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完达山猎人》小说连载

 

完达山猎人

 

（20）宝请县的抗日斗争

 

“听说，那是经过宝清抗日军民七个多月的围攻与打击下，终于在1933年9月23日才第二次把入侵的日本鬼子赶出了宝清城。那些日本鬼子在向佳木斯逃跑的沿途抓了不少的壮丁呢，又是为他们修路又是开矿的，我就是那会儿被抓去修双鸭子公路的。”

“怎么是第二次把小日本鬼子赶出了宝清城的？还有第一次吗？”王文涛吃惊地问道。

“这小日本鬼子可是三进三出宝清县城呢。第一次是在九·一八事变后，小日本儿很快地就占领了东三省，第二年冬天，就派兵到了宝清县城，虽然又是飞机又是大炮的，却在宝清只呆了一天一夜，就被宝清县各股的抗日军民赶出了县城。小鬼子除了放火烧了城内最大的商店于家大楼和四十余间民房外，却没敢在宝清城里久留，夜深后，他们就溜出了北门。第二年，就是1933年1月小鬼子不甘心失败，集结了三路人马，有三个师团的兵力向宝清县城围攻而来。由于当时宝清的抗日守备军司令丁超的叛变，宝清县城又被日本军队占领了。”

“对了，有一回我跟生产队的马车到宝清县农机站去拉农具，看到农机站斜对过有个烈士陵园，就问过看大门的老大爷。听他说从九·一八事变后宝清县人民就没有停止过抗日斗争，有无数的抗日事迹和抗日英雄呢，真应该找个机会去好好采访一下呢。”我无不感慨地说。

“听说现在省里和咱们县里的一些领导，就有当时领导抗日的英雄呢。”老姜炮认真地说。

“好了，先不说那些，还是先说说您是怎么被日本鬼子抓去当壮丁的吧，那时您怎么没躲起来呢？”王文涛惊奇地问道。

“他娘的，听说那些小鬼子就是从宝清县被赶出来的，到我们南沟村儿时，天还没有亮呢，我都来不及躲，小鬼子就闯进门来，五，六道手电筒的光柱照得我什么也看不见，就被抓走了。和我一起被抓的还有好多人，除了我们村子的，还有其他村子的人。

这些小鬼子真狠毒，为了修双鸭子公路，天寒地冻的也用枪逼着我们上山去打石头，手脚都冻裂了也没有人管，真不把我们当人看！知道给咱民工吃什么吗？他们知道民工们都很累，一定很能吃，就天天给我们吃杂货面儿的窝头。什么是杂货面？就是橡子面为主，掺合一些玉米面、乔麦面弄成的，蒸出来的窝头黑乎乎、硬帮帮的，里面还掺合了不少的砂子。又牙碜又难吃，到是抗饿，两三天都拉不出屎来，肚子直发胀，就再也吃不下去饭了。有些身体有病和身子骨不那么硬朗的，经不起折腾的，连累带饿的死了不少人呢。我们村子有个叫张万才的，原来身体挺壮的，不知道怎的得了病，小鬼子也不让休息，刨石头的时候没躲急，被上面下来的石头砸到了脑袋上，人死了都不给装棺材……

第二年二月，有人带来了信儿说我老娘病得支持不住了，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叫我回去看看。妈的，小鬼子就是不给假。我心急如火，实在没办法了，在一个刮大烟炮的晚上，偷跑了出来。当我到家时……”

说到此，老姜炮的话音低落了下来，他嘴里又叼起了已经熄灭的烟袋锅子吸着。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那盏汽灯在嘶嘶地低吟着，雪亮的灯光把老姜炮的脸照得煞白，满脸皱纹的头痉挛地摆动着，他发直的那双小眼圈里闪烁着泪花，已经颤抖的嘴唇很沉痛地接着说道：

“当我到家时，我老娘已经过世五天了。人们是怕我赶不回来，就由老孙大爷做主，钉了个薄木棺材，暂时地把我老娘埋在了北石山上的冰雪中……

孙大爷听说我是从民工营跳出来的，知道小鬼子绝不会善感罢休，就叫我赶快跳走。安慰我说，开春时一定会让我老娘入土为安的，还告诉我如何跳进大山的路线，并把他新买来还不到一年的猎枪、弹药和一些打猎的用具都给了我。说是我若不拿走，日本鬼子也都要没收的，叫我带好，跳到大山里会有用的。我强忍悲痛和愤怒，离开了母亲那只能用冰雪掩盖的坟墓，进了深山。”

