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网文化 专栏散文小说 → [原创]长篇《雾锁人生》-小三届知青的岁月之歌(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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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长篇《雾锁人生》-小三届知青的岁月之歌(连载中)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知青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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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君扬和庄翔第一次来到知青点,本来钟建华特别高兴,可没想到中间出了这么个插曲,心中也很恼火,刚要发作,可让马喜嘉虎的几句话,又让他将火压了下去,无奈地叹息道:

 

“嘉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大伙都知道你的脾气,不愿跟你一般见识。可你也不老大不小了,也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了,好好想想自己平时的表现,说话办事那叫什么玩意儿,天上一脚,地下一脚,净干点子不靠勺的事,有事没事时还要发发牢骚,扯扯淡话,整个一娄帮子。你说哪次点炮儿诈胡儿的事少得了你?你问问这帮哥们在关键时候谁不替你说好话。可你呢,松山讲话,哪次不是哥几个把你捧得乌泱乌泱的,你把我们摔得吧叽吧叽的。你还有委屈,我说你整个就是皮球掉汤锅里了,说你混蛋你还他妈还一肚子气儿。你还埋怨别人,你有那资格吗?那是脚上的泡,自己走的。得了,什么都别说了,没劲,喝酒吧!”

 

说着,又端起酒杯对栗君扬和庄翔招呼道:

 

“得,一点小插曲,哥俩别在意啊,来,来,来,咱们接着喝。”

 

栗君扬连忙说:“没事,没事。咱哥们谁跟谁呀,不逗不乐不热闹,这才有气氛哪,来,喝酒!”说着也端起了酒杯。马嘉虎被铁长松和钟建华搂头盖脸一顿数落,正有点挂不住脸儿,栗君扬这么一说,总算是替他解了围。于是他赶紧趁机下台阶:“就是,别理那个傻狍子,咱们喝酒。”于是,觥筹交错之间,屋里又喧闹起来,说笑声伴着酒香从窗子飘出,弥漫在清新的空气里。

 

太阳刚刚落下地平线,眉痕的新月,隐隐出现在鲜红的云缝里。此时,一只苍鹰傲然在天空盘旋,忽而高,忽而低。突然,它平展双翼轻盈优美地从高空俯冲而下,掠着树梢,黑色利箭一般迎着晚霞疾飞而去。

 

这年注定了是一个忧郁的冬天,心灵与灵魂的交流,形势与处境的对话,考量着知识青年当中的每一个人。倪亚雯从大队回来之后,心情郁闷,郁郁寡欢,她把钟建华、岳松山从食堂里叫了出来,只短短地说了一句:“晚上通知大家开个会吧。”便仰望天空不作声了。两个人见她神色有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细问,答应一声便走了。此时,在她眼睛里,树木不再苍翠,天空不再碧蓝,双眸上中闪过一丝难得一见的迷惘,眼望着那只远去的苍鹰,融情于景,忽然发出一声喟叹:

 

“雄鹰翱翔于蓝天,俯瞰天下,志存高远,真是让人羡慕呀。”说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亚雯姐,那你说,如果雄鹰要是晕高它会怎么办?”马嘉虎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听见倪亚雯的叹息,忽然突发奇想,直通通冒出了这么一句。倪亚雯被吓了一跳,看到是他,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晕高?亏你想的出来。照你的想法,高尔基写《海燕》的时候也得先给它们量下血压了。你呀,什么时候才能正经一点。”

 

“不,亚雯姐,我不是开玩笑,你看我像不像一只晕高的鹰啊?在队里干活我谁也不怵,评分都是十分,跟社员们也无话不说,我觉得自己真的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了。可到了选调的时候却得不到推荐,我觉得我真的像是一只晕高的鹰,从天上吧叽摔到地下一样,惨透了。”马嘉虎今日一反常态。这小子平时开会、学习对他而言简直比安眠药、催眠曲还灵,常常是这还没讲几句话,他在那边就响起鼾声。说话更信口开河,颠锤倒打,满嘴跑骆驼。可现在不仅神情严肃,连说话也变得有条理了。

 

倪亚雯像不认识似地看了他一眼,目射奇光,过了一会才说:“这个问题我也说不清楚,今天晚上咱们开个会,你要是愿意就就把活思想敞开一下吧!”说完转身走了。

 

晚饭后,在食堂里,知青们仨一群,俩一伙地坐在四周,有的抽烟,有的说笑,有的窃窃私语。空间里烟雾燎绕,辛辣呛人。女知青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环境,懒得报怨,只是用手在面前轻轻地煽了煽,便聚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倪亚雯轻轻咳嗽一声,食堂里立刻静了下来。之前大家已经嗅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她清了清嗓子,扫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和平时一样不紧不慢地开了腔:

 

