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打猎生活(3)
给父母的春节礼物
1973年的北大荒真有些怪,学校都放寒假好几天了,还没有下过一场像样儿的大雪,以前的几场小雪还没有盖住地面。几次出去打猎都没有什么收获,气得我心急火燎的。本来想在春节前打上它几只野鸡寄回北京去,也叫爸爸和妈妈吃到北大荒的野味儿。现在可好,到是打着过两只野鸡,掉落在草甸子里,那么高的枯草丛中,到哪里去找受伤野鸡的影子呢?没有办法,只得耐心等待了。
农历小年的下午,从天空的西北面拉起了一大片乌黑的云幕,很快就布满了整个的天空,一场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地降落下来,傍晚时分地面上已经有三寸多厚的积雪了。我早就等待着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急忙把准备好的猎枪、子弹和背包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高兴得我心花怒放,晚上如果不喝上半斤60度的老白干恐怕都得失眠呢。
因为媳妇带着孩子去姥姥家了。所以,天刚麻麻亮,我就起床了,因为计划今天要到比较远的大索伦河上游的草甸子去打猎,就得早点起来,自己动手准备吃的和带着的午饭了。要知道在北大荒这冰天雪地的天气里,带馒头、烙饼什么的干粮,时间长了都会冻得像石头一样,不用火烤,那是没法吃的。几次下来,我就“发明”了一种专门为了野外吃的“打猎饼”了,是用鸡蛋、牛奶、葱花、盐与白面和成面稀糊后,再烙成的饼。不但柔软,不容易冻结,而且还非常好吃,连饭带菜都有了,营养还非常丰富。是打猎、钓鱼时的好干粮。吃过早饭后,不但贴身带足了自己做的“打猎饼”,还带上一军用水壶的白开水就上路了(吃的、喝的都放在棉衣里面既可以保温,又可以暖身)。
天空虽然不那么阴沉了,太阳却像是蒙上一层面纱,在东南群山上像是个淹透了的鹅蛋黄一样,只是显露出模糊的光斑映照着大地。而眼前却还在零星地飘落着雪花,地上的积雪已经快有二十公分厚了。公路上,由于各个生产队都在向国库里上缴粮食,所以积雪早就被来往的汽车、农用拖拉机压成了又硬又滑的冰道。我走了一段公路后,开始沿着弯转曲回的河道冰面上向大索伦河上游走去。这时的大地已经是银装素裹了,周围三、四里远的群山在灰蒙蒙的天幕上,勾勒出白色的曲线,白雪茫茫的草甸子上,一片片的榛柴棵子、扫条棵子形成了一片片的孤岛,如同一叶叶的小船漂浮在银色的海洋。
我没有心情再去欣赏这美丽的雪景,沿途已经发现了野鸡和其他动物的足迹,猎枪里压入了子弹,保险也打开了。沿着野鸡的踪迹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没走几步远突然从身边的草棵子里扑拉拉地飞起一支大野鸡。由于我精神太集中了,这突然的声响却把我吓了一跳,全身一激灵,头发根都竖了起来,瞬间不知觉地举起了枪,“咣”地一声枪响……也就算是为我壮胆儿了,什么也没有打着,野鸡已经飞向了远处的树林子。真是好长时间没有打猎了,有些不太适应,所以才措手不及。站了一会儿,静了静心,换上子弹再向前搜索。恢复了以往的镇静,不再注意雪地上的脚印了,拿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精力向前搜索。汽车、拖拉机的轰鸣渐渐远去了,远处山里和草甸子里也传来了两声枪响,有人和我一样趁着这雪天出来打猎了。
为了不再出现刚才的“景象”,我加快了脚步,并发出些声响,果然在十几米外有一支大公野鸡腾空飞起,它是顺着我的方向斜着飞去。我不慌不忙地端起枪,一边瞄准一边移动枪口,上线了,扣动扳机,不觉枪响,只见那支野鸡一个跟头摔进了雪地里。我一边换子弹,一边目不转睛地跑过去。打猎的都知道如果动作慢了,受伤的野鸡可能会跑出很远。这片草甸子的草虽然比较高,但是却被这场大雪压弯了头,只有少部分草还露在雪地上面。因此,还能看得见那被打落的野鸡并没有跑,而是在原地没动。我以为只是伤了腿,怕它再挣扎飞起,端起枪准备着。到跟前一看,它是一动不动地躺在被它砸的大雪坑里,拿起来仔细观察,并没有流血,看不出枪伤在哪里,真奇怪了。不管怎么着,这也是我打猎以来打到的最大的公野鸡了,足足能有五、六斤重呢。不但没有伤痕,还是毛发无损,我早就想做个野鸡标本呢,这是多么完美的形体啊。但是我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只好把它轻轻地装入猎包中,又向前搜索去了。
由于河两岸不远处都有庄稼地,所以这河边的草甸子里野鸡还真不少。快到中午时,我的背包里已经有五支野鸡了。由于四面都传来了枪声,说明来打猎的人不少,已经看见了远近的几个人影,看来他们也都是想为年夜的餐桌上增加几道野味呢。由于我已经走出好远了,汗水已经使我的棉衣、棉裤的分量加重了好多。我也比较累了,所以就一边吃着鸡蛋软饼,一边向回走了。
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了衣服后,为了尽快就能把它们邮寄回北京,马上就准备了热水。把其余的四支野鸡都蜕了毛,又开了膛,除去了内脏,洗静后,先放在一边控着水冷却着。
又把那支大的公野鸡摆在桌子上,我在琢磨着如何制作成标本时,才在强烈的灯光下,才发现色彩非常美丽的鸡头的一个耳朵里有一点血迹流出。奥,原来是一颗铅粒儿打进了它的耳朵里,就那么致命!
我为了保存好鸡的外型,以便制作野鸡的标本,就在鸡肚子上开了个口子,一点一点地剥着皮,使它的头、翅膀尖、尾尖和鸡爪部分都留了下来,只把鸡肉取出来了。这支大野鸡可真不小,取出的鸡肉都有五斤二两重,除去内脏,洗干净后,又把另外两支也拿了过来(因为盒子放不了那么多),而后用北大荒的65度的白酒将它们全身都涂抹一遍,既是为了消毒,又可以起到保鲜作用。再用塑料布包好,把它们紧紧地装入已经准备好的木板儿钉制的盒子里,送到外面的仓房里冻了起来。
明天,它们就会冻得结结实实了,再放上些木耳就可以邮回北京了,虽然在路上要经过七天多的时间,由于我已经在盒子里面包上了一层棉花,估计是不会化透的。这次收获不算多,但是已经够我作为春节礼物,献给父母的了。这些食品在北京不管是肉票、还是副食供应本都是买不到的。父母和在北京的弟弟、姐姐和妹妹一定会很高兴的。
……
写完了给父母的拜年信,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