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网生活 专栏天伦之乐 → 龙年新春“天伦之乐”诗文展出专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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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龙年新春“天伦之乐”诗文展出专帖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金色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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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2/2/20 9:34:00 [只看该作者]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3-31 15:33:00

来生你还是我的弟弟  (四)

 

    几个月后,爸爸带着丧母失子的巨痛离开了这里,从此留下了山中那两座遥遥相对的坟茔与姐相伴相依,还有那两首要命的《怀念战友》和《蝶恋花---答李淑一》。凄风苦雨中姐举步维艰又熬过了近5年,你知道吗?姐到最后竟然成了本公社首批插队知青中的最后一名女知青!大返城的浪潮也没能把姐汹涌澎湃到城里。直到1979年3月23日,市知青办指派专人到山里,接回了历尽风霜、疲惫不堪,绝望至极的姐。

 

    知青返城本欢天喜地,姐却在你的坟前哭得天昏地暗,哭得凄凄沥沥。姐想带回奶奶和你,可当地的习俗入土未满七年不得移。我的好弟弟,一定要耐心地等着姐,来年青山丛中一定接回你。

 

    然而姐实在是对你不起,这一等竟让你等到了1997,你千万别怪姐,听姐慢慢与你说详细。

    当地的风俗你先父母而去没有为父母尽孝,叫我不要将你理,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人愿意动这块墓地,三番五次姐也无能为力。可你为了咱家为了爸妈,可是千真万确操尽了心费尽了力......

 

    1997年12月7日,我再次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山里,第二故乡的父老乡亲们以大山一样敦厚的情怀接待了姐,得知姐此行一定要接回奶奶和你,乡亲们说:现在不讲究那么多了,我们一定帮助你。乡亲们在几经山体滑坡,已无法辨认坟墓准确位置的情况下挖山不止,从清晨到傍晚近十个小时后,山上传下了消息:找到了!当我手捧两位亲人的遗骨时,泪如泉涌,痛哭不已。苍天有眼!大地慈悲!我可怜的弟弟,你在深山的孤坟里整整23年零2天。搀好咱的奶奶,跟姐回家,姐这就接你回故里。姐怀抱奶奶和你,面对青山面对乡亲长跪不起!我淳朴善良的父老乡亲啊,让我再次向你们道一声:谢谢!你们的恩情我永远记在心里。

 

    你知道吗?姐在故乡已为你买了新房子,你这一回家就可以住在你的新家里,和奶奶爸爸在一起。你或许还不知道,几年后爸爸竟然也在你走的那一个日子里,撇下这个家去追寻你的足迹。

 

    光阴荏苒,岁月流逝,如今姐开始老了,你若在也已五十几。姐还要告诉你,你的外甥酷似你,当年的知青看见都惊讶的不可思议。姐夫你也熟悉,他也是你当年同甘苦的好兄弟 ,你走的那一天,是他为你擦干净了手和脸,为你穿上了新鞋和干净的衣,第二天也是他泪流满面,将已冰冷僵硬的你抱进棺木里,那一年也是他和姐一起把你接回你的新家里。

 

    姐还想告诉你,我们成立了知青联谊会,久别重逢的知青们激动不已。大家为第二故乡的父老乡亲们能早日过上好日子而尽心尽力。为山里的修路建桥、为山里的希望小学、为农民兄弟到城里的就医、为山里人的孩子到城里来就业、为山里的女孩儿到城里来安家......还为困境中的知青解难排忧...... 当年的知青兄弟都很怀念你,姐向当年给予我们帮助的朋友、当年为你送行的朋友道谢一一。

 

    清明节又将即,今年姐不能去看你,等姐身体好些了再去,你千万别生气。在那边照顾好奶奶和爸爸,不要再像过去那样苦了自己,钱不够花告诉姐,姐会随时捎给你。姐没事,你别惦记,就是很想很想你,假如有来生,咱俩还是亲姐弟。

 

    我今生今世的好弟弟!来生来世你还是姐的亲弟弟!

 

 

                                                (完)

 《千秋雄鬼 死要还家》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7-27 16:12:00

千秋雄鬼  死要还家

 

    不觉得来到中知网纪实栏目已一年了,这几天把一年来在纪实栏目的原帖子又看了一遍,依然被朋友们真诚的跟帖深深感动,之余也感到些许愧疚,因为我老是让大家“流泪”、“含泪”、“泪读”“泪水模糊视线”......我老是“催人泪下”。不久前一个同学对我说:你真该在“叶飘零”前再加上“悲情”俩字,干脆就叫“悲情叶飘零”吧。

   “悲情叶飘零”,不知怎的我挺喜欢的。插队十年对于我来说真的就是艰辛与磨难贯穿始与终,如果说也曾有过笑的时候,那与悲相比,也就是芝麻与大西瓜的比例。“悲情叶飘零”————就让我名符其实地继续为大家述说知青岁月里的悲剧————《千秋雄鬼 死要还家》。

 

    事情发生在1969年9月,逝去的知青战友是1966届初中毕业生,1969年5月在“毛主席挥手我前进,上山下乡干革命”的时代洪流中,满怀豪情与壮志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他们所在的队地处高山,离公社所在地30多华里,沿途几乎都是崎岖的山路,若不是遇上赶集平日里几十里的山路不见一个人影儿是常事。和他一个小队的知青共7人,其中有3个女同学。离开故乡远离亲人来到了这出门是山,抬头见山的偏远山区,生活的艰苦不用说了,还必须承受完全生疏的超体力的劳动。山上没有电灯,只能靠煤油灯来照明,每当夜幕降临四周死一般地沉寂,偶尔传来一两声不知什么鸟兽的令人生畏的怪叫。

    因山高路远生活条件很差,,砍柴、买米更是成了难题。特别是女知青,一下子从大城市到山沟沟,生存环境与条件的骤变,有的甚至连田埂都没能走好,怎么过劳动这一关?每逢“双抢”季节,还要起早摸黑,如《知青之歌》中唱的那样:跟着那太阳出,伴着那月亮归..... 实际上“双抢”季节出工时太阳还未露脸,而收工时已披星戴月,这时每人还得肩挑上百斤重的谷子,走十几里的山路把挑回来的谷子送到仓库。别说是女知青,就是男知青也未必受得了。

    好在他身体好,高高的的个头,红扑扑的脸庞,浓浓的眉毛,身强力壮总有使不完的劲儿,体力特棒,连走路都带着一阵风。所以艰苦的劳动这一关对他来说还能顶得住,平日里他十分照顾那三个女同学,凡是体力活只要能帮的他都尽量帮助她们。


    那天他去送来看望他的好朋友回队,也顺便到城关帮三位女同学买大米。午后,当他挑着刚买来的80斤大米来到路边,准备搭乘进山拉木头的车返回,进山的车都是空车。和往常一样他连同大米一起上了一辆空车,还顾不上和司机打招呼,车子就启动了,当汽车开到他该下车的地方时,他用手敲打车头铁皮挡板,示意司机停车,可是车子没有停。他可急坏了,边叫停车,边把两袋米往车外扔,同时又用扁担使劲敲打车头的挡板,但司机好像根本没听见一样,车子照样往前开。刚开始时因为是上坡车子开得还比较慢,不一会儿就下坡了,车速一下子快了起来。

    这怎么得了?这80斤大米是三个女同学一个月的口粮啊!说时迟,那时快,他再也顾不得多想什么,猛地纵身往车外一跳,由于车速过快,他一头栽下,重重地摔在马路边,再也没能站起来。这时在附近山上砍柴的知青发现有人跳车,半晌没有起来,连忙下山一看,不得了!跳车人已不省人事,大家急忙拦了一辆车把他送到县医院抢救。院方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最终没能把这未满20岁的年轻生命夺回来。据当时的医生说,他的生命力非常旺盛,呼吸都停止了,心脏还在顽强地搏动着,整整半个多小时以后才停止最后一下跳动。

    风华正茂的青春年华,人生最美好的花季,转眼间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没了...... 今天的年轻人哪个会信,一个未满20岁的活蹦乱跳的小伙子,为了三个同学的80斤大米搭上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噩耗传开后惊动了整个县城,附近的知青闻讯都赶来了。那天为他送葬的许多是他的同学、校友,也有是素不相识的知青朋友。县、公社“知青办”也派人来为他送行。人们默默地排着长队送自己的战友最后一程。那个肇事司机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在下坡路段跳车,造成无可挽回的惨重后果,痛悔不已,良心的深度谴责驱使他为这个年轻的不幸的知青披麻戴孝走在送葬的行列里。一幅白纸黑字的“是七尺男儿生能舍己,作千秋雄鬼死不还家”的挽联在瑟瑟的秋风中触目惊心,催人泪下。

    送行的人们足有两三百人,大家胸佩小白花,臂戴黑纱,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沿着小路往山坡上缓缓移动,人群中许多人情不自禁地抽泣着,同一生产队的那三个女同学捶胸顿足哭得天昏地暗,他是为她们去买大米的啊!早知道为了这80斤大米而断送了战友年轻的生命,她们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去啊!这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

 

    他年近50的双亲更是哭得死去活来,中年丧子的凄惨与悲痛将在他们心中留下今生难以愈合的重创。半年前离开父母离开家时他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而今面对的是异地他乡的山中孤坟,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这惨绝人寰的现实,把他们摧垮了,完全崩溃了,几乎无法站立了,在人们的搀扶下,极其艰难的挪动着已不能自主的脚步———又不得不演绎的一场悲剧———白发人送黑发人!苍天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看看在这动乱的岁月里,无数不幸的知青和无数可怜的肝肠欲断的知青父母!

    就这样顷刻间人间又少了一个好青年,山中又多了一座不该有的孤坟 。亲眼目睹、亲身经历了从天而降、生离死别的悲惨一幕,送葬的知青一片唏嘘,花圈、挽联、几根迎风流泪的蜡烛以及坟头上小石头压着的七零八落的纸钱,在灰暗色的天空笼罩下更平添了几分凄惨。他的母亲用嘶哑的嗓音哭喊着“儿呀!我们对不住你啊.......... 儿呀!你今生没能回家,做鬼也要跟我们回去啊..........  儿呀!你千万不能一个人留在这荒山野岭中啊..........   儿呀!你还没有为我们传宗接代啊..........   儿呀!你还没有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啊..........   儿呀!你还没有为我们养老送终啊..........   儿呀!..........”  人们再也承受不住这撕心裂胆的悲切呼唤,人群中爆发了惊天动地的恸哭声,那三个女同学哭得瘫倒在地,当悲痛的哭声中夹带着低沉的男声时,场面几乎失控,插队还不到半年啊!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正在这时,忽然一阵山风刮来,把坟前烧的纸灰扬起,把蜡烛吹灭,把那幅挽联也刮得东倒西歪,互相遮叠着,最后只露出醒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四个黑字“雄鬼......还家”。眼前的这一幕把大家惊呆了,莫非战友的在天之灵真的感动了上苍?莫非人死后冥冥之中真的阴魂不散......在万分的惊诧与恐惧中,大家指着挽联上剩下的四个字,极力劝慰战友的父母亲:“伯父伯母,您们别哭了,您们的儿子听到了您们的呼喊,他真的会跟自己的爸爸妈妈回家的!”

 

    是七尺男儿生能舍己,作千秋雄鬼死要还家! 