“今天,老支书把我叫去了,就咱们前一段的表现做了认真地谈话,建议咱们开次会,让大家就咱们现在的表现,结合选调招工和扎根农村干革命的认识进行一次认真广泛地讨论。说实在的,我真的感到惭愧,感到脸红,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我自己的思想认识也曾经模糊过,动摇过,在扎根农村干革命的方向上也产生了‘红旗能够打多久’的疑问。因此,今天我不想、也没有权力责备大家。毕竟三大差别还是客观存在的。目前国家建设的确需要更多的人参加,想尽快选调参加工作的意愿也是可以理解的,有这种想法不能说是错误。可关键是咱们既然还在这里,那么就应该在兹念兹,多考虑考虑如何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发挥自己的知识,贡献出一份力量。即使是有朝一日被选调,能离开这里,也应该一如既往,站好最后一班岗吧。可现在怎样呢?咱们是否应该反思一下自己这些日子的表现到底如何呢?尤其是这次的招工,让大家的心浮动了,思想动摇了,行动上也表现出来了。在社员们面前说话口无遮拦,信口开河,不注意影响;参加队里劳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出工不出力,在社员当中造成了相当不好的影响。大队党支部及时发现了这一动向,今天老支书就是为这找我做了一次语重心长的谈话。深刻啊!及时啊!他说他理解现在大家的心情,也愿意为国家建设输送人才,因为这是国家的需要。但是,大队要输送的是有用的人才,可靠的人才,能够为国家建设做贡献的人才!看着咱们目前的表现,他很担心,也很痛心,他让我告诫大家,再有招工机会,大队对那些表现好的,思想进步的,谁要走都决不会阻挠,还会提供全力支持。可对那些思想动摇的,目的不纯的,参加生产劳动出工不出力,只知混日子的,大队也要考虑一下,向县知青办提出合理化建议。所以,他让我招开今天这样一个会议,请大家敞开思想,谈谈认识,现在就请大家说一说吧。”

 

听了倪亚雯的一番话,犹如重锤一般狠狠敲在了知青们的心头,大伙面面相觑,会场一时间鸦雀无声,场面上有些尴尬。倪亚雯神色有些不悦,用严肃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大家,忽见马嘉虎坐在旯旮蔫头搭脑一言不发,一个劲地喷云吐雾,想起晚饭前的对话,她半开玩笑似地说:

 

“怎么了?晕高的雄鹰,傍黑时不是还侃侃而谈呢吗?现在怎么不吭声了?行了,你就别羊角疯,老抽了行吗?没看这屋里云山雾罩的,都快成蓬莱仙境了。谈谈吧,没关系,在眼下这人生转折的关键时刻,谁还没有点活思想呢?说吧,言者无罪,把想法敞开了。”

 

马嘉虎没想到倪亚雯会出此一招,竟让自己在全体知青会上开头炮,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在知青点里谁不知道他马嘉虎自幼顽劣,看打架嫌架小,看着火嫌火小,写保证比写作业还勤,写检查比写作文还溜儿。平时山南海北,东拉西扯,咸的、淡的,什么都侃,什么都抡,可是一到正式场合发言就老太太吃柿子,嘬瘪子了。此时,他就象蹲在茅房里大便干燥似的,面红耳赤,抓耳挠腮,吭吭哧哧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了让人啼笑皆非话来:“得了,我这嘴笨得跟棉裤腰似的,哪儿会说什么?你们还是拿我当个屁,放了吧。”此话一出,引得大家哄堂大笑。就连倪亚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半晌,倪亚雯敛起笑容,神色又严肃起来:

 

“好了,大伙都别笑了,咱们书归正传,还是畅所欲言,针对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谈谈想法吧,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什么顾虑,也不要遮遮掩掩,知错就改才能进步嘛。”说着,不经意地扫视了一下几个副点长。

 

“那,我就先说几句吧。”与平时一样,还是方冠春首先开了口。

 

“的确,在得到这次招工的消息之后,我的头脑里也展开了激烈的思想斗争,说实在的,自己来到农村已经两年多了,和亚雯、庄蕾一样,在咱们知青点儿也算是三朝元老,岁数比较大的了,而且多少也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做出过一点贡献。所以,这次招工之初,我在思想上一度产生了动摇。后来经过认真思考,想到了邢燕子、侯隽等知一大批识青年先进代表能够扎根农村,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献出自己的青春。金训华烈士能够为抢救集体财产献出宝贵的生命,我们还有什么不能牺牲的?最后,我坚定了决心,要在农村这个广阔的天地继续奋斗下去,毅然放弃了这次机会。经过这次考验,我真的感觉到像是接受了一次精神上的洗礼,劳动起来劲头特别足。其实,今天所说的许多人目前的种种表现,我也有所耳闻,甚至还听说有人散布什么‘干活磨洋工,拉屎三点钟,一天拉三遍,日落就收工’的论调。我们劳动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建设我们社会主义新农村,不是应付地主周扒皮。想到这些,真的让我感到十分痛心。想到我们积极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来到农村,大队和贫下中农给了我们无微不至的关怀,特别是在今年的大地震中,大队党支部更是给了我们极大的帮助,我们现在的表现能对得起大队和贫下中农吗?我觉得我们每个人是应该认真地反思一下了,深刻剖析一下思想根源,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大伙认真想一想吧,我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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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冠春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尽管说得嘴丫子冒白沫,算得上“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可时过境迁,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迎来阵阵掌声,反而如泥牛如海一样,悄无声息,有的人想笑,又怕引火烧身,强自憋了回去。粉碎了“四人帮”,虽然人们还生活在乍暖还寒的政治早春里,形势仍然波谲云诡,扑朔迷离,但毕竟人们的思想已经开始复苏,束缚开始解扣,桎梏开始被打破,神话开始被质疑,言行不再受太大的约束。良久,才有人窃窃私语:

 

“拉倒吧,漂亮话谁不会说,我不相信谁真的肯扎根农村干一辈子,谁知道都在想什么呢?”