“那时咱们宝清就有抗日队伍了？您没参加抗日吗？”

“我们刚来双柳那会儿就听说过，小城子沟、义顺号一带就有一些抗日的民间组织。‘九·一八’后，义顺号就是现在的大和镇，以张志超为司令成立了‘武术旅’，就是最有名的抗日队伍。人们对张志超的传说又最多，都称他是张大法师，绰号叫张大胡子。他原籍也是山东省人，是山东义和团的后代，会武功，还读过四书五经，毛笔楷书的功底也挺硬，是个文武全才的人。他带着的‘武术旅’，也有叫他们是红枪会的打过很多的胜仗。还有什么黑枪会、黄枪会、抗日自卫队等等，还听说在宝清县城西由张锡侯为总司令成立了‘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但他们又都是在宝清西面、西南和西北一带活动。我还找过他们两次，都没联系上。后来才知道，日本鬼子为了破坏抗日武装力量，弄了一些汉奸、特务想尽一切办法要混入这些抗日的武装部队里。所以这些抗日武装队伍警惕性都很高，他们组织都很秘密。没人引荐，对我又不熟悉，是不敢轻易吸收我入队的。再说了，曾在哈尔滨与李杜将军共同组织过抗日保卫战的丁超，也率领东铁路护路军的残部来到了宝清。但是在大家都对丁超寄以希望的时候，这家伙却投降了日本鬼子，成了抗日队伍叛徒。

咱这当老百姓的只知种地吃饭，养家糊口，看不准苗头，又没人挑头，像丁超那么出名一时的‘抗日将领’都成了日本鬼子的走狗，还能去投靠谁呢？”

“呵，这宝请县还真有一部抗日斗争的历史啊！我们真应该找机会到宝请县城去看看呢。”王文涛很兴奋地说。

“说起宝请的抗日斗争，还真能写出几部动人的小说呢。除了周保忠、王禹山、陈东山、王效明、季青等较为有名的抗日斗争的领导外，还有无数的有名无名的抗日英雄。正是由于他们不屈不挠、顽强地抵抗着日本鬼子的侵略，所以才迫使小鬼子是三进三出宝请县城的。”

“您说小鬼子还有第三次被赶出了宝清，那是怎么回事？”

老姜炮见我们非常认真地听他讲那些往事，也来了劲头，把烟袋锅子收了起来，喝了几口水，就拉开了话匣子：

“他们第一次没站住脚，隔了两个多月，小鬼子出动三个师团，分派两个小队人马向宝清包抄过来，由于丁超投降，宝清第二次落入鬼子手中。但是，当时东北各地都在抗日武装队伍，连在山上拉绺子的土匪也有好多都在打小日本鬼子呢。听说整个的东北就没有日本鬼子消停的地方，所以，小鬼子不能把兵力都留在宝清县城。

鬼子的主力撤走后，在当年的五月就有抗日自卫军‘三江’、‘三省’、‘王勇’、‘天德’等等诸部队在宝清外围加强了活动，并把宝清县城围困得水泄不通。‘三江’部队在小西山顶上，架起了两门撸管炮（迫击炮），专打城内军事目标。虽然没攻占宝清县城，日伪军也吓得四门紧闭，惶惶不可终日。又隔两个多月，‘武术旅’联合其他抗日部队来攻打宝清县城了。由于配合不好，造成了‘武术旅’在张司令率领下，只有不到一个连的人攻入了城内，形成了孤军深入三面受敌之势。在掩护撤退时，不幸张司令大腿受伤，被敌人抓住了。不论鬼子如何的威逼利诱、严刑拷打他都不屈服，最后被日寇杀害在了南城墙下。没多久，陈东山为首的吉林自卫军和其他的抗日武装力量共两千多人，又对宝清县城展开了包围，当年九月，又把日伪军赶出了宝清县城。这就是日本鬼子的第二进二出宝清县城。”

“后来呢？”

