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舌尖上的奶奶】

 立夏啦？城中不知季节变换，又是一年春尽了。我们和塔松共度快乐夏季。

【舌尖上的奶奶】之四【辣菜】

秋风一起。胡同里就会响起推车小贩的吆喝声：“大萝卜！赛梨！”听着那悠长的吆喝声，奶奶出门了。她不仅买回好几个粉红色皮的大萝卜，手里还拎着一捆芥菜疙瘩。我知道，她要做辣菜了。

揪去菜樱子，削去根上的毛须，奶奶把洗净的十几个芥菜疙瘩放进锅里慢火烧煮后，她开始收拾大萝卜。洗净、切片、码好、切丝。奶奶的刀工极好，不仅把萝卜丝切得极细，还让每一根萝卜丝的两头都带着一点粉红色的萝卜皮。白里带红的萝卜丝装在蓝花瓷盆里，煞是好看。

煮熟的芥菜疙瘩稍晾一晾，奶奶把它们一切四瓣，再横拦两刀。切成栗子大小的块儿。趁热把它们拌合到萝卜丝里，捂严盖好放到阴凉地儿。

过了两三天，厨房里开始飘散出一股微微的酸甜味儿。揭开盖子一看，支楞着的萝卜丝已经变软，温柔地拥抱着黄绿色的芥菜疙瘩。蓝花瓷盆里多了些许汤。盛一勺尝尝。那带着萝卜味的汤酸甜适口。吃一块芥菜疙瘩。酸中带着微微的辣味，特别爽口。再挑几根萝卜丝，甜甜的带着微辣。要是贪嘴夹一大筷子萝卜丝入口，瞬间一股辣气从鼻子直冲脑门，要狠狠地打上几个喷嚏甚至流出眼泪才作罢。

分盛几个小碗，奶奶让我把辣菜送给对门的兴武大哥家，隔壁的老阎二大爷家和门房大嫂。邻居们都爱吃奶奶做的辣菜，都跟奶奶学做辣菜。可是奶奶教了几次，他们做的辣菜总是不好吃。不知是萝卜没挑好，还是芥菜疙瘩煮的火候不到的缘故，总是达不到奶奶辣菜的境地，在一个盆里，让萝卜、芥菜疙瘩与汤和平共处，酸、辣、甜三味分明，且各得其所。

五十年代中期，我爸爸在部队是供给制。妈妈在工厂做工只能养活自己。我家除了爷爷奶奶和三个姑姑，还有我和二宝及大姑的三个孩子。在街道草绳厂工作的爷爷工资菲薄。要养活这十张嘴，全靠奶奶在门口支个小烟摊和她素日的精打细算。

在奶奶眼里，买回来的青菜除了葱皮、蒜皮、土豆皮，就没有扔的东西。她连大葱须子都舍不得扔。晾干攒在一起，以备谁头痛脑热了，用葱须熬水喝。萝卜皮、萝卜樱子、芹菜根、芹菜叶儿、白菜根、老白菜帮子都是腌咸菜的好材料。夏末黄瓜拉秧时，奶奶在菜场包堆儿买回许多便宜到家的老黄瓜。用大粒盐卤后放到陈酱里腌成酱瓜吃。奶奶用她腌制的酱瓜、酱姜、酱土豆、酱豆角、酱辣椒、酱芹菜叶儿、酱水疙瘩极大地丰富着饭桌，使我家捉襟见肘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我在红旗小学住校上二年级时，因为得了猩红热被送回家。高烧退后，奶奶煮了小米粥给我吃。黄黄的小米粥就着油汪汪的瘦肉丝炒水疙瘩丝，我吃得好香好香。从此以后，每逢身体不舒服，不论得的啥病，我都想小米粥喝，都想瘦肉丝炒水疙瘩丝吃。小米粥常有。瘦肉丝炒水疙瘩丝易得。奶奶却永远的离开了，她把小米粥的香甜和美味的咸菜留给了我。也把精打细算勤俭持家 的美德传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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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真是位优秀的理财能手，好当家人。尽管那个时代生活不如现在，但拮据的日子在象奶奶这样会生活的女性面前不算啥。生活就像一张纸，奶奶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和聪慧，制作出五颜六色的美味佳肴，有这样的好奶奶谁都会一辈子挂记在心中。天堂的奶奶也会为孙女的赞扬而感到由衷地欣慰！

生活拮据特艰难，

奶奶巧手安排全，

咸菜好吃又丰富，

孙女至今还喜欢。

【舌尖上的奶奶】之五【白菜粥】

  1960年，我已经在北京育英学校读六年级了。经济困难时期，为保障部队战斗力，爸爸每天在军官灶吃饭。妈妈和弟弟妹妹在职工灶吃饭。我在条件顶级好的育英学校里住校。虽然也知道什么都缺，但是在我们的小饭桌上，不仅能吃饱，鱼肉蛋奶还从没有缺少过。星期天我回家了，爸妈把饭菜打回来，全家才能在一块吃顿饭。

