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中的草--12
(读中学）
自从一九七二年十二月十一日起，我们就不再上课了，听说学校下乡的同学、将分别到四个村子里，都是在一个公社。（三家子，陆家，姚家庄和四清）我们老师曾有个提议，‘是否同意能将我们分到一个村子。’但根据当时的情况，可能性不大。因为陆家村要20人，姚家村要30人，三家子村要10人，四清村要10人。有的同学说；“如果能分到一块儿也好，互相都了解，以免出现意外。”有的说：“那可不行，社会之大不能总是在这点儿小天地里，那到啥时候才能在社会上闯荡。”众说纷纭。当时谁也没有能力拿出统一的主张，那只有分吧。
分是分，但谁也不傻，没有能耐留城还不挑选一个自己愿意去的地方。听人说；“三家子那个地方好，分值高。”（即按工分分钱）但接收知青的人数少，稍有点能耐的人都争着去，也轮不到咱。姚家庄村子大，属于大村庄。离公社很近，紧随公路边，交通方便。而陆家村和四清村离公社较远，属于天高皇帝远的僻静之所。而四清村还是由三个自然村组成的。
母亲单位有个姓何的工人，家住陆家村。母亲了解他一下，知道这个村只有九十几户人家，大队的领导属于真正的贫农，没有文化。有两个小队，虽然分值不太高，但也还可以，不算太差。但干活儿要比其他村子累的很多。但村子小，肃静，事儿也相对少些。
我想我属于那种喜欢肃静的人，又不爱出什么风头，半年前腰还病过。虽然治愈了，但体力恢复的依然不够。至于文化吗，还可以在清静的地方读一点儿书。如果那大队的领导是个满腹经伦的人，你还读什么书，早把你给批斗了。我认为陆家村这个地方还挺适合我。
第二天我找到了学校，对陈老师谈了这个想法。陈老师说；“还没研究呢，早着呢。”我说；“等研究完了就晚了，咱不得水不来先叠坝呀。”
过了几天的一个晚上，父亲正在给我理发，陈老师来了，意思是想了解一下对下乡的态度，还有没有问题。父亲说；“没有问题，孩子以后就靠他自己的能力吧，当爹的只能管这么多了。”就是上次征兵的时候陈老师说‘别的家长是党员。’父亲就有些自悲感。这次老师来，父亲不象以前那样热情，说话的情绪也不是很高。也可能是陈老师还要到别的同学家去家访，便匆匆的告辞了。
很快，接到学校发来的通知,我被分配到陆家大队。我们将于十二月二十日出发到农村。
有了准确的消息，我就开始忙于下乡的准备，购买了一些必备的日用品，又拆洗了被褥，重新做好。考虑到还要装些不常用的东西，就找来了旧木板，钉了个木箱。为了掩盖旧木板的陈旧，又在木箱上糊了一层牛皮纸，看上去还顺得过眼。一切都准备停当了，就等出发了。
那天晚上，父亲下班回家，看到我都准备的差不多。就对我说：“到农村以后，要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少说话，多干活。要象个农民样。”说着，就把一个大手巾交给我说：“代上它，它的用处可大了。（这大手巾是父亲在五七干校劳动时用的，就是一块蓝色的方布）现在国家没有大的建设项目，也不需要人。所以就业的问题就不太好解决。别说你，就连你姐姐现在的身份，还是农民呢。（姐姐那批被抽调的工人的身份叫‘亦工亦农’，即干工人活儿的农民，她们的工资额没有被列入国家计划）国家又没有升学的计划，只能安排你们到农村去。从城市到农村，生活条件要有很大了落差，不要有悲观思想。其实农民也不好过，土地就那么多，你们去了还得和农民争饭吃。到农村去要比在家艰苦很多，遇到困难不要灰心，要努力克服它。千万不能打退堂鼓，要常想农民的条件也是一样的，人家都怎么活着的。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年轻的时侯艰苦点儿不算什么，在艰苦的条件下好好锻炼锻炼，锻炼对人的一生都有好处。还有，有时间多看看书，不要出去胡闹。现在就你那点儿文化，理科还可以，文科可不行。说是读了高中，其实连过去读过三年私塾的都要比你强。以后因为工作需要，让你写个文章都写不好，那怎么能行呢？自从先祖立下战功被御赐金姓到你这代已经是第十八代了。从第二代起到第十五代都是靠读书，走的都是仕途之道。当今的社会虽然不是那个制度了，但还是要有点儿文化，常言道‘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可见文化的重要性。”我默默的点头答应着。
其实这是父亲给我交代的任务。就是他不交代，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读书时，因为反感写整人的批判文章，所以我在语文科不太用心。上课听完了就完事儿，也不去努力。在班级同学里顶多也就是个中等。我正想到农村后，利用闲暇时间补上这一课。
下乡的一切准备都做完了，就等着出发了。还有两天的空闲时间。这天马成山到我家来，告诉我他也被分到陆家，我俩被分到一个地方。我们当然高兴，原来读书时关系就很好，现在又分到一起能不高兴吗？最起码互相有个照应。当他知道我下乡的一切工作都准备完了，就对我说：“反正现在也没啥事了，咱俩到辽河边去抓兔子吧。”就这样我俩骑上自行车往鲁家渡口方向奔去。冬天的风挺大，还是顶风，车骑的很费力气，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了辽河岸边。这时的辽河，水已经结冰，但冰层并不太厚，不敢轻易走到冰上去。我们俩顺着河岸在荒草甸子里寻找野兔的踪迹。因为没下过雪也不太好找，忙了大半天连个兔子的影子都没看见。我很失望地爬到大堤上休息。天有点儿变阴了，风越来越大，夹带着米糁子（颗粒状的雪）呼啸着。我坐在大堤上，看见那岸边的荒草，随着那疾风摇晃着，一会儿弯下，一会儿又立起来，坚强的挺立在疾风里。看到这情景，让我联想起‘草都能在疾风中挺立，我们又何尝不能呢？’只要能在艰苦的人生道路上挺立，我们就是强者。我们就似那疾风中挺立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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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08/9/24 10:28:0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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