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白群到处奔波着找工作,找接收自己的工作单位,没有一点希望。正在这时,妈妈溘然去世。……全家人惊呆在医院的太平间。妈妈没有等到抢救,悄然无息的走了。……妈妈在世时对儿女们说:“我这一辈子干干净的来,也会干干净净的去!我不会拖累你们任何一个儿女。我不会让你们因为我而耽误工作和学习。妈妈知道,你们活得不容易……。”……妈妈就这样走了,心中带着许多牵挂,跟前两个孙儿正在上大学需要依靠,小女儿和外孙的生活还没有找到目标,其他儿女们期待着年节和母亲的团聚。……妈妈留给儿女们无限的悲痛和遗憾,唯独没有留下只字片言。……天使没有妈妈吗?为什么他们这样着急把妈妈接走?……太平间里,雾气浓重。妈妈躺在这里,容颜平静安祥,仿佛劳累了,躺下休息了一般。是的,妈妈再也不会挂念天国里的爸爸孤单寂寞,她很快的会陪伴在亲人的身边。妈妈的眉头舒展开阔,她把忧愁和惦念都留下来。是的,妈妈的儿女们长大了,不必再由她老人家手牵着手往前走。妈妈的路已走到尽头,剩下的路该让儿女们自己承担。一切一切,如梦,如烟……天使用金色的羽翼载着妈妈的灵魂飞向了天的那一边。白群早已悲痛欲绝,早已泪雨滂沱。她跪在地上抚摸着妈妈早已冰凉的脸。“妈妈——!妈妈……您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您的女儿!……您不是说,不离开我吗?您不是说最疼爱我吗?……我不要您离开我……”白群呼天喊地,哭得肝肠寸断。白群哀哀的不停的啼哭,直哭得血泪沾巾,直哭得哥哥们捶胸跺足,悲痛难忍。白群的脸色惨白,眼泡早已被泪水浸得红肿,她的心慢慢的被寒冷冻成冰块。两个姐姐想扶走小妹,她哭泣着不松开妈妈冰冷的手,“妈妈,妈妈……”白群恍惚着嚅动淌着血丝的嘴唇,任凭大姐为她轻轻的擦拭……白群晕倒了……伊川站在一旁,心疼的看着白群哭声力竭,晕倒在地。他为失去一位好母亲潸然泪下。他没有上前阻止白群的哭泣。他知道,世界上的一切都抵不过母女之间的深情厚意。伊川听到白群妈妈去世的噩耗,把儿子伊白送到奶奶那里。他怕,失去母亲的白群无法面对残酷的生死离别,无法从痛心裂肺的深渊中解脱出来。也许,让白群痛苦的大哭一场是最好的方法,也许,经过生与死的磨难会让白群认清事实。也许,泪水的渲泄会冲淡记忆中的伤痕累累。或许,白群经过今天的痛哭后,痛会少一些……一双温暖的手握住白群的肩膀,尽管白群穿着厚厚的棉衣,她也能感觉得到,充满慈爱的话语唤醒让悲痛淹没的快要失去意识的白群。“群群!群群……是我!我苦命的孩子!别哭了……哭坏了身体,让你妈妈怎能安心的走?啊?……群群!你不能再哭了,你把伊川,你的哥哥姐姐们的心都哭碎了!妈妈不会希望你为她哭成这个样子……是不是?……群群……”话语未说完,呜咽声传来。白群抬起泪眼摸糊的脸,她已哭脱了形。她知道是谁来了,是李伯母来看妈妈,为妈妈送行来了。
李伯母一定知道,她心中的伤口空洞该有多深。“伯母!……”白群吃力的站起来,扑到李伯母的怀里。李伯母的怀抱是那么温暖,“伯母,妈妈她不要我了吗?妈妈说过,她一定会看到我过上好日子的。伯母——!我要妈妈活过来!……妈妈!——”白群还是啼哭。李伯母轻轻的拍着白群的肩背,喃喃的低语哄着白群:“群群,你要听话。妈妈知道你舍不得她,妈妈她也不愿意离开你呀?哪个妈妈舍得离开自己的儿女?……”李伯母说着,更是老泪纵横。望着白家沉浸在悲痛里的儿女们,她知道,白家儿女们心里创伤该有多重。他们没有一个不留恋着自己的母亲,他们不忍让妈妈她老人家孤独的睡在那冰冷的世界里。李伯母想不出怎样的话来劝慰白家的儿孙。李伯母的到来,是白洁打的电话。