 

“就是嘛,光唱高调有什么用?一块这么多年,谁还不知道谁几斤几两?”

 

“我看也是,‘四人帮’都被粉碎了,谁还信这烟炮的话。人家大城市的知青都开始返城了,咱们还在这装什么大尾巴鹰?得了吧。”

 

声音虽然很小,但倪亚雯还是从人们不以为然的态度上和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上捕捉到了一点东西,她精神一肃:

 

“你们在说什么呢?能不能大点声,咱们从会议一开始就说了,畅所欲言吗,谁想说什么都没关系,把活思想暴露出来,才能提高自己。自己在下面说三道四,能起什么作用?还不如把想法摆到桌面上,让大伙都听见,何必在那嘀嘀咕咕的。”

 

“我说几句。经过这段时间观察,我也感觉这次招工对我们每一个人的思想冲击都很大。其实也不难理解,这毕竟是在我们人生十字路口上的考验。其实说句心里话,咱们都是人,谁都向往舒适和美好的生活。可人生到底是什么?我们究竟应该怎样正确对待人生呢?可能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同的答案。有的人因为受到挫折和磨难可能会认为:人生是一条充满艰辛的路,只有痛苦和悲伤;有的人被自私和贪欲所控制就会认为:人生就是享受,就是为了过得舒坦;而有的人被崇高理想占据心灵就会认为:人生就是拼搏,就是奉献,就是努力奋斗!我认为,人生,决不应该被感情支配,更不能为自私和贪欲所控制。应该承认,舒适和美好的生活对于所有人都有着极大的诱惑力。可这样的生活不是等来的,更不是上天赐与的,是靠我们努力奋斗争取来的。我们既然来到农村这个广阔天地,就应该象翱翔的雄鹰一样搏击长空!可我们更要知道,雄鹰的双翼上若是坠满了黄金和钻石就无法冲向苍宇了。因此,眼下我们要抛弃一切私心杂念,努力锻炼自己,在这里一天,就要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多做一份贡献。我是第三批的,这次不再选调之列,我说的这些大家可能会认为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我知道,在这次考验中,我的思想也同样受到了冲击,也产生了这样那样的想法,出工不出力的不良现象在我的身上也有所体现。所以,在这次的会上,我觉得我们所有人,无论是第几批的,都必须都要提高认识,端正态度,及时纠正这些错误的苗头,真正发挥我们知识青年在农村这个广阔天地作用。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为今后的奋斗目标奠定好坚实基础。”

 

宋燕坤的一番话,说得含蓄而有技巧,不温不火,绵里藏针,不但大家听了频频点头,也博得了倪亚雯的赞许的目光。在她的启发和催促下,大家都陆陆续续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不过究竟有多少是发自内心的,多少是言不由衷的,恐怕只有他们心里才清楚。会,一直开到了夜里十点半多才散。

 

经过这次开会,知青们虽然并没有真正摆脱精神的寂寞和心里的苦闷,但却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命运是在别人手中攥着的。他们开始收敛了自己的行为,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将寂寞和苦闷都发泄在生产劳动上了。社员们都说,这帮小青年真的跟咱们没什么两样了。

 

过冬之前,小麦要普浇一遍水,名曰“盖棉被”。在北方农村这活大多在夜里干,而且一般都派一个男劳动力带两三个女劳力去浇地。这天收工后,冷梅带着一身疲惫,没精打采地扛着铁锹刚走到地头,捡起自己的外衣,正想回到知青点去喂脑袋,却被队长叫住了:

 

“小冷,你等等,今天晚上你和杜丽珍,赵宝强去村头那块地浇麦子去吧。那可是块好地,别马马虎虎的。哦,对了,晚上冷,别忘了穿大衣啊。”

 

冷梅嘴上答应着,心中却十分厌烦。倒不是她不愿意干这活,浇地在农村来说是个轻松活,浇一晚上地,工分高,第二天就休息,太美了。可是派得的另外两个人让她特别腻歪。男青年赵宝强三十郎当岁,虽然早已成了家,也有了孩子,可这小子是个浪荡公子,一个典型的花心大萝卜,平时就爱往女人堆里扎,和女青年喜皮笑脸,动手动脚。有一次干活的时候,他在庄稼地里偷看女人“方便”时被发现了,几个老娘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他按在地上,狠狠地收拾了一顿,成为他的“奇耻大辱”。杜丽珍只有二十三四岁,十分风骚,风闻和村里两三个男人的关系都不清不楚,也算得上是村里“花边儿”人物,小妮子生得杏眼桃腮,隆胸肥臀。古人云:桃花眼,水蛇腰,坐摇膝,行悬踵,女人犯其一种,必主淫贱,而她竟然占全了。冷梅对这两个人甚是厌恶,平时都懒得和他们说话,今天竟要跟他俩一块去浇地,真是晦气,可是队长派活,又不能不干,没办法,只有服从。

 

夜晚,提灯微弱的亮光在漆黑的田野里晃动着,夜风吹来,带着侵体的寒气。不远处是一块坟地,黑暗之中,几棵孤零零的柳树宛如硕大的魔影,轻轻晃动着,使整个田野鬼蜮一般;磷磷“鬼火”,明灭可见,给漆黑的夜凭添了一股阴森森的气息,令人毛骨悚然。机井上,电机带着水泵发出的,犹如十八层地狱里传来的“隆隆”的轰鸣,在寂静的夜晚将声音传出很远。冷梅和赵宝强、杜丽珍各自看着一段垅沟,将井水引进麦畦。

