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完达山猎人》小说连载

精彩！引人入胜！

精彩！

令人激动！

精彩！

如临其境！

首先感谢诸位的赏读。

 

 

 

完达山猎人

（16）雪天打狍子

 

那是去年入秋没有多久，大山里跑了野火，秋风助长着火势，特别快地就蔓延了好几个山头。不但全总场的所有单位的人员都出动了，听说宝清县也出动了很多人参加救火呢，临近的八五三农场和迎春林业局也都来支援灭火了。由于入秋前后天气一直很干旱，再加上草木枯黄，秋风卷落叶的，一烧就是好几天。那场大火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本来我们在距离火场能有两公里多远的地方，而且是在六米多宽光秃秃的公路的另一侧打着防火道。忽然，一阵大风挟带着焦糊烟气吹了过来，也亏得老同志们有经验，马上叫我们都爬在了刚打过防火道的排水沟里。没想到，就在我们刚爬下没有多会儿的时间，就听到公路对面的树林里传来了忽忽响声，还夹杂着树木燃烧时劈劈啪啪的声响。更可怕的是，一阵阵的热浪从排水沟上飞过，转眼之间公路这面的杂草也都被点燃了。狂风过后，火龙已经翻越过十多米宽光秃秃的地带，向着公路这面的山上飞舞而去了。真危险啊，多亏排水沟比较深，沟边的杂草刚好被我们铲掉了，不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要不是亲身经历，我才不会相信大火会飞跃过十米多宽的没有易燃物的地带……

就是那一次，为了扑灭完达山里大面积的山林大火，我们曾经来过这里，当时看到的是大火过后的草甸子，留下了一片密密麻麻、根根竖立的墨黑色的土墩子，人们都称呼它们是塔头墩子。据说是由于多年的大水冲刷后，只有紧密生长在一起的草根子盘结着泥土才保留下来的形状。而这些泥土和草根都比较吸水而湿润，所以才没有被大火焚烧，而被保留了下来……

我和王文涛很吃力地紧跟着老姜炮的身后展转着，穿过了三百多米的塔头墩子地区，来到了很大一片低洼的刚刚由一寸多深的新雪覆盖着的冰面上。据老姜炮说，这就是草甸子中最大的深水泡子，也是大索伦河的发源地。正是由于水域面积大，才在野火过后保全了沼泽地里的那部分芦苇丛和中心岛上的那一大片杨树林子。

要向岛上进发时，老姜炮把我们叫到了一起。他说这是一片长条形的孤岛，林子里经常有狍子出没，我们必须采取围猎的方式才有可能打到狍子，并告诉了我们如何围猎的方法和应注意的一些事项，还约好了打枪的方向，以免发生误伤，而后让我和王文涛沿着林子的两边包抄过去……

我们走后，老姜炮依然在原地抽着烟，两条大狗也不跟随我们走。相互看不见时，我的心里有些害怕了，而且很是紧张。听说冬天的狗熊是在山洞里或是在树洞里冬眠，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恶狼嗅觉最灵敏，闻到枪的气味，早就躲得好远了。但会不会有野猪突然袭来呢？昨夜听老姜炮说由远处来了老虎？虽然知道老虎是在山上活动，但是昨晚的谈话依然使我心有余悸。我停下了脚步，摘下高度的近视眼镜，擦拭着飘落在上面的小雪花和由眼圈的热气哈成的一圈薄霜，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枪内的子弹和保限栓，紧张的心才略有些平静，我继续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越是紧张，越是小心，越是出乱子。我端着枪正从一小片榛柴棵子旁走过，突然从前面小树林中蹿出一只灰褐色的大狐狸。开始把我吓了一跳，以为是条大狼呢，紧张的心立马又提到了嗓子眼儿，真的感觉到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接着就是十分的激动，狐狸皮的帽子该有多珍贵呀！当时那只狐狸距我可能也就只有四十米左右，在紧张又兴奋之中，慌忙地开了枪。再看那狐狸，四条腿儿刨开了，转眼间已经跑出七、八十米开外，消失在雪雾笼罩下的茫茫芦苇丛中。一枪过后，我才好像完全清醒了，多好的机会呀，要是打到狐狸该多美，真是悔恨交加，紧张个什么劲呀？咳！命不该我啊！不知为什么，忐忑的心到也是平静了下来，赶忙换上子弹，继续向前走着。