她知道,白家的孩子们的心意,是把她做为长辈和亲人一样的敬重。李伯母从那次见到白群后,就经常到白家走走,白家伯母的操劳和艰辛,她都看在眼里,令李伯母钦佩的是,对于李家恢复从前的地位显赫,白家伯母即高兴又淡然处置。经济富有的李伯母从没有听到白家伯母开口向她要求什么,反而,很少在她面前提到家里遇到的困难。白家伯母的自尊和坚强,让李伯母对白家儿女们充满希望。尤其是白群,她时时的关注白群的成长和生活。前几天,她到白家来,看到白家伯母身边的儿女和孙儿们还说:“老姐姐你真有福气!你有那么多的儿女要你操心,看看,老二那屋又回来两个孙子上大学,我可没有你那份光荣!”这样的对话不会再有,天地相隔如同一场梦,梦中醒来剩下的只有痛苦和思念……李伯母想到这里,她看着怀抱里的白群,天下的母亲何尝肯让儿女们受一点委屈?只有闭上眼睛不再醒来才能下这份狠心。李伯母搂着白群,用眼神示意伊川和白家的儿女,她要带走白群还有伊川。白家的儿女们,悲伤的离开医院。天空中开始飘下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宛如漫天飞舞着无数的纸钱,银白的世界素净而混沌。白家儿女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仿佛感觉到天地也在为他们失去母亲而哀悼。“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去……”母亲的话语在冥冥之中回荡。白家儿女回味着这句话,更加怀念老人的一生。今年的冬天,白家儿女感到特别的冷。
一路上,白群一直昏昏沉沉的依偎在李伯母的怀里。李伯母几次让伊川往毛巾上倒些温水,为白群小心擦拭滴血的嘴唇。她心疼的用自己的脸贴着白群冰冷的头,试图用她的体温唤醒沉痛之中的白群。“群群,到家了!……你不能再这个样子,妈妈不在了,还有我来做你的妈妈。好孩子,千万别难过了……”李伯母又忍不住洒下了泪。白群和李伯母依偎着坐在一起,很久,很久,谁也不说一句话……院子里传来一阵快速的脚步声,高原削瘦挺拔的身影立在门口。现在的高原,略微比以前胖了些,精神抖擞,腰板硬棒,温和儒雅带着中年人的成熟。这是高原吗?高原的到来让伊川和白群一阵惊喜。“表哥,高原表哥!这两年你走了就没有了联系?你让我和伊川好担心!”白群声音嘶哑,声音小的可怜,她抱住高原哽咽。“群群,我都知道了。人生路上多灾多难,不知要有多少坎坷?你还是节哀吧!你还年轻,懂不了那么多!”高原拥住白群像兄长般的呵护她。“群群,你要学会坚强,以后的路还很长,你要有精神准备。”高原劝慰白群,冲伊川微微的点点头,表情里充满友谊和信任。“群群,哭是懦弱的表现,如果你能把白伯母哭活过来,我们大家会陪你一起哭。……哭有用吗?往后的日子还要过下去,听说,你回城很久了没有找到工作?”高原伸出修长的手掌握住白群的手,“来,我们给你力量!你要从悲痛的困境走出来。群群你要努力啊!”白群被李伯母拉回怀抱,老人关切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白群。李伯母唤来阿姨送来了白开水。“来,群群,先喝一点儿水润润嗓子。你看,嘴唇都破了,喝完了水再喝点儿鲜奶。”李伯母抚摸着白群湿漉漉的头发和没有多少肉的胳膊,“群群,你比前几天瘦多了。别这么不注意身体,光哭有什么用?打起精神来好好生活才对。你看,伊川怕你吓坏了你的儿子,他都没敢让孩子跟着你。你也是做妈妈的人了,以后一定照顾好自己,教育好孩子。嗯——?”李伯母端着水杯让白群慢慢的喝。