 

在昏暗的提灯灯光下可以看出,赵宝强是个精壮的汉子,脸庞清秀,勾鼻子,薄嘴唇,滴溜溜灵活的眼神里透着几分邪气,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人。杜丽珍虽然风骚,却还算个美人胚子,皮肤细腻,圆圆的脸庞,黛眉瑶鼻,红润的小嘴,充满性感和诱惑,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狡滑慧黠的目光。尤其那丰满的躯体,在她的刻意打扮下,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虽是个农村姑娘,可在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诱人的媚劲,媚眼到处,足以让须眉男子心旌摇动,按奈不住心猿意马。

 

夜色已深,浮云掩月,空气潮冷,夜雾弥漫。渐渐地,雾越来越浓,似是一张无形纱幔,将田野渐渐罩住起来,散出阵阵寒意。冷梅感到有些凉意,她将铁锹插在垅沟里,将绿军大衣最上边的一只扣子扣上,又将栽绒领立起来以避风寒。然后拔出铁锹沿着垅沟继续向前浇着麦子。她把麦畦的开口挖开很大,很快清澈的井水流地在麦畦漫延开来,用它的每一个分子在过冬之前滋润着麦苗。赵宝强和杜丽珍不知是为了偷懒或另有什么目的,每浇一畦都将开口挖很小,于是渐渐地和冷梅拉开了距离。

 

雾越来越大,不见了星星,不见了月亮,只有提灯发出的昏惨惨的一点光亮。不知无心还是有意,赵宝强和杜丽珍离得很近。杜丽珍没有穿大衣,身着一身紧得不能再紧的小棉袄,在刚入冬的季节也就足以抵御风寒了。毕竟是农村姑娘,长期的劳动给了她一副健壮的身体,身体的各个部位都跳动着青春的气息。尤其那高耸如山的乳峰,就象两块硕大的磁铁,散发着巨大吸引力。

 

此刻,她弯腰掘着麦畦头上的泥土,柔软的腰肢和浑圆的臀部充满了诱惑。赵宝强在一旁一边漫不经心地堵着已经灌满的麦畦,一边偷眼向她瞄着。随着她身体的起伏,他的心渐渐荡漾起来,宛若一湖死水的小小涟漪,突然受到狂风吹袭,骤然掀起澎湃浪潮。在这微妙的变化里,他恰似置身于浪花飞溅的水中,尽管强自压抑着渐渐膨胀的欲念,可在这夜深人静旷野里,贪婪的欲望却愈加强烈,那消片刻,已经变得剑拔弩张…… 

 

赵宝强血脉贲张,色心顿起,双目直欲喷火。他终于按捺不住。竟然色胆包天,伸手在杜丽珍的臀部猛地摸了一把。

 

杜丽珍全无防备,被吓了一大跳:“啊”的惊叫一声跳了起来,半怒半嗔地叱道:“干什么你,臭不要脸!放规矩点,让冷梅看见成什么样子?”

 

赵宝强满不在乎,此刻心中完全被欲念所占据,一脸淫邪,他恬不知耻地、嘻皮笑脸地说:“没关系,你看那傻丫头早跑出老远了,再说,这么大雾,她又没有孙猴子的火眼金睛,能看见什么了?”

 

杜丽珍人小鬼大,似怒还嗔地说:“那你也不能这么放肆,再怎么说,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呢。这种事要是传扬出去,以后还怎么见人哪?”

 

赵宝强闻言,心中暗暗一乐,睨眼贼笑道:“得了,别再捏着小X儿充圣女了,真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事,还黄花大闺女?那地方早就被人弄成鸟窝了吧?”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杜丽珍虽然风骚,可无论如何也还是个小姑独处,云英未嫁。所谓人有脸,树有皮,一个姑娘即便是脸皮再厚,被人当面提起丑事,如何能挂得住?她顿时脸色胀红,弯腰抓起湿泥狠狠向赵宝强掷去,羞忿地叫道:“下流,臭不要脸,姑奶奶的事用不你管,就是让别人给弄烂了也用不着你咸吃萝卜淡操心,你滚!滚!”眼圈也一下红了起来。

 

她这一撒泼,吓了赵宝强一跳,一边躲着她掷过来的湿泥,一边告饶道:“得得得,小姑奶奶,我嘴臭,我下流,我无耻,我臭不要脸还不行吗?停停停,别拽了行不行,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呀!”杜丽珍恨恨地扔下手中湿泥,恨恨地说:“我不想听,黑更半夜的,没事你糟践我干什么?”