按约定，我都快走到了林子的南头了，还没什么动静，我想就是有狍子也会被我的枪声吓跑了。正要向中间靠拢时，就听到林子中传来一声枪响。没大会儿，在我右前方的榛柴林中传来“哗哗”的响声，我急忙掩蔽在一棵大杨树旁，隐住了心，端起了枪。果然有三只狍子从杨树林子里连蹦带跳地跑了出来，离我有四十多米远，按老姜炮教的方法，枪随物移，当它们跑出杨树林子正站在没膝的草丛中傻乎乎向四下观看时，我瞄准了那只头上有角的大狍子的头，扣动了板机。奇怪了！那公狍子竟然一动没动，而其他两只母狍子却四蹄儿腾空地跑了。没打中吗？赶紧换子弹还来得急再打第二枪。因为老姜炮曾告诉过我们，用单筒枪打猎时，总应有一发子弹夹在中指和无名指之间，以便快速调换子弹，才能不误时机地打出第二枪。今天虽然是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我还是在毛皮袖筒遮挡着的线手套里夹着待换的子弹，所以很快地换上了新子弹。哪儿想到我刚举枪再瞄准时，那大公狍子却双腿一软栽倒在雪地上。一颗兴奋的心飞腾而起，我高呼着：“我打中了，一只大狍子。”

“我打中了，我打中……我打中了……一只大狍子，一只大一只大狍子……”虽然风力在加大，四面的山里依然滚动着我那激动而又欢乐的回音。

我急忙跑过去，翻弄着我的猎物，才发现那狍子除了脖子上有流血的地方，在耳根上也有一处被狍豆击中痕迹。曾听老姜炮说过，凡是被打中耳根子的猎物，都是当即就不能动了，然后才栽倒。这时杨树林子的草丛中又传来了沙沙的声响，我知道不会再有什么猎物出现，但我还是急忙端枪准备着。却是那条黄白花狗摇晃着尾巴跑了出来，好像是在向我祝贺一般，围着我转着。没大会儿，老姜炮和王文涛两人拖拉着一只大公狍子也过来了。

王文涛有些沮丧地说：“我还没放枪呢，都叫你们给打完了。”

“一起围猎就是这样。你还不知道，我打的这只狍子就是从你那边轰过来的。雪峰打的这只，一定是在我和雪峰之间，被我的枪声惊动才跑出来的。这么大的林子要是一个人来打猎，就很困难喽。都说狍子傻，但它们也和其他动物一样，都特别敏感，要不是今天的风和雪，它们闻到气味或是听到枪声，早就远离你而去了，所以有‘十猎九空’一说啊。”

“这回，可就空我一个人了。”

“怎么算空呢？就是不相识的猎人在一起围猎时，除了野鸡、野鸭一些小的猎物外，都是大家共同所得，每人都有份的。”

我也安慰着说：“是啊，我们还分谁和谁呀，想打狍子还是有机会的。”

“嗨，这些年来开荒的人越来越多，狍子可越来越少喽，以前出来打狍子可容易了，一遇到就是一大群，都能有个二、三十只呢，有时候一枪都能撂倒两仨的呢。”

“现在也不少啊，只是我们没碰上呗。去年秋天，分场车队晚间向总场粮库送粮时，开‘嘎司’车的小纪师傅在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一群狍子，听说他一会开大灯，一会开小灯的，那群狍子都傻了，竟顺着公路向前跑，他加足了马力，一下子就撞死俩呢。”王文涛绘声绘色地说着。

“唉，雪峰，第一枪打着什么了？”老姜炮看我的猎袋儿是空的，才问道。

“嗨！甭提了，要是您走这边儿就好了，那只大狐狸肯定跑不了。”

“什么？大狐狸？往那儿跑了？”王文涛听说有狐狸，马上追问着。

“往那儿跑你也追不上了，受惊的狐狸赛过马。又是心慌了吧？刚开始学打猎，免不了的，慢慢就习惯了，没什么可惜的，以后还会有机会的。”老姜炮不在意地说着，随后掏出那杆烟袋锅子，一边装着烟末一边看着两只狍子说：