高原和伊川坐在一旁说话。高原告诉伊川,他离开刘庄后的发生的事情……高原怀着不舍的心情离开了刘庄,没几天就陷入工作的海洋里。工作虽然顺利,总免不了有些麻烦,尽管部里把高原的组织关系安排好,还拨给了他一套房子,但接踵而来的是繁琐的户口关系。首先要恢复户籍,几年的飘泊、“失踪”,他早已被注销了户口,能够证实他存在的不光是单位的证明,而且还要找到妻子和孩子。高原老丈人的家里搬迁,无法知道详细地址,茫茫的人海里,他突然感到几年来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把心揪得紧紧的。他真怕,一个不留神,把这绷紧的心弦碰断。他是觉得奇怪,在刘庄时,他的心情是那么样的平静和祥和,只有思念家的人伤感,,但是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急切相见的激动。“怎么回事?恢复了从前的工作和生活,反而有了这许多的压力。我的亲人,你们都在哪儿呀?”高原把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的抱住头。高原的苦恼还不止这些。刚回到城里,高原让伊川陪着,按照白群提供的地址,来到老姑李夫人住的四平胡同的大杂院。一间低矮的平房落着锁。从破碎的玻璃窗看向屋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俱。屋角处结满了蜘蛛网,阴暗而潮湿,垂吊下来的顶棚纸滴拉搭拉,破烂不堪,看这情形许久没有人住过。“高原表哥,看来,李伯母从未回来过,你看地上的灰尘。”高原默默地点点头,他想得很多,如果老姑回到这里,很多问题不就解决了吗?他环视四周,院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喂,你们进来!对,就我这儿……”一个苍老低弱的召唤从旁边的屋里传来,屋门打开了一条缝,伸出一只手在摆动。“大妈,你这是……”“唉,我老了,出不去了,儿女们上班就把我放在门边的躺椅里,好在我上身还可以动。你们是她家的什么人?要是没事就走吧!她家这两年不知道遭什么难了,家破人亡啦!你们不知道,头几天,房管所来人说要收房子呢!”高原望着小屋,第一次落下了泪。伊川想到别处再打听打听,被高原谢绝了。“伊川,这几天你陪我到处走已经不容易了,要是没有你的知青身分,我现在还不便到处奔波着寻找他们呢,唉,等待机会吧!”怎么会呢?几年前,他高原蒸发在人海里就没了人影,连户口都连带着消失了。这会儿,他的亲人说找不到就找不到了,这人生的变幻莫测太大了。
其实,高原的妻子和孩子还在这城市里面。那一年,高原的妻子忍住悲痛揣着离婚协议书离开了高原,很长时间才去办理手续。“妈妈,他们打我,还叫我‘狗崽子’!还说,要给我剃‘黑帮头’呢!”儿子高燕生哭着从外面跑回来,一双小眼睛惊恐地望着妈妈,妈妈满眼泪水地看着儿子,衣服被撕破了一只袖子,浑身上下都是泥和土,显然,儿子燕生同小伙伴们撕打了很久。“燕生,你又打架了?我不是嘱咐你躲他们远远地吗?你真不听话!”燕生任凭妈妈打他一声不吭,他不明白:他在外面无端的受了气,回家妈妈也不肯安慰他。燕生的小心灵上烙上了一生不能磨灭的伤痕。“妈妈,不是我的错,你看!”燕生指着楼下,一群小孩拿着棍棒,模仿着大人们,用大字报纸糊了一个高帽,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打倒狗崽子高燕生。几天后,高原的妻子带着孩子搬到了娘家。再几天,高原的妻子调到一家没人知道的街道小厂里。高原的妻子到处打听着高原的下落,一点音信也没有。不知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想落泪,她坚信高原没有死。因为,死亡对于夫妻来说是永远的痛。她对父母说,都说高原死了,但我怎么一点也不心酸和心痛呢!高原妻子娘家的住房赶上了拆迁,一大片的平民区一年就找不到原来的模样了。母子俩幸福的分上了一个一居室的楼房。小燕生被妈妈改了名字——高小原。小原上了五年级,他总是在生日那天问妈妈:“爸爸死了吗?为什么姥爷和姥姥都这么说,要是爸爸回来和咱们一起住新楼房该多好!”高原的妻子这会儿总会拿出照片抚摸着,开始落泪,“高原,你在哪儿呢?你为什么不托个梦告诉我,你是死是活?……”