    41年过去了,这件事还时常在我的脑海中浮现,知青时代的悲剧改写了这幅作于1935年的挽联,这不是人为的改写,而是被异乡的一阵山风刮出来的。苍天有眼,苍天动容啊! 朋友们,请不要说我们无怨,因为那时我们太年轻,因为那时我们太忠诚;“山风轻轻吹,青山高巍巍,不要问我青春悔不悔,”  因为那时我们别无选择。虽然当年的那场运动已被定格在错误的时空,然而一代知青却是实实在在地把自己的青春,把自己的一腔热血,把自己对党、对祖国、对伟大领袖无限热爱的赤子之心、乃至年轻的生命交给了忠诚!如果非要说“有”什么,那就是遗憾人生没有回头路,否则我们经受了沉重的苦难的砺炼,一定会活的轰轰烈烈,活的精彩斑斓!如果非要说“无”什么,那么我们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像雨后的彩虹对苍山无愧,对大地无愧,对共和国无愧!因为一代知青与共和国风雨同行的脚步承载着我们失落的青春和断送学业的沉痛代价;承载着我们被那场铺天盖地的暴风雨把无数年轻的花季粉碎的心灵创痛;承载着我们洒遍祖国山川大地的血泪和汗水!

 

    珍惜今天所拥有的吧!纵使过得不如意,我们好歹还拥有生命! “我们品尝过蹉跎岁月的千般甘苦,最知道什么是幸福的滋味; 我们曾经沧海,对风浪无畏,对黑暗无畏!无畏!!”

 

    安息吧!我们的好战友!你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你永远活在自己的家中,因为祖国的山川大地永远都是你最热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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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2/2/20 9:35:00 [只看该作者]

选兔子念经的一个回帖: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4-5 11:58:00 [只看该作者]

飘零啊,让人伤心的故事我一般是不看的,因为我不是凄凄惨惨悲悲戚戚的人。不是我对苦难麻木,而是见得的太多太多了,不愿意回到那个气场里。但是,你这篇文章,我一字一句读到尾,感伤至极!今天是清明,为祭奠你的亲人,特地画了一张画,写了一首五绝,同你一起,共祭亲人!

 


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此主题相关图片如下叶飘零的故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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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刚失魂,

孙儿继入茔。

清明烧祭纸,

洒泪叶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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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2/2/20 9:43:00 [只看该作者]

 

请欣赏林逸的作品:

 

[原创]二.琴弦上的思念——寄给天堂的喜望哥  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 Post By:2010-3-7 13:36:00

            《琴弦上的思念——寄给天堂的喜望哥》

 

                                 林逸

 

  人生如梦,岁月无情,暮然回首,已近花甲。人生长河中深藏的许许多多的往事,记忆中的温馨与惬意,时时会跟着我的思绪回到我的乡村岁月。我知道,喜望哥活着的时候,听喜望嫂子说,我无时无刻都在你的心里。今天,远在北国的我遥望长江岸边,我要深情地说一声:喜望哥,我记住你的名字一直到天国。

  黄昏的落日将天空染上昏眩的情调,黄昏中的微风沐浴着黄昏的日夕,也回荡着我黄昏的叹息。倘若时光能够倒流,我会回到知青小屋再给你吹一曲《打靶归来》。再和你同唱一首《我是一个兵》。

  记得那年那月,我和知青大姐在小屋合唱电影《柳堡的故事》插曲,《九九艳阳天》。你从门外走近来,大姐连忙说:“喜望,快座下,越南战场归来的老兵,快听我们唱给兵哥哥的歌。”你高高兴兴的座在那里听我们唱完。记得大姐提议我们三人还合唱一首《我是一个兵》。你兴致勃勃的和我们一起唱完。如今,这些幸福的往事,像银幕镜头在我脑海中掠过的时候,让我的心激荡起层层的幸福和迷醉。

  当我招工回城以后,逢年过节你给我打来电话,听到你亲切的问候,我感觉你当年的那份真诚没有远离我。嫂子对我说:“你说你佩不上我,人家城里的知识青年”。今天我要对你说:天很篮,天地就在我们的心中,云淡风清。如今,你转身就走了,从此陌路,从此天涯——。让我想起来怎能不辛酸呢!

 

  嫂子还给我讲了许多,你说:“真爱一个人,不一定硬要占有,只有深深地祝福她幸福,至少还可以思念,她是我人生的意念中掠过的第一个女孩子”。

  喜望哥,我们能在长江岸边相识是我们今生的缘份,你的这份真情我永远的珍藏。你高大的身躯永远不会走出我的视线,你的湖北乡音永远在我的耳边震颤。梦,永远会牵于那长江岸边被枫叶覆盖的灵魂。在我时间的海洋里泛滥波澜此起此复。我一定小心的呵护历史长河中的刻骨铭心,把那份永恒的记忆留恋到心的最深处。

  记得有一年,嫂子说:我先生是领导,你走到我的家门,你试图抬起手去揌响我家的门铃,你也曾经许久盘恒在我家门外,踌躇着要不要等我出门,指望和我见上一面。欲望败给了意志,理智战胜了情感,你停留半小时后选择了悄无声息的离开。

  四十年后回忆当年,当年的我虽然年幼无知,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我曾像崇拜《谁是最可爱的人》中的志愿军英雄那样崇拜过你。毕竟还有一生中第一位男士在眼神边停留过的思绪。想忘记那思绪很难。它时常在脑海边久久的游弋。人活着,地位的高低,穷和富,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只有真诚是永恒的温馨。人生就像有去无回的单程票,没有彩排,每一场都是现场直播,把握自己的每一场演出是对人生最好的珍惜。人生有多少爱不能重来,有多少友情可以天长地久。也有多少情走不进彼此的心灵深处。

  嫂子深情的对我说:古历的二月初二,早春二月,是你离世两周年的祭日。她时时呼唤着你的名字,空守一份寂寞。想你的时候,她把你的名字写在手心,摊开的是思念,紧握的是幸福。她心痛疗伤,静静品味一份孤独。她有时把你的名字挂在窗前,凝视的是温情,感怀的是甜蜜。一转眼,一刹那,太阳下山了,你和她永远的分离,你久居在黑夜里。你们之间永远隔着涛涛不尽的似水光阴!

  如今,我也走近花甲。游离故乡的魂梦和记忆,难忘那心灵悸动满怀的心弦,那一丝丝,那一缕缕的留恋,在生命的轨迹上编排着一种思绪的音符。芳草青青,牵牵挂挂,总在时间记忆里徘徊。无从让自己的心忘却曾经的记忆。那是人生永远挥之不去的美丽,那生命的幻化如此绝美。所以,只能是把心印在游离的天空!琴弦上的思念——一首金曲。《大哥,你好吗?》

  喜望哥,来年我回故乡,我一定给你带来你喜欢的歌:《打靶归来》和《我是一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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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2/2/21 9:05:00 [只看该作者]

请欣赏双宽阁的作品《给女儿的信》

 

 

给女儿的信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8-14 10:16:00 

           

          忱谢金色童年版主之邀,把已发在《纪实文学》板块的拙文再贴于此                                        

 

 

 

                          给女儿的信

                      双宽阁

 

    我亲爱的女儿,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你的宝贝女儿也牙牙学语了。但在我眼里,你始终是个孩子。

    人上点年纪,就喜欢忆旧,最近,生你前前后后的一些事,就经常在我脑海里翻腾。以前没顾上给你讲,现在你在数千里之外,电话又不能长聊,就想写信告诉你。比起那个年代许许多多普通中国人的遭遇,可能算不了什么,但它是咱们家的一段历史,应该让我的孩子知道。这封信有点长,你慢慢看吧,最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那年怀上你时,你哥刚一岁,还不会走路。在那个生存环境极差的地方,养一个已很不容易,再生一个实在承受不起,就不想要你,孩子,原谅我,当时确实是没办法。当地医疗条件差,做“人流”还得回西安。假条递上去了,领导以“批林批孔”“学大寨”忙不给批。连队只有我一个卫生员,我一走,大家看病拿药就不方便了。一拖再拖,等假批下来,已经怀孕80天了。回到西安,医生说孩子太大了,不能做,只能等再大一点引产。失望的我在家住了两天就匆匆往回赶。西安到铜川坐火车,再换长途汽车,一路上山下,七盘八绕,晃一天才能到延安,在延安还得住一夜,到南泥湾只有早上一趟班车。我妊娠反应加晕车,独自一人赶路,其滋味至今记忆犹新。

    回到连队,因为没把你“拿下”,按事假处理扣了工资。一月29元,4两油,上顿下顿土豆莲花白,不逢年过节见不着肉。团部一个商店,只卖煤油、盐、电池手电筒,一点棉布还要布票,很少有吃的,连酱油醋都没有。有时会有一些罐头,尤其是大肉罐头,有些人买来加点油水,一块八一瓶,大多人都吃不起。我特别馋那瓶子里厚厚的一层油,想了好几天,实在熬不住了。星期天你爸回来,就给他说:“给咱到商店买点‘进口’货吧。”他爽快地答应,摸摸口袋就走了。我一看完了,他只装了几毛钱!不一会就高高兴兴地回来了,手绢包了一包沙果,说才花了1毛2分钱。看见这核桃大小的青果子,我眼泪都快下来了。我这人好面子,有些心事总说不出口,想让人猜,遇见你爸这种愚钝之人,又有什么办法?

    生活艰难,还要带你哥。白天把他送到只交2元钱的“托儿所”,半山的一个土窑洞,一个土炕外再没有任何设施,孩子都放在炕上,阿姨坐在边上不让孩子掉下来。你哥一送去就哭,怎么哄都不行,有时能一直哭到下工。

    我比大田的农工强多了,有时还能留在家里洗注射器,做棉球。连队那些孕妇只要不生,肚子再大也得出工,有的白天还下地,晚上就生了。但连长好像总盯着我,发现我不去地里就找上门来。他不问我有多少个深更半夜,在产妇炕边忙碌,那几年是生育高峰,一个月能接五六个孩子。记得有一次,夜里电闪雷鸣,有个产妇临盆,你哥还在发烧,我用枕头把他围住就出去了。等天亮回来,他从炕上掉下爬到了门口,泪水尿水糊了一身,哭得太久,已经睡着了。

    我实在带不了他了。别人下工后,夫妻俩一个做饭,一个抱孩子,我就没这个福分。你爸在团部宣传队,一周才能回来一次,有时农忙或去外边演出,一个月都回不来。我们才离四里地,但当时军事化管理,没有业余时间,宣传队就更紧张了。有次我把你哥绑在背上,好容易做了一碗面条,放他下来喂饭,谁知他一下就把碗打翻了,看着一地的面条和打碎的碗,我的眼泪止不住就下来了。

    没办法,我们商量把你哥送到奶奶家。你爸祖辈书香门第,你老爷爷解放前是省政府的教育顾问。你爷爷因历史问题,文革刚开始就被抄了家,全家扫地出门,遣返原籍,被送到兴平茂陵原上。东西抄光了,只允许一人带一床被子。别人衣锦还乡,你爷爷回到一个全村同姓,却很少回来的村子,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大队腾出饲养室的一间破房给他们栖身,夜里透过屋顶能看到天上的星星。