“这两只狍子都不小，光看那大草包肚子都得有二、三十斤呢。你俩拿刀子出腔吧，开了膛，取出肠肚儿，才能往回扛。”

我和王文涛都是第一次用猎刀给狍子开膛，在老姜炮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从胸骨下窝处，割开一道小口，而后用左手的双指抻进肚皮下撑开，刀子再从两手指缝隙中向上挑着拉开柔软而雪白的肚皮，这样才可以避免割破肠子和肚子，而后掏出了热乎乎的一大团子完整的肠子和肚子儿。老姜炮告诉我们说狍子的肚儿和羊肚儿一样好吃，如果愿意吃，就把把它弄干净带回去吧。王文涛又按照老姜炮说的方法，倒出了两个狍子肚儿里的杂草和肮脏之物，又用雪揉搓着把那些毛巾形状的、小方格子形状的还有百叶形状的肚子清洗后，都装入了老姜炮的背囊中。

我在老姜炮的指导下，取出了狍子的心、肝儿、肺和腰子，也放在了老姜炮的背囊里，又用雪洗净了狍子身上的血迹。按往常的规律，这些杂碎都可以不取出来，看来是老姜炮为了减少我们的负重才这样做的。

老姜炮却一边吸着那铜烟袋锅子里的旱烟，一边用猎刀把狍子的肠子割成好几段，那两条大花狗吃起狍子的肠子可真在行儿，边吃边能把肠子里的粪便都清理了出来。

我和王文涛一人扛着一只大狍子跟在老姜炮身后向回走着。我第一次打中了大狍子的喜悦心情就甭提了，虽然扛着六、七十斤重的东西，走起路来，好像比来的时候还轻松呢。我们没有按原路返回，老姜炮说虽然要多走上三里多地，但沿河道的路要好走得多。一会儿走在两寸多厚新雪覆盖着的冰面上，一会儿又走在河岸上的树林之中，是要比在塔头墩子之间行走强多了。

火中躲过一劫，林中大获全胜，好文有目共赏，品味自在其中。

小说写的真细腻，惊险感人！

我一直生活在东北一佳木斯这座城市里，这里周边的山很多，那些年总听说有人上山采蘑菇、打猎、让黑瞎子舔了，挺吓人的。下乡在农场也没去过山里，回城后这些年只是到过附近山边的旅游点，可还从来没有去过那些深山老林。看来楼主年轻时就很有胆量，有男人气魄，要不老猎人也不会交你的哦！谢谢你!让我们看了过隐。

谢谢你!让我们看了过瘾。

 

完达山猎人

（17）关于水獭

 

往回走了近一半的路程吧，忽听到两条大狗在脚下这片大冰泡子右边的柳毛棵子里一个劲地叫了起来。老姜炮带着我们走了过去，只见两条狗围着靠近岸边的一处冰面上转游着，原来这靠岸边的冰面上有一个比脸盆还大的洞。怪了！这个冰洞口下面五、六十公分深处竟是没有冻结的水面？老姜炮很快地带领着两条狗，在那长满柳毛棵子和杂草的岸边查看起那些很凌乱的脚印来，一会儿，又向那一大片树林子里走去。我们看见老姜炮并没有端着枪要打猎的样子，也就没有跟着过去。我实在是太累了，把背在身上的狍子往冰面上一丢，就坐在了那死狍子的身上了，我一边擦着眼镜上的霜雪，一边等待着老姜炮的消息。

王文涛好像并不累，他也把狍子扔在了冰面上，用袄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就向老姜炮方向追了过去。

没有多一会儿，他们都回来了。

我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又戴上了眼镜儿，站起身来问道：“看到什么了？”

老姜炮说：“这是个水獭洞，有一只大水獭刚回到水中去了。”

“水獭？！水獭是什么样的？还会出来吗？”王文涛一下来了情绪，急忙问着说。

我们都知道水獭的皮是最珍贵的一种毛皮，听说水獭皮的帽子或大衣领子不但非常华丽，而且一旦落上了雨水或是雪什么的，一抖落，就会全被摔掉，都不会浸湿皮毛的。我俩知道水獭也是当时禁猎的一种动物，出于好奇才向老姜炮发问的。

