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盐场碎忆之二：小满前后十八

        二十四节气之一的“小满”都在每年的五月下旬，其前十八天和后十八天的一个多月时间，历来被称为淮北海盐生产的最佳时机。这段时间，在江南正是阴雨连绵的“黄梅”季节，而在淮河以北一带，则以晴好天气为主。同时，这段时间已是春末夏初，气温渐高，又盛吹东南风，水汽蒸发量明显增大，着实是海盐晒制的大好时光。

        每年到此，我们盐场进入了大忙季节，上下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那段时间，没有白天晚间之分，也没有正常的休息日，一切作息服从生产需要，全力以赴抓好海盐产量。忙到极限，也有过几天几夜不进宿舍的经历，也有知青盐工累得晕倒在滩地的情景，甚至发生过极其疲惫的知青夜间跌入河中无力游上岸而罹难的惨剧。

        海盐生产是个靠天吃饭的行当，产量年景好不好，完全听凭老天爷的摆布。虽然那时“人定胜天”的口号喊得震天响，但人们在老天面前还是显得那么渺小，常常呈现出种种无奈。小满前后十八虽说是雨水较少，但也不是绝对滴水不下，不同的年份都有不同的雨日，也有不同的降雨量。那时，我们希望的天象是：要么长晴，要么长雨。长晴，则洒下盐种，灌上卤水，让它在阳光普照下茁壮结晶，隔上三、四天收一次盐，一切按部就班地正常进行。长雨，则卤水下塘，盐廪上苫，我等可以窝在宿舍，听着外面的雨声，唱歌闲扯睡大觉。最怕的是三天二头地时晴时雨，那可苦煞了我们。天一放晴，连夜就要车水提卤，碾压盐田，抢着播种晒盐；骤然转雨，又要冲上滩地，尽快把池中的成盐收上小廪苫盖好。晴雨之间变换越频繁，折腾就越厉害，风里来雨里去，把我们一个个都弄得疲惫不堪，使大家对老天望而生畏，不断地诅咒它无情无义。

        在那季节中，面对骄阳风雨中的劳作固然会在我们虔诚的心中萌生战天斗地的豪情，一担担白花花的结晶也会给我们带来收获劳动成果的喜悦，但伴随着我们更多的是挥之不去苦涩和令人沮丧的劳累。直到现在，每每看到“小满”这一节气，脑中仍会浮现当年盐场大忙的种种景象。

淮北盐场名声久，

小满前后最奋斗，

老天一旦开玩笑，

精疲力尽时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