    我没见过你爷爷,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好人。当年你爸下乡,你爷爷还写了诗词送他:“吾儿正英年,怕甚艰难?南泥湾里有遗篇,胜似读书千万卷,迈向红专...”世情险恶,怕被扣上与“反动”家庭划不清界限的罪名,我们很长时间没和家里通过信。后来搞“两忆六查”要填表,问家里情况,你姑妈才来信说你爷爷已去世一年多了。爷爷到了农村,仍无法摆脱政治运动的阴影,不断被村里的“造反派”叫去批斗,后来竟被诬陷,扯进一件恶攻“林副统帅”的案子。走投无路,中秋节的晚上,大雨之夜,在村子的果园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年刚刚50岁。家里怕给我们造成影响,一直瞒着我们。

    极度悲痛的奶奶带着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过着艰难的生活。原上井深十几丈,打水的绳子能装一车,两只桶一上一下,最少要两个人,一人绞辘轳,一人扳绳。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每次打水都要求人帮忙。为了换工,奶奶就帮人纳鞋底,夜里,在昏暗的油灯下纳到半夜。没有烧的,求人买了一点煤,要到兴平县城去拉,来回几十里路。回来重车上原,姑姑和叔叔拉不动,一步一步挪,回到家已是深夜,身上的棉衣全让汗水浸透了。

    送你哥回去,实在是出于无奈。奶奶看孩子就不能下地挣工分,工分虽不值钱,但没有工分就分不到粮。让孩子在家熟悉了两天,我们就得往回返了,走的那天,全家哭成一团。愧疚的是,我们没给家里留钱,我们仅有的钱只够返程的路费。到火车站要步行20多里,我不忍心丢下你哥,一路走,一路流眼泪。又怀着你,实在走不动了,就在路边的麦草垛下躺一会。到车站后,看见别人抱的小孩和你哥一样大,眼泪又不由自己流了下来。至今回想起来,仍是一阵酸楚。

    怀孕7个月,还得出工。大会战平整土地,照顾我烧开水,天刚亮我就背着药箱走了,等大家来到工地,水已经快烧开了。午饭在工地吃,日落才能下工。等我拖着笨重的身子回到家,别人家的烟囱已经冒烟了,我家里却冷冷清清。想洗洗一脸的黄土,桶里没水,井边打水回来刚想做饭,打针看病的就来了。我忙着打针拿药,有些人就自己包扎伤口,等把大家打发走,该做饭了,发现水桶里漂着红汞棉球...

    到了后期,我的腿经常抽筋,脚肿得像小面包。水稻田里泡一天,回来洗完脚鞋都穿不上。秋收大忙一个月都不休息,西安“五七”干校的干部们来逛场部,看见我们干活,不禁惊呼:“你们也太能干了!怀着娃还收稻子,你们领导也不照顾照顾。”那时的口号是“轻伤不下火线,重伤咬紧牙关。”怀娃就更是自己的事了,这么多大肚子照顾谁?劳动妇女不娇气,那年月很少有剖腹产,都是自己生,难产都不多。我接过那么多孩子,只有一个不顺利,孩子下来了,胎盘迟迟不下,套小马车往卫生队送,半道上产妇说下来了,掉转马头就往回走。现在想想真有些后怕,条件那么差,竟然没出过事。

    秋收结束,我的预产期也快到了。家里除过一点粮食,油肉蛋一概没有,你爸又上甘肃林建师演出去了。你姥姥姥爷不放心,让我回西安坐月子,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接纳了我。我裹了件棉大衣,爬上了开往西安的大卡车,肚子虽大,一路上上下下还算利索。你爸心大,就能放心让我独自上路,当时觉着没什么,搁到现在,能想象么?

    医院里,别的丈夫都守在妻子身边,你爸没回来,请不准假。我没在乎别人奇怪的目光,肚子疼了3个小时,就把你生下来了。盼着要个女儿,你果然是个女儿,你爸一直焦急地等消息,信一周后才到,他没在产房门前受过煎熬,就这样当了两个孩子的爸爸。

    产假56天,提前回来几天,在你50天的时候必须回农场。正是12月下旬,寒风凛冽,冰天冻地。抱你上路,包得太严实怕捂死了,包不严又怕冻着了。开往延安的班车上,竟然有一块烂玻璃,风直往里灌。同车的人都责怪我,这么冷的天抱着个不到两个月的孩子上陕北。我何尝不想春暖花开时动身,但能由得了我吗?最让人感动的是有个人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块玻璃,一直站着为我们挡风。闲聊中得知他是陕西歌舞团的编导,上延安采访北京知青,但就没问人家尊姓大名,下车忙乱中也没顾上感谢人家,叫我遗憾至今。

    下车后上厕所,就把你和行李一起靠在一棵树底下。要是现在,早把你丢了。

有你在身边,我对你哥的思念之苦减轻了不少。只是你先天不足,严重缺钙,一岁8个月才会走路,直到现在身体还不好,想起来真是对不住你。

    悠悠岁月,提起当年有说不完的话题。拉拉杂杂写了这么多,不知你烦了没有。妈妈觉得,这些事应该让我的孩子知道。这是咱的家史,是我13年兵团生活的记忆,送你当生日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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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欣赏黄山黄河的作品《回家探亲》

 

 

重返黑土地(4)回家探亲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10-14 12:59:00

回家探亲(一)

    次日清晨,急于回新立看看的我们早早起床,匆匆用过早餐之后,踏上了“回家”的路程。或许是心情太好,我们似乎感到这两天老天爷十分帮忙,风和日丽、气温适度,尤其是蓝天白云,让我们那些在大城市呆惯的城里人,感觉黑土地的环境特别舒适宜人。以至于有人说,怎么黑龙江的环境这样好?很多人当即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们说,其实黑龙江的环境以前更好,只是当年忙于辛勤劳作的我们是没有时间和心情去细细欣赏和品味。

   “依维柯”开了不一会就上了逊克通往孙吴的公路。眼前的大道已全为白色水泥公路,路途显得较为平坦,感觉原先印象中的那些陡坡似乎也已不多,大约20多分钟的模样,汽车已来到了新立林场往孙吴和松树沟公路的岔道口。

    到了岔道口,就知道道路一侧的山,便是我们所说的北山,便想起以前我们曾在北山种植的松树。只见得山坡上有许多松树,司机孙师傅说,那就是落叶松。落叶松,不就是我们亲手栽种且一直在思念的树种之一吗?!我们急忙让司机停车,下车后来到道路边上,细细观察一下当年亲手栽下,如今虽不粗壮却已长得非常高大(约五六米高)的落叶松,以及另一端的樟子松。

    看到虽未成材但已长高的松树,思绪一下重又回到在新立林场植树的当年,似乎重又回忆起三十多年来我们走过的艰难历程。光阴似箭、人生如梦。此刻,经历过农村艰苦岁月磨难、城市改革开放大潮洗礼,重新又回到当初梦开始的地方的我们,有一种百感交集的心灵感受。尤其是知道过了新立林场,再走6里地,便是我们的第二故乡——新立村时,只觉得我们的心房已全被焦急、兴奋、忐忑等心情所占据。我们都在心底默默地呼喊:新立,我们又回来啦!

    道路实在太好,没一会,我们就来到了新立村的路口。这路口从所处的方位看,估计还是以前从新立林场至新立再往松树沟的十字路口(现从新立林场至松树沟的公路,已不再从新立屯经过,而是直接由原百货站那里斜插村东头的公路)。只见路口设有一块由彩色照片为底板的护林防火宣传牌,上面赫然写着“防一把林火,保一方平安”几个红色的大字,旁边还有一块种植云杉树苗的责任牌。大概是水泥路的缘故,只觉得这路口显得比原先干净多了。我们还见到村支书的绛红色私家车已经等在了路口,随后我们所乘坐的“依维柯”便在那辆轿车的引领下缓缓驶进村子。

    或许是乡亲们都已得知我们的到来,很多人都已聚集到接待我们的那幢漂亮的屋子前。车还未停稳,便见得村里已燃放起欢迎我们到来的鞭炮,乡亲们也都围拢到车前。受到如此隆重的礼遇,一时间大家都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再加上已回到“第二故乡”的那种特殊心情,我们心中顿时涌起非常兴奋和万分感动之情。

    那一刻,最无法抑制感情的是女同胞。车子还未停稳,怀着激动心情的她们,便迅即下车,与迎候在车门口、留在新立的女知青金伟和顾永秀,以及沙桂香等当地的姐妹长时间地紧紧搂作一团,顿时所有在场的姐妹们激动万分,失声大哭,泪如泉涌。目睹此情此景的人们无不为之动容,因为这些姐妹间发自肺腑、似乎有些失态的举动,只有当事人才能更明白其中的内涵。那种真挚的情感交流,也只有经历过那么多年风风雨雨磨难的人们才能深切体会。难怪,随我们一同回黑龙江的王玉华之胞妹——王玉英,见到知青与乡亲们见面时如此激动感人的场面,亦情不自禁潸然泪下。事后她对我们说,那一刻实在太让人感动!

    男同胞要比女同胞内敛许多,尽管大家也很激动,但相对表现得比较平静些,大家热情地与前来欢迎的乡亲们相认与问候。三十多年,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一霎那,但对短暂的人生来说能有几个三十年?当初的年轻人如今都已几近花甲,当初的许多大爷大娘已经离我们远去,在前来欢迎的人群中,很多人彼此间已难以相认,只有报出姓名方有如梦初醒的感觉,一些人甚至在记忆中也已难以搜寻。

    村子里专门将平时用于村民们举办婚丧喜事或集会的一幢漂亮的屋子,用作宴请我们和供我们休息的场所。几张桌上放满了苹果、香蕉、猕猴桃等水果,开心果、瓜子、糖果和蜜饯,只觉得满屋子都洋溢着亲切和温馨的气氛。尤其是目睹屋内墙壁和屋外电线杆上,分别张贴着的“欢迎上海知青重返第二故乡”和“知青您好吗?家乡人民欢迎您!”标语时,更是让人百感交集、热泪盈眶。

    村里原先与知青熟识或并不太熟识的乡亲,都聚拢到了那间充满欢声笑语的屋子。与我们年龄相仿的李国芝和李国林姐弟,早先队里的会计、本人第一次上山砍柴时的师傅关永鸣,当年的车老板阎锡柱,赶车与机务的好把式王富义,从山东落户新立的赵春禾,分别从车陆或松树沟等地赶来的周玉家夫妇、李英峰和张秀梅夫妇等人,都忙不迭地与我们相认、握手与寒暄。当时那种热闹、亲切和欢快的场景至今仍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之中。

    新立原先的老人已不多,当当年的二队队长马有利到来时,我们一下就认了出来,除了岁月留痕外,只觉得马队长并无太大的改变,还是那样的亲切与朴实。最有趣的是当年民兵连长徐洪福的到来,人还未进屋,便听得“张关荣在哪里”的吵吵声。原来,当年调皮捣蛋的张关荣,曾经一直是徐连长重点帮助和“管教”的对象。待见到徐连长时,觉得已七十多岁、细瘦个子的徐连长还是像从前那样精神,还保留着一股英武气势。当徐连长与张关荣的两双大手紧紧相握,尤其是说到当年的那些趣事时,大家都欢心地开怀大笑。

    有些令人吃惊的是,还未进屋,我们就见到一位瘦瘦、戴着一顶帽子、架着一副眼镜的老者,早已等候在屋子前。当我们下车后他便赶紧走到我的前面,将手伸过来动情地对我说,我们可一直在想念着你们,在盼望着你们。我粗粗一打量,咦,多么熟悉的脸庞!尽管长得有些瘦削的此人,不太干净的穿着似乎显得有些落魄,但仔细一看,还是很快认出,那不是孙树生,当年的大队支书、《游斗》一章节的一位主角吗?他这么早地出场及如此一番深情的表白,有些始料未及,刹那的尴尬之后,彼此还是将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此时,我深深体会到了“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含义。尽管本人与孙树生并无什么恩与仇,但当年他的行径毕竟深深地伤害了我们的一位姐妹,当年我俩毕竟曾是游斗他时完全站在对立面的斗争者与被斗者。时间会消弭很多东西,就当年的那件事而言,经过漫长的岁月,对我这局外人来说,应该不会留下太多的伤痛记忆,但对作为弱者的另一位当事人来说,恐怕不会那么容易。不过,我牢牢记住了我俩在交谈中,孙树生对我所说的一句话:我要向知青谢罪!