“宝清，在日本人眼里可是个非常重要的地方。它不但是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江三江汇合处的中心地带，东与东南连接着饶河、虎林两县，南与密山相连，是佳木斯往东到皖达山区的必经之地。这里更是块大肥肉，不但水源丰富，盛产粮豆，山区又有大量的优质林木和和珍贵的人参、貂皮、乌拉草。还有东北虎、黑瞎子、獐、狍、野鹿，雁、鹤、天鹅等野生资源。在地下更有丰富的煤矿和金、铁、石墨等贵重矿藏。所以小鬼子的军官曾经说过；‘小小的哈尔滨，大大的宝清。’后来还听说日本天皇的叔父叫什么东——什么敌的（东宫星嫡），把距离宝清百十里的‘义顺号’改名为‘大和镇’，是什么为了日本的大和民族的意思。又说什么‘小小的佳木斯，大大的大和镇’。他们能不想占领宝清县这块宝地吗？为了消灭抗日武装部队，两个月后，日本鬼子下了大力气，调动了大批人马从佳木斯、富锦、绥滨等地向咱们宝清的抗日军队发动了大规模的‘讨伐’。陈东山将军为了保留抗日部队的实力，主动地带领抗联的主力部队撤离了宝清县城。那是三四年一月，小鬼子不但又占领了宝清，还向宝清增派了大量的驻军，日军的首脑是个叫马昌的少将部队长。管是骑兵就有两千多人，是个旅团建制，军车就有一百多辆，每次的军事行动还都有飞机配合呢，真是气势汹汹。

但是宝清的民众抗日意志非常强烈，而且早就有共产党的领导了，周保忠、王禹山、陈东山、王效明、季青等都在这一代领导过抗日斗争，赵尚志、李兆麟的抗日联军也在宝清一带打过小日本呢……”

我一听说有很多抗日名将都在宝清一带打过日本鬼子，就打断了老姜炮的话，问道：“是吗？您都见过他们吗？后来您肯定也参加抗日了吧。”

 

 

看来老姜炮就是这样躲进了深山老林，当上了猎人了吧？

 

 

冷兄：这次网庆您能参加吗？期待着您的到来哟！

我的心是非常向往能参加这样有意义的网庆的，但是身体是实在不行了，非常遗憾，也非常抱歉了。

 

知道这次有很多网友都能聚会到一起，真为你们高兴。

 

我在这里；祝福这次大会圆满成功！请带我问候大家好！

 

真的很遗憾！

敬请冷兄多多保重身体！

一定把您的问候带到！

向雪峰兄致敬!

您保重!

 

完达山猎人

 

（21）参加抗日斗争

 

“我要是不参加抗日的队伍，怎么能知道那么多抗日的故事呢？这好多事情都是一个叫戴克强的连长和一些抗联战士给我讲的呢。

老娘过世后，我就带着孙大爷给我的猎枪和他为我画的路线图跳进了大山，直到远离宝清县城几十里的深山老林里，靠着孙师傅教的一些打猎和采集山货的本事，过起了窜山沟子的生活。根据孙大爷的路线图，在山沟里找了两处山洞，还在盘石山和柳毛子沟，找到了与孙大爷拜过把子的两位老猎人，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也在山里搭盖了两处草窝棚。进山半年多，只是和山沟里的一些人家用山货和猎物交换些粮食、盐和火柴什么的。后来，在打猎时来到了这个虎头山，这里打猎条件不错，不但有山林和草甸子，还有清澈的河水。翻过三道山梁还有从山东迁来的移民村子可以交换些粮食什么的日用品，所以我在这虎头山上也搭起了一个草窝棚。就在这草窝棚里，我遇到了一位抗日联军的连长。

我是光棍一个人，死活早都不在乎了，当然想加入部队去打日本鬼子啦。当时的抗联五军三师九团就在南双鸭子一带活动，这南双鸭子就是现在咱们的大煤窑那一带，距离咱们这里很近。那个叫戴克强的抗日联军连长和我多次接触后，给了我特殊的任务，叫我当个抗日联军的交通员，并有专人与我联系。