 

赵宝强满脸陪笑,涎着脸花言巧语道:“你别生气,我心里特喜欢你,哪敢糟践你呀。其实我就是不服气,本来嘛,人生几何?及时行乐,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像你这么个美人,选人也应该有个眼光啊,干嘛非找那种粗鲁不堪,不解风情的蠢货。像我,好歹也是初中毕业,算个有文化,有知识的人吧?可你平时总不用正眼瞧我,你说我连那几个蠢货也比不上吗?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这小子不仅脸皮厚,嘴好使,到了关键时候还能拽几句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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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赵宝强一番话,杜丽珍杏眼含春,眼波流转,纤纤玉手轻掩檀口,转怒为喜,“噗哧”一声娇笑,顿时百媚横生,勾魂摄魄,娇声道:“呸,你还有知识,有文化,谁不知道你整天介就会拈花惹草,勾引女人呀!就你那点烂事,能瞒了谁呀?还有脸说我,呸!老鸹落在猪身上,净瞧别人黑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仍饰不住她内心的喜悦,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说她长得美的,杜丽珍二十多岁,当然也不倒外。

 

“冤枉,我平时虽然爱跟女人打情骂俏,可那不过是逢场作戏,什么时候动过真的?只有对你,那才是每天作梦都在想,谁让你长得这么漂亮呢。”赵宝强读过几年书,如今已经年过而立,又经常混迹于女人堆里,深谙女人心理。他平时就对杜丽珍垂涎三尺,总想一亲芳泽,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无法下手。今天天赐良机,让两个人深更半夜地厮混到了一起,他如何肯放过,于是发起了猛烈攻势。

 

杜丽珍给他哄得心花怒放,吃吃娇笑,笑得更甜,更媚,更娇,更俏,也更风骚,直引得赵宝强心旌神摇,欲焰高涨,他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做势欲扑。

 

“等等,瞧你那没出息样,别忘了,那边还有一个大活人哪。你脸皮厚,不嫌寒碜,我可不想赶明儿一出门就让人戳脊梁骨。”

 

杜丽珍几句话,将他的欲火浇灭了一大半,脑子也蓦然清醒。毕竟在七十年代,男女之间伤风败俗的事最被人们所唾弃、鄙视。因此,许多青年男女即使在热恋之中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否则就会被人们冠以“流氓”、“破鞋”、“养汉老婆”等足以使人心灵痉挛的名字,人们的唾沫星子就足以将一个人淹死。虽然也有人敢于冲破禁忌,但毕竟是极少数,而且许多人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文革最惨烈时,曾有一个妇联干部,睡午觉时听到外面敲锣打鼓,穿着大裤衩子跑出去看,结果被人揪去,在脖子上挂上一双破鞋一块儿游了街,当时人们对男女之间作风问题的厌恶可见一斑。

 

赵宝强虽然一懔,暂时安份下来,但仍然心有不甘,不停地盘算着鬼主意。他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对杜丽珍说道:“哎,你瞧,西边不远不是有间扬水站吗?咱俩先把麦畦堵住,到那去呆会,让那傻丫头先自己忙去吧。”杜丽珍抬头望了望,夜雾之中,冷梅的那盏提灯已经离得足有一百多米,只能模糊糊看到一点,可她仍然不放心地说:“那万一她要过来不见了咱俩怎么办?”

 

赵宝强嘻笑道:“你放心吧,就这帮知青们,光知道傻干,干起活来只会往前走,才不会回来呢。咱们把一只提灯留在这当幌子。她就以为咱们还在这儿,不就一泡屎的功夫吗,咱们速战速决。”

 

杜丽珍脸上一红,啐道:“就你鬼花活多,就便宜你小子一回吧。”

 

赵宝强一听她答应了,乐得屁颠屁颠的,真恨不得跪在地上给她磕三个响头,叫几声亲娘祖奶奶。此时若问他自己姓什么恐怕都不知道了。他宛若渴马奔泉,急不可待地伸手拉住杜丽珍的柔荑,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西边跑去,转眼消失在浓雾沉沉的夜幕里。

 

这是一间低矮破败的小泵房,里面空间极窄,是好多年前兴修水利时修建的,如今早已废弃不用。日久天长,在风的作用下,里面铺了厚厚一层干树叶。此刻,里面却是春色无边,微弱的灯光之下,赵宝强和杜丽珍赤裸的身子紧紧搂抱在一起,身下铺赵宝强的大衣,还不时传出断断续续的淫笑声和急促喘息声……

 

夜雾重重的麦田里,冷梅正如赵宝强预料的那样,根本不知道那边所发生的一切,埋头干着自己活。不知干了多久,额头上已经浸出了汗津,她挖开麦畦的缺口之后,直起腰掏出手帕拭去额头的汗珠。回头一看,赵宝强和杜丽珍在浓雾之中根本就寻不到影子,影影绰绰之间只能见到一点灯光。

 

“呸!这两个死不正经的家伙,真不要脸。只会打情骂俏,眉来眼去,干活一点也不卖力气,这么半天浇了恁么点儿,我自己这么傻干图什么?”冷梅心中有气,恨恨地铲了两铁锹泥扔在麦畦口处,将缺口堵小了点,水流迅速小了许多,然后柱着铁锹在那生起闷气来。

 

不知什么时候,垅沟里水越来越少,最后不再流了。是停电了?还是电机坏了?反正地是暂时浇不了了。冷梅正在烦恼,见没了水,就将缺口堵好,扛着铁锹,拎起提灯向回走去。来到灯光处,她不禁一楞,只见提灯放在地上,两把铁锹戳在垅沟上,赵宝强和杜丽珍却不见了踪影,难道都去方便了?“哼,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冷梅憋了一肚皮气,愤愤地暗道。空气是寒瑟的,旷野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不远处的坟地里树影摇动,鬼火磷磷,一切都渗着阴森恐怖,冷梅一个年轻姑娘,孤身一人呆在田野里,顿时,一种孤独的恐惧让她不寒而慄,头皮发奓。她神情紧张地四下望去,空旷的田野大雾弥漫,黑咕隆咚地里什么也看不见,她感到了无助和恐慌,眼泪几乎要流了出来。