    作为一位年近七旬的老者,能够在这场合对我说出那一似乎发自肺腑的话语,我毫不怀疑他真实的忏悔意图,我也没有权利对他的那番真情表白表示任何的疑义。三十多年,对许多人来说,多少恩恩怨怨都能化解和消除,但我不知道,他和另一位当事者以及当事者家人的那份恩怨能否就此得以了断?说实在的,我还是从心底里感到没底,甚至始终觉得有些怀疑,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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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2/2/21 9:14:00 [只看该作者]

                                                                    (二)

    经过短暂的欢聚之后,重返新立的知青们急于想到村子里去转一转。于是,我们在村支书等的陪同下,开始了那种类似“寻根”的重访活动。大家首先想到的是,去看一看原先我们住过的地方,大家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尽力去寻找逝去岁月的一些印记。

    但是,我们已经很难再找到留存在记忆中的许多东西。原先布局杂乱、高低不平、满是坑洼的土路不见了,替换它的是规划合理、宽阔平整的水泥道路;原先的马号不见了,因为人们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依靠马匹装运东西或耕地趟地;原先的机库不见了,家庭承包制让所有的农机都停靠在拥有者的庭院中;原先的供销社也不复存在,早已被村内的多家小店铺所取代;原先的泥墙草屋已不多,如今乡亲们大都已住上了红墙白顶宽敞漂亮的住房;原先村里随处可见的水井与辘轳亦已不见踪影,人们吃水早已用上机井……也许,除了尚留存的少量泥墙草屋,只觉得以往保留在头脑中所有的概念几乎均已被颠覆,所有自以为清晰的印象似乎已荡然无存,所有青春的记忆已被时间和岁月剥蚀得支离破碎、几近湮灭。

    我们来到了原先知青宿舍所在地,除了得知当年知青宿舍宅基地上新建砖房的主人是王洪泰外,已找不到当年留下的任何痕迹,有人指着旁边的一间泥墙草屋,说那是当年知青食堂的一部分,尽管如此,但我们已很难辨认,似乎也无法作进一步的考证。唯一能确定的是,原先知青宿舍北边,那块曾经淌过本人不少汗水、留下卷心菜丰收喜悦的那块菜地,应该是确凿无疑的。这块地里种着一大片长势很好、绿油油的大豆,站在地边上远眺,能看到远处曾经非常熟悉的北山,以及两座山之间的坳口。望着这块记忆中的菜地和远处葱茏的北山,不仅感到非常熟悉和亲切,而且似乎还寻回一种当年远望北山时极易产生的迷茫感觉。

    离开知青宿舍原址,我们顺路先后拜访了留在新立的三位老知青的家。由于三位老知青与三个家庭各自的情况不同,因而每个家庭的生活状况也各有差异,有的生活富裕一些,有的则显得稍差些。不过,因现在的农村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非常辛苦地劳作,所以从总体上说,她们的生活还是比以往要好许多。尤其是有着三百亩地、被我们戏称为大地主的陈军,她家的日子自然也就潇洒得多,看着停在她家院子里的轿车和拖拉机,以及屋里的陈设,觉得她家过的日子,应该丝毫不比城里人家来得差。

    在村期间,我们除拜访三位姐妹家外,还顺便看望了一些曾经非常熟悉的乡亲。我们看望了曾患脑血栓、当年知青的老朋友王坤,看望了因股骨坏死而卧床近十年、当年驾驶28拖拉机经常为我们知青提供服务的辛克英。此外,大家还分别拜访了一些其他的乡亲。所到之处,我们都受到了乡亲们的热情款待。最难忘的是,在滕云喜家,主人端出了刚煮熟的鲜嫩苞米让我们尝鲜,女知青们则丝毫不客气,在她家的菜园中尽情过了一把采撷瘾,在一片欢笑声中,大家的手中捧满了新鲜的西红柿、黄瓜和李子等瓜果。

    我们还特地到村里的小学校去看了看,学校也与原先的大不一样,学校占地面积大概是以前的两倍还多,两排砖房已取代了以前简陋的泥墙草屋,学校的水泥操场显得十分平整,尽管操场上的篮球架和学校旗杆上的国旗显得有些陈旧,但总体感觉学校已今非昔比。学校的硬件肯定是以前无法相比的,但软件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据乡亲们反映,如今农村学校的办学情况是每况愈下,即使乡一级的学校也没多少生源,因为,农村中望子成龙的家长也像城里人一样,都在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子女送到县城的学校就读。在这种情况下,村一级的学校、尤其是质量不好的村级学校,自然是毫无任何竞争优势。说实在的,闻知这一情况后,我们很担心农村学校、包括新立学校的未来,但愿我们是杞人忧天。

    村子里转悠一圈之后,我们重新回到了那栋接待探亲知青的房子。此刻,离午宴还有一段时间,不知是谁发出了在村子路口留张合影的倡议。这一倡议自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响应,于是我们那些所有重返新立探亲的知青和至今仍留在新立的三位知青姐妹,一同站立于村子的一个路口,将这一难忘的时刻永远定格在照相机中。

    灿烂的阳光、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彩,欢畅的笑脸,干净的小路,那一刻,16位曾经同吃一锅饭、共饮一井水的知青,重又相聚在新立的蓝天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愉悦的神情,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着欢乐的激情,每个人也都在默默祝福曾经在新立生活、工作过的所有知青幸福安康。

    杀猪宰鸡、拣菜烹饪,忙碌了一个上午的厨师们,已将欢迎我们的午宴准备停当,只等着村支书发出的开宴命令。热情的乡亲闻知我们的到来,硬是动员一家老乡将原先准备过年再宰杀的一头肥猪提前“使用”。尽管我们事先得知村里的这一计划后,曾再三要求千万不用专门为我们宰杀肥猪,并声称我们并不喜欢吃肉,但乡亲们一再强调,那是我们的事情,你们就别多管了。除此之外,乡亲们还特地杀了鸡,买了鱼,整了许多新鲜的蔬菜,就像办喜事那样忙忙碌碌准备了好长时间。

    大约正晌午时分,村里为欢迎我们重返新立而隆重举办的酒席正式开始了。村里的各路领导及与知青熟悉的乡亲代表和我们集聚一堂,大家都在以中国人这种传统的欢庆相聚的方式,心情舒畅地进行着感情交流。酒席一侧,刚调试完、由我们集资购买赠予乡亲们的52吋液晶大彩电,正播放着色彩鲜艳的画面和悠扬的歌曲。各桌酒席旁坐满了开怀畅叙的知青和乡亲,厅堂中充满着一片欢声笑语。

    酒宴正式开始前,自然得有一个正规的欢迎仪式。村支书张维福首先致词,他热情洋溢地说: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在这里欢迎上海知青重返第二故乡,在此我代表新立村及全体村民,对你们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同时对逊克知青的到来和参与表示衷心的感谢,对曾经参加过新立建设和发展、今天没有回来的所有上海知青、四川知青、逊克知青表示真情的想念和诚恳的欢迎,希望你们能常回来看看,常回家看看,家乡人民感谢你们,家乡人民欢迎你们。

    三十年前,你们带着满腔热情和对农村的热爱来到了新立村,和新立村人一起开发新立、建设新立,你们带着知识,带着青春,不怕苦、不怕累,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立村的生产与文化建设中去,为新立村的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三十年间,你们带着北大荒的豪情和磨砺,在新的岗位上勤于工作、乐于奉献,为国家建设作出了应有的贡献。你们返城后仍不忘众乡亲,热情地帮助每一个找到你们的乡亲,去过那里的乡亲被你们的热情温暖着,没去过的乡亲被你们的豪情感动着。

    三十年了,你们回来了,见面了,却一时间都说不出话,你们眼里含着泪水,乡亲们眼里也含着泪水,真情在这一刻已经永恒。千言万语在心间,最想说的一句话却是:见到你们,真好!

    张维福最后说,让我们记住这一刻,为昨天的豪情,今天的相聚,明天的永恒,干杯!张维福代表新立乡亲所致的欢迎词,情真意切、十分感人,让我们这些重返新立探亲的知青非常感动,大家都深切体会到了乡亲们所给予我们那份厚爱所带来的暖意。

    张维福致欢迎词以后,李桂珍代表我们上海知青致了答谢词。她在答谢词中说,今天,我们终于回到了曾经奉献青春和热血的黑土地,值此久别重逢之际,大家欢聚一堂,感到非常高兴。

    三十多年前,我们从松江城下和黄浦江畔先后来到了黑龙江边,来到了新立的父老乡亲身边。在难忘的农村岁月,无论是在工作中或是生活上,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曾经得到了各位父老乡亲的真诚帮助和悉心呵护,我们相互间也结下了难以割舍的真挚感情。

    虽然在黑龙江的年月是短暂的,尽管这段历史也已过去近40年,但那段过去的时光,是我们生命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我们成长过程中的一笔宝贵财富;尽管,后来我们离开了新立,离开了父老乡亲,回到了上海,但我们一直难以忘怀大家在新立一起辛苦劳作的年月;尽管,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们的记忆已开始变得模糊,但东北边陲的生活情景、松树沟的山山水水和风霜雨雪永远无法忘却。同样,我们一直忘不了新立的父老乡亲,也一直想抽空回家、回到曾奉献过青春和热血的新立看看。因为我们始终认为:黑龙江是我们上海知青的第二故乡,新立的乡亲们永远是我们的亲人!