“一般来说，水獭是十五分钟左右要出来换一次气的。”

王文涛兴致地说：“那我们就在这岸上休息一会，等它半个小时，看看它是什么样的吧？”

“这么冷的天，蹲在这儿半个小时，不冻成冰棍儿才怪呢，赶紧回家吧。”我打着冷战说。尽管天气很冷，扛着个大狍子走了四、五里的雪路，也累出了一身汗水，停下这一会儿就觉得棉袄都快要被冻透了呢。

老姜炮笑笑说：“这两条大狗一叫，再加上我们在这儿的走动，当真我们都走开了，怕它两三个小时也不会出来呢。”

“两三个小时也不出来，那它不就憋死了吗？”王文涛依然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看了这只水獭的足迹，它的窝可能就在这岸边的那片大树林子里，但是通往窝的地洞可能是在水中。这水獭很会保护自己，常年在水中和地洞里生活，所以它们的会在地下挖出很多条很长的地洞，岸上的和水中的都是互相连通的。它们以植物的根和水中的鱼、虾、蛤蟆为食物，当有危险时，它们就会在地洞里或是窝里呆着，有吃有喝的，呆上几天不出来都没事的呢。”

“它要是几天都不出来，那洞口的水不又冻成冰了吗？它还能出来吗？要是只有这个洞口可以出入的话，它们不会憋死吧？”我好奇的问道。

“他们的窝里是没有水的，而且一般都建筑在大树根的下面，会利用干枯的老树根，或是耗子洞与地面通气的，不仅如此，在岸上也会有地洞口的，只是非常隐蔽而已。关于这冰冻的水面，是难不倒它们的。你没看见这片冰面上冻住多少柳毛棵子吗？这些柳毛子是水生柳，岸上扎根后，它们的枝条就向水上发展，河面上漂浮着杂草什么的被树枝拦挡了下来，树枝就会在杂草中生长出新的根来，它们互相盘绕在一起，这些杂草与新生根就会越来越多。这些柳毛子就又能长出新的枝条来，它们非常茂盛地在水中生长着，冬天这些在水中的柳毛子就冻结在了冰面上。而水獭和水耗子都有很锋利的牙齿，它们会嗑断柳毛子的根或是枝条，他们就很容易沿着这些生长很密实的根或是枝条一直嗑上去，连那些冻结着的冰一起嗑开，这就是它们打冰洞的办法。

另外，你们看这个冰洞，水面已经在这冰冻的河面下面能有两尺多深了。这说明入冬以来，不只是一只水獭在这里进进出出呢。就是这洞口里的水面再冻起冰来也不会太厚了。再说了，这里的柳毛棵子和杂草生长得那么密实，这里不会经常有打扰它们的危险发生，任何人也没有闲工夫在这里呆上几个小时的，所以它们也不会被憋死在里面的。”

“要想抓住它的人也不会等吗？”

“抓水獭的方法其实很简单。你们没听说过吧？水獭这种动物还挺讲卫生的呢？他们一般来说是不会随地大小便的，都有自己的厕所呢……”

“哈、哈哈，什么？它们不会随地大小便？还有自己的厕所？哈、哈哈……”没等老姜炮说完王文涛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

“正是因为它们的这种习性，所以猎人们只要找到它们经常去的厕所，就会在它们往来厕所的路上下上夹子，很容易就能抓到它们。那是过去的事情，所以像水獭这种珍贵的动物已经是越来越少了，不然国家怎么会下了命令要保护这些动物呢？”

老姜炮也是有些累了，说话的时候已经掏出了他那烟荷包，就蹲在冰面上抽起烟来了。

“听说人工还能饲养这水獭？”

“是啊，它的毛皮那么珍贵，野生的水獭又比较少，人们就想办法捉来活的水獭，进行人工饲养和繁殖了。”

“怎么能捉到活的水獭？”