因为那时日本人也须要我们打猎的人，那个叫戴克强的连长帮忙给我也弄了个打猎的良民证。我以打猎为名，进出宝清县城和窜山沟子就不被敌人怀疑了，即可以打探消息又可以传递音信。还可以利用我在山里的四处‘趟子房’（猎人住的窝棚）掩护往来的抗联战士。咱们现在住的这地场儿，就是这个老虎嘴里，原来是一个黑瞎子洞，我把黑瞎子打了，有时就住在这洞里。戴连长看这个洞是隐蔽在老虎嘴的石砬子上，虽然上下不很方便，但是却很难被人发现，就把这个洞当成了抗联战士的隐蔽所儿了。并带领抗联的战士在这旁边盖起了一间草房，就是现在外面当仓房用的那间。即是我的趟子房，又是密营的哨卡。所谓的密营就是抗日队伍的基地，是粮食储存站。还有柳毛子沟窝棚和盘石山窝棚也都成了南双鸭子密营的哨卡了。为了安全，密营和哨卡都是单线联系，我和很多人都不知道密营的具体位置，我的趟子房只是第一道哨卡，听说还有两道哨卡守卫着密营呢。虽然没见过周保忠、陈东山什么的抗联大官，却也见过不少的抗联的战士，不然我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打小日本鬼子的事情呢？”

“您还知道很多打日本鬼子的故事吧，给我们讲讲听吧。”王文涛像小孩子似的要求说。

我止住王文涛的话说：“还是听听老姜大哥是怎么当通信员的，又怎么掩护抗联战士的吧。这不是很好的故事吗？”

“你们要是想听咱们宝清县打小鬼子的事，那可是七天八夜也讲不完，什么十二烈士山大战啦、血染七星砬子、火攻小城子、智取方家大院、狼洞沟突围、奇袭凉水泉等等，大大小小的战斗也得有个百余回呢。此外还有各民众的抗日武装力量，比如有名的‘红派’游击队、天德队、顺天队、奎武队、三江队、三省队啦，就是抗日联军的部队在宝清地区活动的就有三、四、五、六、七、九军和独立师呢，哪个队伍没有百十起动人的故事呢？宝清地区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老战士还有不少的人都健在，县政府很重视这段历史，肯定会把这些真人真事写成书，让他们得以名垂千古呢。”

还是王文涛猴儿精，猴儿精的，急忙给老姜炮又装上了一烟袋锅子烟末儿，并点着了烟说：“您再讲一个吧，我们都不困呢，特别爱听您讲的故事。”

老姜炮边吸着烟，边笑着说：“好，再给你们讲一个咱们根前儿的事吧。你们知道四分场小沽水河上的‘石臼桥’吧，很多人叫白了就叫它是‘十九桥’了。它是小日本鬼子给起的名，为了纪念一个开拓团的班长叫石臼太郎的人。

说起这‘开拓团’，就更能说明小日本鬼子的狼子野心了。小鬼子入侵东三省后，就想把这块宝地当作他们的大后方，为了掠夺这里的财富和资源，制定了长期的计划，要向咱们这物产丰富的三江地区大量移民呢。他们搞移民的先头部队就是开拓团，在宝清县地区所属就进来了十八个开拓团本部，下辖七十二个集团部落。咱们分场就有索伦岗开拓团，就是在第一生产队东面一点的地方，一直到索伦河边上的杨家大湾那里。往西是杨大房义勇队开拓团，往东在四分场七大队那边还有个索伦河开拓团的部落点。这些开拓团是由部分现役日本兵为骨干还有部分伤残官兵和日本国内征骗来的少男少女们组成的。石臼太郎是个现役的少佐，是索伦河开拓团部落点的头头。因为索伦河开拓团部落点经常缺粮，只得常到杨大房开拓团去运粮，那时没有公路，交通很不方便，全靠马驮人挑的运。石臼这小子仗势欺人，在咱们场那个索伦岗开拓团停留休息时，经常欺负一个叫田中一雄的才十六岁的伙夫……