    回城那么多年,新立的知青(除了蒋明顺道回了一次新立之外)没能真正组织过一次回新立探亲的活动,这一直是最使我们感到遗憾和不安的事情。今年年初,云喜大哥带来了乡亲们的殷切嘱托,希望我们能够早日回新立看看。当时,我们就决定尽快成行回新立看一看,看看那片非常眷恋的土地,看望一下大爷大娘和当年的朋友。

    今天,在赴黑龙江插队四十周年来临之际,我们终于踏上了久违的黑土地,终于又回到了新立的父老乡亲身边,终于实现了长久以来一直记挂在心头、回新立走走看看的愿望。重返黑土地是所有新立知青的愿望,但由于工作或其他原因的牵扯,很多知青此次不能与我们一同前来。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让我们带来了对各位乡亲的问候,并表达了明年或是其他时候回新立看看的意愿。

    由于工作或其他原因,本次回新立的探亲活动行程匆匆,虽然欢聚是短暂的,但我们坚信亲情则是长久的。尽管我们离开新立已有三十余载,尽管上海和新立相隔几千里之外,但我们与乡亲们在黑土地上结下的深厚友情,是时间和空间无法阻隔的。“常回家看看”和“常来常往”,应该是我们彼此间加深情谊的最好方法。

    李桂珍在致辞的最后部分,向村里和乡亲的盛情款待表示了衷心感谢。李桂珍致辞以后,此次随同我们一同回新立探亲的上海知青媳妇、原新立青年刘淑梅和葛秀芳,也分别以简短发言等不同方式表达了心情。酒宴间,知青陈志荣和当地的朋友等还以引吭高歌的形式,为大家齐聚一堂献歌助兴。

    那天的菜肴非常丰盛,每张桌上都放满了美味佳肴。各种新鲜的绿色食品不仅让我们大开眼界,而且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白切肉,应该是个十分普通的家常菜,但是大家品尝以后,一致认为,这肥而不腻的肉远比上海市场上买的来得新鲜,这肉的味道也远比我们平常吃过的肉来得鲜美、来得可口。非但肉是如此,其他的菜也丝毫不差,灌血肠、白斩草鸡、红烧鲤鱼、炒蕨菜、小鸡炖蘑菇,以及时令蔬菜炖土豆、炒豆角等,都让大家大快朵颐。不知是回到第二故乡的感觉,还是三十多年来好久没好好品尝过正宗的东北菜的缘故,大家直呼:这一餐吃得十分过瘾、吃得非常高兴。

    那天的欢迎酒会,是上海知青返城后重返新立的第一餐,也是知青与乡亲离别三十多年后再次相会的庆祝仪式,席间,无论是离开新立多年的知青,还是一直辛辛苦苦劳作于那片黑土地上的乡亲,大家都很激动,都为能够在那个十分美好的季节中再相会,能够坐在一起敞开胸怀快乐地喝酒唠嗑,能够幸福地回忆当年的趣事逸闻,感到非常兴奋、非常陶醉。

    中午的酒席散后不久,稍事休息的我们,便忙不迭地驱车前往松树沟。去松树沟,除了回应原先曾负责管教我们知青的辛贵财的盛情邀请外,更重要的是那里曾为松树沟公社的所在地,也是当年我们筑路营的一个营地,很想借此机会故地重游一番,很想重新看看当年我们修过的那条道路如今何等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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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出了村东头,依维柯中速行驶在平整的水泥公路上,路旁的景色似乎依然如故,感觉没多大变化。伸向前方的道路,基本还是原先的走向,只不过路面已由原先的泥沙改为了水泥,变得十分平整,行驶于那条道路上的车辆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那种颠簸。远处的北山、近处的原野和路沟,依然被苍翠的绿色所覆盖,尤其是这绿色的世界经蓝天白云的衬托,依然如当年那样让人赏心悦目、那样心旷神怡。花草树木和泥土散发的芬芳,依然那样沁人心脾,那样令人沉醉。

    出村东头不久,便见到了那熟悉的东大泡,东大泡依旧静静地卧在公路的右侧,依旧被周边的绿色所相拥,依旧那样恬静、自然、勃勃生机。见到东大泡,当年下泡子捞苎麻的劳动场景瞬间浮现于眼前,苎麻恶臭留驻发间长久不散的尴尬仍记忆犹新。当车辆往东驶至东发屯约一半路途时,辛贵财指着车右侧一个犹如泡子的大水坑说,那就是当年王承乾等知青勇救落水马的地方。

    听闻此言,我便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个永远留在我们记忆之中的大水坑。想不到,经过三十多年的风雨岁月,那个原先曾吞没过一头马匹生命的水坑,竟然已演变为一个常年积水的小泡子。若不是辛贵财的指点,我们是绝不会将其与当年取沙的那个大坑联系起来的。同时我也思忖,大概除了如辛贵财那般上了点年纪的人之外,新立的年轻人大概是不会知道曾发生在那个大水坑的那段惊险经历,也更加不知道曾经有一个名叫王承乾的知青,曾冒着生命危险在此抢救过一匹落水马匹的故事。

    车辆驶过东发屯不久,便来到了逊毕拉河边,不同以往的是,河边再无原先的渡口和渡船,只见一座约七八十米长、十来米宽的钢筋水泥大桥赫然横亘于逊毕拉河之上。人们再也不需采用以往那种用船摆渡的麻烦费时方式过河;人们也不再有因受气候影响而无法过河的担心,汽车瞬间就能穿越宽阔的河面。

    车至大桥中央,大伙急忙叫孙师傅停车。一行人便急速下车,欢快地在宽阔的桥面上漫步。当我们倚靠在大桥的栏杆上,目睹桥下逊毕拉河飞速奔向远方的景象时,眼前仿佛浮现出当年艰难过河的种种印象,湍急的河流,摇晃的小船,高悬的钢索,笨重的渡船,封冻前过河的危象,开冻前过河的惊悸,以及因气候原因过不了河的窘迫……五味杂陈般地涌上心头。

    此刻,脑中很自然地浮现出毛泽东的两段诗句:“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与“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只觉得,毛主席的那两段诗句,可以非常确切地反映大桥的作用和人们对大桥功用的体会与感受。

    架桥过河,曾是我们当初的一个梦想。但是,如同许许多多的美好愿望化作泡影一般,当时我们从未敢将架桥的梦想与现实真正联系在一起,因为觉得这似乎是一种不可能实现的奢望。架桥过河,也许对居住在逊毕拉河南岸的乡亲和知青来说,这种愿望更为强烈和迫切,因为他们对过河难的困扰和体会更为深刻、更为直接。当架桥过河成为现实时,我们可以从中感受到时代前进和社会进步的势能,感受到改革开放的力量。正是这两种因素的作用,才能使得许许多多人的美好梦想能够成为现实,才能使人们的生活变得如此美好。

    穿越逊毕拉河之后不久,汽车便行进在三十多年前我们曾经修筑过的公路上。尽管以往的泥沙路面已被平整的水泥路面所取代,但整条公路还是在以往的路基上向前延伸,因而,一切还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瞬间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这种感觉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带回到当年在松树沟修路的那些日月,脑中重又浮现出当时艰苦愉悦的筑路营生活。也会油然而生一种河山依旧,人生如梦的沧桑感。

    依维柯依次经过北镇、复兴屯,这曾经是我们驻扎过的地方,说实话很想停车进去看看,哪怕是看一眼。但由于行程的关系,只能坐在车中匆匆一掠而过。印象较深的是,复兴屯的路口有一座较为气派的钢架牌楼,整个屯子的路面和建筑非常齐整。当我们感到有些惊讶之际时,乡亲们说这些不无与复兴的一位上海知青在省建设厅工作相关。从这不仅让我们看到了知青知恩图报的那份真挚情怀,也折射出知青与乡亲们结下的那种深情厚谊。

    车子进入松树沟不久,便从一所学校的一侧经过,当闻知此处便是松树沟学校时,急令孙师傅停车,快步跑到学校跟前。松树沟学校那栋漂亮的一层主教学楼依旧是原先的模样,红色的砖墙、灰白色的房顶,大概是因粉刷过的缘故,感觉比以往更加气派。环绕操场有一条水泥通道直接与校外的马路相连接,看来即使逢到雨天人们也不怕被泥水脏脚。学校的西南角有一座一层的辅楼,想必是以后建造的,相比主楼稍显得有些简陋,有些不太协调。

    原先围于学校四周高大挺拔的白杨树已不见踪影,中间还未铺上水泥的操场似乎还是原先那般大,有约两三个篮球场那么大小。但是操场与那漂亮的主楼显得很不般配,只见一副篮球架孤零零地竖立在东边,能看出那里还有人前来光顾,而在操场的西半部分,则长满约一尺多高的杂草,显得有些荒凉和寂寞。看到该学校如此糟糕的操场,便生出一种如此景象必定是疏于体育之结果的揣测。我不知道松树沟学校的教学质量如何,但似乎可以肯定是大好不妙。

    松树沟没能多逗留,在辛贵财和张秀梅两家稍坐片刻后便返回新立。不过在松树沟所到之处,总觉得那里的街容村貌似乎比不上新立村,这不知是因为那里毕竟交通不如新立方便的原因,还是我们那些新立知青自以为“癞痢头儿子自家好”的缘故。

    车子重新回到新立,从松树沟进入新立的那条道路没有变,所变化的是,村东头原先那些泥墙草屋已不见踪影,取代它们的是一栋栋漂亮的红色砖房。与知青关系一直相处得很好的牛月献的家仍然在村东头,但宅基显然是后退了许多,房前铺了一大块平整的水泥地坪。总之看上去整个院落非常干净整洁。

    大概是牛月献知道我们返回新立必须从此处通过的原因,他已早早迎候在那里。见得我们的车已来到跟前,他忙不迭地从家中取出了两个大麻袋。这麻袋中装的何物不得而知,但显然不重,因为牛月献的两只手就可以提落。牛月献迅速地将两个大麻袋扯到车门前,并让我们放到车厢内。然后说,我为大家准备了一些黑木耳,给大家每人一份,还有几份请带给其他几位没回新立的上海知青。

    牛月献的举动非常令人感动,因为这不仅只是一种礼尚往来,而是包含着知青与乡亲间的一种情谊。原来,好多年之前,牛月献因脑部患了肿瘤到上海医治,其间,是新立的知青洵多等人帮助他落实了治病的医院。牛月献在沪期间,华山医院医师的精湛医技使其彻底摆脱了疾病的缠绕,同样知青们也都给了其许多关爱。除帮助他就医外,知青们还多次到病房探望,临走之前几位女知青还陪其上街并为他添置了一些衣物。

    知青们的如此热情和帮助,使牛月献非常感动。或许他没有想到,分别那么多年、生活在大城市上海中的知青,居然丝毫没有任何冷淡和嫌弃之意,而是满怀深情热心相助。解除病痛折磨的牛月献,除了在乡亲中念叨知青的肝胆之情外,他也总一直想找一个机会好好报答一下知青的深情厚谊。我们的重返黑土地之行,对他来说,或许认为是一次最好的感恩机会。

    我们很理解牛月献的行为,但是,我们认为没有理由就此心安理得地接受他所送的礼物。虽经极力推辞,但拗不过牛月献的一番盛情,于是,我们只得暂且收下。当车子驶离他家后,我们还是委托村里的领导待我们离开后将这些东西还给牛月献。因为我们一直认为,当初所给予牛月献的帮助,这完全是我们知青应该做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报答。毕竟,当年我们在农村那会,知青们也同样受到许多乡亲无微不至的关心和帮助。

    我一直很清楚地记得胡景菊经常跟我念叨的一件事情,当年有一次她得病躺在宿舍里,昏昏沉沉睡了好久,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往往得病之时也是思念亲人和家乡之际,面对缺少亲人照顾和远离家乡且病卧床上的景况,只觉得热泪随着思念之情簌簌下落……正在忧愁和沮丧之际,村里的姐妹沙桂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送到了胡景菊的床前,飘着香气的面条上面还盖着两只荷包蛋。尽管这些东西或许值不了多少钱,但乡亲们的那份情义、那片真情,着实让胡景菊牢牢记了一辈子。