星期天,恰巧是小原的生日。“妈妈,为我过一次生日吧!难得赶上星期天,求求你,好不好?”从高原失踪后,谁也没有提出给小原过生日的事。小原从以前的照片里发现,原来,以前在他生日那天全家人都会去北海划船。望着儿子期待的目光,高原的妻子下了决心:“好吧!今天就依你,咱们叫上姥爷姥姥一起去划船。”星期天。高原起床后就心神不定,他甚至连脸都懒得洗,怎么啦?今天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似的!高原决定,索性今天放松自己,他骑上自行车漫无目的在街道上闲逛。在北海公园门口,高原停下来,想也不想的买了张门票就冲进了公园。当他明白自己是在哪儿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租船售票处旁边的长椅上。“高原,你这是干嘛呀?我知道,今天是你儿子的生日,可……”高原自问,他的眼神呆滞着,望向水面。九点钟才放租船,时间还早,小原拉着姥爷、姥姥一边高兴地跳跃一边嚷嚷着,“妈妈,您还说早呢!您看,租船那儿都有人在等着了!”高原的妻子向售票处望去,真的有人坐在长椅上等着。“天哪!……”高原的妻子张大了嘴,半天没有闭上,使劲地揉着眼睛,她忽然甩开家人,什么也不顾地拼命往前跑。“她疯啦!……大白天地跑什么呀?你看,是不是撞见鬼啦!吓成那样儿……”周围的游人好奇地让开路,议论着。游人的话,高原的妻子听得明明白白的,她不顾一切地大声喊着,“我真的撞见鬼啦!那是——我的丈夫!”小原跟着妈妈后面跑,姥爷姥姥跟着小原后面跑,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怕出意外……“别跑了!前面是水!”小原提醒妈妈。“小原,拉住你妈妈,前面是水……”“高原——高原——!是你吗?你快点回头!快点回答我!……”几声哭泣,几声哭喊,几度心碎,几近惊喜,百感交织的生生死死,到头来是虚惊一场……“高原……”高原任凭妻子捶打他,心碎的痛哭,悲喜交加!他一瞬间感到,云开雾散了,到处阳光普照。“爸爸,还是妈妈猜对了!她说,您还活着!爸爸,妈妈为我改了名字,我现在叫高小原,她说,天天有亲人们的呼唤,您就会快回来!”一家人团聚了,比小说写的还戏剧性。一家人哭笑着抱成一团,分不清是谁的泪水在流淌,生死离别后的相聚,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它的辛酸和痛苦,它的惊喜和甜蜜。“走,为了咱们今天的团聚,上‘御膳斋’撮一顿!”“噢!姥爷高兴得要请客了!”小原拉着爸爸快乐地奔跑。
高原告诉伊川,电子工业部曾几次派他到国外参观和考察学习,国际市场中电子科技发展的非常快,而国内资金、人才短缺,知识分子青黄不接,中国电子工业已经落后国外一大步。好在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改革的春风融化了人们冻结的思想,有思想、有文化的知识分子跃跃欲试。开放的浪潮很快就要冲击到全国每一个地方。高原拿出几本资料和一本企划提案递给伊川看。“伊川,你要好好学习,抓紧时间和机遇,要快步的紧跟形势,因为,这个浪潮来得迅猛,你听过浪里淘沙吗?