   那年春节我回了沈阳的奶奶家。一进门我就惊呆了。两年多不见，爷爷、奶奶明显老了许多。全家人都又黑又瘦。原本白白胖胖的二姑小名叫二胖子。现在她瘦弱得走路都要扶着墙才行。二宝弟弟更瘦的胳膊腿精细像只小猫。见我回来全家高兴。喜出望外的奶奶忙到灶间操持午饭去了。

   奶奶端上桌的是拌白菜心、炒白菜丝、玉米面白菜粥。每人盛上一碗粥，锅里就没有了。爷爷边喝着稀薄的白菜粥边对我说：“今年春节沈阳市民每人供应一斤白面、半斤猪肉、半棵白菜。要是你前几天回来，白菜还没领回来，真不知道给你吃什么。”奶奶说：“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小莹子，别听你爷爷的，晚上奶奶给你包猪肉白菜馅的饺子吃啊。”

  趁奶奶不备，我钻进了厨房。掀开米缸面缸一看，里边只有少得可怜的一点玉米面和高粱米。原来奶奶放鸡蛋挂面等好吃食的柜子里空空如也。奶奶正在刷锅洗碗。我搂住她的后腰忍不住小声地哭了起来。奶奶没有转过身来哄我，她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下午，外边飘起来雪花。雪越下越大，很快小院里的雪就没脚踝深了。天快黑时，爷爷从柜子顶上拿下个报纸包交给奶奶。打开来，里边是二斤多的白面。奶奶把面全抖进瓦盆里，准备合面包饺子。突然门帘一挑，一股冷气裹着个浑身是雪的人走了进来。啊！是远在通化工作的二叔回来了。高高大大的二叔肩上扛着个沉甸甸的大麻袋，一只胳臂下夹着老大的一捆大葱。他的眉毛上、胡茬子上、狗皮帽子的帽耳朵上全是霜花。

   二叔对爷爷奶奶说：“火车晚点。紧赶慢赶的，我就怕赶不上妈包的年三十饺子吃。”他顾不得和二宝与我亲热，二叔解开麻袋，利落地往外掏东西。掏出的冻猪肉、冻羊肉、冻鱼、冻豆腐、粉条、黄豆、大米、挂面、花生…….左一包右一袋的摊了一屋地。奶奶说：“都拿这来了，你们不过啦？”二叔把一罐子猪油递给奶奶说：“我们通化城市小，供应好一点。你儿媳妇办法多认识的人也多，她能搞来东西。我是实在拿不了。依着她，还想再拿袋子小米煎饼让爸妈尝尝。”

   我知道，二叔和二婶是心疼他们的儿子二宝，更惦记爷爷奶奶，才这样大包小裹地往家背吃的东西。这一年的春节因为二叔的回来，奶奶的饭桌上又见了肉腥儿。二宝兜里揣着炒花生和糖块，放着二叔给他买的炮仗，格外地欢实。面带菜色的爷爷奶奶嘴角也有了久违的笑容。过了初二，我和二叔都要走。我们叔侄心照不宣：少待一天，就能为爷爷奶奶多省下些吃食口粮。

  回到北京的家。爸爸问我家里咋样，为啥只待了三天就回来了。我哭着告诉他，因为是家庭妇女，奶奶和二姑的口粮标准是每月22斤。二宝是孩子，每月16斤。每人每月三两油。粮食不够吃，家里啥能吃的东西都没有。有点吃的都先紧着着爷爷和二宝。营养不良的奶奶浑身浮肿。呆傻的二姑饿得路都走不了。听完我的哭诉，妈妈一个劲地抹眼泪。爸爸无言，只有叹息。

   从此，爸爸妈妈千方百计地托人搞些挂面、白糖、海带给奶奶寄去。部队生产自救，警卫连从内蒙打回来了许多黄羊和野骆驼分给各家。妈妈把肉全寄回奶奶家了。爸爸写信给远在上海和武汉的大姑和老姑，告诉她们家里的困难。大姑和老姑也想方设法地往家里捎食品。

老姑放不下惦念之心，很快就才武汉回了趟老家。她带的东西太多，上不了公交车。硬是用扁担挑着两个箩筐从火车站走回家的。奶奶向老姑抱怨说：“你大姐从上海寄回来的一箱子肥皂一点也不好使。不起沫也不去油腻。”老姑打开纸箱子一看，哪里是肥皂，是一箱子年糕。看着已经干裂的年糕，娘俩个笑作一团。

1968年大串联第一站我就去了奶奶家。困难时期早已过去，除了年节，叔叔姑姑们也不再大包小包地往家捎东西了。奶奶为我做了许多好吃的。她夸奖我：“小莹子会通风报信，不枉你爷爷疼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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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难时期家家户户都是把家里最好的东西让给男劳力吃。这就是女性的伟大！奶奶饿的浮肿就是这个原因，更被人尊重之处就是不给儿女找麻烦，一切由自己一肩担起。可敬的奶奶！

困难时期看奶奶，

艰难状况都明白，

回来各家齐努力，

帮助渡过此大灾。