“那也是根据水獭的特性决定的，人们知道它在冬天经常会到处寻找食物的，就在地面刚上冻的时候，在它们经常活动的地方，挖上几个一米来深大锅口那么粗的地坑。并且每天都向坑洞里的土壁上泼水，这些水就会在坑洞里冻起来，冻实了的坑洞里的土壁就不会被水獭盗洞了。再把这样的地坑加上盖儿，并在盖儿中心留出个碗口粗的眼儿，再往这坑洞里放上鱼或者蛤蟆什么的诱饵，就形成了抓水獭的陷阱。水獭闻到了鱼腥味儿，就会下到里面去吃，只要它进去，就没有办法再出来了。人们准备好网，揭开盖子就可以捉活的水獭了。”

“哈，这法子可真好啊，明年咱们也用这法子到这里来捉活的水獭吧？”

……

风越来越大了，雪，还在不停地下，二、三十米以外的景物都模糊不清了。气温在急剧地下降，老姜炮鼻子下的长胡茬儿上已经结满了小冰瘤子。我也不得不经常摘下眼镜去擦拭镜片上由哈气所形成的霜膜，还有飘落在镜片上的雪花。我和王文涛的狗皮帽子都是把两个帽耳子在下巴下系在一起的，我俩互相看着都笑了起来，我见他脸上的汗毛都冻结了一层薄霜，简直就像个大白猴。我，恐怕也不例外吧。我们只顾走路，没人去拍打身上的积雪，大家都成了雪人。快到家时，又是大黄狗远远地迎了出来，它全身上下也都是雪，快变成了白狗，肯定是早就等在外面了。

可算到家了，我和王文涛以为要在外面扒狍子皮呢，刚要放下狍子，老姜炮说：“扛进屋里，这么冷的天怎能在外面收拾呢？把枪放下，炕上有两块破褥单拿来包枪吧。”

我们放下了在外面就抖动掉半面是雪的狍子，然后又赶紧向屋内多运回了不少的劈柴。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儿，怕是两三天都不能出门了呢。而后我们又在门楼里费了好大的劲才掸掉了身上各处的积雪，抱着用褥单包好的猎枪走进屋来。老姜炮已经点燃了那盏大汽灯，正在灶坑前用棍儿拨弄着烧过的炭灰，一边向里蓄着毛草，一边用个硬纸筒向里吹着气儿。没过多大会儿，几绺清烟从灶坑旁升起，忽地一闪，火光照亮了老姜炮的前胸，照亮了那张慈祥而带着幸福微笑的脸。他坐在灶坑前的木墩上，一边烧着火一边又抽起了小烟袋。

我俩脱掉外衣，王文涛迫不及待地拿出猎刀问道：“老姜大哥，您教我们俩怎么扒狍子皮吧。”

“天都快黑了，大家又都挺累的。这大雪是不会停的，而且咱们北大荒下雪还有个特点，就是雪后三天风呢。从明儿起咱们就不出门了，这两只狍子留在明天白天收拾吧。对了，今年的阴历腊月是没有三十儿的吧？后天虽然是阴历二十九，也就是大年除夕了？咱们正好在家准备些年嚼古，剁点狍子肉、山跳儿肉、野鸡肉来个‘三鲜馅儿’的饺子吃，怎么样？”

“三鲜馅的饺子？都是野味，那当然美了。行，明儿看我俩的手艺吧。”王文涛收起了猎刀高兴地说。

我们吃完了晚饭，五点还不到，按阳历说已经是二月八号了，这时的天还不应该黑下来，可是外面的雪是越下越大，天阴沉沉的，周围早已漆黑一片了。我俩喂完了那四条大狗，也盘腿坐在热炕上陪着老姜炮唠起了家常。

每逢佳节倍思亲，谈着谈着我们就说起了北京，说起了父母和兄弟姐妹。老姜炮也很关心地问起了我俩家中的情况，而后意味深长地说：“嗳，那年随着东北民主联军，也就是后来解放军的第四野战军，运送物资进了关。都到了通州，就是没进北平，就是现在的北京，而后又随四野南下了，什么武汉、长沙、株洲、广州大大小小的城市都进去过了，回家时是坐火车到了天津，在天津还玩了一天呢。走了半个中国，就是没到过北京，真遗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