经历了大风大浪考验的人才有金子般的心和本质。以前,我们好比在茫茫的沙漠里,几经狂风沙暴的洗礼,终于见到一片绿洲,每栽一片草地,每种一棵树,离成功的绿洲就越近一步。”高原用力的拍了拍伊川宽阔的肩头,“伊川,你虽没有高层次的知识和文化,对于高科技一知半解,但可贵的是,你能干中学,学中用,这是你最大的优势。我再告诉你,很快的,下面要办几个高科技管理的培训班,我一定争取介绍你参加。伊川,只有进入这个领域,进入这个圈子,你才有可能开阔视野,才能有工作能力,才有可能大手笔的干一番事业!”高原的目光明亮、深透,里面满是期望的光芒。祖国大好前景的征兆,不仅让高原显得青春活力,而且,像一团热烈的火焰把屋里所有的人都燃烧起来,心因为火的热度而沸腾……伊川听着高原有深度和广度的话语,像是多日干涸的土地久逢甘霖一样的喜出望外。他专心的在听,脑子里拼命的记录,他惊赞高原的知识渊博和广识科技界的胆识,他希望高原多为他讲一些,再多讲一些。高原的出现,像驱赶寒冬的春风,吹走了一切困惑和烦恼,像一场春雨湿润了伊川和白群枯萎的心田。他们哪里知道,高原从离开刘庄后,部里就下达了指示,高原和许多知识分子夜以继日的加紧研制和开发电子新产品,他们从不认为中国人的智慧和才华比外国人差,要说差,就是中国的底子太薄。伊川借着和高原会面的机会,抓紧时间,不停的提问,把久久盘结在心底的许多难解的问题都说给高原听……高原耐心细致的听着伊川讲述,一边思考一边尽可能的发表他的见解。……李伯母搂着靠在她怀里伤心过度,正在昏昏欲睡的白群,静静的聆听高原和伊川的倾心交谈。她的心特别欣慰,因为,国家有高原和伊川这样的许许多多为国分忧的年青人,中国的强大后继有人。
白群接过大哥交给她的母亲留下的遗物——一只熟悉的擅木小盒。这只擅木小盒,白群非常熟悉。从她懂事的那天起,每逢家里的哥哥姐姐们有一个离开家的时候,妈妈总会抱出这只擅木小盒,从里面拿出儿女们曾用过或者留做纪念的东西。白群不太留意妈妈为什么这么做,只是看到每次妈妈的神情都充满眷恋和不舍。她感到奇怪,大哥从哪里找到这只盒子?白群似乎很久没有见到它了。好像她还问过妈妈一回,妈妈说:“你找它干嘛?妈妈给你好好的收着呢!”从此白群也不再问。又有一次,妈妈问她:“群群,李宁交给你的东西在我这保存着,你是不是应该给李伯母看看?”白群认为,妈妈说的一定是李宁送给他的遗物。她伤心的回答:“妈妈,最好还是您收着吧,李伯母看到会难过。”妈妈从此再也没有提起,白群也已忘记。白群的泪水滴落在擅木盒上面,这是妈妈生前用过留下的……白群的轻轻摩挲,她好想感受到妈妈留在上面的温暖,白群把擅木盒抱在怀里,让自己的心再去感受妈妈在世时的一举一动。……擅木盒终于被白群打开,妈妈的细心和疼爱全在里面,白群止不住开始呜咽啜泣……摆在白群面前的,都是白群从小到大用过和喜欢的小零儿碎,一个漂亮的钮扣,一个用过丢弃的发卡,一个白群自己缝制的花布丢包,一只毽子,一支旧钢笔,白群往家里写的信。白群“上山下乡”的通知书,中学佩戴的校徽,小学的“三好生”奖状,少先队的大队长符号,都整整齐齐的放在檀木盒里。白群一一看过,为她的许多没有想到哭泣。檀木盒的最底层,压着一个旧信封,里面放着那张早已发黄的委托书,李宁的一张小照片也夹在里面。白群大惊失色,……顿然醒悟,妈妈为什么把檀木盒藏在了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是因为这张委托书和李宁的照片,妈妈怕女儿看到李宁的照片伤心,又怕李宁交给白群的这件遗物有用,妈妈不识字,但妈妈遵守信用。多亏了妈妈的细心收藏,才有了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