 

忽然,她发现西边不远处透出微弱的灯光。“原来他俩在那,哼,不好好干活,净偷懒。”她又气又喜,尽管厌恶他们,可毕竟在这漆黑的夜晚有了伴,于是像找到救星一样寻着灯光走去。

 

到了近处,借着提灯的光亮,她才发现那是一间破败的水泵房,刚才的灯光,就是从这里的小窗口发出来的。冷梅愤懑:“哼,我在那玩命干,你们倒跑这躲清闲来了。”她憋着一肚子怒气紧走几步到了跟前,黑暗中,忽然听到里同杜丽珍娇喘吁吁道:“你们男人死气白赖,没羞没臊的找女人,敢情就为了这回事?看你点出息,年轻力壮的,才这么一会儿,就累得连呼哧带喘的,软了吧唧的,真没用,不过是个‘银样蜡枪头’。”

 

冷梅在外一听,误以为他俩干活干累了,溜到这偷懒来了,愈加恼怒道:“好哇,黑更半夜的把我一个人扔在地里,你们却跑到这躲清静来了,害得我孤孤单单傻等着担惊受怕,太过份了!”她越想越气,忍不住要冲进和他俩理论几句。刚走两步,忽然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似地险些叫出声来,忙不迭地退了回去,心中一阵狂跳……

 

原来透过破烂的小窗口,在昏暗的灯光之下,她看到了有生以来最龌龊、最肮脏的一幕:里边两个人一边穿着下身的衣服,一边还不时地在对方身上最隐秘的地摸索着,断断续续传出一些不堪入耳的淫声浪语……

 

冷梅是个冰清玉洁的年轻姑娘,哪曾见过这样的风流阵仗?顿时浑身酥软,满脸通红。惊魂未定地站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才好。这时,又听到杜丽珍吃吃笑道:“行了,行了,别再毛手毛脚的了,吃也吃了,便宜也占了,还没够啊?瞧,越说越逞脸是不是?别再闹了,快把衣服穿好,赶紧回去,都这么半天了,说不定冷梅那傻丫头正找咱呢。万一要是找到这儿,看见咱们这样,可就现眼到家了,你不嫌寒碜,我还要脸哪。”

 

又听赵宝强淫邪地笑道:“冷梅那小丫头真不赖,细皮嫩肉的,长得也行,特别是那小身子,胸脯鼓鼓的,屁股圆圆的,啧啧……”

 

“呸,臭不要脸,你们男人都有一个德行,吃着碗里的,看锅里的。告诉你,你可别打人家的歪主意,人家可是知识青年,你要敢乱来,说不定被拉去挨枪子。”杜丽珍带着酸溜溜的味道告诫他。

 

“看你想哪去了,我不过是随便说说,人家早晚得远走高飞,哪会看得上咱这土里创食的。再说了,我就是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去打那帮知青的歪主意,那不是屁眼儿拔罐子,嘬死(屎)吗?”赵宝强见杜丽珍有些不高兴,赶紧说道。

 

“你知道就好,我可告诉你啊,咱俩今天的事谁也不能传出去,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咱们谁也别想好过。”杜丽珍系着裤带提醒他道。

 

你就放心吧,这种事谁会自己往外张扬,那不成二百五了吗?”赵宝强满口应承道,接着又是一阵悉悉簌簌的穿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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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梅站在外面将两个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怒火中烧,气得浑身瑟瑟颤抖,真恨不能冲进去狠狠地给他们几个嘴巴。但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经过一阵慌乱之后,很快地清醒过来:若是一时不冷静声张起来,这怨结大了且不说,万一再把自己……想到这儿,她的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惧。于是,她急中生智,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鹿一样,踉踉跄跄地跑回赵宝强和杜丽珍原来干活的地方,缓了缓神儿,努力平静一下情绪,将铁锹狠狠地戳在地上,放开喉咙大声喊道:

 

“杜丽珍,赵宝强,你们去哪了?停电了,你们快去看看呀!”

 

不大一会儿,杜丽珍张皇失措,头发散乱地先跑过来。小妮子刚刚折腾一阵子,脸上红潮未褪,身子兀自发软,慌乱之中脚下一个趔趄,手中的提灯险些掉在地上,她努力定了定神才面上堆笑问道:“小冷,怎么啦?”

 

冷梅心中暗骂:“不知廉耻,刚做完见不得人的还像没事人的,真是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似的,故作焦急似的说:

 

“还问我呢,浇着浇着地,垅沟里就没水了。我赶紧过来看看怎么回事,可不见你们俩人的影,我一个人特害怕,就喊了。你们也真够差劲的,不好好干活,躲到哪偷懒去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害得我瞎着急。”

 

杜丽珍信以为真,暗自庆幸自己所做的丑事没有露馅,于是放下心来,笑道:

 

“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刚才我和宝强就是查原因去了,这不是还没到机井跟前,就听见你在喊,我们不知什么事就赶紧折回来了,是吧,宝强?”