我有时打到猎物常到索伦岗开拓团去卖，这田中一雄会说中国话，和我混得比较熟，我不但可以和他们做买卖，还可以听到一些情报。

后来田中对我说过，他祖父年轻时是个渔民。一次在海上打鱼时，遇到了一艘出事的商船。他祖父救上来的几个人中，有一位是中国姑娘，那姑娘是跟随男朋友来日本留学的，男朋友也跳进了大海里想逃生，却不知道生死如何。祖父把她们救上岸后，送到了海事局进行登记。后来听说姑娘的男朋友已经溺水而亡，可是姑娘家中已经没有了亲人，经祖父的朋友介绍做媒，他祖父与那个中国姑娘结了婚。在他祖父救过的人中，还有一位是中国的大商人，为了表达对他祖父的救命之恩，给他祖父寄来了一笔不少的钱。他祖父想把钱退回，到海事局去查问过，但是几经联系，都不知道是在那里寄来的？是谁寄来的？因为那人并没有留下地址和姓名。直到他父亲继承家产时，便把这钱用在了经商上，想有了钱，一定要去中国经商，以便用廉价的贸易回报中国人给他家的发财机会。也就是因为他家，从一个渔民户上升到了商人，并且比原来很富有的石臼家的生意还好，所以遭到石臼家的嫉恨了。

在日本上学时，石臼太郎就经常找一些浪人向田中一雄挑衅过，他们的矛盾是在日本就形成了的。石臼太郎比田中一雄大五岁还多呢，如今又是个现役的少佐、一个开拓团的团长，怎能不对田中一雄进行打击报复呢。

有一天，田中突然很神秘地要向我买几个药野鸡的药豆儿，还问我，要是人吃了会怎么样？吃多少能死人？怎么才能使吃了药的人慢慢地死去等等。我当时有点糊涂了，以为他自己要自杀呢。后来他才对我说了实话，说石臼总欺辱他，他要报仇，又不能叫别人怀疑是他下的手，更不能叫他死在索伦岗开拓团这里，只好求我帮忙了。我也不傻，弄不好牵扯上我到是小事，耽误了通信员和卡哨的作用可是大事。明着我是不会卖给他的，但闲谈中我却说出了猎人经常下药药野鸡的几处地方。这小子更精明，真的偷了药豆，并在一年后，上级调他去宝清部队当翻译之前才下的手。也正赶上石臼运粮在索伦岗开拓团停脚。由于田中忍辱负重，表面上对石臼已经是服服帖帖了，别人是不会怀疑到他的。就在石臼祝贺他荣升翻译官之时，给石臼的饭里下了药。当运粮队走回到小沽水河时，石臼突然腹痛，方圆几十里也没有大夫，再说了，他平时对下级非常粗暴，也没人真正关心他，没多长时间就暴死在小桥旁。宝清日军总部为了笼络开拓团的民心，说石臼太郎是因公殉职，得了急性盲肠炎而死，并把他死的地点命名为‘石臼桥’，以示纪念了。

好了，好了，今儿就讲到这儿吧。都半夜三更了，还有索伦河巧夺储备粮、南双鸭子密营保卫战等等都是在咱们分场附近发生的事情，以后再慢慢给你们讲行吗？现在先睡觉吧，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王文涛一看表，好吗，都十二点多了。我们虽然很爱听发生在农场范围内的抗日战争的史实，但一天的跋涉，也都很乏累了。在老姜炮的催促下，我们都躺进了热乎乎的被窝。

王文涛都鼾声如雷了，我还久久不能入睡，脑海里不断地翻滚着老姜炮那坎坷的身世和他讲述的抗日战争的故事……外面的风雪依然很大，一阵阵的狂风夹着冰雪摔打在小窗子上噼啪乱响着。虽然门窗都已挡严，室内的气温还是在下降了。我裹紧了被子，极力地想使自己进入梦乡。然而，呼啸的狂风又像是一首首美妙的交响曲，在为老姜炮苦难而又传奇的人生谱写着动人的乐章……

 

 

 北大荒的多彩生活

 

完达山猎人

 

（22）我和王文涛

 