    正是由于知青和乡亲们在生产及生活中所结下的那份深情厚意,知青帮到上海治病的乡亲们一把,自然也就是一件十分简单和应该的事情,当然也就不必酬谢和报答。尽管我们没能了却牛月献的一件心事,但我想他一定会理解我们的想法和做法。

    在新立村的那顿晚餐也很丰盛,尤其是老知青顾永秀特地为我们烹制的红烧酱鸭、香菜粉皮、盐水花生、香辣黄瓜等菜肴,不仅色香味俱佳,且吃口很好。更绝的是,她还端上了特地为我们精心熬制的大馇子粥。看到久违三十多年、而且是花了三个多小时炖制的大馇子粥,不禁让大家食欲大振,忙不迭每人舀上了一小碗,不一会便吃了个碗底朝天。

    晚餐的规模要比午餐小了些,除了村里的头头脑脑和与知青相处得极好的乡亲外,还有个别没赶上午餐的乡亲也赶来与我们见面并话别。餐间,我们和乡亲们继续进行着交流和互动。顾荣铭在致词中代表知青深情感谢村里乡亲们的热情款待,乡亲们与知青还都以献歌等形式,很好地表达了各自的心情。

    印象最深的是,当我遇见匆匆赶来的扈继禄时,尽管见到其时觉得非常眼熟,且也能从自己嘴中嘣出“你姓扈”的字样,但怎么也叫不出其的全名。意想不到的是,其马上叫出了我的名字。更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一一认出我们所有重返新立的知青,甚至连顾荣铭的外号也记得非常清楚。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当年的知青生活,对我们而言固然刻骨铭心,然而,对乡亲们而言,同样是如此深刻与难忘。我总觉得,对人而言有许多事很容易淡忘,但对一些事则会永远铭记。通过新立之行,我对此又有了进一步的理解和体会。

    傍晚时分,天空下了一阵细雨,纤细的雨珠不仅湿润了空气,而且使得空气更加纯净,同时也给有些闷热的白天降低了温度,使人感觉非常舒适宜人。细雨和着微风飘洒大地的那一情景,细雨落地后似云烟氤氲带来的那种恬静气氛,以及这一过程中细细嗅出的唯有雨后特有的一缕清馨,顿觉有一种似曾相遇的意味。那种感觉,似乎很遥远,但又觉得很贴近且很熟悉,似乎觉得是只有当年在新立特有的,似乎又不是……但不管怎样,当时只觉得自己已非常陶醉于那份细雨洒落的梦幻意境之中。

    暮色降临时分,按照原先的行程,我们不得不与众乡亲挥手告别。此刻,细雨已经停止飘落,空气变得格外清新,用完晚餐的知青甫出餐厅,便被热情前来相送的乡亲团团围住。依维科四周都是一张张热情纯朴的面孔,女知青还是如刚回新立时那般,与知青姐妹和其他姐妹搂做一团相互道别,其间自然少不了热泪挥洒。自认为能够自持的男知青们,则显得有些绅士般地与众乡亲热情握手以示告别。

    那一刻,我再一次感受到我们知青与乡亲们间那种纯真质朴特殊情感的魅力。感受到那份难以割舍情感的真挚和坚实。此时,只觉得任何热情的表白,似乎都显得有些多余;任何炽热的话语,似乎都显得有些苍白。也许,只有“以后常来常往”、“别忘了多回来看看”或“欢迎大家到上海来”等朴实的告别词,则显得更加亲切、更加实在,更能表达知青与乡亲们间那一刻的心情、那种特殊情怀。

    依维柯载着眷恋、载着深情,在众乡亲的热情告别声中徐徐转动车轮,渐渐驶离留下回家深刻记忆的那栋漂亮屋子,驶离曾经带给我们不少憧憬与希望,也给我们带来许多失落与失望,甚至是留下我们青春与热血的新立村。别了,新立;别了,乡亲们!一天的回访时间太短,既没能很好地角角落落遍走一遭,也没能静静心心与乡亲们很好地叙叙聊聊,更没能潇潇洒洒地重新过上几天已远离我们、且与以往大不相同的黑土地生活,只觉得此次回新立之行,虽然已在相当程度上满足了探访故地的那份怀旧之情,也很好了却了一份向往已久的重返黑土地心愿,但囿于时间和行程等原因仍留下了很多遗憾和不足。

    不过,我一直认为,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会再一次重新回去看看,到时应该定定心心住上一段时间,仔仔细细再好好观察一下新立,了解一下新立。当然,一定要抽出时间重走一遍当年奔赴三线的难忘之路,重新回到阿廷河边去走一走,去看看当年自己曾为三线建设受过伤的那片山林,去重新寻觅记忆中永远不能忘却的那条清澈的小河。

    翌日早晨,好客的周成家做东为我们饯行。尽管是早餐,但桌上放满了精致的各式点心和果蔬等食品,尤其是不同馅子的多种水饺,让我们很好地领略了一下东北食文化的精髓。虽然是临别,又是早餐,但无论是我们知青,还是周成家,或是作陪的乡亲们,都能充分利用这一短暂的时机畅叙衷肠,抓紧进行别前的感情交流。此时,离别的那份感伤,已被一片欢声笑语所湮没、所取代。

    走出餐厅,即将踏上回程的我们,遇到了十多位专程起早从新立赶到县城为我们送行的乡亲和我们的三位老知青朋友,见此场景大家十分感动。我们为这次回新立之行给乡亲们增添的麻烦感到有些不安,更为乡亲们特地起早经过几十里地的赶路为我们送行深受鼓舞,因为我们从中看到了相互间那种情感的真挚,看到了彼此间这种情感延续的未来。

    在餐厅门口与前来送行的乡亲们合影后,依维柯即将载着我们启程,我们再次回到了前一天与乡亲们告别的那种场景。此刻握手拥抱替代了所有炽热的语言,挥手告别真情表达了彼此间的深情厚谊……当我们坐在车上,看到乡亲们挥手与我们告别、尤其是车子开动后仍对着客车向我们频频挥手的情景时,大家无不深受感动,无不为之动容。

    短短的两天逊克之行很快结束,但这两天功夫给我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虽然日月更替与岁月沧桑,已将原先留存在我们脑海中的许多记忆几乎全然打碎,使得我们无法很好地重新寻觅当年知青生活的历史刻痕,但最值得我们感动和庆幸的是,我们与乡亲们当年结下的那份特殊情感、那份真情厚意,依然是那样纯朴、那样牢不可破、那样感人至深!这应该是本次重回逊克之行的最大收获和最深切的体会。

    以后几天,我们开心放松地游览了火山喷发遗址—五大连池景区,见识了石浪滚滚、气势磅礴、景色奇特的火山风光及丰富完整的火山地貌,欣赏了火山爆发堵塞河道所形成互相连通的熔岩堰塞湖——五大连池的旖旎风光。还游览了被誉为“东方莫斯科”、“东方小巴黎”,有着“北国冰城”、“天鹅项上珍珠”之美称的哈尔滨,以及著名的风景旅游避暑胜地太阳岛。尽管五大连池和哈尔滨的行程很惬意、很开心,但与黑河、逊克之行相比,总觉得黑河、逊克之行,尤其是重返新立的探亲之旅,显得更为亲切,更有意义。

    当飞机飞离哈尔滨重新在蓝天翱翔时,意味着我们此次的重返黑土地之行已彻底结束,长久纠结于我们心头的一个夙愿已得以实现。望着渐渐远去的黑土地,自己在心中默语,有机会的话,我们一定还会重新回黑土地看看,因为那里有我们的青春,有我们劳动生活的历史印痕,有曾与我们一起打拼过的兄弟姐妹,有曾给予我们很多关怀的善良人们。同时,那里也是我们人生旅途中一个重要的里程碑,是永远伴随我们的一段深刻记忆,是我们心中一个永远抹不去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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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欣赏龙行天下的作品《开拓,在这片沃土》(78至135楼)

 

 

 

开拓,在这片沃土(连载)  发帖心情 Post By:2009-7-28 10:05:00

 

开拓,在这片沃土

        ------关于知青共大的故事

 

 

龙行天下

 

 

                 序


大漠。

一望无际的明沙,金黄金黄的,起伏跌宕的;看似绝对的厚重,却又不断被风儿掠得轻轻飞舞盘旋。

在这无涯的金黄中,终于汪出一洼被浓浓绿色环围着的碧蓝。那是一个创造并代表生命的小小淖尔(湖)。

力群从一个大沙坡的顶端向那小湖走去。每一步都在这寂静的世界里造成巨大的轰鸣——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大漠里,自然的奇迹被最完美地保护着;与此相比,那些只供游人们欣赏、把玩的“响沙湾”就只是大自然中一件小巧的玩具了——整个世界里只有这份声音,亦或是它掩盖了其它的一切声响。

一步踏上湖边那一小片似乎从明沙缝里生长出来的草坪,巨响的轰鸣则只剩下了越来越远的回声,而让力群所感受到的,则又是一片奇异到近乎绝对的寂静。

偎身在一棵古老胡杨那充满沧桑、且已经枯萎了大半的躯干上,仰头静观其仍旧郁郁葱葱,生命力旺盛的庞大树冠,再环视一番整片胡杨林的状态:浓绿间不时闪现出几片明沙般的鲜黄,粗细、横竖不等的树干群构成了一片对于小湖的圆月形包围,有效地保护了这片生命的源泉不被浩瀚的沙海所吞没。都说胡杨是“(生存)三百年不死,(死后)三百年不倒,(即使倒了,还能)三百年不朽。”这种只有大漠深处才可能拥有的生命奇迹,全世界也没保存下几处了,而自己今天由于迷路而偶然发现的这一小片,大概还根本没有人给予记载和报导过吧。

数千万年前的某一天,一枝胡杨树苗(也可能当时是一批吧)被人栽种在这里,甚或那还是胡杨的种子自己随风飞了来(亦或是被鸟儿衔了过来)落在了这里。久而久之,它们在这片土地上顽强地扎下了根。年复一年,胡杨默默地生长着,繁育着,直到今天。

“当年的环境完全不复存在了。只有这古老的胡杨坚持了下来。”力群遐想着。他曾经认真地向有关专家请教过:就自己所见到过的所有枯朽胡杨自身内在的资质看,它的所谓“不倒”乃至“不朽”几乎完全只是表面的一种形式。这种颇为奇特的自然现象,难道有什么意义吗?大多数专家(其实不过只是些当地的干部)没有能够给他圆满的回答;只有一位老牧民的评价使他感到心悦诚服:它(指胡杨)是在为保护自己身边的生命而硬挺着呢。是啊,胡杨用自己仅表面上不倒不朽的残躯为周围的生命挡住了强烈的大漠风沙,这是何等可贵的一种精神和品质啊。

大概是由于千里大漠的顽强阻隔吧,在这片绿色中力群没有看到小鸟等一般树林中必有的生命现象。然而,仅只从这片寂静的胡杨林中,力群已经深切地体会到了生命之有限与无限间的内在联系。