 

跟在后面的赵宝强尚未缓过劲来,听杜丽珍一问,立刻心领神会,赶忙附和道:

 

“可不是吗,我们也是想去机井那看看到底是停电了,还是电机坏了,听到你的喊声才回来的。”

 

冷梅心中愈发反感:“呸,一对狗男女,脸皮真厚,剥下来做鞋底子也能穿上三年,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编起瞎话都不带眨巴眼的,真不是东西。”

 

心里这么想,可脸上依然不动声色,一语双关地说:

 

“是吗?真对不起,惊扰你们了。那咱们现在就一块去看看吧。”说着向机井方向走去。

 

杜丽珍赶紧拎起地上的提灯,扛起铁锹对赵宝强说:

 

“对,咱们一起去看看。”于是,两个人跟在冷梅的后面朝机井方向走去。一路上,两个人依然眉来眼去,趁着冷梅不注意,手上还不老实地相互挑逗着,其实这一切冷梅都心知肚明,只不过装不知道而已。

 

电机停止了轰鸣,周围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赵宝强试了试井旁那唯一的一盏电灯,连拉几下开关都毫无反应。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停电了,没办法,咱们也只好回家睡觉去了,明天再说吧。”

 

杜丽珍忿忿地骂道:“操他*的,忙了一个晚上,到头来连个整工分都记不上,真他妈倒霉。”

 

赵宝强倒是高兴:“这也不错,现在前半夜刚过,回去还能睡个觉,不是挺好吗?再说了,今天记半个工,明天再出工,加起来等于一个半工,多合算呀。”

 

杜丽珍瞪了他一眼,不无讥讽道:“瞅你那点出息。就凭你也算是初中毕业,又有个大队干部的老丈人。要是学点好,使把劲,当不了个小队会计、保管的,最起码也能混个拖拉机手干干,又轻松,工分又高,自己干点什么也方便,还用得着受这份穷罪。”

 

赵宝强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地说:“你别接着门缝看人,把人看扁了,不就开拖拉机吗,算个狗蛋,我他妈就是不愿意争这个,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自由自在的。”

 

杜丽珍小嘴一撇,咯咯咯笑得花枝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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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得了吧,不行就是不行,还打肿脸充胖子。谁不知道你干啥啥不行,吃饭瞎逞能。拖拉机刚来的时候你非要开,结果开起来不会停,只好顶在花桔垛上生把火憋灭了,闹了多大笑话。现在又吹牛,真不要脸。”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当着矬子不说短话,赵宝强被当着冷梅的面揭了老底,神色一窘,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期期艾艾地辩解道:

 

“我……我那是哄他们玩,逗他们乐哪,说实在的,就那小破拖拉机,老子一手把着雀子,一只手也能开,算什么呀?还真以为我不会呀?”

 

听着两个人逗嘴,脑海中浮现着杨水站小房中那丑陋的一幕,冷梅像吃了一只苍蝇似的感到恶心,心中愈加反感,面无表情地说:“行了,行了,天都这么晚了,又停了电,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宝似乎一下抓住了冷梅的病语,嘻皮笑脸道:

 

“对,对,还是小冷说得对,黑更半夜,天又这么晚,咱们还是回去‘睡觉’吧,在这瞎耽误什么功夫?”

 

露骨的挑逗,下流的语言,一下激起了冷梅心中的怒火,她再也忍耐不住,脸色涨红,柳眉直竖,杏眼含嗔,狠狠瞪了赵宝强一眼,怒冲冲地甩了一句:

 

“什么东西,臭不要脸!” 甩下两个人径自往回走去。

 

杜丽珍也狠狠瞪了赵宝强一眼,低声叱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算我看错了人。”说完追着冷梅向村里走去。

 

晨曦初露,天刚破晓。夜雾散去,一切都还在甜睡之中。一群小鸟唱着悦耳的晨歌,打破了黎明的沉寂。冷梅躺在床上,几乎彻夜未眠,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孩,在那个闭锁的年代,很少与男孩子接触,更不用说情与爱的禁区了。在七月二十八日的大地震中,她慌乱中不慎春光外泄,好长一段时间令她无地自容,羞于见人,让她于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心理障碍。昨天晚上,那不堪入目的情景,搅得她心烦意乱。然而最令她不安的是虽然对赵宝强和杜丽珍之间的苟且之事感到不耻,可心中却无法遏制地产生了各种暇想和幻觉,竟然情不禁地一阵阵心神荡漾,难以自持。其实也难怪,在当今开放的年代,多少青少年就是因为在黄色书刊或影像的诱惑下才误入歧途的,更不用说在那封闭的年代,亲眼目睹了一场“现场直播”,怎不让她这么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姑娘浮想联翩,漪念连连呢?

 

尽管如此,可在那特定的时期,在传统观念与情欲诱惑的较量中,结果往往是前者会最终占上风。因为人之所以区别于其它动物,就是因为人有理性、有思维、有感情、有道德伦理观念。当外面传来第一声鸟鸣的时候,冷梅陡然清醒,心中一阵羞愧,顺势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暗道:“冷梅呀冷梅,你怎么能也像他们一样自甘下流呢?你是知青,前途未卜,千万不能自毁前程,一失足成千古恨啊?”理智,终于战胜了诱惑。

 

起床之后,梳洗中,那肮脏的一幕仍然不停地在她的脑海中萦回,挥之不去。她拧开水龙头,将冰凉的水撩在自己滚烫的脸上,似乎要将这一切都冲刷掉。她恨恨地想:什么广阔天地,什么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下乡以来,整天和社员们在一起,所感受到的无非是粗鄙、无知、花样百出的骂街,无奇不有的怪事,自己究竟学到了什么?受到了什么教育?还要挨多长时间?怎么时侯才能出头?一连串的问题凝成了心之求索,她在求索中挣扎着,探索着,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迷悯,在黑暗中丈量着人生道路…