……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除了一块块翻耕过的黑油油的麦茬地，就是黄橙橙的玉米地和大豆地。这金秋的大地真如同一个特大的国际象棋的棋盘，错落分布着黑、黄的格格块块……收割机在轰鸣、运粮车在奔驰、到处是一片丰收的景像。我们生产队的三十多名知青，有在农工班的正参加掰玉米棒子的劳动；有在食堂的正为大家准备着丰盛的饭菜；有在后勤排当木工的正在干着木工活；也有和我一起到机务排开拖拉机的。我正驾驶着苏式“CK-3”型的联合收割机，像为大地理发一样在收割响铃的大豆，后面的车组已经追了上来，可是我这“康拜因”的储粮仓里已经收满斗儿了，怎么还不见运粮的汽车呢？我的车长不断地拉响汽笛，催促着运粮车……突然，狂风卷起，天昏地暗，接着就是很多挂着膏药旗的日本坦克车开了过来……我和王文涛都参加了由老姜炮领导的抗日联军……有很多的日本飞机从天上飞过，我们举枪就打，一会儿就打掉一大片，王文涛一边高喊着什么，一边打着枪……我们兴奋地用麻袋把那些掉地上就变成了野鸡的日本飞机装了起来……忽然一个鬼子军官高举着日本军刀向我头上砍来……

……

当我惊醒时，王文涛正嬉皮笑脸地用一根毛草棍在我脸上画着……

“该死的‘狗熊’！吓死我了，我真以为日本鬼子举刀要砍我呢。”

“什么？我成了日本鬼子，还要用刀砍你？班头，做梦呢吧？再给我俩胆儿，我也不敢砍你啊。”

我清醒了，向四下一看，只有我一个人还在被窝里。王文涛都衣着整齐地站在我头直上，老姜炮还是边抽烟边在灶坑前烧着那一大锅的水。

王文涛笑着说：“你睡得可真香啊，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叫不醒你？”

“竟瞎说，你什么时候叫过我？”

“你真睡死过去了，叫你那么半天都不理我，不信你问老姜大哥啊。”

我已不能与他辩解了，虽然布满冰霜的玻璃窗上并没有太阳照射的闪光，室内却也透进了明亮，天光的确已经不早了。我赶忙穿衣起床，明天就是大年除夕了，还有好多的事要做，我怎么睡起懒觉了呢！

室外，狂风挟裹着小米粒儿一般的雪花，依然不停地在山林旷野上呼啸着，整个天空灰蒙蒙的，乌突突的太阳光斑隐现在东南天边的云雾之中。我打开二道门时，两尺多厚的积雪已经封住了门楼，这才使我突然明白了“北大荒”的房门为什么都是向里开的道理。整个房前被一条又厚又宽的大雪龙所围困着……气温很低，结完大手，屁股都冻僵了，提裤子时，手都冻得像被猫咬了似的疼痛。道是应了老同志们所说的笑话，解小便时都得带着根木棍儿，可真是滴水成冰的天气啊。

我赶紧跑进屋来，那不争气的眼镜又使我什么也看不见了，这时的镜片管是擦已经不能解决问题喽，刚擦完就又是一层霜。只能瞎摸糊眼地走到大灶前，用灶火慢慢地烤着那镜片，嘿，还真好玩呢，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现象呢；可以看到那镜片的玻璃是从中间开始出现透亮的园点，再慢慢地扩大圆圈，直到整个的镜片。

老姜炮看着我烤眼镜片，说道：“你这眼睛可是真够呛，我还头一次见着带眼镜打猎的呢。我考虑呀，你可千万不能去打什么猛兽，一但打不中要害，要是搏斗起来，多不方便啊。”

“我虽然喜欢打猎，胆子却不大，也就是打个野鸡、野鸭、狍子什么的，没有把握、没有个好的伙伴我是不会进山打猎的。”

“没事，我们俩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我个子高大，又有力气，什么都不怕，我一定能做他的最好保镖，您就放心吧。”王文涛也过来凑热闹说。

“哈哈，哈，别胡说八道了，什么保镖不保镖的。跟你在一起呀，不给我添麻烦就谢天谢地喽。”

我看他那嘻笑的样子转过脸对老姜炮说：“您知道他多能吃吧，他一个人的饭量能顶上我两个呢，每月不但得把我的粮票支援他三分之一，还总像小孩儿似的到处惹是生非，谁叫我是哥哥呢，他得罪人什么的还得我给他擦屁股呢……”

“得得得，别揭老底啊，咱俩是取长补短吗。你来文的，我来武的，文武结合才能无敌于天下，老姜大哥您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