神色,钟建华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小心翼翼地问道:“老支书,您来了,有什么事吗?”杜广富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鼻子眼儿喷着烟雾,看了看在菜地里忙着的三人,轻轻地点了点头说:“小钟啊,我听亚雯说了,你们的菜地被淹了,生活遇上了困难。可你们体谅大队眼下的难处,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不向大队伸手,这很好。不过我已经把情况向县知办反映了,高主任说过两天就给你们拨点救济款,困难很快就会度过的。这样吧,这回鸡和鹅被浇死不少,你去鸡场弄回一些来,一来解决一下燃眉之急;二来给大伙改善一下伙食。”钟建华一听,大喜过望,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是及时雨呀,他高兴得险些蹦起来。

 

      杜广富一走,钟建华立刻迫不及待地吩咐白旭和杜德凯继续拾掇菜地,然后叫上岳松山骑着自行车向鸡场奔去。一进院,两个人提着口袋径直奔向场长办公室。屋子里,杨广文象只大马猴似的蹲在坑沿上抽着旱烟,眉头紧锁,一张脸拉得老长,象咬了苦瓜尾巴似的。见到钟建华和岳松山进来,也没有了平日的热情,慢吞吞地从炕上下来,在炕沿磕去烟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钟管、松山,今儿你俩又有什么事到我这小庙来了?”

 

     钟建华笑道:“场长大人,你还说对了,今儿我们还真是到你这庙里拜佛求神来了。咦?你老兄这是怎么了?啧啧啧,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老兄就跟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至于吗。”

 

    “唉,跟你说什么好哪?我的难处你哪知道?一言难尽,今年本来孵化率就低,可黄鼠狼单咬病鸭子,这次地震加上一场大雨一下就死了三百多只鸡,六十多只鹅,你说我能不心疼吗?况且死的好多都是去年的新鸡,眼下正是下蛋的时候,可这下全砸了。就是活下来的经这一吓,蛋也下得更少了,你想我不揪心吗?我… …我怎么去跟大队交待呀?”杨广文一边叹气,一边哭丧着脸说。

 

    “是啊,受了这么大的损失,谁的心里也不好受。可这是天灾,谁也无法抗拒,咱们该生活还得生活,该劳动还得劳动,发昏当不了死,光发愁难过也解决不了问题。其实我们那儿还不是也一样,辛辛苦苦种的菜,正是收获的时候,让这一场大雨全给毁了。唉,我们也揪心哪。有什么办法,只好从头再来。”钟建华深有同感地劝慰道。

 

     听了他的话,杨广文苦笑一下:“你说得对,该生活还得生活,该劳动还得劳动。唉,可就是这心里总不是个滋味。算了,不提这闹心的事了。欸,你们哥俩今天儿到这儿到底有什么事?”

 

     钟建华不再客套,就把刚才杜广富的意思转述了一遍。杨广文闻听,象是打了一针强心剂,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缕阳光,痛快地说:“行,没问题,哎呀,我这正发愁这些死去的鸡、鹅堆在屋里,没有大队的话不好处理呢。你说,都是活蹦乱跳的给浇死的,扔了实在可惜,可留着吧,这大热天的再放两天就该臭了,唉,就这么一下,两三千块钱就打水漂了,要不老话说,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哪。这下好了,既然老支书发了话,先紧着你们随便拿,剩下的我也赶紧拾掇一下,拿到城里卖点钱也算补偿一下,走,我带你们去。”

 

     来到后面鸡舍,顿时一股难闻的臭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几乎让讲究人连隔夜饭都呕出来。杨含雪和雷玉岚正在地扫地,一见钟建华和岳松山随着场广文进来,杨含雪首先招呼道:“哟,今儿你们二位怎么有空光临我们这座小庙了,不会是来请我们场长吃饭吧!”

 

     听到杨含雪的戏谑,钟建华没有理她,对杨广文笑道:“真新鲜,怎么你的兵也跟你一个口气,张嘴小庙闭嘴小庙,我瞧你的庙可不小呀,不光有你这大慈大悲的方丈,还有两尊活生生的女菩萨给你扫地,都快赶上西天大雷音寺了。”杨广文和岳松山听了都笑了起来。

 

    没等杨含雪说话,雷玉岚停下手中的扫帚,桃腮带怒,杏眼含嗔道:“什么方丈、菩萨的,你们逗嘴把我扯进干嘛,真是,一点正经的没有。”

 

    雷玉岚是北京人,两个月前,不知道为什么来到土屯大队知青点插队。刚来时间不长,就显露出了过人的才华,不仅写得一手好诗,还能谱曲。再加上是北京来的,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带着大城市人一种特有的气韵。只是平日里总是扬着脸凡人不理,总让人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孤傲。因此,男知青们都有些看不惯,铁长松就私下对钟建华等人说:“你瞧她那个傲劲,走道脸都快扬到天上了,没听人说吗,‘最辣嘴的是青皮萝卜紫皮蒜,最难斗的是仰脸老婆低头汉’,冲这个,这主儿就肯定不是个善碴”。钟建华也颇有同感。此时,她一搭话,而且又不是很友善,钟建华眉头微微一皱,耸了耸鼻子,道:“哪来一股山西老醋味,真酸。”

 

     雷玉岚何等聪明,如何听不出其中的讥讽之味。她来了两个多月,在接触当中,已经知道这个食堂管理员虽然貌不出众,却是才华横溢。自己一向恃才微物,最看不起俗气之人,可一旦遇才气不弱于自己,甚至在某些方面比自己还强的人,心中难免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因此,平时总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露出来。此时被钟建华一语道破心机,顿时恼怒起来,柳眉一挑,正欲发作,却被杨广文笑嘻嘻地岔开话题:“行了,行了,别逗嘴了。你们钟管到这儿来,还不是为了给你们改善生活。走吧,咱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说着,拉着钟建华和岳松山进了一间鸡舍。雷玉兰看着三人的背影,恨恨地使劲甩了几下扫帚,扬起一片尘土。

 

     钟建华和岳松山随着杨广文一进鸡舍,就见地上摆满了死鸡死鹅,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两人暗想:唉,难怪杨广文痛心,损失果然惨重。两个人挑了三十多鸡,二十多只鹅装进两条口袋,夹在自行车后面,告别了场广文回去了。卸下之后,几个人一通紧忙活,撏毛开膛,收拾好了,好大一堆。那时没有冷藏设备,但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道,杜德凯自有他的办法。为防止变质,他们将收拾好的,暂时吃不了鸡和鹅装进筐里,吊在了大院门外的井里,虽然简单,却十分奏效,能够长时间保持食品的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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