 

“嘿,冷梅,干嘛呢,一个人愁眉苦脸的想啥心事哪?”清脆的声音把冷梅吓了一吓。她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岳松兰端着脸盆刚刚打回水准备洗脸,看见冷梅披散着瀑布般的秀发,手里拿梳子,正对着镜子痴呆地发楞,忍不住问了一声。

 

“讨厌,你吓死我了,你咋老跟属猫的似的,走道一点响都没有。干嘛,又睡懒觉了?这么晚才起。”冷梅嗔怪地用力拍了一下岳松兰的后背。

 

“冷梅,怎么啦,什么事让你心事重重的?”岳松兰凝视着她阴郁的神色,关切地问道。

 

冷梅迟疑一下,掩饰道:“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只不过是昨天晚上浇地回来,睡得太晚了,今儿个有点打不起精神来。”

 

岳松兰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道:“算了吧冷梅,就凭咱们的关系我能不了解你吗?你是那种受不了累的人吗?我知道,你肯定有事瞒着我。冷梅,听我说,咱们可是最好的姐们儿,无话不谈,有什么事,你还信不过我吗?”

 

面对着好朋友期待的目光,冷梅迟疑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忧闷的神色,伤感地说:“松兰,现在我的心里乱极了,对眼前的好多事都想不明白,说不清楚,想想真让人烦心。算了,我懒得提它。”

 

岳松兰被她没头没脑的话,搞得一头雾水。小丫头平时憨态无邪,没心没肺的,今儿是怎么了?她满脸疑惑地问道:“看你平时嘻嘻哈哈的,什么事能让你这么烦心?没听人说吗,‘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有什么你就说出来,我也好帮你参谋参谋,拿拿主意,是不是?咳!平时可从没见过你像今天这样吞吞吐吐的,想急死谁呀?”

 

冷梅见宿舍里没有别的人,心中一横,压低声音说:“松兰,我要是对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因为这事实在是太… …太那个了,唉!我真说不出口。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万一传出去不光要和别人结怨,我也不好做人了。”

 

岳松兰不以为然地说:“什么事这么严重,让你这么神神秘秘的?你说吧,向毛主席保证,我决不往外说,哎呀,我的小姑奶奶,你能不能痛快点?别让我猜闷儿了行不行?”

 

冷梅脸色一红,略微沉吟一下,就把前一天夜里发生的那惊魂一幕原原本本地对岳松兰讲了一遍,然后说道:“松兰,你说咱们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难道就是接受这样的再教育?想起他们说的话,做的事,我真替他们脸红、害臊,替他们感到羞耻。我真不明白,整天教育咱们要向贫下中农学习,就学习这个。”说着,她又想那丑陋的一幕,就象在阴森恐怖的黑夜里看到了魔鬼一样,叫她心惊肉跳。心灵深处的悲哀,使她对上山下乡运动产生了怀疑。

 

“嗐,就这事,看把你气得,值得吗?傻丫头,人家两个人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干咱们屁事?再说了,你看咱村的贫下中农有几个象他俩似的?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咱们还应看主流,不能因为个别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就以偏概全,把广大贫下中农的优秀品质也一笔抹煞了。还是多想想社员们平时对咱们的关心和照顾吧。”岳松兰比冷梅大一岁,在女孩子当中比较有心计,听了她的叙述和疑问,有些不以为然,和言悦色地宽慰道。冷梅虽然觉得她的话有道理,可心中的结依然一时难以解开。她不愿再多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唉,这样的日子,熬到哪一天算是个头啊?”

 

看着她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岳松兰“噗哧”一声笑了,打趣道:“行了,傻丫头,别那么多愁善感了,想那么多没用,车到山前必有路。生活就是这样,你自己瞎生气也是白搭。挺明白个人钻什么死牛角尖呀?快走吧,吃饭去,吃完饭还得出工哪。”

 

说着,拿起饭盆向外走去。冷梅暗道:“车到山前必有路?那为什么不事先探好路,非到山前去找,浪费时间又容易出事,全是时间太多的人用来虚掷光阴的托词。她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将梳好的长辫子甩到后面,也拿起饭盆跟着她走出了宿舍。

 

朝阳升起了地平线,放射出金色刺眼的光芒,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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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撞上这种苟且之事,可是大忌,冷梅还是处理得当的,不然真不知会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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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第十七章:

艰苦河工结厚谊,

两情相悦难分离,

招工消息动人心,

兄弟相商存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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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4/30 12:52:00 [只看该作者]

关于第十八章:

知青心态有些乱,

及时开会稍稳安,

冷梅看到人苟且,

心中出现新恼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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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4/30 14:27:00 [只看该作者]

诚如闯北走南版主所说,遇到事需要冷静,否则往往会引火烧身,此类教训不胜枚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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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4/30 14:38:00 [只看该作者]

龙行天下版主:我把朋友归纳几类,最纯真的是同学,因为那时完全是脾气相投不含任何目的;其次是插队、当兵的战友,曾同甘苦共患难;然后才是同事,虽然好,但一旦发生利益冲突谁也不敢保险结果会怎样。不知版主同意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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