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尼公路巡礼 - 旅游纵横 - 中国知青网

               中尼公路巡礼
     北京212吉普车的车轮在黑色平坦的柏油路上欢快地转动着，引擎的声音显的强劲充沛。身材高大的建新随意地握着方向盘，一直把油门踩到底。他不时的抬起右手敲打几下方向盘中间的喇叭，清脆的鸣笛便一路在疾驶的车后随风飘响。为了不受约束，建新穿了一身便装，他笑着说，这样，在草原上，他便可以大碗的喝酒，大块地吃肉，和姑娘戏谑，在篝火堆前尽情地与藏民们跳起锅庄。看着他高大、健壮、豪迈、潇洒的样子，尤其是他那乌黑的略带一些卷曲的油亮头发，你会感到他身上流淌的那一半藏族血液的可贵。尤其是他的坦诚与热情，几天以后，我们成为了最好的兄弟。
   我有些后悔。在我们准备沿中尼公路进行一次长途旅行前，建新打算拆掉北京吉普的帆布车篷，他说，那样开起车来视野更广阔，更能领路后藏的沿途风光，更能感受到高原的风，我能把车开的飞起来，让你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豪爽体会。
   可是行前的晚上，当他动手拆车篷的时候，却受到了文叔的大声责骂，文叔说，“你这简直是胡闹，拆掉车篷，静春要是受了风寒感冒了怎么办？在陵园看见的那个战士是怎么死的？还不就是感冒发烧送往医院晚了才不治身亡？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就这么走了，真是太可惜了。那个战士的体质肯定要比刚从内地来西藏的你静春哥好吧？”看着父亲的盛怒，建新不敢吱声，但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文婶便用我听不懂的藏语劝说儿子，建新似乎用藏语分辩了几句，文叔听了，便抬手要去打他，被我拦住了。这时我才知道文叔也能听懂藏话，后来晃然，他毕竟是个老西藏，且又有文婶这个藏妻，他怎么能不精通藏语呢？但当着我的面，他们一家人都是用汉语对话，可能是怕我见外吧。我想到了在西郊烈士陵园看到的那场军葬，竟有些不寒而栗，一个小小的感冒在高原便可以让一个生命终结。我又想起在进藏的飞机上，那个好心女兵的话，和她给我的感冒药，便说：“建新，别拆车篷了。我怕风。” ------想到这里，我问建新，他用藏语与母亲对话时，文叔为什么要扬臂打他？建新笑了，他说，母亲问拆掉车蓬，要是路上下雨怎么办？他回答，正好洗个凉水浴。你说，我父亲听了我的这种混蛋话能不跟我急吗？能不要揍我？我笑了，你是不是也要把我送进西郊的烈士陵园？他按着喇叭说，你可进不了那个陵园，你要是死了，就天葬吧？听了这话，我没吭声，这样安静了一会儿，建新察觉到了他的话欠妥，便说，“静春哥，我这是开个玩笑，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依然没吭声，轻轻把身边的车窗推开了一道小缝儿，一股遒劲的高原风立刻钻进了车里，我感受到一种凛冽，便一下又关上了车窗。这时候，建新说：“静春哥？你们汉人是不是很怕死？”我扭过脸，看着他，嫒嫒地说：“我们汉人怕死？你想想，躺在西郊烈士陵园里的八百多英雄是汉人多呢还是藏人多？”建新听了我话之后赶紧表白，“静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们汉人是不是很忌讳‘死’这个字？”“那你们藏人呢？”我反问。“我们嘛，”他说，“我们藏人把死看成是一种轮回，一种超生，一种解脱。”我说，“这可能只是宗教的观点，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一半汉人的血统。”他说：“所以我死了也不能天葬。”说到天葬，他答应带我去一次天葬台，其实，来藏前，我就对神密的天葬充满了好奇心。我赶快说，“那咱们一言为定啊！”
“肯定我说话算数。现在，我还是给你说说中尼公路吧。”
   听完他的介绍，我知道中尼公路是由中国西藏自治区首府拉萨市至尼泊尔王国首都加德满都的公路。这条公路在中国境内经过堆龙德庆、日喀则、萨迦、拉孜、聂拉木等城镇,长829公里；在尼泊尔境内经过科达里、当塔里、巴拉比斯、巴斯卡尔、巴克达浦等城镇，长114公里。
　中尼公路于1963年6月动工，1967年5月建成通车。路线翻越喜马拉雅山，蜿蜒在，工程十分艰巨。尼泊尔境内路线，顺喜马拉雅山南坡，沿逊科西河和波达科西河而行，直达终点。