“是啊,我们的知青共大虽然早就不办了,可我们在那里为她创造的那种特别能吃苦和特别能战斗的精神,却肯定也是这样可以坚持到永恒的。对,下次聚会的时候,我一定得让同学们都来看看这人间少有的胡杨。”力群的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我还真没见过这么玩儿命的领导。”青年司机小陈懒懒地斜靠在吧台边那张他常坐的高脚凳子上,一边时不时地喝上一口调酒师老同学小刘为他特意配制的那种清新爽口的鸡尾酒,一边向小刘解释着自己为什么一连三五天没来这里看他的原因。“这位红霞经理原来是咱们总厂的党委组织部部长。本来在机关里干得好好的,却偏要自动跑来我们这个从来就没有景气过的‘多经公司(注:多种经营公司的简称)’当一把手。这不,刚接手就碰上一个案子,当然是她的前任留下来的麻烦喽。要说这个案子也拖了少说有小半年了,再急也不会只在这几天吧。可就为这,这位红霞经理连着几天几乎就粘在了我的车上了。先是在咱市里厂里的到处跑着找人弄清事实,然后又跑了一趟自治区。那刚好是昨天的事,一大清早就从咱包头市出发,赶上班前就赶到了呼和浩特市的自治区电管局去找人办事。早饭根本没顾上吃,只是中午在路边一个小摊上吃了一碗面;下午办完了事,又直接赶回包头,找有关人士接洽谈话,等我送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两点多了。今天要不是她病得实在太厉害,下班后让副经理他们硬给送到医院去打点滴,然后又被大夫强迫着回了家继续打点滴,我还来不了你这里放松一下呢。”

小刘蛮世故地追问了老友小陈一句:“她该不是一个老知青吧。”

“你怎么知道她准是老知青的?她还真是个老知青呢。听我爸说,红霞经理挺小年纪就下了乡,还很快在乡下入了党,后来去了一所什么知青的大学里又深造过一年呢。”

“那就不奇怪了。知青是最能干的。这话是我爸和我妈都常常挂在嘴边的。我还真就信这话呢。这不,在你这儿又找到证明了吧。”

“… …”

“… …”

就在小陈和小刘交谈着的时候,他们嘴里的红霞总经理正躺在家里的大床上,左手放在一边,接受着丈夫为自己安排的又一次输液,右手则握着电话机,在那里不停地向对方交待着什么。

良久,红霞才打完了这只电话。丈夫心疼得赶紧把电话机搬开了。一边又忙着给妻子喂药,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唠叨着“你拼命不休息,也得让别人休息一下吧。这么晚了,你给人家下了指示不也得明天干了嘛。”红霞笑笑,伸手轻拍着老公宽厚的肩头,柔声解释道:“你不知道,我找的这位专家就好夜战出东西。我这会儿给他布置了任务,到明天早晨上班的时候就能拿到成果了。这样才不耽误我明天的工作嘛。”

“那你自己这条老命还要不要了啊?”看看迂回的劝慰不能让妻子安静地休息下来,丈夫不得不与她直接对阵起自己最关心的实质性问题来。“年轻、下乡的时候你拼命,我说过半个‘不’字吗?你在共大拼命带头,差点儿被摔成残废,我连句埋怨的重话都没说过吧?自从咱俩进了厂子,我是不是处处支持着你的工作,什么事都顺着你帮着你的?现在也不是我要拉你的后腿,而是你的身体自己出问题了懂吗?……就算你既不心疼自己,也不为我想想,那咱们的儿子总不能这么小就没有妈吧?……”丈夫一边为妻子认真熟练地按摩着,一边继续在她的耳边絮叨着。

红霞再笑笑,她问丈夫:“你知道一种叫胡杨的树吗?那种树从小就在大漠中顽强地生长着,号称三百年不死,死了还三百年不倒,倒了又三百年不朽。一棵树尚且如此,更何况咱们这一茬下过乡的知识青年呢。现在咱们干的这点事儿,比起当初下乡时候来又算得了什么呢?再说了,你自己不也一样干起什么来照样玩命吗?”

“那可不一样。胡杨的坚强在树木里绝对是少数吧?下乡时候再苦再累你不还都年轻呢嘛。你说我拼命,我是个男人嘛。可你……”丈夫心疼地继续叨咕着。

“看你说的,不是说‘革命人永远是年青’嘛?”红霞继续硬撑着精神头儿与丈夫调侃着,她不愿意看到丈夫总是为自己担心的样子。

渐渐地,由于丈夫到位的按摩而全身都得到了放松,随之而来的则是高度紧张过后的极度疲乏。筋疲力尽的红霞一边勉强哼哼着算是对丈夫的应答,一边已经开始渐渐沉入了深深的睡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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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申       办

 

                 第一节

 

公元一千九百七十五年,仲夏。

呼和浩特市第一招待所一间普通的房间里,几名精神抖擞的年青人团团围坐在一起,正在热烈地争论着什么。

良久,一名叫黄念生的北京知青作总结似的抬起头来,巡视了一遍屋里的人们:“这稿子就这样定下来吧。时间紧迫,咱们还是赶快把它印好送出去的保险。不然,大会一散,咱们就不好找人了。”

也是北京知青的毛兵点点头表示同意,旁边坐着的上海女知青林洵禾也表示了同意,对面床上并肩坐着的天津知青吴牛和呼市知青卫东也都应声称是。大家开始往文稿上纷纷郑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于是,一篇题为《关于成立一所知识青年自己的大学的建议书》的油印文稿迅速散发到了参加全内蒙古自治区知识青年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代表表彰大会的每间代表住室,也送到了主持会议的自治区知青工作领导小组和自治区知青办领导们的手中。

 

“这帮小家伙,鼻子还真灵。咱们刚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们的建议就递上来了。”知青办一位同志不无赞叹地先来了这么一句。

“可这么一来,会不会给大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啊?”有人表示了一点担心。

“是啊,我们盟分组今天下午的讨论,就几乎全是在说这个事儿呢。”一位某盟知青办的同志稍带忧虑地插言道。

“因势利导。我们一方面要继续按原计划组织好各小组的讨论,另一方面要马上同这五名知青进行接触。这是来自知青大众中的呼声,恰恰说明咱们考虑的问题和知识青年们合上拍子了嘛。”自治区知青办主任许维俊同志对此下了最后的决定。


翌日,自治区知青办的许主任和知青办其他部分负责同志亲切接见了五名写《建议书》的代表;参加会议的,还有来自大会上各盟市代表团的数十名知青代表。

许主任首先代表自治区领导向知青们明确表态,坚决支持同志们的建议,保证在最短时期内尽快筹建起这样一所专门为知识青年们扎根农村牧区服务的新型大学来。与会的知青代表们对于自治区领导能为自己专门建立一所大学更是表达了知青大众们无比赞同的心情,使会议气氛达到了新的高潮。于是,许主任没有再多讲什么理论或道理,只是直接询问撰写《建议书》的五名知青是否愿意留下来,帮助知青办的同志参加这所大学的筹建,以此明确表明了自治区知青办对于办学一事的最基本、最实际的态度。

经商讨,上海知青林洵禾是上海市上山下乡知识青年赴内蒙古学习访问团特别培养的扎根派典型。没有上海学访团的同意,让她离开自己插队的村子根本没有可能。吴牛在村里担任队长,最近恰有一项大型工程即将动工,所以当然也不能留下。卫东则是自己愿留却留不成,盟知青办的同志们从保护他的角度坚持要求“除非是正式调动,否则不能让卫东离开生产队”。最后,黄念生和毛兵两名北京知青在会后留了下来。


大会散了,来自全区各地的知青们纷纷启程了。因下乡地点不通火车而被特许乘坐飞机的卫东也匆匆上路了。

从热闹的会场回到寂寥的牧业队里,坐在自己那间由于多数知青已经选调离开而成为个人所有的小土屋中,卫东在煤油灯下边喝着没有放奶的清熬砖茶,边展开稿纸写了起来。他要把自己对大会、特别是对筹建知青大学的一些新想法尽快告诉知青办的领导和留下来的战友们。

“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呢?”卫东边写边这么想着。

卫东是1968年5月从自治区首府呼和浩特市到锡盟乌珠穆沁草原插队落户的知识青年。从小学到初中的“作文高手”,到文革中编写各种打派仗的小报,也练就了一手不错的文笔,在学校里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凭了自己在极偶然条件下担任过一个学生派别临时负责人的身份,在军代表来学校搞大联合的时候稀里胡涂地当选为校革委会中唯一一名初中学生委员。然后又受命分工负责学校教育革命方面的工作。当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参加了一个名义上应当由他主持的“校教育革命座谈会”时,对于参加会议的老师和同学们(多为高中同学)谈到的各类问题,他简直就觉得是在“听天书”。尚有点自知之明的他感到自己在学校里已经没有什么事可做了,可又不甘心傻等着命运对自己的任意安排。凑巧,北京市十名中学生毅然举起“与工农大众相结合”的大旗,来到内蒙古自治区的乌珠穆沁大草原上插队落户,卫东所在的中学派代表参加了呼和浩特市的学生慰问团前往学习慰问。在听取代表回来后的汇报时,卫东被十名北京中学生的伟大行动感动了。他认为他们才真正是这个时代的英雄,也觉得自己是真的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人生道路。但是,学校里下乡的组织者们认为他的身体不好,不适宜到自然条件那么艰苦的地方去。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还是只能站在欢送的人群里送别人离去。他不甘心,于是凭借自己“校革委会委员”的身份,找到已经是校革委会副主任的军代表开出一张介绍信,到当时的市中学生工作管理机构——呼和浩特市红卫兵革命造反司令部的中学部去换了一份更高级别的介绍信,作为呼和浩特市中学生的代表,直接参加了内蒙古自治区当年的安置工作会议。会上,他与已经下乡的北京市和呼和浩特市两批知青的与会代表们倾心交谈,更得到会议组织者的全力支持,就这样一半靠运气、一半靠“权力(全呼和浩特市的中学生代表)”地得到了一百五十名知青安置指标。于是乎,他从被别人挑选变成了挑选别人。在自己组织的这支知青队伍里,居然有不少都是因为身体原因被从上一批淘汰下来的。谁知,这个梦确实不是那么好圆的。卫东在下乡的第一个冬天,就由于生活自理能力太差再加上身体太弱而搞得冻瘫了双腿,被知青战友们架回到呼和浩特治疗了整整一个夏天才又能够走路了。他再次回到队里后,社员们照顾他,也恰逢牧区普遍组织兴建队办小学,他成了一名教师兼学生生活的管理人员。生活和劳动条件的改善,使他得以继续留在了草原上,并能够凭借自己的各种努力把当年自己带下来的知青们一一送回城里,为的只是“不能让这些知青家长们戳自己的脊梁骨”。到了1974年的夏天,他刚刚送走了自己这批的最后一个战友,却又开始头痛起七二年下乡来队的几名锡林浩特知青的选调问题来。本来按照自己的小九九,他是开始准备为自己跑跑选调的事了,但当几名“小知青(即那批七二年下乡的锡市知青,这也是当年知青们习惯的论资排辈形成的称呼)”哭闹着来找他这位生产队里主管知青工作的“大哥哥”评理的时候,他才猛地认识到自己已经被人们认定为是理所当然的队里人、已经不再存在什么选调问题了。卫东对于自己这样一种实际地位不由得有些暗暗的辛酸,却又油然而生出一种超越个人感情的使命感来。“这大概就是我的人生位置了。”于是,在继续积极工作的同时,卫东开始为自己新的人生道路寻找起赖以依靠的理论依据(即所谓的知青理论)来。