   这条公路从拉萨出发，到堆龙德庆便两岔开，一条路往羊八井方向走，至当雄，过那曲，便分别是青藏与川藏公路的交汇。我们要去日喀则，昔日后藏的首府，也是历代班禅的驻锡地。这条路上，没有红灯、没有限速、没有交警，你甚至于看不到人迹，只有奔腾欢快的清澈河流，只有远远的草场上兀立着一个藏包，还有散落在草场上的牦牛，凭添一丝牧区风景。
   如果是敞蓬，我们会如同骑士骠行，我想，那一定分外惬意。可是不行，我毕竟不是雪域之子。从车窗往前看去，白云如洁白的哈达飘荡在无穹的蓝天，建新告诉我，沿着这条路，他可以一直将我送到珠峰脚下，他很奇怪，我为什么没有所谓的高原反映，莫非，我的血液里也有异族血统的成分？我说，如果有来世，让我轮回，我就超生到这片高原，让一个藏女用皮鞭轻轻打在我的身上。建新笑了，干吗要等来世，一会儿咱们就可以找一个藏女，让你品尝皮鞭的滋味。
   公路上，每辆行驶的车都速度如飞，每辆行驶的车都不时按着清脆的喇叭，寂寞的田野上传荡着笛声急促的交响曲声，每一次超车都是风驰电掣，每一次错车都让你感到惊心动魄。建新也同样把车开的非常疯狂，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广阔的天地里撒欢地狂奔。我紧紧握住风挡玻璃前的把手，身体不由自主地颠簸着，我一个劲儿地说，“咱们不着急，咱们不着急，不必这么玩命地赶路。”建新笑着说了一句可能是藏族谚语：“该死在炕上，你就不会死在地上。”
   忽然，前面我看到了一辆车翻在了沟里，我想那一定是超速导致。我指着说，你看，前面出车祸了吧？北京开车有个口号：“宁停十分，不抢一秒。安全第一！”
   谁知，建新满不在乎地说，“阴沟里翻车，这司机手艺太潮！他这一秒可没抢好。”说着，建新长长的按着喇叭，我们从肇事车辆前一闪而过。
  “停下，停下，我想解个手。”我突然喊起来。
   一脚刹车，吉普停在了公路边。下车后。方便完，我拍了一张出事车辆的照片，又让建新在公路傍给我留了两张影。
   上车后，路过一个小镇，我们又停了一次车略略打了一下尖，喝罢青棵酒，吃足手扒肉，建新告我，这个小镇叫边雄，回来的时候，我们从这儿走江孜，然后去羊卓雍错看圣湖，看转山，看晒大佛。看着略有醉意的建新，我真担心他酒后驾车发生些啥意外，于是我委婉地说，反正我这条命是交给你这个导游了，如果能活着回去，将来你去北京，我也同样会安排好你的行程。
   建新笑了，我一定保证你好好活着，等我将来到北京让你陪我去天安门。
   从边雄出发，走了没有多长时间，远远地，我已经看见了地平线上的日喀则城轮廓，路边有了徐徐的经幡，还有一座座的尼玛堆，建新放慢了车速，因为路上有了一步一叩首的进香者，他们严肃地合掌站立，弯身，曲膝，下跪、伏地，起立，前行一步，重复动作，又前行一步，建新告我，这些信徒就这样叩首到扎什伦布寺，为长明灯去添加酥油，把终身的积畜程献给庙宇。
    哦——，我说：这就是信仰！
    建新告诉我，在草原上，信仰比法律更有价值，道德的约束胜过法律的制裁。你想想，在这荒凉的草原上，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把人整死都如同儿戏，更何况，每个藏民都身不离刀，脚不离鞍，如果图财害命，消尸灭迹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儿。然后逃跑，你去哪儿抓？可是藏民却信佛、信善，信因果报应，信苍天有眼，信大地有知，信万物皆灵，信善者自有善报，而恶者自然不能脱逃。
   我记下了这些话。
   终于，我看见了群山之颠的一片庙宇的金顶，我嗅到了桑烟的芬芳。建新指着那些宛如神话世界里的庙宇对我说，那就是日喀则的象征——扎什伦布寺，班禅坐床的地方，在北京吉普的引领下，扎什伦布寺越来越清晰地展现在我的眼前，寺院依山而筑，壮观雄伟，真可与布达拉宫比美，在拉萨，此次西藏之旅我最遗憾的是未能参观布达拉宫，因为布达拉宫在大修。谢绝一切参观访问。我只能到扎什伦布寺来“西天取经”了。
   我们是在扎什伦布寺山脚下下的车，然后拾级而上，我带着一个望远镜，途中，遇到一个红衣嗽嘛，他很好奇地要过望远镜朝四周了望。
   建新告诉我，日喀则译成汉语是美丽的庄园。
   嗽嘛的眼睛从望远镜里四处观看这个美丽的庄园，我们等了他很久很久。
                 （西藏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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