从那个时候起,卫东有机会参加了“自治区知识青年批林批孔第二期学习班”,并开始尝试着向自治区的知青刊物不断投稿;又被吸收进自治区知青理论小组、先后参加了锡林郭勒盟和自治区知青先代会的筹备工作。这才有了故事开始时他同其他四名知青联名上书办校建议的事。


这是一个混乱而激动人心的特殊年代。“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已经轰轰烈烈地进行到第十个年头了。十年来,一代年青人无学可上,无工可做,空有一腔热血而报国无门。从斗校长(“走资派”)、批老师、砸“四旧”、打派仗、终于走向了主要靠军管控制促成的“大联合”和“复课闹革命”。在学校里轰轰烈烈又稀里糊涂地呆到了实在不知该做些什么的时候,终于有十名北京的中学生扬起了“与贫下中农相结合”的革命大旗,并毅然选择了内蒙古大草原作为自己安家落户的广阔天地。从那个时候起,一批又一批热血青年纷纷踏上了这条充满传奇色彩的特殊生活道路。

客观上,由于文革的影响,大批城镇知青拥挤在原来的学校里,年复一年地在那里进行不知所谓的“斗、批、改”,实在不是一个办法。下乡上山,为城镇青年们的生存(其实质是城镇新生的多余劳动力的就业)找到了一条新的出路。国家于是乎开始越来越重视这个措施了。到了我们的故事发生的这一年,全国已经有超过千万计的知识青年散布到了祖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广大农林牧渔区,或插队落户,或当了“屯垦戍边”的建设兵团战士。几乎每一个城市家庭中都有一个以上的孩子在乡下。这就使得一个原本相对简单得多的人口安置问题,上升到一个重大社会性政治问题的层面上来。没有人敢对上山下乡说半个“不”字,却又没有几个做领导工作的干部和几乎所有做家长的,会真正心甘情愿地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一辈子在乡下生活。至少从七二年开始,知青的“回城”已经蔚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社会潮流,而仍然留在乡下的大多数知青们,却继续由于自己的或社会宣传上的种种原因,在拼命地为自己的“坚持乡村”努力地“鼓与呼”着。如此矛盾的思维和行为,实在是那个特殊时代的特殊现象。

在这样一种特殊的形势下,为知识青年办一所自己的大学这个设想,当然也就既让任何一级的领导者不得不在口头上给予足够的支持,而又往往在实践上并不会真正予以重视的。当然,这些认识,都是大家在几十年后的今天才逐渐搞清楚的。对于当时热衷于办校的知青们,那时候存在于他们心头的,却只有最美好的自我憧憬和美妙幻想。卫东就是几乎天天都沉浸在这样的憧憬与幻想中。他哪里知道,此事的成功远比他那些浪漫的幻想要复杂得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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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自治区知青办里像开了锅。从来谦逊和蔼的许主任正在大光其火:“妈的,这还让不让人工作啦?啊!大会上答应得人家好好的,现在却来上这一手。这不是让我们在全区知识青年面前失信嘛!”天很冷,屋里的暖气也并不热,许主任的头上却直冒着热气。其他工作人员或坐或站在一旁,除了个别人的脸上不时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异样神情外,大多数人的脸色都是阴沉和不平的。

在一张普通的办公桌面上摊着一份打印的文件。内容是关于立即开始筹办知识青年大学的请示报告。第一面上有自治区党委书记、革委会副主任、知青领导小组组长刘景平同志的数字批示,大意是此事还需要慎重对待。也就是还不能立即付注实施的意思。


客观地讲,一九七五年下半年的政治局势,其实已经相当动荡不安了。由邓小平同志的复出所引起的全国范围的大规模“整顿”已经开始直接触及到了某些特殊人物的实际利益,特别是当人民大众把小平同志的做法与数年来某些人苦心经营才形成的“大好局面”做出最朴实、最简单的对比后,人心思治的强大社会发展态势则明显有利于对邓小平做法的坚决支持。因此,在当时的中央,事实上存在着相当激烈的两条路线间殊死搏斗。这种情况对于身处自治区主要领导一级的刘景平同志不可能没有影响。所以他当时几乎是一反自己坚决支持知青工作的常态,对于建立自治区级知青大学的事采取了相当谨慎的态度。当然,他只是想就这件事再想想,再看看,再琢磨和观察一下,并没有将其一定扼杀的意思,不然,就不会有我们后来那些故事的发展了。


都说是无巧不成书。恰恰在这个时候,门开了,进来的是刚刚在全区知青先代会上被评为自治区十大知青标兵、人称“万能修理匠”的北京知青刘万昌。

见到屋子里特别是许主任这样的绝对异常情况,他当然要立即问个明白了。在与知青办大笔杆子耿鸿钧同志一番急速的耳语后,他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后平静地对许主任说了一句:“许主任,您先别急。明天我再去找一次景平书记。知识青年去找他,事情恐怕就会有希望了。”许主任的脸色和缓下来了,点了点头,让秘书交给刘万昌一份留作存档、因而没有领导批示字迹的文件,满怀期望地与他握别,并一路嘱咐着把小刘送到了楼外。

回到屋里,老耿同志又继续劝慰了许主任一番,表示自己可以通过老关系再去托几个人,包括了刚刚当上某处处长的景平书记原秘书老王;这样几管齐下,问题是肯定能够得到解决的。这时,大家又都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向许主任表示着大致相同的意思,总算让许主任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了。


黄念生和毛兵不在这间屋里。知青办的领导为他们专门安排了位于顶楼的一间屋子,以便于二人专心工作。楼下的气氛对这两个人毫无影响。此时,二人正对坐在自己的床上神侃着。

“叫我说啊,这所学校最应该像延安抗大那样。以培养中国广大农村明天的主人为目标。”黄念生如是说。

“这个提法不妥。知识青年只是农村牧区建设的生力军,可不是主力军啊。知青要是都成了主人,把广大贫下中农往哪儿放?”毛兵慢条斯理地顶了小黄一句。

“我不是那个意思。学抗大总比学朝农来得带劲吧。”

“那倒是。那个朝农也就是那么回事。不过,你可得记住:这个话现在可不适宜讲出去,但是可以在以后的实践中有意识地淡化它。”

“唉,你对江西共大怎么看?”小黄的思路又跳了一下。

“那可是老一茬青年团员们艰苦奋斗的成果。虽然现在有人说它是刘少奇反动路线的产物,可我却一直是把这所学校和延安抗大同等看待的。不瞒你说,当初提出要建立咱们知青自己的大学时,首先反映在我头脑中的就是这两所学校了。抗大是培养政治性接班人的,江西共大现在主要是培养农业生产技术人才的。我想啊,这两者的结合,正好是咱们应该考虑的办校宗旨吧。”

“嗯。你这个意见还是比较全面的。我的大致想法也是这样。对了,卫东的信里不是也有这份意思吗。”小黄的思路又开始跳动了。

“噢,说到卫东,我可是真的担心他的身体呢。这小子下乡头一年就瘫过一回了,据他说他的医生告诉他可能活不过三十几岁。再不帮他快点上来,我还真怕他会小命难保呢。至于说观点嘛,我看他应该属于浪漫派一类,天真和幻想的成份居多些,算不得是一个成熟的理论研究者。不过,他倒是肯定相当符合你小黄的胃口呢,因为在你的博大理论中,也是充满着激情和豪气的嘛。”毛兵相当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个人意见。

“看来,你还是要坚持不来这个学校,过几天仍然回队放牧去了?”黄念生充满深情地望定对面这位并肩工作了几个月的挚友。

“看你,也真是的。不是说好了不再提这件事的嘛。我的主意从来就没有变过。这是因为我认为自己凭现有条件在队里靠自学也还够对付一阵子的。等到将来需要深造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上咱们这所大学的。”

两个人就这么会心地交谈着。甚至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第二天上午近十时的光景,刘万昌只身来到刘景平书记办公的小院前,门卫见到是刘书记最常约见的知青朋友,连问都没问就把他放了进去。

书记大人没在,据说是外出参加一项什么活动去了。刘万昌并没有放弃努力,紧紧拉住接待自己的老相识——景平书记的秘书,把自己的来意实实在在地全倒给了这位老兄,并以“全区知青”的名义“强烈请求”这位兄长给予全力支持帮助。

刘景平书记的秘书是一名刚走上工作岗位不久、后来被人称为“末班车大学生”的年轻人,对于如同自己弟弟一样的知识青年还真是很有感情;加上刘万昌在景平书记面前相当“得宠”,他所求教于景平书记的大事小情还真没有一件被拒绝过。当下,他胸有成竹地答应万昌“一定帮你把此事圆满办妥”。

当天中午,景平书记的这位秘书又应邀赴了老耿和老王在机关食堂里“招待”的一顿便宴。三个人又叽叽咕咕了将近一个钟头。

仅仅三天功夫,刘书记果真重新批示:“请财政厅先拨50万元,用于筹办学校。”仔细分析下来,这位景平书记的批示内容,实在也是煞费了他一番心血了。这次的文件由秘书递上来的时候,他记得自己似乎已经批示过了;但秘书一口咬定没有那回事,并反复向书记强调了这份文件是知青办的许主任和知青标兵小刘一同“亲自”“专程”送过来的。看来,只简单地批成不让办校是不可能了。思前想后,他在批示拨款的同时,还是用了“筹办学校”的字样,以防未来有一天出了什么事,自己还可以有个说词。其实,你批给了人家钱,不就是在让人家把学校办起来嘛。他景平书记当然也十分清楚这个结果的。

因此,当这份犹如尚方宝剑般的批示文件从刘万昌手中递到许主任手上的时候,在场的人全都由衷地欢呼起来。连那些反对者都没有看出刘书记批示中的另一层意思,一致认为“这事成了”。


接下来,自治区知青办几乎出动了全部人马。一部分人(包括小毛)专程到江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参观学习,另一部分人(包括小黄)由许主任亲自挂帅,开始在自治区范围内考察选择建校地址。

校址的选定又很费了一番周折。毕竟是要办一所学校,而且需要考虑到生产基地的建设和交通方面的相对便利,更重要的,还必须得到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几番选择后,初步考虑把地点定在了离呼和浩特市较近的乌兰察布盟。又经过几番筛选,终于选择了自治区知青工作先进县凉城县所属的岱海知青农场。该农场由凉城县委、县革委兴建,已经开办了两年,有了一定的物质基础。农场地处拥有三十万亩水面的岱海岸旁,背依有着优秀历史记录的老抗日根据地——被人称为“蛮汉山”的青翠山峦,距离凉城县数里之遥,更由于拥有大片待开发的土地而十分有利于新学校的建设。

为了给学校建设储备人才,自治区知青办宣教处受命,在这里又连续开办了自治区知识青年第三、第四两期批林批孔学习班。从学习班上选留了一批办学骨干,开始了这所学校的初期筹建工作。

   

学校定名为“知识青年共产主义大学”。其中,“共产主义”当然是鲜明地表明了这所学校的宗旨与性质写照;这既是明确显示了我们向江西共大看齐的初衷,又专门不像江西校那样冠以“劳动”二字,据副书记兼副校长宋石如同志特别解释:“共产主义条件下,劳动已经成为人类乐生的第一需要,因此没有必要再多余地加上这两个字了。”最前面特别冠以知青二字,更是专门向世人正式公告我们学校区别于其他学校的特殊性质和其学员的特殊身份了。



金色童年,快乐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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